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章(1 / 1)
“练寒哥哥,明天你陪我去骑马好不好?”回族装束的少女,开心的来到雪练寒的面前,明媚的眼波痴迷的瞧着他俊美无俦的容貌。
“玛美儿!明天我就要启程回中原了,不能陪你骑马!”雪练寒轻声说道。
“你骗人,这不是真的!”玛美儿气愤的大叫,扑到雪练寒的怀里便再也不松手。
“我没骗你,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新婚妻子吗?寒哥哥年轻时候不懂事,让她伤心。现在,寒哥哥就回去弥补这个错误。”一直把她当妹妹的雪练寒没有察觉到当他提起他妻子时,玛美儿嫉恨的目光。
“好吧!寒哥哥,你要答应我,事情了结了就回来找我!”玛美儿把脸贴在他胸前,目光诡异的说。
“好!”雪练寒并不想告诉她事情不能很快了结,也没怀疑她为何肯定事情定会了结,并且要求他回来找她,而不是带妻子来看她。他把这当成单纯的小女孩依赖心理。
“说话算数哦!寒哥哥!”玛美儿露出开心的笑。
他的新婚妻子吗?怕是早已变成一抔黄土了!
他的寒哥哥很快就会回到她的身边的。她已经叫她父王去请中原最有名的‘平顺’商号旗下的建筑队,在回王宫仿寒哥哥的家园,建所江南别院,这样寒哥哥和自己成亲后就不会想家了!
没有人可以夺走寒哥哥,寒哥哥是她一个人的!否则就和当年的柳静云一样……
一辆四轮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朴实的车身看不出任何身份背景,驾车的是个俊秀少年,长久的户外运动使他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最奇怪的是,原该朝气蓬勃的脸庞皱成一团,满脸都是隐忍的神色。
“留情容易守情难,时过境迁皆惘然。涨潮总有落潮时,坐待沧海换桑田……唉!”清悦的吟诵声从轻扬的车帘内传出,好听但雌雄莫辨,也使少年的脸色更加难看。
“夏大哥,拜托你,不要再念了!”少年忍不住说道。原来这个少年就是周阳,他口中的夏大哥也就是‘平顺’商号的大老板夏凉风。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的偶像梦彻底幻灭,谁晓得外表看起来像仙人一样的人物,却有着一颗随时想捉弄人的心肠。连日的相处,让他深受其害,却是连逃跑的权利都没有,谁让自己当初死皮赖脸的巴过来呢?唉!他也好想叹气,哀悼自己的遇人不淑。
“唉,我忘了你还小,不了解大人的苦处!既然你不喜欢,我再换首诗吧!”故作了然的声音略顿了一下又起:“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
“夏大哥,不要再念了,所有的诗我都不喜欢。”听夏大哥吟诗绝对是种恶梦,明明是恶劣的性子,偏偏喜欢念一些对月伤怀的诗。要念也该念豪情一点的,如:‘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或是‘兴酐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一个大男人,就该有男子的样子。
车里的夏凉风听见周阳孩子气的回应,清亮的黑眸又显出捉弄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周阳气愤的涨红脸。
做势轻咳一声,好言问道:“不喜欢我背诗吗?那我说首词好了。”
言罢便不再理会马车前方传来的抽气声,竟自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凤凰山上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一刻钟后,夏凉风终于背完了苏轼的词,透过飞扬的车幔,依稀瞧见周阳懊恼的脸,不禁莞尔,说到底他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啊!只是这样无忧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他这样的替他安排又是对不对呢?向来闪动捉弄光芒的黑眸有一瞬间的暗淡。
终于停止的吟诵声让周阳恢复往昔的乐观,暗自庆幸苦难的结束,也问出心中的疑问:“夏大哥,小恩和大嫂独自去‘风雾谷’找雾老前辈,若是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真正不解的是,明明夏大哥很关心小恩和嫂子为何要把他们送到传说中的‘风雾谷’?
虽说,能拜数十年前江湖中最有名的‘风、云、雷、雾、雨、雪’中的雾朦胧前辈为师是天大的幸运,但他们不过是商人,为何要涉足江湖这个混乱的地方,有他表哥‘多情剑客’华晚园在,他们‘平顺’商号在黑白两道上已经很吃得开啦!为何让不足七岁的小恩离开父母呢?当然,嫂子也跟着去,就有点奇怪了。若不是这几个月来他已经了解夏大哥绝不是贪恋女色的那种人,他真要怀疑他把嫂子送走是为了多接触更多的姑娘家了。
“小恩年纪虽小,却常年与我奔走海外,一些小事难不倒他的。而且美雪的功夫很好,路上不会有事,不用担心!”车帘内传出夏凉风带笑的回应,顿了会又道:“我已安排人暗中保护了,这样说你是否会安心点?”
