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七章(1 / 1)
临安,回民驿站。
“什么?再说一遍,札尔塔。”明艳的回族少女一把揪住高壮的扎尔塔。
“柳静云没有死!还在王府里。”扎尔塔任由玛美儿公主抓住自己的衣领带来窒息的昏阙,恭敬的回报着。
“怎么可能?扎尔塔,你亲自去瞧过吗?”
“是的,属下见了。”
“是同个人吗?”
“长的一模一样!”
少女愤怒的推开札尔塔,在一边烦躁地踱步。
“当年你和车木禾是怎么回报的,说是‘五脏俱碎,葬身海底’,现在你怎么解释,说!”
“属下怀疑有人冒名顶替……”
当年他奉小公主命令带着仿造的休书去临安誉王府,直到那个汉女夜半偷溜出府,他都跟在一旁。
一面放信鸽回去报信,一面尾随着柳静云等待下一步的指示。直到车木禾赶来带着公主的口谕,他们才乘着雨夜,潜入客栈,在不惊动另一个姑娘的前提下劫走柳静云。前心后背各打一掌,再推入大海,就连武林高手也活不下来的,别说是个官家千金。他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不然也不会被派来保护公主。
“刚刚你不是还说一模一样,那不就是同个人?”
“也许有人易容假冒,或是外貌相似的人冒充,天下间有很多没血缘关系的人长得也很像。”札尔塔中肯的分析。
“怎么会这样?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玛美儿不断在屋里踱步。
她一定要阻止!
“扎尔塔,寒哥哥回临安了没?”
“还没有!”扎尔塔尽责的禀告着。
是吗?也就是说寒哥哥并没有阻止的机会了。
那——
“扎尔塔,你现在就去誉王府,找个机会杀了柳静云。”不管是不是本人,她顶着位子就是不对,宁愿错杀也不能放过。
“是!”
“记住!只要人死,不管用什么方法。”阴狠的笑出现在明艳的少女脸庞,令人毛骨悚然。
柳静云,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是雪练寒的妻子吧……
寒哥哥!这回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
你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是惊喜或是斥责,还是担心地微蹙眉心。
快些回来吧,寒哥哥!
我就在你的家乡,你要回的家乡……
第二天一早,夏凉风完全没事人一样出现在雪练寒面前。
有点意外的瞧见只有一人用餐的饭桌。问后才知道,楼氏姑嫂不告而别,只留下字条说去寻找楼顶天。
丝黛语肯离开很正常,这是意料之中的,毕竟该说的昨天都说完了。那个楼彩绣会走就是奇迹了,也不知道丝黛语是怎么办到的。
真的有点好奇!
不过夏凉风还没神志不清楚到把姑嫂俩找回来问个明白。他还是很高兴没人打扰的日子。
吃过早餐,就是启程的时刻,不顾几位管事再三的挽留,夏凉风执意要走。最后几位管事稍作让步,仍是派了一个瞧起来年轻伶俐的小厮当车夫,侍奉两位爷到临安。
夏凉风看在人家那么坚持的份上也就没计较,毕竟他只要坐车就好,至于谁来赶车他并不介意。
门外的人和昨天比并不见少,人群中只需一眼就能看见戚老板又喘又流汗的胖脸。
看来正门是走不成了。
绕道后门街角,夏凉风上马车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小厮吩咐几句。小厮跑开了,没一会儿,就见戚老板气喘吁吁跟在小厮后面跑来。
夏凉风微笑地将戚老板请到马车上密谈,盏茶时间过去,戚老板笑容满面的走出马车,腋下很宝贝的夹着个不起眼的布包袱。
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就连雪练寒的耳力都没听见,直到夏凉风离开苏郡,这都是一个未解的谜。
临安北城门,贴着大大的告示。
官府下令封城半日,凡出入城者必须接受盘查。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人流,官府特别调配了大批人手帮着守城的官兵检查。
等待进城的还好,出城的都被要被官兵仔细盘查。
直到中午,才好不容易轮到雪练寒他们进城,水还没喝一杯,就听到令人震惊的消息:誉王府的小王妃昨夜遇刺,目前被送到金山寺静养。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挑战王族的权威啊!
