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1 / 1）
莫訇清了清嗓子：“大胆刺客，竟满口胡言乱语，还不速速斩了！”
侍卫正待动手，却又是一声惊呼：“皇上万万不可啊！”远远跑来声音的主人，正是今日参了思叶一本的户部侍郎石大人。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跑到凉亭下的石大人即刻跪下：“皇上恕罪，刚才皇上叫老臣将人证带来，其实这些人证一早已在宫门外等候了，便将他们悉数唤进了宫等候皇上召见，却没想到这王铎如此大胆，竟敢闯宫。”
莫訇冷眼看着下首跪着的人，没想到？若不是他的授意，本身为要犯的王铎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御书房的殿外一路杀到这里！本顾念着朝中多是先帝老臣，尽职尽忠，莫訇一直对他们礼遇有加，没曾想，却换来了今时今日如石大人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臣子，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拿捏么？
“既是恕罪，那朕就要问问你，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罪？”声线十分冰冷，不带一丝一毫情感。
石侍郎打了个寒战，却知道事已至此，不得不发的道理，更何况要这事要真成了，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所谓富贵险中求，他还是选择赌一赌：“皇上，老臣虽管教证人不严，可也知道皇上是一国之本，这皇后更是要母仪天下，断然不能是些行事伤风败俗的女子可以担当的，臣也知道皇上较为钟爱这女子，可不能因小失大，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相信王铎会这样着急也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望皇上体谅老臣与王铎的一片苦心，听听证人们的证言，看清你旁边的女子是何等货色！”
好一个国之根本，闹上这么一出，这么多双眼睛在看，今日不传人来问话可真是要让天下人寒心，好毒辣的计策，这石侍郎表面恭敬，实质上，却是嚣张狂妄至极。现在的情况，应该如何处理，才能将对思叶伤害降到最小？
“人证？这个要犯竟是人证？呵，石大人，还有些什么人证，你尽管寻来，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那些证人是如何指证的！”思叶却适时开了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来个干脆了断，更何况若她不开口，依着莫訇的性子，真可能会落下千古的骂名，她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石侍郎眸中闪过一丝窃喜，只要能传上人证，这事便成了一半。
莫訇却出声怒喝思叶：“混账，朕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的份？”他怎能不懂思叶抱着必死的心，他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莫訇第一次对思叶呵斥，思叶却即刻跪下：“皇上息怒。”不论境况如何，莫訇的权威不能不顾。
气得紧了，莫訇胸膛剧烈起伏，却知道事情无转圜余地，只得轻声吩咐：“传人证。”即使定了罪，他也可以先将人打入天牢，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救出来。
不多时，殿上来了四个人，连着王铎在内，共五名人证到齐，石侍郎回禀了莫訇，得到莫訇示意，高声吆喝：“快将你们的身份、做什么差事、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几个人跪在地上，除却王铎，却没人敢抬头，眼镜盯着身下的地毯一一开了口：
“小人名叫孙祥，之前一直在晋王府寻了个差事谋生，现在是轩王府的一个小管事，在晋王府的时候，小王爷说是喜欢上了潜龙阁老板的双生子妹妹邢汐，还特地为此大闹了一番，府里明事理些的人都知道先帝最先时的赐婚，是小王爷故意给毁的。先前一个多月，那邢汐姑娘再次出现在了轩王府，并住了近一个多月，与轩王爷更是形影不离。”其中一人首先开了口。
“小人姓龙名玉衡，是轩王府后门对巷的住户，有一日小人回家，刚好碰到晋王妃带了一个身穿明黄缎子，上绣五彩祥凤的女子进了王府后门，小人心想那女子衣物不同一般富贵之家，心中疑惑，悄悄跟了一段时日，发现那女子果真是宫里的人，至于是什么身份，便不得而知。”
“小人赵德成，是盛街上一家绸缎庄的老板，与潜龙阁原来的老板邢思叶有些交情，也见过她那双生妹妹。以往轩王一直护着邢家兄妹，三人关系甚是古怪。”
“小人贾刚，是石大人家的护卫武师，因奉了石大人之命，暗中监视皇后娘娘举动，却发现最近皇后娘娘竟不在宫中，而是住进了轩王府，日日与轩王厮混一处，两人相处搂搂抱抱，行为着实令人不齿。”
最后是王铎开了口：“启禀皇上，臣王铎，先帝在世时本是太子亲卫，却不曾想被奸人陷害，脱了军籍，而这奸人便是当今皇后娘娘，亦是潜龙阁老板邢思叶，更是所谓的邢汐，三人本是同一人，轩王莫燚涯还因搭救邢思叶受了臣一刀，胸口至今应该仍旧留有疤痕。”