嘿嘿!周阳恍然大悟,他就说嘛,夏大哥那么疼小恩,怎么会真的不管,原来都安排好了啊,害他担心了好几天。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很好啊,想他爹娘在世时也是这样待他的啊!周阳感慨的想。
“夏大哥!为什么小恩一定要去‘风雾谷’找雾老前辈学武呢?” 嫂子和他表哥华晚园的武功也很好啊!
“那是他的坚持,也是他的孝心!” 夏凉风的语气里有着为人父母的骄傲和对子女的怜惜。
周阳不太明白孝心与学武又有什么关系,但却赞同夏大哥的说词,小恩真的对这件事非常坚持。想到小恩坚持的眼神,真与他的年纪不符。真不明白,个性温柔、贴心的小孩为何独独在学武拜师这件事上如此执著,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必须完成的使命。
偷眼看了下车中的夏凉风,迎风飘起的布幔使他正好捕捉到夏大哥混合着欣慰、感动、放心等复杂的表情,周阳的身子一震!
那真的是他所熟识的夏大哥吗?少了那种捉弄的眼神,此刻的夏大哥多了有份真实感,却也使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下一刻,他的夏大哥将会乘风而去。
“夏大哥!夏大哥!!”周阳着急的唤道。
“嗯?有事?”回过神的夏凉风察觉到周阳震惊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眼神晶亮。
“那个,夏大哥你不要送我去落梅镇找莫姑娘好不好,我想跟着您!”虽说夏大哥总爱捉弄他,但他待自己就像亲哥哥一样,他不想离开他,为何夏大哥要把身边的人都送出去呢?身边没有亲人不会寂寞吗?
“你不是想与我合奏?这世上最好的乐师就是莫朝阳,我送你拜她为师,总有一天你会超过我。而且,莫朝阳晓古今,知命理,你与她在一起一定会学很多东西,你不是一直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他是感兴趣没错!可他就是不想离开夏大哥!就算别人对他再好也没用啊!夏大哥为什么不明白呢?
周阳气闷的别开头,赌气的将马车赶快,扬起的尘土纷飞,倔强的眼眶微红,像是尘沙吹进了眼……
一切了然于心的夏凉风并未多言,只是微笑。他这样做也是为周阳好,就算他现在不懂也无妨,有朝一日他会明白他的苦心。释然的一笑,夏凉风决定好好‘珍惜’一下与周阳相聚的时光,以便将来周阳有个难忘的回忆。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车帘内再次响起吟诵声。
天哪!别又来啦!周阳头痛的低吟,现在他完全肯定刚刚瞧见夏大哥的另番面貌是错觉。
落梅镇还有多远啊!
抛开一切想法,快马加鞭!
“晨鸡初叫,昏鸦争噪,哪个不去红尘闹,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呜……他的命号苦哇!
落梅镇外两里‘侯云亭’内,一灰一蓝两道人影凭栏而立,蓝衣人身形高大、沉稳,双目不眨的注视着远眺的纤细人影。
“朝阳!不要担心,也许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这里风大,你先回家,我留下来,这里是往落梅镇的必经之路,不会遇不见的。”蓝衣男子从容上前,扶住妻子单薄的肩头。
灰衣女子缓慢的转身,露出异常白皙的脸,琥珀色的双眸略显失神:“怎么会没到,云一向最守时了,消失了十年,约好要见面的,怎会不到?”女子绞紧双手,淡色的唇瓣咬出一道血痕。
“朝阳!别急!”男子心疼的拥爱妻入怀,不愿她伤害自己。心下不免好奇,妻子口中的‘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会让晓古今,知命理,凡事淡然的妻子如此挂心!
“可樵,你往前去迎一程好不好,万一她遇到麻烦怎么办?”夫君功夫好,就算云遇到麻烦,有夫君在一定会解决的。
蓝衣男子孟可樵听罢,扬了扬眉:“朝阳,我从未见过她,如何去迎啊!”看来他的爱妻实在是太担心了,以至于向来清明的思维严重退化。
灰衣女子莫朝阳深吸口气,稳稳心神,恢复往昔从容的神态,夫君说的对,云大概是路上耽搁了。
十年来,云音信全无。虽说她算出云有死劫,却不至于送命,她们仍有再见的机会,可她不放心啊!好不容易接到云要来落梅镇的消息,她开心的几夜未眠,不敢想象云逃过死劫后的样子。怕‘云’遭逢变故性情大变,失去唯一的知己。
“朝阳,有马蹄声向这边来了!”孟可樵耳目敏锐,察觉有马车向这边驶来,车上约有两人,不过不像是妻子要等的人。其中一人呼吸忽慢忽急,是乎怀有高深的内力,不容小看。当下警觉的将妻子护在怀中。
云来了吗?莫朝阳焦急的探身远眺,官道上没有一丝人影,也没有马匹的影子。想是夫君耳聪目明,先听见了。
“朝阳,她是否修习过武功?”来人不知是友是敌,孟可樵小心的倾听。
“没练过武!可云生下来时体弱多病,被一高人以自身内力护住心脉得以续命。后来云小时候偷跑出府,正巧帮了那个高人的忙,高人便传授内功心法给云,说云是天下间少数几个能练那内功的人。云常常练习后发现一改先天体质,就没再停过了。怎么了?夫君,有什么问题吗?”
