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 85 章(1 / 1)
大殿之上,莫訇、阮香坐在主位,思叶立于一侧,叶、邢两家人和晋王、莫燚涯接到宣召匆匆忙忙进了宫,正在山呼万岁。思叶却在一旁握紧了拳头,为何……爹爹和娘亲此刻会在盛京,他们不是已去了俞山岛了么?
莫訇道了平身,即刻为几位老人赐了座:“今日在朝上石甸参了皇后一本,要求废后,带来了若干人证,可指认之人,却是皇后娘家表妹,今日朕宣您们入宫,是想请您们来做个见证,认认自家的孩子,叨扰之处,忘几位长辈海涵。”堂下或跪或站,均是思叶和莫訇至亲,莫訇一直视如自己的亲人,从未有半点皇帝的架子。
宣召之人是本就是莫訇心腹,几家人早在入宫前就得知事情始末,并被嘱咐只要说阮香是叶淋汐,而思叶只是“叶淋汐”远房表妹,都心照不宣,只是邢云一脸不快,心道他书香世家,怎么孩子却如此不知廉耻,女儿带着孙女逃走不说,孙女更甚居然与人私通,这……哪像邢家的孩子,早知如此,定得将孙女接回自家养着,好生教导,断然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莫訇顾及叶老爷子、邢老爷子都上了年纪,心道让他们休息休息,转回头问几个证人:“孙祥,朕问你,你说你曾在晋王府做事,听闻轩王喜欢上了邢汐,你是从何处听得,轩王是为了邢汐悔婚,你又有何凭证?”
那孙祥被莫訇森冷的口气吓到,结结巴巴:“回……回皇上的话,这些……都是小人听府内的人说的。”
“那你可曾见过那邢汐真的样子?”
“不……不曾见过。”
莫訇冷笑:“既是不曾见过,那你怎知你这月余在轩王府见的,就是那个邢汐,还是当朝皇后?你以前为晋王府做事,不尽心尽力也就罢了,竟然还伙同府中下人背地里议论主子,现今在轩王府又不知敬重主子,反倒偏帮外人,我看你这管事之职怕是做到头了。”
见孙祥住了嘴,莫訇目光转向龙玉衡:“你是干什么的?”
“小人家中是卖菜的。”龙玉衡倒是个镇定的,心想自己并没犯什么过错,也不慌不忙,老老实实回答了。
“哦,卖菜的,”莫訇故意拖慢语速,有些玩味地看着龙玉衡:“你一个卖菜的,平日里接触的多是些小门小户,倒是对宫中什么女眷该穿什么样式的衣服清楚得很嘛,朕还真是觉得奇怪呢!莫不是你偷偷与宫女私通,这才对这些细节如此熟悉?来人呐,将此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看他招不招?”
龙玉衡这下吓破了胆,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钱财瞬间变成了将自己小命搭进去,即刻决定将所知道的事情招出:“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呐,两月前有人找上小人,说是可以让小人赚上一笔大钱,接着便说叫小人留意轩王府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小人这才留意到了皇后……啊不,这位姑娘,这姑娘当时的穿着,也是别人特意叫小人留意的,具体是不是刚才小人所说,小人其实不是很清楚。请皇上饶命啊,小人真的没有与宫女私通!”
莫訇看了眼直呼饶命的龙玉衡,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本是想找出他话中的错误,却不曾想这人如此胆小,吓一吓就牵扯出这些来。真是省了他不少的功夫:“如此说来,却是有人指示你的了,那你好好想想找你那人的特征,一会朕再问你。”
那赵德成是生意人,自是精明无比,一边只是一个小小侍郎,一边却是掌管生死大权的皇上,孰轻孰重显而易见,还不等莫訇开口,便磕头:“皇上明鉴,小人答应今日前来作证,实在是不知指证何人,只是说出小人所知之事,小人对皇后娘娘并无恶意。”
莫訇摆摆手,又转向贾刚,心知前面三人不过是开胃小菜,后面两人才是重头戏:“你所监视之人,可就是刚才指正之人?所说之言,句句属实?”
贾刚犹豫半晌,还是回答:“正是。”
莫訇笑:“她哪里是皇后,这分明就是皇后的表亲,你这些供词,似乎并不成立,还有,石侍郎,你身为我朝臣子,胆敢吩咐手下监视当朝国母,以下犯上,安的什么心,难不成,是想造反?”
石侍郎一听不得了,矛头又转向了他,知晓皇帝有意法办,唯唯诺诺,只一个劲地磕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王铎!你说被奸人所害,脱了军籍,你可知这是朕授意形似也做的,你这意思,是想说朕是奸人么?朕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前皇后高云谋反□□,你助纣为虐,重伤轩王,理应诛九族,朕念你一门忠烈,免了你家人之罪,你又出逃在外,若是不再滋事,估计可平安一世,却不曾想你如此狂妄,此次回宫,定严惩不贷。”
王铎原本想得很简单,他现今会这般光景,全都是思叶害的,所以若是能将她扳倒,他便可以推脱说早看出思叶不贞,只是想借高云之手铲除思叶,这样一来,就算不能入朝为官,至少也可以做回他的王家大公子,却没想到,莫訇竟然这样偏帮思叶,看来他猜测错了,莫訇应该是知晓并默认了思叶和莫燚涯之事,此次,必然凶多吉少。
王铎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皇上,事实如何,想必您心里清楚,今日若是由了这□□去,他日后悔的,必定是你。所以请皇上不要再为她遮掩此等丑事,找人替代皇后之名。”他就不信,思叶给莫訇带了这么大顶绿帽,贵为皇帝的莫訇心里会没有一点疙瘩,他就是死,也不会让思叶好过的。
冷冷一笑,叶子期开了口:“叶淋汐是我女儿,难道我连自己的生女都会认错?上首所座之人,便是当朝皇后叶淋汐,至于你所指证的邢思叶,则是内人娘家妹妹,孟大将军之女,你谋朝串位在先,忤逆犯上在后,还不老实认罪?”