誉王府的老王爷已不管事,新的誉王朱焱连夜下令封城,挨家挨户的搜查,务必要擒住刺客。好在刺客左臂受伤,有了记号比较好找。
街头巷尾都在传着、猜着,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动王府的人。誉王虽然不是修桥铺路的善心人士。若是碰上天灾瘟疫什么的倒也会赠粥捐衣,平日里也不会鱼肉乡里,横行霸道,距离天怒人怨还有好大一段距离。那么这个刺客的动机根本离除暴安良老远了,最直接的可能就是寻仇。
原本雪练寒还有着近乡情怯的情绪,打算探探消息调整完心态再回王府,可在这种关头,他这个有足够能力保护家人的人势必要挺身而出了,于是,雪练寒很认真的征求风弟的意见。
“……风弟,你说这样可好。”
“……”会是偶然的巧合吗?
“风弟!”???
“……”到底是谁要杀她呢?这样一来完全排除了当初她为了长久住在王府不被发现想杀自己灭口的可能,还是——另有其人?
叫了几声仍没回神,继续维持原来动作只手托腮,两眼神游似地看着窗外。
窗外的景色有那么好看吗?
伸手在风弟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雪练寒确定风弟又走神了。风弟从进了临安城就爱发呆,在听说王妃遇刺的事后神游的情况就更加严重。
莫非风弟在担心他的王妃!难道他们是旧识,那件衣服的事他还没有时间问风弟,让他不由得乱想啊!
“风弟!”加重语气。
“啥?大哥你在叫我吗,昨个儿我没睡好,今天耳朵怕是幻听了!能再说一遍吗?”算了,等独处时再想吧。
压下心中疑问,雪练寒简略重复想邀请夏凉风到王府做客的要求。虽说知道凭夏凉风的身份,处处都有人为他打点好,可他还是觉得在自己眼皮底下比较放心。
夏凉风听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最后点头:“就听大哥的安排吧!”
万事随缘,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雪练寒的归来带给王府惊喜的同时,另个人的存在也带给雪练寒大大地惊喜。雪练寒万万没想到在誉王府会看见玛美儿。
直到玛美儿扑在雪练寒怀里引来不少人侧目,开始猜测他们关系的时候,雪练寒才从惊喜中恢复过来。
隔开礼教上的距离,雪练寒终于看见站在大厅门口大哥,誉王朱焱,没有兄弟间亲密的拍肩搭背,两兄弟只是很平静得看着对方。
“对不起,这些年你多费心了。”
“别客气,回来就好。”
很平淡的问答,却没有人意外。
“大哥,这是我的义弟夏凉风!风弟,这是我大哥。”雪练寒拽过不知什么时候离他老远的夏凉风,表情温柔的介绍着,也引来嫉妒的眼紧紧盯着他拉着夏凉风衣袖的手,那是玛美儿的眼神。
“草民夏凉风见过王爷。”夏凉风露出完美的笑容朝朱焱躬身行礼。
“夏老板不必客气,你的到来令誉王府蓬荜生辉。”朱焱也微笑着回应。
“那就叨扰了!”
“乐意之极!”
客套完毕,誉王吩咐下人给夏凉风安排住处后就离开了,只是临走前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夏凉风一眼。
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玛美儿挽着雪练寒的手臂抱怨着雪练寒脚程太慢,她这个后出发的竟然还赶在前面。
“玛美儿,你怎么到了江南?”
“寒哥哥都没有夸我这身衣服漂亮?”玛美儿嘟起嘴,不高兴了。
“你这身衣服很漂亮。”雪练寒真心赞道。
“真的吗?那我明天再去订做一件,你都不知道,那家铺子里有好多漂亮衣服哦!”玛美儿开心的转了几圈。
“玛美儿,你还没说你人为什么在江南!”
不开心的撇撇嘴,怪雪练寒像根木头一样没趣,一点花言巧语都不会,可她还是喜欢这样的寒哥哥。
“你走后不久,族里来了汉人皇帝的使臣,说是要联姻,我想反正爹爹要来江南,就跟来看看寒哥哥的家乡。没想到汉人皇帝那么好,像知道人家心意般让誉王府招待我们。”事实上是他爹爹特别恳请皇上要住誉王府的,如果可能还想让皇帝指婚给雪练寒,这样她的寒哥哥就跑不掉了。
雪练寒根本没多想,笑着道:“哦,是玛美儿要结亲了吗?你要什么礼物寒哥哥买给你。”她也有十七岁了,若是成亲得早,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哪还是这副孩子心性。
“才不是!是哥哥要娶汉人的公主。我才没要嫁!不过寒哥哥你要送我礼物可不许赖皮哦!我们现在就去买,你们汉人的市集真热闹,好多东西都好小巧可爱,我都没见过呦。”
玛美儿笑得一脸甜蜜,白色的身影被半拖半拽的拉出门,从头至尾眼里没有第二个人,等雪练寒想起他还有个风弟在王府的时候,早就转过三条街口。
风弟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夏凉风静静看着没人的大门许久,才若无其事的走向特别为他准备的贵宾房。
他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不就是和个小姑娘出去吗?有什么好介意的。就算那个姑娘是丝黛语的妹妹也没什么了不起。充其量不就是喜欢雪练寒十年,再伪造个休书,将她赶出王府。没什么好介意的。真的,心情很好,不如去讨杯酒好了!