几人答完话，石侍郎开口：“你们几人看看，今日这殿上，谁是你们口中所说之人？”
几人这才抬起头，环视了一圈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五个手指一齐指向了思叶，想赖也赖不掉。
莫訇看了眼思叶：“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思叶轻轻摇头，虽说他们几个话中有颇多把柄和漏洞，但却都是真的，她如何能赖，反正这些事情却是她做下的，那她便得承担，以免殃及到更多的人。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开口：“皇上定会明察秋毫，不偏帮任何一方。”
莫訇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思叶这明明是不想再辩解，还提醒他不要借故徇私，这叫他如何处理才好。宽大的衣袖下手握成拳，内心分外焦急，可作为一国之君的他不能让他人看出一点端倪，心里越冷越急，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地从容淡定：“既是你不想说话，那便是默认，这几个证人所说是真的了？”
思叶还是一言不发，莫訇心中暗叹口气，正要说话，一身华服的软香却扶着软竹走了进来，明黄的色彩，上绣着团凤的皇后专用服饰，一袭步摇顶在额前，却分成了九根垂下，随着软香的步伐晃晃悠悠，煞是好看，仔细辨认，垂下来的九根步摇簪子，分明就是凤凰的九条尾巴——这身服饰，在盛朝只有皇后才能佩戴，若是旁人穿戴了去，定是要抄家问斩，株连九族的，来人到底是何人，这很让石侍郎和王铎费解。
不知道软香打的什么鬼主意，思叶莫訇默契地选择了静待软香下文，扶着阮竹的阮香的手抖得厉害，却被她宽大的衣袖罩着看不分明，阮香清了清嗓子，盈盈拜倒在地：“见过皇上，刚才听御花园回来的小宫女说，有人今日闯了宫，就是为了告臣妾这个做皇后的一状，臣妾心里委实不安，这才斗胆前来一看，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好早早解开。”
众人均是面面相觑，怎么忽然冒出了两个皇后，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看着跪在地上的阮香，莫訇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应该是想假扮皇后，好替思叶顶下这些罪名，只为回报思叶曾经救过她和她的妹妹，审视了阮香半晌，这姑娘稳重、机敏，对于作为皇后该注意的问题事项、该有的形式态度甚至比思叶这个真正的皇后都还清楚，若真是让没见过皇后的人分辨，阮香确实比思叶更像皇后。思及此，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莫訇心中形成。
半晌没有听到莫訇的动静，阮香几近崩溃，一只手却温柔地将她扶起，抬头一看，原是莫訇不知何时离了椅子，亲自将她搀了起来：“你身子弱，不是嘱咐过你不要出门，呆在自己的寝宫里便是，外面的事自有思叶为你处理，怎生这般费心，还亲自跑一趟的？来，快坐下。”
连着软香在内，一时人人无语，只有思叶和顺子隐隐猜出了莫訇的企图。思叶愣了一会，思考这样做好不好，顺子则即刻朝着软香跪下：“皇后娘娘吉祥！”
皇帝的贴身太监都下了跪问安，一旁的侍卫宫女就是再没有眼力见，也都知道这才是正主，也连忙跪下请安。
一时间，除了思叶没有动，满满一花园跪了一地的人。
吩咐众人起来，莫訇清了清嗓子，有底气多了，看了眼石侍郎：“石爱卿，你带来的这些证人，口口声声说朕的皇后与轩王私通，可指证的人，却不是皇后，而是皇后娘家妹妹，朕真是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訇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可看在石侍郎眼中却觉得背后发凉，连忙跪倒：“皇上明鉴，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欺瞒皇上大可治臣的罪！”
莫訇眼角微眯：“石爱卿这般咄咄逼人，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岂敢治你的罪！”
一席话听得石侍郎冷汗淋漓，这才惊觉眼前之人是皇帝，是不可冒犯的天威，他之前是做了些什么糊涂事啊，即刻山呼：“皇上恕罪！”人却是再也不敢起身的了。
莫訇不顾瘫软在地的石侍郎，望着一干侍卫、宫女、内监：“朕的皇后自入宫以来，一直深居简出，行事低调，谨守本分，因身体孱弱，很少露面，却引来了今日祸事，很好，有什么人证物证一并呈了上来，今日朕便将这事，在天下人面前弄个水落石出。”
见皇上动了怒，一干人即刻下跪，大气都不敢出，也没人敢接莫訇的话，莫訇淡淡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人：“顺子，宣晋王、王妃、轩王、叶家、邢家人上殿来，让他们来认认，告诉天下人，谁才是他们的女儿，谁才是真正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