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一章（1 / 1）
龙腾消失了三个多月，回来的时候任参的片子已经拍完一大半儿了。
早早的接到消息，任参跟段毅钧开着车到了机场。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到了这儿，你就会知道中国是多么的富有昌盛。数不清的豪车里，段毅钧那辆奥迪R8都不算是好车，各个肤色品种的人来来往往，讲着各种你听得懂听不懂的语言。
前往世界各地的飞机在跑道上一架架打着尖锐的叫声飞上天空，在广袤无垠的天际上展翅翱翔。
而任参惊讶的是龙腾并没有搭乘非洲的国际航班，反而是从兰州飞回来。
站在国内到达的航站楼里，任参挤在前来接机的人堆里，抻着脖子一个劲儿往里张望。等了一个多小时，好算今天航空公司够给面子，竟然没延时。
眼看着龙腾的航班到了，任参手心里莫名其妙的竟然出汗了，小心脏跳得频率也挺频繁，又不能抽烟，只好嚼着泡泡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死盯着出来的人流。
“女士们先生们，从兰州前往上海浦东的客机□□43已经到达......”
任参深吸一口气，捏着手里的车钥匙，咽了咽口水，望着从托运处涌出的人群，眼睛跟上了发条一样，在人堆里一扫，眼睛一亮，一眼看到他，顿时明白鹤立鸡群是何感觉。
在一群身高相当于半个残疾的人堆中，龙腾那一米八十好几的大个儿格外扎眼，走哪儿都高出别人一头，更别提那身打扮，简直是为了拉仇恨量身定做。
一身笔挺墨绿的军装，头戴大盖帽，手里拎着个黑色行李箱，腰板儿跟尺子抻出来一样笔直挺拔，帽檐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更显菱角分明，皱着锋利的眉，弯刀般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如既往的刻板。
走起路来活像个人体画报，淡定沉稳，却因着那身军装一举一动赫赫生威。引得旁边的小姑娘愣是呆望着他看直了眼，周围的人群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出条路，纷纷侧目不已，目光里半是崇敬半是畏惧。
任参本就激动的小心脏跳得更欢快了，那一刻不知为何满心都是自豪，瞧着他那样子，觉得中国军人就是他妈的威武霸气。
赶忙踮起脚冲着他挥舞着胳膊，张嘴就喊，“诶？诶？那谁，这儿呢这儿呢！”
龙腾眼睛一抬，离老远，目光准确的落在她脸上，眉峰一挑，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倏然勾起个上扬的弧度，那张神情肃穆的脸突然间便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了。
任参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忽略四遭嫉妒艳羡的眼神，颠儿颠儿走到路口，静等着他向她走来。
龙腾脚步丝毫未乱，却暗暗迈大了步子，带着满面风尘仆仆的气息在她面前站定，盯着她看了两秒，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低沉的嗓音在一片纷杂燥热的机场里像淌过鹅卵石的河流，清澈泛着荡人的凉，
“走了三个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还那谁，哪谁啊？”
任参仰头望着他，嘿嘿地笑了，“我这不是看到你太激动了么！看看这模样，太给咱长脸了！”说着还特义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段毅钧瞧着他俩这模样，慢悠悠插*到两人中间，捏着嗓子说：“看看这模样，太给咱长脸了！”
任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龙腾一挥胳膊推开他，“一边儿去。”
任参挺开心，一直咧着的嘴就差没咧到耳后跟了，“走，让你看看我的座驾，绝对牛逼！”
仨人一路说笑着往停车场走，龙腾跟在任参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走的时候还记得她脑门儿中央贴着那小号儿卫生巾，现在连疤都看不清了。头发也留长了，搁后脑勺儿扎了个揪儿，低头不经意时耳根连着脖颈能看出淡绿的血管，看得人心痒痒。
一路听着她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讲着她那辆新车，龙腾看她见到自己这反应，心下安慰了不少。好歹还有点儿良心。
段毅钧推了推他的胳膊，龙腾一转头就看到他冲着自己挤眉弄眼，还朝着任参的背影撅了撅嘴。龙腾瞪了他一眼，
“消停会儿，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段毅钧不满地撇撇嘴。
任参转过身面对他，带着点儿得意的表情却又好奇地看着他，“怎么样，这车？”
龙腾朝她身后一看，登时眼睛就直了，过了两秒钟两道剑眉紧紧地拧到一起，皱成一道川字，上半身不自觉地向后仰。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儿，看着那车，又看了看任参那双闪亮亮的眼，脸上的表情可谓变幻莫测，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里有种忐忑，“你、就用这车来接我？”
任参无辜地点点头，“对啊，怎么样？是不是特有范儿？”
龙腾无言，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心情更是百感交集，片刻终于呼出那口在嗓子里憋了好久的气，无奈地叹息一声，“走吧！”
段毅钧已经轰鸣着油门儿到了他俩身边，墨镜架到眼皮子底下，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怎么着三少，坐她的还是坐我的？”
