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1 / 1)
花晓整理好妆容,来到莫燚涯的小院,竟没见到人,不由地有些失落,阴鸷地看了眼自己的贴身侍女,将那侍女吓得当场跪地求饶,花晓面色即刻变得晦涩难懂,咬了咬唇,冷声道:“还不快给我起来,这是干什么?”侍女听了话颤抖着双腿扶着一旁的椅子才勉强站起。
莫燚涯辞别了大老爷,走进自己的小院,看见花晓端坐在位置上,仿佛真的是个阳光灿烂的大家闺秀。
见到莫燚涯远远走来,目光在自己脸上来来回回打量,花晓不由地有些心慌,坐得越发笔直,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甜美:“莫哥哥,你回来啦?”
莫燚涯看着花晓,暂时不打算开口,仿佛是想从花晓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花晓缴了缴手中的帕子,觉得在莫燚涯的直视下无所遁形,却强打起笑脸:“莫哥哥,之前不是说要去城外小湖观景么,马车早已准备好,可以出发啦。”
莫燚涯忽地绽开笑容:“城外那些个湖泊有什么好看的,你收藏的那些小玩意却真是有趣得紧,不如今日,你都拿出来给我开开眼见。”
莫燚涯这些日子虽都与花晓在一起,可却刻板得紧,花晓何时见过莫燚涯如此温和的表情,顿时受宠若惊:“既是莫哥哥喜欢,那我岂有不从之理,走吧!”
点了点头,莫燚涯却没打算即刻就走:“待我进去换身衣衫。”
进了里屋,影立于一旁,低声道:“花小姐一刻钟之前便来了,找不见你,先是发了点脾气,将婢女吓得紧了,这才稍微收敛,坐下直到你来。”
莫燚涯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看来,我真得看看她这脾气,被花家养成了什么样。”
慢条斯理地出了屋,莫燚涯笑容不减,异常温和地由着花晓将他带去了花晓居住的小院。
侍女小心翼翼将花晓收藏的物品摆上了桌,莫燚涯细心地发现,居然与第一日到花府的截然不同,花晓笑着拿起一个物件正要讲解,莫燚涯却开口:“那日你拿出的那个观音像甚是精致,不妨再拿来与我细看?”
那些个物件早已被花晓一气之下砸得稀巴烂,哪里拿得出来,却不敢将实话告知莫燚涯:“真是不巧,收滴水观音的箱子钥匙前几日被她弄丢了,现在就是我也拿不到的。”说罢指着一旁的侍女,十成十的无辜样。
那侍女见自己小姐一个眼神扫过,即刻跪下,语气中甚是慌乱:“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罢。”
莫燚涯自是没有忽略花晓与侍女间的互动,心中暗道就是要惹你生气,看看你是个什么脾性,摆摆手:“不妨事,钥匙丢了,找把剑将箱子劈开,改日我再送你个的箱子便是。”
花晓回过头,背对着莫燚涯恶狠狠地看了侍女一眼,那侍女吓得直哆嗦:“小姐恕罪,那箱子是……是……是大老爷送您的生辰礼物,可不能砸了,奴婢改日一定将钥匙找到。”显然是临时想出来的托词。
花晓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莫哥哥,你看……”语气中透着一点点无奈。莫燚涯仔细揣摩了侍女的动作、声音,他敢确定,这婢女完全就是在胡扯。
莫燚涯敛下面上的笑容:“哦,既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先走了,等哪日找到了那观音像,哪日你再来找我罢。”说罢不待花晓回答,起身大步离去。
莫燚涯平日里虽吊儿郎当,心地却是很好,花晓本想着侍女的一番解释他定不会怪罪,却没曾想莫燚涯二话不说翻脸便走,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修罗般的残酷容颜:“生辰礼物,这次这谎话编的,可真是让人有种将你撕碎的冲动呢,小碟,你说,你是想尝尝我屋子里头那些个药呢,还是领一顿鞭子呢?”
被唤作小碟的侍女听了花晓的话,周身都在发抖:“小姐,奴婢下次不敢了,求求您!”
花晓抬起侍女的下巴:“这几天叫你跟着我,便是看你机灵,谁知道,你还是没学地道,将莫哥哥惹生气了,放心,在他们走之前,你不会死,那些药,我便也不要你试了,这样吧,罚你一百鞭子,你可服气?”
