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你是要疯啊（1 / 1）
“清然，他呢？”
眼瞧着宴会接近尾声，钟琳拉了清然出来，在一个凉亭边停下，紧紧握住清然的右手。
这个他，除了云战别无他人。
看着钟琳眼中满满的希望，清然不忍心告诉她。
出来之前，她跟云战曾有过一次谈话。
“你，真的不进宫？”虽然昨日已经问过一次并且得到了答案，清然还是不死心的又问。
云战专心于手中工作，用镊子夹起一颗细小的红色宝石，镶嵌到那根即将完工的皮鞭手柄上，不发一言。
“这么好看的东西，不亲自交给她吗？”
这种细致的活计，即便是熟练的工人也要熬上几个日夜才能完成的，可云战，这个战场上的风云人物却能做的这么好。
没有得到的回话，终于在最后一颗宝石镶嵌完成之后得到回应。
“小姐，这鞭子，若舞得好便是战场上的利器，若舞的不好缠上了枝桠，便只有被敌人攻击的份儿了。”
恩？什么时候，云战也变得这么……深刻了。
“云战此生因将军而活得有意义，也愿为将军付出一生报答他的知遇之恩，而这不是公主能够理解明白的。”
“你可以说给她听，或许她就懂你了呢？”清然试图劝说。
云战抬头看朗朗晴空，偶然飞过的小鸟煽动者翅膀，“一个是天上明月，一个是地上尘土，天与地，永无可能。”
是没有可能，还是你没有想过可能呢？
“他不愿意进宫来对不对？”钟琳眨巴着眼睛，不想让泪水落下，“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对不对？”
清然无言以对，竟然，爱得这么深吗？让说出女子有泪不轻弹的钟琳也经不住泪流了吗？
“不，他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清然想要解释，想要安慰，却无从入手。
钟琳放下握住清然的手，低着头，抽噎的说，“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说过的，他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他明明说过的……”
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吗？
云战啊，你既然那么喜欢自由，怎么还会呆在王府里呢？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话，也只有这个傻丫头会相信你了。
钟琳哭了很久，让压抑的泪水肆意的往外流淌。也好，能释放出来总比压在心里难受的好。
回府的路上，清然倚在钟逸的怀里，而钟逸倚在榻上，酒意上涌微醉了。
寂静的车厢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那么清晰。
“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钟逸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顺便问道。
清然也换了个姿势，笑笑，“我在想，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不醉呢？”
“本王是千杯不醉。”钟逸闭眸。
“哦？不是吧，我刚才好像看到某人偷偷的把酒倒了不少。可怜了旁边的花儿，那花盆里都是美酒呢。”
“是吗？竟有如此小人？”
“当然，如此小人该当何罪啊？”
“此等小人自该由轩王妃亲自处置了才是。”
“那本王妃，就罚他……”
“恩？”
良久没有听到剩下的话，钟逸不禁疑问。
回答他的是唇上轻轻一吻，耳边清然的声音绵绵的，“罚你给我暖床，一辈子哦。”
一辈子的惩罚，究竟是惩罚还是幸福呢？
中秋过后，清然还是要为皇后娘娘布置的功课头痛，只是不再是读书写字，而是换成了练习女工。
当求救的信号再次投向湘儿的时候，湘儿苦着脸据实禀报，“王妃，奴婢虽然跟着父亲学了些文墨，但是于女红之道，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于是，清然的手上多了很多细小的伤口，于是，在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绣花针再一次准确的刺伤了清然。
“什么？你说什么？”清然捂着受伤的手指，难以置信。
王府管家侯在门口，再一次回禀，“王妃，宫里传来消息，宁平公主殿下向陛下请旨，到京郊慈云庵带发修行。”
带发修行？这钟琳是玩什么花样？难道真的是受了刺激，就这么看破红尘了？不行，不行，若真的是这样，那云战就太罪过了。追之根本，云战是为了父亲才这样，那父亲不就是间接坏了一桩姻缘？