龙腾看了一眼身前那辆擦得锃亮粉嫩嫩的小跑，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辆人类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车，视死如归的闭上眼，“走你的吧！”
段毅钧呵呵一笑，戴上□□镜，油门儿一轰，冲了出去。
龙腾脱掉外套坐到副驾驶上，谨慎地系好安全带，打量着车里的内饰，伸手往座椅低下一摸，准备调整下座椅，结果把手刚刚向上一拉，龙腾往椅背上一靠，整个座椅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了一半儿——竟然歪了？皱起一张俊脸。
任参也不知在下面鼓捣什么，刚坐上车，一看到车里的情形，赶忙伸手把他的后背从椅子上推开，心疼地摸着椅背，“你干嘛呢，这座椅不能调的！”
说着支起一条腿跪在驾驶座上，把调座椅的把手使劲儿向上一掰，“咕咚”一声，椅背精准的打在了他后背上。
龙腾顿觉牙疼。
插上钥匙，刚开启引擎，突然间空调口滋啦啦着火似的响，几秒钟之后一阵滚烫的热风对着他的脸一顿猛吹，龙腾赶忙伸手挡在脸前，顷刻间从淡定威武的军人化作咆啸的小野狼，怒吼一声：
“你这到底什么破车！大夏天的开屁暖风？”
“等会儿就好了，你吼什么吼。”
“……”
好不容易，任参这辆车才从停车位上开了出来，车里开起了音响，空有响，没有音，等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跟老化了的录音机里破磁带的声音，配着崔健那首《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有种穿越回九十年代末的感觉。任参一边儿敲着方向盘，一边儿跟着音乐晃着脖子唱：
“一、二、三、四，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得做，怎知不容易；”
龙腾看着她摇头晃脑的德行，心中那点儿郁闷登时散的七七八八，跟着无奈地笑起来。
任参偷偷看着他，发现他整个人跟之前比黑了不少，不仅黑了，还瘦了。侧脸那块儿骨头突兀地显出棱角，又瞧见他这身打扮，顿时对他的背景十分好奇，
“诶，你不是说去非洲了么？怎么跑到甘肃去了？”
龙腾点起一根烟，手搭在车窗上，解开了衬衫最顶端的扣子，喉结轻轻滚动，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前天到甘肃，去那儿办退役手续。”
任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手心里那么茧子。
“咱这是去哪儿啊？”
任参转头看着他，“这不带您去吃饭么！就你那芝麻大的心眼儿，我这要是再不请你吃，你不定记到什么时候呢。”
龙腾调整下姿势，这车外表看着挺大，实际上他连腿都伸不直，蜷的有点儿难受。
“我说，你知不知道审时度势溜须拍马为何意思？好歹我也算是你老板吧，你这一天骂我跟骂孙子似的。小心我断了你的财路。”
“别介啊！”任参顺口就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乘汽船，英明神武风流倜傥，那就是西门吹雪横刀立在宣武门上，抖着您那巨根甩着胸口的鬃毛，任凭狂风吹得您鼻涕眼泪一把一把，依旧面不改色——独孤求败啊！您能跟我这见利忘义的市井小民一般见识么？”
龙腾斜眼瞅着她，好半饷嘲讽道：“我发现你真是个人才啊，能屈能伸的，什么都能侃两句。行，咱中华大地就需要你这种脸皮堪比城墙的新时代导演。我看好你。”
任参笑呵呵的打着方向盘，“诶，我这车到底怎么样？我跟你说，你是头一个坐在这车上的乘客。他们那帮人，我连碰都不让他们碰。”
“我谢谢您！”语气里的不屑特别明显。
任参请龙腾吃饭的地儿定在杭州，她大表哥推荐的。挺有特色，小桥流水，曲径通幽。
请龙腾吃饭其实是挺糟心一事儿，要请贵的，人家什么高档酒店没去过。贵的请得起么？要请的随便一点儿，一个怕他吃不惯，一个又显得不够有诚意。
所以说跟土豪做朋友什么的，其实也挺累。
“啧，你这技术，也好意思开越野。这么宽的地方，你都快停到人车盖上了。”
任参甩上车门，闻言瞪了他一眼，“怎这么啰嗦？你去看医生了么？人格分裂是大病你知道么？”
俩人一路吵吵嚷嚷进了餐厅，龙腾面上没现，心里其实挺高兴的。他觉得照这速度下去，胜利就不在不远方了。
不过这高兴的心情没持续多久，一进包厢，龙腾的脸色吧嗒就挂了下来。为什么呢？因为吃饭的不是只有他跟任参两个人。刨除段毅钧这个没太大度数的电灯泡，竟然还有个姑娘：晓翠。
龙腾说不出什么原因，一看到晓翠他就浑身不舒服。
“点菜吧，吃什么？”任参问。
“随便。”龙腾拉着一张脸翘着二郎腿，看也不看她。
就说有人格分裂，变脸跟翻书似的，比月经期妇女还莫名其妙。任参心道，随即冲着晓翠扬了扬下巴，“走，咱俩去点。”
看着她们俩出了包厢，段毅钧便摘下了顶在脑袋上的□□镜，贼兮兮地凑上前，瞧着龙腾那脸色，挑高了嘴角，慢悠悠说：“诶呀，这十个女导儿九个弯。这话，不信不行啊！”
龙腾眉梢一挑，转眼斜着他，“有话直说，装什么孙子？”
段毅钧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这你还看不出来么？就任参这表现，她要是个直女就怪了。”
“那你从哪儿看出她个是弯的了？”
段毅钧立刻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姿态，“简单啊，就两样儿。第一，你看看她的打扮；第二，你想想，仔细想，她在面对你、或者面对任何一种类型的男人的表现，等会儿吃饭再对比对比她面对晓翠儿时的态度。
我敢用我的下半*身跟你保证，任参，要不就是纯弯，要不就是双的。我还敢跟你保证，她呀，肯定没跟男的谈过恋爱。
三少，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