小碟听了花晓的话,像是松了口气,忙不迭磕了几个头:“奴婢服气,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一旁的大树上,莫燚涯不由抚额,一百鞭子对一个弱不禁风的侍女来说竟像是大赦,可想她平日里是怎么个阴毒法,看来他的猜测不错,花晓目前,可以说是残酷无情,照着她如今的状况,真的可能会对思叶不利。
本想离开交代手下接下来的事情,莫燚涯看了眼被鞭打的侍女,略一思索,轻轻飞身下树,装着找东西的样子,回到花晓的院子:“你见过我随身佩带的玉佩么?”却在看见院子里的情景时一愣,随即不多做停留:“我去别的地方找找吧。”转身往外飞快离去。
花晓没想到莫燚涯杀了个回马枪,看见了这样的一幕,瞪了那侍女一眼:“得了,下去罢,三天不准吃饭,还有,这顿鞭子,记到下次的账上。”
闭着眼睛,莫燚涯将居住在花家与花晓相处的过程一点一滴回想了一遍,不禁觉得身后凉飕飕的,看来花家已然将花晓养成了个泼辣无理,残忍冷酷的人,而她每每在他面前表现的天真活泼,全都是装出来的。花晓喜欢他,他不是不知道,之前顾及着花晓年纪小,只当她不懂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想想,依着花晓这个性,这表现,难保不会对思叶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来,他绝对不能让思叶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领着几个精练的护卫,日夜轮流守护着姑娘,切记不能让花晓接近姑娘。”思索半晌,莫燚涯做出了决定,淡淡吩咐影,“另外着人看好了花晓,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来报。再到附近坊间打听打听花晓的事情,我总觉得,花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目前的情形,不能对花家发难,只能防患于未然。
居住于另外一个别院的思叶此刻倒是最省心的,只用担心冰凝的情况,从不去考虑这花家大宅里个人暗地里的心思。
冰凝已然醒了,思叶为冰凝打点好衣物,这才将早已等候在门外陆铭请进了屋,陆铭把过脉,又细细询问了冰凝近日的状况,加之之前花千庭的描述,对冰凝的状况有了清晰的了解,看过方子,也没多大改动,对着思叶微微点头,告知对方一切安好。
安顿好冰凝,思叶又和陆铭聊了许久,见其对于冰凝病情真真是了如指掌,仿佛之前替冰凝医治的人就是他一般,这才稍稍安心:“如此真是麻烦您了,陆大夫。”
陆铭不苟言笑:“这本是家师吩咐之事,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冰凝姑娘这身子眼见就要有五月了,只要熬过六个月,便能母子俱安,只得劳烦姑娘这几日多尽些心力,六月之后,我定能确保母子安康。”
思叶听了这话,对着陆铭又是一阵千恩万谢,陆铭面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却很快掩去,只能在心里对着思叶和冰凝道了歉,嘴上却不忘嘱咐:“我的居处挨着你们这院子,若是冰凝姑娘有什么不适,即刻请我,我定会尽快赶到。”
又是一番寒暄,陆铭对于思叶的热情有些喘不过气,只得匆匆离去。
花晓早已在陆铭的小院等人,见陆铭回来,迎上前去:“冰凝的病情怎样?你有把握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么?”
陆铭轻轻点头:“师父现今的用药可以说万无一失,我不敢多加,只是将用药量多加了半钱,这样师父看了也不会起疑,短时间内冰凝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到了八、九月间,定会血流不止……晓儿,你定要如此么?”
说道一半,陆铭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句话,花晓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不止,眼中寒意渐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配?早知如此,当年你们便应该让我去死,何必救下我来?何必让我活得如此痛苦?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来,你居然要我放手?”
陆铭突地觉得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花晓阴测测地笑:“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会知道,这阖府上下又有谁看得起我?”
眸中染上一丝痛意,陆铭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想将胸腔里莫名的怒气尽数驱走,却是没忍住,轻轻拉住花晓:“你说你要奇珍异宝,我诊治病人想尽法子逼迫病人献出一个又一个传家宝,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你说你要知道他的动态,我广结朋友,四处打听,几乎每半寻就是一封关于他的书信,事无巨细,都向你说明;圣旨下来,说他重伤不愈,我跟着三师傅远在青州,你一声令下,我不顾三师傅的怒火,抛下数百病人连夜往盛京赶,在他的王府外风餐露宿,徘徊数十日而不得法,这样的我,会看不起你么?”
听到陆铭这一番话,花晓不但不内疚,目赤欲裂,几近陷入癫狂状态:“看得起?这些年来,你们哪个不是变着法地讨好我,这讨好背后,到底是对我的尊敬,还是对我的愧疚,难道我会不知道?不要以为打着亲情的名号,我便会乖乖由你们摆布,他我不会放手,也不要企图让我放手,否则,我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陆铭面色猛地一白,看着花晓的状况,却是知道她的病估计又犯了,颤抖着手点了花晓的睡穴,花晓这才慢慢平静下来,靠着墙半声也不吭,却也不似平常人那般睡去。看着花晓如此情况,陆铭眸中的痛怎么也忍不住,轻轻抱起花晓:“晓儿,你要什么,我都满足,只求你记得,无论如何,都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余下的事我都会摆平,莫燚涯和邢思叶之间,注定会隔着一个冰凝,注定不能相守,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睡一觉,静待佳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