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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一切之后,威尔最后才去看望受伤的杰斐逊,警长的脖子上套着颈托,更显得粗大臃肿,他正躺在床输液,检查结果显示,他的颈椎关节被严重错位,只需再稍稍用点儿力,警长便是不死也逃不脱终身瘫痪的命运。看来,小马克的那一枪开得正是时候,他以被杜墨硬生生拧断了一只胳膊为代价挽救了警长的性命。
看到威尔,警长显得有些激动:“这次我饶不了他,威尔,我一定会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想起有关人员递送给他的此次事件的评估报告,经心理专家小组分析指出,此次人犯在毫无逃脱可能的环境下突然发起了攻击,很有可能是审讯官讯问方式不当所致。
威尔面无表情,心底却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烦闷,淡淡说道:“你不必担心这件事,好好休息,安心养伤,杜墨的讯问我会安排给其他人。”
“不!”杰斐逊厉声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威尔走过去坐在他的床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别这么激动,杰弗,这对你身体没好处,医生说你至少应该休息两周,我不可能这么不近人情。你休养期间,会有其他人负责这件事。”他抬头看了眼站在床的另一边,一直不停地抹眼泪的杰斐逊太太,继续说道:“让你带伤工作,这不可能。”
杰斐逊脖子上的套子限制了他大幅度的动作,但显然限制不了他的情绪:“那个婊.子养的狗杂碎,他就是这么想的,他就是想从我手中逃出去,所以他想杀了我!他杀了阿芮尔,他杀了帕金斯,他还想杀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威尔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胳膊说道:“放心,他是你的,你先把伤养好,他跑不了,会被一直关在那儿,等着你伤好以后去收拾。”
警长提到的遇难者令威尔警醒,在自己受伤的同事与那个满手血腥的敌人之间,他的同情心竟然偏向了那个敌人!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不妥,所以他以坚强的意志帮助理智扳回一局,冷静地作出了在目前这种状态下最无可挑剔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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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墨被身体各处的种种剧痛唤醒了神智,发现自己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被从身后铐锁在一起,那些因失去同伴而对他极度痛恨的警员故意将铁铐卡得很紧,钢齿紧咬着他腕部的骨肉,这种不动声色的折磨带给他无休止的痛楚,相比之下,从地面钻入他身体的那种刺骨寒冷和手臂上被子弹带走血肉却未曾处理过的伤口,甚至惨被蹂.躏之后仍然血肉模糊的两膝以及因长时间维持这一艰难姿势而引发的各关节、肌肉的疼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又用力挣动了几下,确认自己无法改变任何状况之后安静下来,头靠在地上,闭上眼不再动。
可惜的是,这次没能要了那个审讯官的命,只差一点点......,不过,杜墨确认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果他能更大幅度地事先活动他的身体,如果他的身体状况能够再好一点......
发动这次攻击,他确实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但他不能不试试。
他的目的不是逃跑,他知道在目前这种处境下,在美国人高科技控制、严密保安措施之下,以自己不知地形,不明情势,赤手空拳的状态,想冲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想杀人,他就是想要杀了杰斐逊为首的那三个畜牲!作为需要被逼问口供的犯人,杜墨其实并不介意别人在自己身上施加酷刑,他知道这是基于立场不同而必须要做的事,他不怨任何人。但他却无法忍受杰斐逊给他带来的羞侮,宁可面对接下来的更加惨烈的折磨甚至牺牲生命,他也要干掉那个人!
他也想过是否应该等待更恰当的时机,可他更怕经过一次次凶残折磨之后的自己,将不再保有肢体的完整,身体在折磨中将一天天更加虚弱,他怕日后的自己再也无力发动进攻。
他并不喜欢杀人,尤其不喜欢近距离杀人。他是个狙击手,更加擅长远程控制,就象他第一次挟持住威尔,在发现即使杀人也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宁愿放开人质,他的心思并没有威尔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是简单地不想无故杀人。
但这两天的调戏和羞侮,令他心里充满了怒火,不顾一切地决定动手,杀了那三个畜牲!
可惜,到底还是没能拧断他的脖子!把脸贴在地上,杜墨心有不甘地想。
他并没有在冰冷的地上躺多久,安置好伤者和死者,处理好现场,待所有的大人物都离开,监审区再度恢复平静之后,值班的警卫们结伴来到了关押着杜墨的这个监区,几个警员打开囚室的门走了进来,把杜墨从地上拎起来,给他打开了连接着手铐和脚铐之间的那条锁链。
他们抬进来一个倾斜向下的长条凳,其中一个高壮的警员拍着他的脸说道:“嗨,小子,你惹了大麻烦了,你杀了我们的弟兄,所以我们决定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记住,我们这不是逼供,你求饶也没用!”
