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爱他(1 / 1)
直到刘国使臣的车队彻底在众人的眼前,韵裳才将一直挥着的手放上,泪水恰似决堤般止也止不住。
钟逸虽然对韵裳无感,但也不忍她这般伤心,遂安慰了几句,才劝她上了马车,而自己则扶着“清然”上了另一辆马车。
湘儿自上车起便离钟逸远远的,坐在一侧静等王爷吩咐,心中不免忐忑生怕方才自己露了马脚。
“王爷……”良久的沉闷气氛之后,湘儿低低出声,语气里难免惊惧。
钟逸此时正暗想着,奇泷,果然是个通透的聪明人。
听到湘儿的声音,钟逸低眉闭目,仿佛极不愿意看到什么。这张面孔,只属于迟氏清然的面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样的小心语调也不是属于清然的。
“王爷,奴婢方才险些误事,还请王爷责罚。”湘儿已经是跪下的姿势,低着头只等着主子的训斥。
“方才,你做的很好。”与料想中的不满相反,钟逸竟说出此话,顿时让湘儿心安不少,也暗暗吐了口气。
“是我疏忽了。”
在湘儿几步远的地方,钟逸对自己说。
是他的疏忽,当日他私心里不愿意跟别人提及那事,那是清然最心爱的东西,是昔年迟大将军所有之物。旁人或者很难明白一把剑能代表什么,但是对于清然和钟逸,那是最重要的。
于清然,那是父亲离世后的最后念想。
于钟逸,那是愧疚啊,是当年无能为力犯下的罪。
额头忽的一阵疼痛,这种疼痛在那人离开后越加清晰。清然啊,你在哪里,身在何方啊?
在通向边关的一辆马车上,被某人深深思念着的清然从塌下取出一把用锦布细细包裹着的物体。
剑上的血,曾想过将它轻轻拭去,却又怕坏了思念。
鲜血,是猩红的,但经过时间的磨砺,它改变了颜色,也不再是最初的意义。每一丝暗红,都是父亲杀敌立功的证明,都是一个英勇的将军曾活着的最好映像。
父亲,这上面是否也沾染了您的血,是否也有你最后的绝望和思念呢?
从马车的窗帘缝隙中看到了清然,她的隐忍她的伤心,邵庭摇摇头,促使自己不去影响她的情绪。
一拍马屁股,马儿溜溜赶上在前头引路的程宏。
“程大侍卫,邵某是有何处得罪你了吗?怎么你见了我这张迷倒众生的脸,一点反应也没有啊。真是不好,很不好。”两马平行,传来邵庭满是戏谑的语调。
程宏瞥也懒得瞥一眼他,自顾自的领路,手中的剑暗暗握紧。
邵庭是眼明心亮之人,自然不会漏过程宏的细小动作,也不在意,倒是颇为感慨道,“看来,在程大侍卫眼里,邵某是不值一顾啊,也罢,那我就去找清然好好说说,告你的状去。”
“唰”的一声,原是利剑出鞘,已横亘在邵庭颈间。
“小姐需要静养,请邵公子自重。”
语气冰冷,已是有了掩藏的怒火。
本就只是故意激他,邵庭垂眸看看只需寸许便能轻易伤己的剑,抬脸笑笑,也不去管那剑还在那里。
“静养?静养就不该连日奔波,就该好好的找个休息,程宏,你不会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
言外之意,已是责怪程宏等不顾主子安危,纵容清然不顾身体的做法。
程宏自然懂得,但身为暗卫,听从已经成为了生命的本能,他不敢也不能违背清然的意愿,因为那已是命令,而命令于暗卫,只能去完成。
“清然想去祭拜,这是理所应当,我也不会阻止,但之后呢?孩子一天天长大,总该有个安顿。”邵庭一直在压低声音,生怕马车中的清然会听到。
“邵公子想带小姐去永州?”