他才不是心情不好,不是怪大哥眼里没有他,只是很‘单纯’的犯了酒瘾,想小酌两杯解解馋罢了……很单纯的。
似醉似睡间,一道优雅的身影来到门外。
雪练寒还没进客房就闻到漫天的酒气,推开门,差点绊倒滚在门槛的酒坛,小心扶正,摸索着燃起灭掉的烛火。
烛光中,大约扫视屋内,雪练寒漂亮的眉心随之蹙紧。
他的风弟到底喝了多少酒,地上桌上少说也有四五个空酒坛。而那个理应醉死的人正斜躺在床榻上,胸腹间抱着一个半空的酒坛。
雪练寒上前,想抽掉他紧搂着的酒坛。
“别动,我还……还没喝完。”对方用力抱紧。
“你醉了!”大力夺下,这回夏凉风倒是没多挣扎,任由雪练寒抱走酒坛。
“是……呃……大……哥吗?”眼也没睁的问。
“嗯!”弯下身,雪练寒试图板正夏凉风的睡姿,这样半个身子悬在床外第二天醒来会不舒服。
“别动,我头好晕!”夏凉风抱住头。
雪练寒只好停手,安静坐在床沿,看着风弟不同以往的面貌。
“大哥,你在吗?”以为他睡沉了,不料又蹦出话语。
“在!”
“我口渴,好想喝水。”
雪练寒起身,到了杯凉茶端过来。对方却很不配合,不肯起身。
“你这样要怎么喝?”
“烛火,好晃眼!”以手遮眼,夏凉风避开对他来说有点过亮的烛光。
好亮,会吗?
雪练寒看看蜡烛,又瞧瞧耍赖不肯睁眼的夏凉风,又气又觉好笑。没想到风弟醉酒的样子这么可爱。
勉强撑起风弟后颈,让他脑袋靠在自己左臂,雪练寒小心把杯子凑在风弟嘴边。
一杯茶水很快见了底。
“还要吗?”好脾气的问。
“我想睡了!”抿了抿润了茶水的唇瓣,夏凉风舒服的躺平。
“大哥,走时替我关好门。”
“……”根本就是没醉吧,头脑还很清醒哩。
“大哥?”
“你睡吧!”拉开棉被盖好,没一会传出均匀的鼻息。
这人根本是装醉吧!雪练寒瞪着夏凉风平稳的睡容,很认命的收拾起满室的零乱。
见到桌上的酒杯里还有半杯酒,情不自禁的想起风弟红唇微张饮下的样子,受到盅惑似的,拿起酒杯,饮下……
今天,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王府,大哥准备了洗尘宴。
除了去京城访友的老王爷及王妃没出席,府里大大小小的女眷们全部列席。
只是他没看见风弟,从头至尾他都没出席。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送了玛美儿回房,他才急忙赶到风弟住的客院,没想到风弟酒醉成这样。
从未看过风弟喝酒,也没看过风弟失态的样子,他的风弟好想时时刻刻都完美飘逸的让人感到虚幻,唯一让他感到真实的就是这回的醉酒还有上回的雷雨夜。
他的风弟将自己藏得很深很深,只有外界的触发才会有点真实情绪的体现。到底是什么事才可以激出真实的风弟呢?
雪练寒坐在风弟床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
“大哥?”耳边传来风弟的轻唤。
“嗯?”雪练寒立刻回应。
“……”
原来是风弟梦呓,雪练寒莞尔一笑,回过头继续想。
“大哥,市集好玩吗……”睡梦吐真言。
轰!一道雷劈过,雪练寒终于明白了。
“风弟,市集一点也不好玩,大哥宁愿陪你下棋也不愿去市集啊!”也不管风弟是否听得到,雪练寒激动地解释。
熟睡的夏凉风仿佛感应似的露出微笑。
原来这就是结症啊!