王铎抿着嘴却不说话,他在等,等莫訇的态度。
莫訇看了眼王铎,冷冷开口:“王铎你这是暗指朕有意包庇了?很好,顺子,将皇后宫中的人,还有以前太子宫的人都叫来问话!”
不多会,又是若干人被带到殿上,思叶和阮香并排站了,莫訇看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指着两人问:“你们都是在朕身边,皇后身边做事的人,那朕来问问你们,你们的主子,朕的皇后,是哪一位?”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指向阮香,无一例外。
在王铎惊诧不已的眼神中,莫訇遣走了那一批宫女侍卫和内监,朗声道:“要一个两个人作假不难,可要如此多的人作假,就算朕是皇帝,恐怕也不好办,现在真相大白,石甸、王铎,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石侍郎此刻早已瘫软在地,他此生仕途,恐怕就此终结了。可也纳闷为何这皇后会是他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王铎低着头,心里也在想难道思叶并不是皇后,却也知道事已至此,他是不可能善终了,心里对思叶的恨意更上一层楼,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心想到这,王铎突然发难,起身直直一掌就冲着思叶打去。
没成想一旁病恹恹没说过一句话的莫燚涯早有准备,抽身硬生生接住了王铎这一掌,段愁见状也带领着侍卫制服了王铎。
看来,晋王妃说得没错,原来她在他身边,带给他的一直是灾难与不幸。在晋王妃的尖叫声中,思叶脑海里回荡的,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
莫訇真的怒了,宣了太医确认莫燚涯无大碍,又着人将莫燚涯送去好生休息了,开始整治这些兴风作浪之人:“龙玉衡,你想起来你所说之人的相貌了吗?”
龙玉衡连连磕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瘦高男人,穿得很考究,其它的,小人一概不知啊皇上。”
“若现今他在你面前,你颗认得出来?”
“认得认得!”
“好,既是如此,段愁,将石甸家中二十岁至五十岁的管事、亲信、侍卫、亲戚全部召集进宫,让他好生认认!”莫訇开口,语气中,偷着森森寒意。
一旁瘫软的石侍郎则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半晌之后开始哀嚎:“臣罪该万死!皇上恕罪啊!”
“哦,石爱卿可是有什么事,没有对朕说的?”莫訇微眯起眼睛看了眼石甸,语气前所未有的缓和。
石侍郎连连磕头:“皇上,臣只是想将女儿送入宫中,奈何皇上不肯选妃,这才将主意打到皇后身上,自以为发现了皇后的罪状这才告发,并没有别的意思,没成想闹了这么一出,皇上开恩皇上开恩!”为表忠心,石侍郎磕头很重,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头颅撞击地面的声响。
事件至此,无需再审,已是“水落石出”,莫訇想了想,这才开口:“朕自登基以来,对先帝老臣恭敬礼遇,只因他们都曾效忠于先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后一直勤俭操持宫中大小事务,为宫内各项事宜所累,一直身体欠佳。现今却有心怀不轨之人以为朕初登基,根基未稳,好拿捏,竟想通过联姻妄图操控朝政,又暗指朕有意包庇姑嫂,分不清自己的结发妻子,险些酿成祸事,若不严惩,怎能让天下人信服!石甸身为户部侍郎,不好生清理各地疆土、盘查田地,却做出此等龌蹉事,实在教朕寒心,还以下犯上,胆敢偷查当朝皇后,念其年老,为先帝尽心多年,免去其户部侍郎一职,贬至北韩,家人终身不得为官。王铎谋反、行刺,赐死罪,即刻拉出去砍了!”
石侍郎听闻自己小命还能保住,已是万幸,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磕头谢恩,而王铎却仰天长啸:“莫訇,即便邢思叶她不是皇后,你敢说你没有纳她为妃的意思么?恰巧莫燚涯也喜欢他,我在阴曹地府,等着看你们兄弟阋墙的故事!”
众人均是一愣,是啊,现今这个局面,他们该如何收场?
揉了揉眉心,莫訇遣退了无关紧要之人,只留了叶邢两家和晋王在身边,晋王妃和莫燚涯还在后宫休息,不好打扰,没人去叫。众人都在思考王铎最后几句话,一时,没人开口。
终是莫訇忍不住,打破这尴尬局面:“你们都是思叶至亲至爱之人,今日我也把话挑明了说,这个节骨眼,思叶恐怕……不能再留在宫中。我会送她出宫,好好安置,您们不必担心她,也不必担心我会为难您们,您们依然是皇后的娘家人。”
两位老爷子没有想到莫訇如此态度,均是一愣,却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点头同意。
叶子期却对着莫訇抱拳缓缓开口:“皇上,我和悠芷此次回京,便是想将思叶带走,皇上既然也有让思叶出宫的打算,那请让她跟我们走吧!”
听到思叶双亲欲带走思叶,莫訇心紧紧地疼:“去哪?”
悠芷清幽的声音响起:“我们在俞山岛,找到了回我老家的方法,我们会带着思叶回到那里,那一直是她的梦想。”
悠芷的老家,莫訇自小观察悠芷与莫陨,早已猜出悠芷老家,不是那么简单能去的,这一去,可真就回不来了,思叶和莫燚涯两情相悦,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爹,娘,我跟你们走,回老家。”冷冷清清的一句话,从思叶口中流出,惊呆了莫訇,也惊呆了,踉踉跄跄赶过来的莫燚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