程宏虽不如云战,但也是迟云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又经过了严密的训练。若是话到此处还听不出邵庭的意思,那真是白活了。
“永州虽然不比京城,但也是一方富庶之地,我可以保证,清然和她的孩子,都会过的很好。”
对于这点,邵庭无比的自信。永州地方偏远,但地势极为有利,易守难攻,地方官员也早已是他邵家麾下之臣,根本不惧京城威胁。
这话是否真心程宏不去辨别,但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男人在意什么。小姐腹中是轩王爷的孩子,无论邵庭是存了什么心思,都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大度。
“邵公子,这番话,你不该跟我说。程宏只是一个奴才,一切都是听小姐的吩咐。”
程宏心思百转,但还是冷冷的这么说,话毕就收了剑锋,去前面探路去了。
邵庭拿出腰间折扇,嘴唇轻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赶路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偶尔心情好了,看看沿路的风景,心情不好,闭目养神,跟着队伍也不怕落下。
晚上,幸运的找到了一家的小客栈,要了两件上房和其他几件屋子,几乎包了整间客栈。
难得的,清然竟在饭后主动敲响了邵庭房间的门。
邵庭赶紧让他进屋,毕竟天气凉了,清然有着身孕,什么都该小心着点。
又细心的让小儿搬了两个暖炉来,房间里顿时温暖不少。
自从进屋,清然便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让邵庭不禁感叹,果然是世易时移,哪儿还有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戏耍豪气。
“到了那里之后,你就回去吧。”清然悠悠开口。
邵庭一愣,刚想问为什么,却被清然的话打断。
“今天你跟程宏的话,我都听到了。”清然有些尴尬的笑笑,毕竟这样算偷听行为,不是什么光擦的事。
“你说得对,永州是一方宝地,如今也是你的大本营了,若有你保护,我可能真的可以在那里过平静的日子,但那样的日子,我不会开心的。”
“那你要去哪里?你根本……”根本无处可去,邵庭急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比起我,你更应该夺取想象永州,想想哪里的百姓,想想诚服于你的那些人。”清然低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像根本事不关己一样。
“可我不想关心那些,我只想好好的陪着你。”邵庭略略有些激动,手一抬便要附上清然的手。
清然状似不经意的一躲,抬头微微一笑,看着邵庭,眉眼清明,宛如那年初见时的模样,只是多了成长带来的烦忧,少了年少轻狂之时无忧模样。
“如果这句话早说两年,或许我真的会跟你走。”不是心狠,也不是无情,只是实话实话,只是到了该把一切说清楚的时候。
“可惜,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邵庭激动起身,“既然可以改变,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呢?清然,就当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从头开始,你可以有你自己新的人生。”
“可我很开心啊。”
清然的笑谈让邵庭彻底呆住,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都离开了,他都带别人进府了,你还有什么开心的?”邵庭不懂,一点儿也看不明白了,清然好像不是以前认识的人,看不透了。
“我当然开心啊,阿逸很疼我的,他总是那么细心的照顾我,陪我玩陪我疯,纵容我的无理取闹,不在意我是否给他丢人了,也从不怪我,即便是皇后刁难,他也总是帮我的。而且,和亲的事……他是无奈的。”清然如是说,脸上有了些许红晕,些许回忆,些许得意,“阿逸他,并不愿意娶她,是我逼他的,他应该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要走?”邵庭不依不饶。
清然回答的很快,仿佛要极力争取些什么,“要走要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爱他,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清然,你不爱他,你只是被迷惑了,你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对你的好。现在,他的心分了一半,所以你委屈了,你想逃避。”
“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清然抬起的眸子亮亮的,“我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我是不想跟别人分享他,但我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爱,我没有逃避。”
“但愿真的如你所说。”邵庭心中轻叹,转而说道,“清然,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你说爱他,可你还是离开了他,因为在你心里,你的爱不容许别人玷污,不容许这世间对于男子三妻四妾的宽容。”
“你是特别的,你不适合皇族的生活,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