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1 / 1)
虽然此次出行并没有将全部暗卫带在身边,可随行十余人却都是暗卫中的翘楚,虽是有人有意隐瞒,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出了些蛛丝马迹,顺带将这些疑处一一禀告了自家主子——莫燚涯。
听到暗卫查探到的消息的莫燚涯正在沉思,屋子里很静,没有人敢说话,负责报告的影知道他们说的事有点近乎诡异,实在教人难以接受,恐怕莫燚涯得仔细想想要接下来要如何行动,一个眼神,示意众人退下。
人还没走光,却听见思叶的声音远远传来,分明是找莫燚涯来的,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思叶怎会来这里?莫燚涯的事情还没想清楚,这时思叶进来只是图添担心罢了,这不是莫燚涯乐见的,现下的情况,是请人进来,还是拖延时间,没人拿得定注意。
莫燚涯几不可闻地皱了眉,长叹一口气,询问影:“思叶?”
影点点头,莫燚涯垂下头,沉吟半晌,众人见自家主子这幅模样,心想多半是得将人请进来了,却不曾想莫燚涯却开了口:“寻个借口,让她离开罢。”
众人再是一愣,除了知晓她是太子妃那段时日,莫燚涯从未让思叶吃过闭门羹,反倒是一直献殷勤,今日这是何解。
莫燚涯此刻神色如常,心却提得老高,他这般做,思叶可会生气?
思叶虽照顾冰凝,可总有闲暇时刻,无事之时便练起了女红,这几日竟鬼使神差地绣了个荷包,看着冰凝午睡,便拿起荷包就往莫燚涯的小院走,到了却有些踌躇,竟不敢进门,害怕莫燚涯又和花晓出了门,暗卫和她说话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搪塞了去,犹豫了半晌,便见影从屋子里出来,面色有些惊奇:“姑娘何时来的?”
抬起头见是来人是影,思叶叹气:“莫燚涯呢?又和花晓出去了?”
影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屋子里:“小王爷早上和花小姐出去玩累了,这才睡下的,姑娘有事?要将小王爷唤起来么?”
思叶点点头,又摇摇头,半晌,将手中的锦盒交到影手中:“叫他就不必了,一会将这个交给他,我还得照顾冰凝,这就走。”心中有些微酸,原来,这便是嫉妒的滋味。
莫燚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待思叶的脚步声走远,才垂下眼帘,思叶这是生气了么?
影进门将盒子交给莫燚涯,他很确定,这两个人都有心事,却都藏在心里不愿明说,不想对方担心。
莫燚涯接过盒子握紧了,却没直接打开:“看来,我们得再次叨扰大老爷一番了。”
虽才至初夏,天气却分外的闷热,又是正午,烈日当空挂着,照得人只觉得头顶都要冒烟,在这么个闷热的午间,莫燚涯却又来与大老爷“促膝长谈”。
花大老爷见来人是莫燚涯,自然客气有加,即刻将人迎到了屋子里,还不忘寒暄:“这天这么热,小王爷何必如此前来,等到午后再来,岂不惬意。”
莫燚涯淡笑:“只是无意间得知了一些急事,想问问大老爷,这才顾不得时间来了,没打扰到大老爷吧?”
大老爷听到这里知道这急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下意识地遣退了众人,这才摆摆手:“说的哪里话,你救了晓儿一命,是我花家大恩人,便是在任何时候,都不算打扰,只是小王爷所说急事是指?”
莫燚涯点点头,他知道花大老爷是正直之人,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影,将这几日调查之事,说与大老爷听听吧。”
花大老爷听到莫燚涯这话,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影,等待对方开口。
“花大老爷恕罪了。”影先告了罪,这才将他知道的事慢慢道来。
“五年前我随着主子到处游历名山大川,到了此处,一个不注意,主子竟被人拐了去,足足找了一夜才将那绑架的贼人找到,找到之时那些贼人已被主子收拾了一遍,也救了不少当时被拐卖的孩子,其中,便有贵府的小姐。”
花大老爷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却知道这些事是众所周之的,重头戏却是在下面。
“只是当年那伙人贩子心思实在歹毒,贵府小姐当时已……被那伙贼人染指,”说到这里,影顿了顿,看了眼花大老爷,见其神色如常,才接着说:“为了保全花小姐名声,我家主子自动自发选择了将此事隐瞒不提,就连你们,也未说过半字。”
莫燚涯仔细看花大老爷神情并无半点吃惊,心道花家果然还是知晓了这事。花老爷眸中闪着让人看不清的光,心里发颤 ,果然还是瞒不住么?
“接下来的事,我来说罢。”花大老爷惨淡一笑,与其让别人捕风捉影猜测,不如自己光明正大说出来,虽是有些见不得人,可对方是花晓救命恩人,老实说出来,或许还可将事情继续隐瞒下去,“晓儿回到家后,先是沉默了一阵子,任何人都不愿搭理,又加之府中下人整日在背地里嚼舌根,更是不愿见人,慢慢地,竟得了失心疯,想我花家世代习医,却对晓儿的病束手无策,真是惭愧。直到有一日,六弟将一个胡乱散播谣言的婢女罚得重了,活活将人打死,从此下人确实老实了一阵子,晓儿竟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却性情大便,暴戾得让人生寒,对于下人不是打骂便是处罚,还自己研究了些奇奇怪怪的方子,有时下人将她惹得狠了,便用那些方子来对付人;我觉得有愧于她,又想着她还小,便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地,她的性格越来越阴鸷,到我想管教之时,已然来不及,还发现只要她动怒,那疯病就会再犯,任这几年我花家七个妙手回春的大夫翻遍医书古籍,寻便大川神医,也治不了她的病。”
说到这里,花老爷已是老泪纵横,莫燚涯轻叹口气,其实他得到的消息和花老爷说的大相径庭,却感叹花晓这性子由来还有这样一番经历,现下这状况能怪谁,怪她自己,花家,还是老天?可如今已然这般,他怎能不管,清了清嗓子,莫燚涯还是做出了决断:“依大老爷所说,花晓这性子便是这样养成的?”
