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自由(4)(1 / 1)
要方洁对曹振宇像平时一样、一点尴尬都没有的相处道理上似乎有些不太现实,然而有些奇怪的是,这回她心里倒是坦荡极了,拒绝了别人自己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见着他依旧如同往昔般该说说该笑笑;而曹振宇是个很豁达开朗的人,他对她表现得更是十分的笃定和自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于是,即便两个人心中可能存在有一些小小的惶恐与别扭,也在这样的心境与氛围中消失殆尽了。
不过曹振宇的勇敢让方洁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爱情观,她终于愿意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如鸵鸟般的逃避她与欧阳晟越感情上的问题,始终不是个办法,事情总要面对。如果问题解决的好,那便能早点开开心心的继续两人的生活;如果问题已经到无法解决的地步,早点解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须浪费彼此的宝贵年华。总之,拖,一定是最不好的方法。
眼看着“六一”儿童节的临近,方洁准备做争取她对他感情的最后一次努力。她看着□□上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点开过的头像,犹豫再三,最后终于咬咬牙点开了他。
“在么?”
“在的。”
“你现在忙么?”
“有点,不过还好,什么事情,你说。”
“我们快有一个月没联系了吧?你真行,我不主动联系你,你就不能主动联系一下我吗?”
“呃~~好吧,是我不对。不过最近又要做实验,又要写毕业论文,你不知道这边对毕业论文的要求真的太高了,天天都焦头烂额的,实在太忙了。”
方洁想:我当然不知道T大对论文的要求有多高,你告诉过我吗?谁不知道T大是全国一等一的学府,要求严格、辛苦忙碌是可以想象的。但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就没有必要在人前抱怨,更不能当做你牺牲和我在一起的理由。
方洁发现自己忍不住想的又有点偏激了,觉得自己的这种主观臆断对欧阳晟越有些不太公平,路虽然是他自己选的,但是她好歹也应该能够体谅他一下。于是她努力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这个六一儿童节,正好是星期六,你回来,我们一起过六一吧。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我考上研究生,就陪我去游乐园,这回你不能再食言了。”
欧阳晟越没有立即答复。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不过这一次方洁没有像以往那样怀揣着无限的期待、却又害怕焦虑的矛盾心理,她只是静静的等。无论对方给出什么答复,她都可以接受,接下来只要根据这个答复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小朋友,你多大了?”
方洁自嘲的笑了笑,果真、果真…
“二十一岁半。”
“对嘛,你也知道你二十一岁了啊。怎么你的言语行为还跟小孩子一样,你真以为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啊。你呀,不要成天想着游乐园了。我就很想不通,游乐园有啥好玩的,这个念头怎么就一直在你心里,怎么抹都抹不去呢?你的毕设做的怎么样了?论文写完了么?”
…
是谁规定的人长大了就不能跟小孩子一样过儿童节?是谁规定的大人就不可以有一颗孩童般简单的心?就是因为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见识了种种丑陋、经历了若干磨难,童年那一幕幕单纯的快乐才显得无比珍贵、才值得我们加倍留恋。欧阳晟越,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所有简单、稚气的东西都与你绝缘,你未免也太现实过了头吧。
方洁懒得跟他争辩,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同时,她最后一次的努力也到此为止,从此刻开始,她再也不愿意在这个男人身上花费更多的心思。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两个人在很多观念和人生态度上的巨大差距,不知道能让他们往前走多远——这个疑惑,早就已经埋藏在方洁心里。只不过,他们能够在一起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没有什么天大的矛盾谁会轻易想到分开?就算是现在,两人之间又有什么非要动刀动枪的矛盾么?可是,令方洁不解的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前面两年半的时间虽然吵吵闹闹、却依然平静和安稳;为什么就在这半年,他们的分歧瞬间变得如此之大,在面上的和风细雨中,她对他的感情却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然而,问题无论出在哪儿,方洁都不会再像曾经那样把感情上的所有责任均大包大揽的算在自己一个人头上。感情的问题是相互的,不可能只有一方有错;或者说,感情其实本身就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其实宿舍里的大多数女生都惦记着这个星期六的儿童节,毕竟今年的“六一”与往年的此刻已经开始准备期末考试的“六一”不同,这真是个毫无压力的“六一”。大家倒不是真要怎么大张旗鼓的过,也许只是嘴上说一说。然而无论如何,“六一”都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因为潜意识里,每个人对“六一”都有着一份特殊的情节,无论你已经长到了多大。