另一人检查了一下他被铐住的双手,发现他的双手已经紫红,掏出钥匙一边打开他的手铐一边说:“别给他铐这么紧,若是他手脚坏死了会惹麻烦的。”一边把手铐重新调整了下松紧,一边示意他的同伴让他们检查杜墨的脚。
杜墨任由他们摆弄,并不挣扎。
这些人将杜墨抬起来,头向下放在那个倾斜的木凳上,分别在他的胸口、臀部和小腿处用三条皮带紧紧捆好,这才站在一边看着他,那个高壮的警员抬腕看了看表:“好了,平均十分钟一次,掌握好时间,两人一组,帕恩、克拉克你们先来,半个小时之后换组。”
说完,他冷酷地看了眼杜墨,继续说道:“小心点,别把人弄死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折腾他。”
几个人点着头,慢慢退后,却不走,站在一边等着,只有两个人走上前来,一个手里拿着湿毛巾,另一个人手里拎着一桶水。
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杜墨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水刑,最简单,却最折磨人的酷刑,他们设定了十分钟一次,还真是太仁慈了,竟然给了自己足够的喘息和恢复的时间。
当厚重而湿润的毛巾被盖在他脸上,当水流缓慢而坚定地涌上他的鼻子,窒息的恐惧再一次涌上他心头,他开始张开口用力呼吸,但是吸进鼻腔和肺部的只有水,这刺激得他开始剧烈地咳嗽,不由自主地极力挣扎,时间显得如此漫长,直到他在漫长而漆黑的时间里失去意识。
但是很快他们会掀开他脸上的湿手巾,解开捆住他上身的皮带,套在他脖子上把他拉得坐起来喘息,恢复。然后再一次将他推倒在长凳上,捆紧上身,用湿毛巾将脸盖住,再次施以水刑。
这些人都不说话,沉默着,旁观他的痛苦反应,他们说得对,他们根本不是在审讯,他们不需要口供,他们只想折磨他,为被他杀死的伙伴报仇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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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倒在床上,只觉得身心俱疲,但却依然难以入睡,他闭着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翻身爬起,打开他的电脑,开始浏览昨天并未看完的杜文U盘里那些照片和视频。
照片不多,有几张他一家人的合影,照片上杜文杜墨还小,他们的父母也还年轻,他的父亲是个白净清秀的年轻人,与成年后的杜文很象,他的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温文尔雅,是那种典型的东方美人。
十来岁大的杜文一脸深沉地站在他父亲身边,一看就象个小学究,而幼小的杜墨被他母亲抱在怀里,一脸天真地笑。
这张照片他曾在杜文家中的墙上看到过,看来杜文是充分利用了现代高科技手段,把所有他带不走的影像资料全都收录进了挂在脖子上的这张U盘里,半分都不曾遗漏。
他还真是个念旧的人,威尔叹息着摇头。
除了在杜文家曾见过到的那张杜墨穿军装的照片,威尔惊喜地在这里发现了更多的杜墨军装照。有常服,有作训服,甚至还有两张身着礼服的照片。从他青涩的少年时代到现在,足足十二张。好吧,算算他当兵六年一共给他哥哥寄了这十二张照片,实在也不能算多。
刚入伍时的照片和军校中的照片似乎是在营地附近,还能看出背景的训练器材,甚至有一张他怀里还抱着支九五步。而最近两年照片的背景则完全与军营无关,只有他身上那身草绿色军装和肩膀的徽章证明了他的军人身份。
俊美,挺拔,整个人如青松一样,在照片中微微笑着,透露出一种自信的光芒,那种活泼向上,充满了生机活力的旺盛生命力,即使是在严整的军装束缚之下,也象随时酝酿着爆发,绽放它绚烂的光华。
那种雄鹰在阳光之下振翅的美好感觉无可避免地撞击着威尔,让他感觉自认已有些苍老的心跃动不已,就象少年时骤然看到钟情的美女,那种强烈的刺激,让他甚至难以正常呼吸。
威尔特地确认了一下,在去年他寄过来的照片中,他的肩章表明他已经是中尉军衔了,以他对中国军衔制度的了解,从军校毕业这么快就能升到中尉一定是立了功,或者受过重大嘉奖。这个杜墨,还真是不简单啊!