花大老爷擦了擦泪,知道自己有些失礼,勉强笑了笑:“莫公子见笑了,想我一生只得这一个女儿,真是心疼,我知道花家的做法你们不会接受,甚至觉得万般奇怪,却请你们顾念顾念一个父亲的心情,也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我自会想法子将她的性子给改回来。”
莫燚涯摇摇头:“大老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想告诉你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影,你接着说吧。”
影看了眼花大老爷有些震惊的神情,心中腹诽这个将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的爹爹能否接受接下来他说的事情:“事情得从花小姐回府四至五个月之后说起,花家镇各户人家频频出现家养宠物失窃的事情,本来这也不是大事,可有人却发现那些个失踪的宠物每日都由着花府的几个护卫送到一所破庙后埋了,且死状及其恐怖。再然后,近两年花家镇竟然开始出现孩子失踪,官府头疼得很,却实在是找不到这幕后黑手,可谓无计可施。”
花大老爷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是听出影的言下之意,不由沉下脸:“照你这般说,是在怀疑我晓儿是幕后黑手?小王爷,虽你是晓儿救命恩人,我也不得不说,话可不能乱说,晓儿是阴狠了些,可心地还不至于这般坏,你说她虐杀动物我还存了八分怀疑,怎么现今还扯到了拐卖小孩,要知道,她小时候可受过这个苦,最是痛恨这般行径,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捕风捉影这种事,莫公子以后就别再和我提起了,否则,修怪我翻脸无情。”
莫燚涯听了花大老爷这一番狠话,也不急躁,毕竟他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何况花晓作为家中长女,从出生便有了十分关注,加上曾经被人绑架,自是受尽宠爱才长大,今日换作他在大老爷的位置上,也是不会相信这等事情,可如今这事情透着蹊跷,无处不显示着与花晓有关,他只能说服大老爷来帮他应正这个猜测,若是没有他自然高兴,可若真是如此,他也不能放任花晓这般残害无辜。
“将人带上来。”莫燚涯一声令下,即刻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出现在了花大老爷面前。
看了眼有些瑟瑟发抖的人,莫燚涯和颜悦色:“别怕,将昨日与我说项之事,再说一遍与这位老爷听。”
花大老爷细看那乞丐,他常年布施,镇子里头的乞丐,倒是有七八分眼熟,确定是镇子里行乞多年的乞丐,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
那乞丐飞快地看了眼花大老爷,即刻跪地:“大老爷,小人,小人乃是居住在镇北城隍庙里,以乞讨为生。四年前,我无意间发现了城隍庙后山坡腥臭难耐,寻了个瓦片挖开一看,竟是阿猫阿狗的尸体,它们有的四肢全无,有的全身发黑,有的被开肠破肚,更有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毛,看得人直打寒战。”想到这里那乞丐瑟缩了一下,似是害怕。见花大老爷听得仔细,便慢慢说到:“初时我惊疑不已,虽然害怕,却也知道镇上好多人家丢了宠物的事情,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城隍庙里观察了几日,终于让我等到了人来扔赃物的。”
花大老爷已然猜到:“扔赃物的可是我花府护卫?”
乞丐看着花大老爷愣着一张脸,顿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颤抖着嘴唇想了半晌,却不敢开口。花大老爷这才意识到事态似乎有严重的趋势,只得按着耐心:“你继续说,没人敢将你如何。”
“大老爷,小人知道您是个好人,可小人不能昧着良心乱说,时间久了,我自然看出了些端倪,甚至偷偷听到那些护卫感叹花大小姐手段残忍。小人受过花大老爷许多恩惠,自是不敢外扬,只得选择沉默,可近两年,镇上被盗的不仅仅限于宠物,开始有孩子失踪,小人越想越害怕,却又不敢禀告官府,实在是良心难安呐。这才在看见您府上护卫问询此事之时鼓起勇气禀告了这一切。”其实乞丐并不知道,他遇见的,不过是莫燚涯的暗卫罢了。
乞丐该说的说完,莫燚涯挥了挥手,有人便领了他出了屋。花大老爷已然呆了,花府虽号称一门七怪医,心肠却不坏,从不会刻意陷害别人,而那乞丐说的,确实有迹可循,花家镇就那么大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不消多大的功夫就能人尽皆知,而府中就自己那女儿残忍得像个魔鬼,这些话,他已是信了大半,可相信归相信,要他接受,还得一段时间。
莫燚涯见花大老爷发呆,轻轻咳了咳:“大老爷,虐杀动物确确实实是花小姐做的,可这孩童失踪,我们却是没有查出和花府有关,只是我个人猜测罢了,花老爷不必太过担忧,可能是我多疑了,只是这事最还还是弄清楚,依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花大老爷回过神,眸中是难掩的哀伤,却知道莫燚涯说的在理,狠了狠心,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