不过,无论方洁好说歹说,谁也不愿意陪方洁去游乐园。沈卿说:
“正好是周六,不管是石景山、还是北京游乐园,铁定人山人海,满园子都是家长带着孩子,玩一个项目排队都要排很久,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呢。你也真是脑子秀逗了,什么时候不能玩儿,非找这个儿童节去玩。”
如果说方洁的脑袋是秀逗、才会想出并且坚持这样的想法;那么还有一个人就更加的秀逗,在听闻方洁叽哩呜噜的抱怨后,只是笑着竖起食指在她额前轻轻点了一点:“你呀,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没有人陪你去,那就我陪你去吧。”
方洁认真的看着曹振宇,略微犹豫了一阵,并没有拒绝。
儿童节的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灿烂的一如方洁的心情,她雀跃的有些得意忘形、脚步轻快得止不住要蹦跳。曹振宇笑她就跟从农村刚进城、没见过世面一样,她眯缝着眼睛、迎接着阳光、乐得承受这样的评语。她觉得她这个人,将从今天开始变得崭新,她将冲破那些在不知不觉中加载在她身上的禁锢和束缚,重新去追逐和获取她曾经最珍惜的自由。
每当两个人过马路的时候,曹振宇总会抓住方洁手或者手腕。方洁好奇的转过头看他,他便面色如常的说:“你这样兴奋得横冲直撞的,需要人押着你过马路。”
方洁“嘿嘿”一笑:“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看着车呢。”
过完马路,曹振宇把她的手一放:“你本来就是个小孩,而且永远都长不大。”
“是么?这么肯定。”
“是的。”
到了北京游乐园,两个人为了买门票的事情争执了起来。门票真不算便宜,学生票还要70元一张。曹振宇非要付两个人的,方洁坚持“AA”。吵闹到了最后,曹振宇不得不妥协、各人排队买自己的。谁知曹振宇排的队伍快,他先买到了票,粗鲁的把方洁从快要到她的队伍中揪了出来,给了她一张票。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对你这种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吗?你这个人,坚持个啥,我请你玩游乐园,你晚上请我吃饭不就好了么。非要分的这么清楚吗?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斤斤计较的女生。”
方洁正要出言反击,曹振宇“呵呵”一笑,一边大声说着“走吧”,一边伸出手来欲搂着她的肩膀往游乐园大门方向走,惊得方洁瞬时往前连跳了好几步。待急匆匆的走进游乐园,方洁转过头来恨恨的瞪着身后的曹振宇,而他却像没人事儿一样,只是笑。
游乐园的人确实很多,方洁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排队,尤其是像过山车这种热门的项目,队伍排得七拐八拐的让他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而真正刺激的时间也不到1分钟。碰巧的是,他们恰好坐的是最前面两个位置,从最高点向下几乎垂直的俯冲,那种强烈刺激的坠落感让方洁使足了力气叫喊,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憋屈吐得干干净净,这种感觉真是太快乐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曹振宇一本正经的跟方洁说:“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玩这个了,你叫的声音好大啊,我耳朵都聋了;你要抓就抓车上的栏杆么,干嘛抓我的手啊,你看,都给你抓出红印子来了。”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一激动就随便抓个东西嘛,来让妹妹给你揉揉。”方洁一边说,一边笑着随便拍了拍曹振宇的手背。
他们找到了一个几乎不怎么排队的项目,小小的包厢沿着轨道在水上缓缓的漂流。方洁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管理员却不让她玩:“没看着牌子上写着,是给5岁以下小朋友坐的吗?你都是大人了,还来做什么。”
“前面那个不是一个爸爸带着小朋友坐的么?那个不也是个大人么?”方洁认真观望了一圈儿,坚持跟管理员争辩。
“那是因为人家要带小孩儿,所以给进。”
“那不是说明这个还是可以给大人坐嘛,起码肯定不会坐塌啊?他带着孩子肯定比我重,他为什么可以坐,我为什么不可以坐?”
“不是告诉你,人家是为了带孩子吗?哎,你不要跟我这胡搅蛮缠了,反正你是不能坐的,快走吧。”
方洁一脸菜色的灰溜溜的走到一边,才发现曹振宇在后面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你笑什么。”方洁噘着嘴装作气呼呼的问他。
“真是太逗了。我们兴致勃勃的过去,跟人家耗了半天劲儿,然后被灰头土脸的轰了出来。原来是给小娃娃玩的。”
“它这个就是不合理嘛,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反而说我胡搅蛮缠。小娃娃玩的又怎么了,只要我坐上去不会沉不会坏,就应该让我坐。”说完,她又把腮帮涨的鼓鼓的。
曹振宇笑的更起劲了,用手指戳了戳方洁的腮帮:“哟,好有弹性——你就是个小娃娃嘛,那个管理员眼神不好使。哪有动不动就噘嘴鼓腮帮的大人啊,你说是不是?”
方洁把腮帮里的气放掉,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