威尔对着杜墨的照片流了一阵口水,自觉地忽视了杜文和那个姑娘的合照,看了看时间,他又点开了那个标有视频的文件夹,里面只有四个视频,他先打开最短的视频,是杜墨,应该是杜文在录像,镜头里,杜墨正在厨台前炫耀他的刀法,兄弟两个闲聊的声音也被录了下来,可惜,兄弟两个说的都是中文,让威尔看得心痒难耐却又无可耐何。
杜墨头也不抬,手底下运刀如飞,在镜头下那刀光竟然连成了一片,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镜头外,杜文轻柔的笑声和说话声传来,两个人那种和谐而又亲密的感觉让威尔嫉妒不已。
他郁闷地关了视频,没再继续看下去,躺在床上,睡着之前,脑袋里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多久没见到自己的那些个兄弟们了,明天也该给他们打个电话,聊聊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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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小组的专家指出,诱降杜墨以使他交出资料几乎不太可能,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刑讯逼供。好在以现在的刑讯手段,辅以高科技的医药手段,可以在对人犯身体伤害最小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逼问出任何他所知道的情报。
科技在进步,折磨人的花样也同样在进步。
其实,人才是最残忍的动物,连自己的同类也从不放过。
经过各小组碰头讨论,特别是杰斐逊警长带伤参与的情况下,并参考了正在休养的哈罗德博士的意见之后,决定在三天后对杜墨进行一次高规格的审讯,在那之前,除了各自准备所需材料之外,医疗组的任务是要保证人犯的身体健康,以确保他能够清醒着承受相当程度的刑讯。
会后,威尔去关押杜墨的监室看他,他戴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仰躺在铁床上,不仅如此,他的手脚还分别被铐锁在床架上,以至于连翻身都已成为了一项不可能的运动。
他脸上的肿消了一些,总算能看得清他的黑眼珠了,但青紫的斑痕尚未消散,跟照片上那位年轻英俊的中尉军官比起来,简直不象是一个人。
杜墨的状态看起来极为糟糕,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漠然看了他一眼,将脸扭向另一边。
他的身体依旧赤.裸着,他们连张布单都没给他盖,除了他健美身体上的处处伤痕,吸引了威尔目光的,竟然是双腿之间的那处丛林。
浓黑而卷曲的密林深处,颜色粉嫩的卧虎正在休眠,不同于白色人种的长而巨大,它恰到好处的身形掩卧林间,那种看起来光润而柔软的质感,确实让人忍不住想去碰一碰。
在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何处之后,威尔立刻强行扭转了自己的视线,心理专家指出激怒了这个人的正是杰斐逊对他私密处的不断羞侮,其结果并没有使他屈服,反而激起了他更加强烈的抵触,宁可丧失生命也要反抗报复。
让犯人产生强烈的抵抗情绪,无疑对于试图引诱其投降的计划是不利的,尽管专家组已经给出结论,认为杜墨主动投降的可能性极低,但威尔却始终不愿放弃这个念头。
他想和这个人友好相处,想看到他的笑,想看到那个友好地微笑着面对镜头的杜墨,想和他那样在轻松的气氛下交流,就象他和他的哥哥。
这是间相当窄小的囚室,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抽水马桶,整个房间没有窗,严丝缝合的接口也不会看得出有门,威尔能想得出在这囚室中的人会感到如何的压抑,而这也正是把人关进这种囚室所要达到的目的。
威尔站在他床前,看了他一会,注意到杜墨尽管把脸转向了另一边,但并没有闭上眼,木然望着墙上的某一点,保持沉默。
从心理学上来说,闭眼表现为一种极度抗拒的姿势,而现在对方仅仅回避了视线,是不是表明其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与他交谈?
实际上,这只是威尔一个一厢情愿的误会,经过十几个小时连续几十次的水刑折磨之后,黑暗已经与窒息结为一体,这使他即使已经极度困倦也强撑着不愿闭上眼睛,一闭上眼,就感觉无法呼吸,苦不堪言。
而威尔却怀着渺茫的希冀,试图与他交流,看着杜墨的侧脸,他叹息着低语:“杜墨,你看,你把事情搞砸了。”
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杜墨的反应:“你杀了我们的人,还打伤了好几个,你让我们的人全都大为恼火,他们打定主意要教训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天,你有三天的时间恢复身体,同时要好好考虑该做何决定。我向你保证,我给你的那些条件始终有效,无论何时你想通了,准备与我们合作,告诉警卫,我就会来找你,把你从这里带出去,给你自由,新身份和大笔的财富。”
“但如果你一直执迷不悟,三天后,我们将在你身上施行很严厉的刑讯,我可以保证,与它相比,你之前受到的待遇就象是在做游戏。”
这时候他注意到杜墨仍旧血肉模糊的手臂,叫来警卫指着那处伤口问道:“为什么没给他叫医生?”
那个警卫看了看杜墨的伤处,耸了耸肩:“哦,我是十二点接的班,我来时他就一直是这样了,我以为用不着麻烦医生。”
明知这些警卫是故意的,但威尔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发怒,所以他只是轻叹了一声,简单地吩咐:“去叫保曼医生。”
其实这些本不是他应该管的事,都有专人负责,比如专门负责人犯的健康,比如专门负责人犯的饮食,项目分得很细,而他,只需要管理那些负责人即可。
最终杜墨也没有理睬他,威尔站在一边等待保曼医生为他处理伤口之后,和医生一道离开。
而他不知道的是,当警卫们从监控中确认这个大BOSS驱车离开之后,再一次聚集在一起,两两分组,开始了对杜墨的新一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