恍然大悟,一通百通,雪练寒终于明白了结症所在。
原来是他疏忽了……
隔天一大早,本想看看宿醉的风弟起来没,却被玛美儿拖去吃早餐,早餐过后,风弟已经不见,雪练寒只好失望的回房,于是又被玛美儿逮住,陪她逛府内个个院落。
“咦?寒哥哥!你家的院子我怎么会觉得熟悉,好像来过一样?”就是这个曲桥还有那边的水池,真是越看越像见过。
“怎么会,虽说各个大户人家的格局都差不多,可咱这誉王府是专门请人设计过的。”雪练寒摇头表示不信。
“啊!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个房子越逛越熟悉,原来跟她在回族仿建的江南别院一模一样。看来这个‘平顺商号’真是好本事,这样寒哥哥跟她会回族再也不会想家了。
“怎么了?”雪练寒关心的问。
“没事没事!都是女孩子家的小事,我说了寒哥哥也不会感兴趣的。”现在她不能说,要给寒哥哥一个惊喜。
现在柳静云被送到金山寺静养,只要札尔塔把伤养好,再杀她易如反掌。到时候寒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寒哥哥,那个养鱼池好大呢?我们来钓鱼吧!”
于是雪练寒拿了钓竿,很尽职的当个导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雪练寒从夏凉风醉酒的那次后就没见过他,若不是总管信誓坦坦的保证他还以为风弟搬出去住了。
每日里早出晚归,他存心堵人都堵不到,这让他心中很郁闷。
这日他一早没练功,就守在风弟门外,果然天还没亮,风弟的屋里就掌起灯光。没一会儿,就见风弟的身影出现在回廊。
“大哥?”夏凉风露出诧异的表情。显然夏凉风将他的作息制度掐得很准,算准了他这个时候不会出现,有必要躲他躲到这种程度吗?他是瘟疫还是病菌!
“这么早想去哪?”
“我……我去‘商号’,最近铺子里的生意有点忙!”夏凉风微笑道。
雪练寒真想撕下风弟仿佛画上的笑脸。
“我陪你去!”雪练寒坚持道。
“这——”
夏凉风还没想好拒绝的借口,远处传来玛美儿疑惑的声音:“大哥,今天你没来练功,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害我空等。”
“你去练功吧!”丢下这句话,夏凉风侧身而过。
被独自留下的雪练寒静静等着玛美儿走进的身影。他讨厌练功,很讨厌,很讨厌……
夏凉风这几天想了很多事,什么都有,以前的、最近的、开心地、不开心的。
不过想得最多的还是雪练寒。
不可否认,雪练寒的桃花运非常好,身边的女孩子不断。不过最令他介意的还是玛美儿。她对雪练寒来说是不同的,有好几次,他都远远看见雪练寒对她宠溺的微笑。
那如冰雪初融的笑颜令他痴迷却也心痛。他只想独享这样的笑颜啊。可,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相处了十年时光,在雪练寒心中玛美儿不过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子罢了。怕是对雪练寒说了他也不信,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设下连环计谋,任谁也不会信吧!
他知道雪练寒对他也是很好的,这样的好远远超过了兄弟情谊。只是他讨厌玛美儿,这个他连接触一下都不愿意的姑娘。
他对他好,对她也好,他不要这样的并存。
既然如此说不说还有什么意义呢?既是讨厌看见就远远躲开吧。
反正她和雪练寒是没有结果的,他凭什么站出来,凭他这付不男不女的样子吗?还是他的短命。
再留一天吧,过了今夜他将永远走出雪练寒的生命,不争取,不努力!什么也不必改变,就这样度过余生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无起无落的心境他不会感到心痛。
茫茫然走回客院,进了屋才发现有人等着他。
“王爷?”夏凉风吃了一惊,连忙行礼。
誉王朱焱点点头,很客气的要夏凉风坐下。向来淡然的脸有一丝热切,深邃的黑眸闪动火焰的光芒。
这种光芒夏凉风比较熟悉,记忆中的朱焱周身都是这种耀眼又逼人的光芒,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内敛沉稳,像是受到天大的刺激,如今光芒复燃了,是因为什么?
夏凉风静静坐着,猜测朱焱来这的目的。四周没有护卫,显然这是刻意安排过的,不过在朱焱没有明确表示前,他决定以静制动。
“我找了你好多年。”
“嗯?”