清然的脑海里急速运转，“王爷呢？皇后娘娘呢？”
钟琳是钟逸亲妹，皇后嫡女。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王爷得了消息便让老奴来通知王妃，皇后娘娘宫中暂且还没有消息。”管家实话实说。
好吧，进宫，清然现在恨不得飞进皇宫，拎起那么死丫头狠狠抽上一顿，好让她清醒过来。
就这样，清然弃了马车，一路骑马飞驰。
进了凤冉宫，果然满宫的愁云惨雾，还有御医进出，原来是皇后为了公主的事，竟生生气晕了过去。
当然，这乌云是笼罩在凤冉宫前殿，后殿里还是一派和乐氛围。
钟琳躺在榻上抬着脚，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拿着一瓣橘子，一口一个好不惬意。
“哐”的一声，殿门被人猛地推开，清然喘着气站在门口。
在看到殿内的场景之后，更是怒不可遏，一口气冲到钟琳面前，大吼道：“你是要疯啊？”
钟琳先是被这气势汹汹给吓到了，后又不好意思的拍拍手，讨好的把橘瓣塞向清然的嘴巴，“我没有疯啊，我好好的。橘子好吃，你也吃啊。”
虽然很想霸气的拒绝，但橘子已经送到嘴边，自己又是一路奔驰口干舌燥的，吃着润润喉也不错。
“清然，你不要生气嘛。听我慢慢跟你说哦……”在清然的眼神威视下，钟琳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她的妙计。
“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啊？”清然忍不住怒吼。
钟琳心一惊，惶惶道：“不好吗？”
清然深吸一口气，“当然不好，你这样子哪里像是要修行啊。我的公主殿下，你见过道姑是什么打扮的吧，哪有道姑还穿金带银的。湘儿，去找身素净的衣服过来，还有……”
湘儿憋着笑开始忙活，钟琳瞪着眼看着清然，好半晌才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点端倪……
清然是在帮我吗？还是在玩我啊……
是夜，清然没有回府，留在宫里“开解”公主。
“王妃，你应当明白琳儿对本宫的意义。”皇后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谁也不知道在听到那个消息之时，她心里的千回百转。钟琳是她唯一爱女，自由在膝下娇宠着。正是因为有她，这深宫里的生活才不至于那么寂寞，她才觉得自己是个妻子和母亲，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牵线的木偶，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清然坐在下首，诺诺答道：“母后爱女情深，清然明白，必然竭尽全力开导公主。”
皇后眉眼一扫，尽是狠厉，“本宫要的不是竭尽全力，而是肯定。”
肯定？这皇后还真把我当成无所不能了不成？
“请恕儿臣不能应承。”清然低首。
就在皇后怒极挥袖之际，清然继而答话：“公主一心向道，其心坚定，绝非儿臣三言两语可以说动。母后爱女之心，儿臣亦能体会，但母后若将公主修道一事归罪于儿臣身上，请恕儿臣不能不据理力争。”
“好你个轩王妃，你当真以为本宫糊涂，对你那点心思一无所知吗？你身边的侍卫是什么人呐？竟敢勾引公主？”皇后厉声质问，俨然将眼前之人当成了离间他们骨肉亲情的罪魁祸首。
清然了然，向嬷嬷在王府一呆就是多日，加上钟琳又是不带遮掩的，云战与钟琳之间的事早就是皇后心中的一根刺，只待时日发泄出来。
“母后心中已有定论，无论儿臣说什么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已。”
“那么，你就是承认是你撺掇了公主任性妄为？”
“儿臣不认。”清然抬头，视线相交，“母后应当深知公主脾性，儿臣并没有左右公主心性的能力和动机。公主与云战，是少年时的共同患难，是长大后萌动的春心。这些，绝非儿臣之过。”
“你……你……”皇后被清然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以手抚胸稍做安抚。
“母后，儿臣即是轩王妃，您的儿媳，公主的阿嫂，就必定克尽己责，请母后放心，儿臣会竭尽全力说服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放下修道之心。”
说完，清然便不再理会身后的皇后，大步踏出殿门。
中秋过了，圆月即消，残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