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主仆相谈（1 / 1）
黯唯刚到黯府，车夫便折了回去。黯唯回到自个房间不过是眨眼功夫，就看见珠儿从外头抱着一个小竹篓回来了，竹篓里盛着花花绿绿的绣线、剪刀。
紧接着后头跟着进来两个丫头，一个人抱着布匹，另一个人则是拿着副图纸。珠儿进来把竹篓往桌子上放下，两个丫鬟随着也放在桌子上，向黯唯行礼，道：
“奴婢参见公主，这是绣盖头时要用的图样针线，管家特派奴婢们给公主送了来，奴婢们还有霞披要绣，先行告退。”说完就一起退了出去。
两个丫鬟出了门，珠儿紧接着就把门给关上了。此刻黯唯瞧着桌子上的针线、布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珠儿一关门，总觉得屋里没那么亮堂了，又让珠儿去开。
珠儿从折了回来，不理黯唯反倒打趣道：
“开了门让人瞧奴婢做绣活不成？”接着就去端详图样。黯唯听珠儿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
在天迄，无论哪个国家、疆域都有一个共同习俗——还没出阁的姑娘都要在出嫁前给自己做齐一套嫁衣。平常百姓家做的简陋些、有些地位的便繁琐些，最为麻烦的就是公主们的嫁衣了，必须花凤齐全。
天迄的女子们多精通女工，且大多是打小就开始绣的，也不觉得费事，倒是消遣了待字闺中时的许多日子。
先前已经提过，天迄虽说男尊女卑，彼此间的差距却不算过大，女子抛头露面者举不胜举。由此也有些女子不甘如此，常效仿男子所为，不屑织布女工。可到底是女子，嫁衣总要做的。既然不会女工也只好找人代做。
久而久之，人们也就默认了这一行为，不过代做时万不可让夫家瞧见，不然传出去就要说是不吉利。黯唯在黯国。百般无聊时珠儿确实教过黯唯女红，奈何黯唯对女红实在没天分，珠儿也就断了教黯唯女红的心思。
黯唯原先不曾准备过嫁衣，而婚期将近。黯唯到黯府的当晚、也就是昨晚就听传信的人说，隆帝特派了宫里顶尖的绣娘到黯府给黯唯绣嫁衣，而黯唯只需绣红盖头就是了。
珠儿也不过是刚刚起针，就听门外有人扣门。开门一瞧还是那两个丫鬟其中的一个。丫鬟再行个礼，道：
“奴婢是来给公主量嫁衣的。”说着进了门，让黯唯平张双臂，不经意看到黯唯的模样时，惊艳的道：
“公主真是好模样，奴婢只听说人面如花过，可公主却比花儿还要美上几分。”说着瞧着黯唯的颜色，看到黯唯正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接着量尺寸，又比划了几下，暗暗记好几串数字，跟黯唯行了个礼慌忙跑了出去。
丫鬟一出去，珠儿随即关好门，掩着嘴笑着说：
“珠儿看那丫头方才出去的样，脸红扑扑的又像是逃什么洪水猛兽，莫不是怕再呆下去魂就被公主勾了去。”黯唯听珠儿说完，从回来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才有了些笑意，笑骂珠儿胡语。
珠儿辩了几句，觉得辩不过黯唯便坐在桌子前，继续绣不过绣了几针的红盖头。黯唯走过去瞧图样时，才发现只是这红盖头上的图样就繁琐得紧。
红盖头四角分别绣以喜上眉梢，四角相对想平，而红盖头中间是一个大大的花好月圆，虽说空了许多，却不难瞧出是个圆形。
黯唯看珠儿绣了几针便觉得枯燥，忽又想起来方才在桃园简池最后的一席话以及临走唐栖的一番话，心中便生烦闷。
几个月来，黯唯早将珠儿当成了知心姐妹，有话也不对珠儿藏着掖着。一时想不通便问道：
“珠儿，你说这些妃子娘娘们日子过得如何？”黯唯本是想问珠儿，那些人嫁入宫门前可有心上人，可总觉得不妥，最后竟问了这句话。
珠儿把绣线从后头穿过来，漫不经心得答道：
“公主你管他人日子过得好不好做什？哪能过得好了，可即便是过得不好谁又跟旁人说呢。”说着又把绣线穿了过去，顿了顿接着说：“不过珠儿知道，待公主去了太子府，太子定是亏待不了公主的。”
黯唯偏了偏头，示意珠儿接着说。珠儿索性把手里的活放下，朝黯唯挪了挪，道：
“公主您别怪珠儿多嘴，太子对公主的心珠儿可是瞧得明明白白的。先不提太子亲自去隆都接公主您，单单是一路上太子对您，虽说是不冷不热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比起旁人来太子对您关心得紧。单单是公主您开口说话时，太子就比珠儿不知激动了多少。今在桃园珠儿可是瞧到太子亲自为您穿袜递鞋了，换做其他人，纵然是平头百姓也不过如此，您说您到了太子府，太子还能亏待得了您？宠还来不及呢。”
说完这句珠儿看到黯唯起身去端茶，急忙倒了杯茶递给黯唯，嬉皮笑脸的接着道：“指不定以前太子和公主您就是两情相悦了。”而黯唯听到珠儿说到这句话，一口茶在喉咙里停了许久才咽了下去。
珠儿看到黯唯这个表情，有些得逞的轻笑了几声，也不打趣黯唯了，又回了桌子前继续绣她的红盖头。黯唯也细细的琢磨起珠儿的话来。
琢磨了许久，黯唯也只觉得简池对自己着实还是不错的，虽然大多因为以前那个珠儿的缘故。由于和简池交集也只限于这几次，黯唯也只是觉得简池对自个好罢了。
天迄如中国古代，多少人一辈子连爱情是个什么滋味都没尝过？甚至很多女人一辈子只见过一个和她同龄的男人，难保简池对黯唯的不是介乎于其他情感之间。
主仆俩就这么一个绣着、一个坐着琢磨，一直到简贞公主回了黯府，被人搀着来问黯唯身子怎样了。听黯唯说并无大碍才安心离去，临走时说让黯唯这几日勤去她哪里些，过几日就要出嫁了，趁这些日子姑嫂好唠些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