“你可认得这东西?”朱焱没有重复,慢慢从怀里掏出个玉白瓷瓶,递在夏凉风面前。
“没见过!”他对古董一向没研究,这个白玉瓶瞧起来有年头了,玉白的瓶身隐隐透出圣洁的清光。
“哦?你再仔细看看?”玉瓶被塞进夏凉风手里。
看得再仔细也没用啊,他根本没这种鉴别古董的眼光。
认命的接过。
咦?
瓶子是暖的。
夏凉风好奇地握住瓶身,怪像发生了,原本玉白的瓷瓶慢慢染了颜色,淡淡的翠,清光中瓶身处出现龙纹。雪白的龙身盘踞在瓶上,像是一种守护。
“王爷,你这瓶子是宝物啊?”夏凉风急忙还给朱焱,怕自己不小心失手,命也就没了。
朱焱接过玉瓶,瓶身慢慢转为玉白,恢复原来形状。
“你可是洪武十三年正月初一午时出生?”朱焱突然问道。
莫非他看出什么了,夏凉风心中一惊,谨慎答道:“是!”
反正那天出生的不会只有他一个。
朱焱的表情有些安心:“本王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只要你同意,我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连‘本王’也省了,又许下这样的承诺,这件事对他来说定是十分重要的。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
“好,你跟我来。”
朱焱走在前面,夏凉风在后面跟着。
越走越是心惊,这条路是通往誉王府的禁地。
那里环境清幽,鸟语花香,是朱焱的王妃赵空灵最喜欢的住所,目前用来停放赵空灵的灵柩。
“到了!”
朱焱停下脚步,推开一尘不染的木门,狭小的室内打理得干干净净。
绕过屏风,夏凉风停在一个水晶棺前。
好美!躺在棺材里的女人好美,那是一种不染尘世的美丽,飘然得一如晨露中的玫瑰,娇艳、易碎。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赵空灵,就连他拜堂后第二日的敬茶也没在座,记得最深的关于赵空灵的事就是在他成亲不过三月,赵空灵溺死湖中。
看着水晶棺,他感到一种悲伤,无奈的悲伤环绕着自己。
泪滴落在水晶棺上,夏凉风震惊的抬头,那是朱焱的泪水。
“我希望你能救活我的爱妃。”朱焱修长的手沿着水晶棺上的轮廓细细梳理着女子的发。
“她——”已经死了!
可夏凉风说不出口。就算他富可敌国,请遍天下名医,也挽救不了已死之人。若是他记得不错,朱焱的王妃赵空灵死了至少有十年,若不是停放在水晶棺中,纵然红颜如玉也早就化作白骨一堆。
“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只有你可以把她叫醒!”朱焱激动地说。
“我不是神!”夏凉风撇开头,不去看朱焱的脸。
“你是神!”朱焱从怀中拿出白玉瓷瓶放进夏凉风手里。瓶身再次起了变化。
“看见没,只有你能唤醒她。”夏凉风盯着起了变化的瓷瓶,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力量与她呼应着。
“我要怎么做?”
“用你的血,你的血可以唤醒她。”
“只用血,什么也不必做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人托梦告诉我唯有使瓶身起变化的人的血可以唤醒灵儿。并说到时候你会明白该怎么做。我醒来后床头就多了这个玉瓶,还有写着你的生辰的字条。”
夏凉风点点头表示了解。
沉吟了会儿,从头顶拔下发簪,任一头长发垂在腰际,那发不是男子该有的长度。而那看似普通的发簪竟然是柄开了刃的细剑。
“要回避吗?”转头问着。
朱焱摇头拒绝:“我要看着她醒!”
夏凉风转回头,静静凝视着玉瓶,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他。
匕首毫不迟疑的往手腕划去,鲜血涌出的同时,用玉瓶接住。
那个看似小小的玉瓶仿佛永远也装不满,一道伤口干涸,马上划下另一道。一道道的伤疤出现在左手臂,看得朱焱都想喊停,可为了灵儿他忍下了。
终于,夏凉风抛开匕首,将玉瓶隔着棺盖放置在赵空灵的眉心。血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从玉瓶涌出,透过水晶流入赵空灵的眉心。
“四十九天后她就会醒!”说完这句话,夏凉风再也支撑不住倒向地面,朱焱及时伸出手接住。
“弟妹,谢谢你为灵儿做的一切……”朱焱对着昏迷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