莫朝阳因回忆往事而嘴角含笑,那次是她们第一次相约偷溜出府,结果便让见义勇为的云赢得了习武机会。只能说好心有好报,或者是命中注定吧!她长这么大,就只那么一次心血来潮枉顾礼教的大胆行径。
只有少数人能练,难不成是江湖上最难练的‘逆转心经’?孟可樵脑内灵光一现,对啊!他怎么会没想到,‘逆转心经’的修习者必须是某种特殊的体质,而且修习后,呼吸会变得忽快忽慢,这不正与刚刚听到的结果一致。
“朝阳,我可以肯定这辆马车里的人就是你要等的人了!”孟可樵肯定的说道。
原来朝阳的知己竟然是数十年前与‘风、云、雾、雨、雪’齐名的武林前辈柳狂雷的徒弟啊!果真是机缘巧合,天下间唯一能改变先天体弱的就是修习‘逆转心经’了!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细想了!官道上扬起的马蹄声已让妻子奔出亭外,怀着对‘狂雷’老人徒弟的好奇,孟可樵举步跟了过去,立在妻子身侧一探究竟……
“小阳,我们绕路去落梅镇可好?”车厢内传出夏凉风亲切的询问。
“夏大哥,往落梅镇只有这一条官道,我都问清楚啦!若是走小路怕是不安全。以我们的速度,午时刚过就会到达目的地,到时您就可以好好休息洗漱一下。”周阳开心的说着,大条的不深思为何路走得好好的要绕道。
“那好吧!就听你的。”夏凉风仍是好脾气的应声。心中暗忖前方传来的打斗声是否会造成不便。
应该不会是大麻烦吧?
若是抢劫周阳应该对付得了,而且,约好的时间真的不能再拖了,去晚了,朝阳可是会担心的,她可是自己唯一的知己呢?
夏凉风闭上眼,静待麻烦找上门来。
如果,夏凉风知道会遇见这种场面的话,他定会努力说服周阳绕路的。决不希望他看到人间如此丑陋的一面。
官道上翻倒着华丽的马车,拉车的骏马已经不见,一马夫模样的汉子倒在破败的车身上,他的尸身不远处横陈者几具家丁的尸体,但这不是最惨的。在他们尸身约五十米的路旁草丛里,依稀可见女子的残肢,开肠破肚,零零碎碎,一直延伸到树林的方向。从死者的状况来看,行凶者似乎极为厌恶女子,才会在处理尸首上如此不同。
“大哥!怎么办?”周阳的声音有些抖,不觉抬眼寻求支撑。四月的天气虽不算冷,但瞧见这一幕还是让他心里发寒,周阳万分后悔没接受夏大哥的提议绕路而行。
夏凉风瞧了瞧周阳惨白的脸,勉强压下胃里的翻涌,露出安抚的笑容,沉声道:“先把他们葬了吧!免得吓坏路人。我再往前瞧瞧!”风中传来孩子的哭叫,就在树林方向,心中虽然害怕,良心上却不能不管。
“我也去,等等我!”见夏凉风已往林边走去,周阳急忙跟上。不愿留在满是尸首的地方,好可怕!
愈近树林,孩子的哭泣声越清晰,在夏凉风和周阳踏进树林的瞬间,林内传出一声暴喝:“什么人?”
比声音更快的,是一件迎面掷来的重物,周阳机灵的拉开夏凉风,率先跃进林内。
林内的情况更是惨绝人寰,满地凌乱的衣裳,黑衣男子瘦削的身子压在小男孩身上,孩子惊惧的眼曈骇然的瞪着前方,脸上涕泪横流。
“你这个混蛋!还有没有人性!”猛然明白过来的周阳,愤怒的冲向对方,气红的眼让他不顾自身安危决定营救小孩。虽说听过一些达官显贵有豢养娈童的嗜好,亲眼所见却是第一次。
男子利落的闪开周阳的攻势,毫不在意自己不整的衣衫,目光探索的扫过周阳习过武的少年身形,毫不掩饰意图的眼露出满意的光芒:“小弟弟,你很迫不及待嘛!别急,看在你很可爱的份上,哥哥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只要你陪哥哥玩上几天,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少做梦!人渣!”周阳气怒的展开华晚园教授的拳法,恨不得一拳揍扁对方。
“小弟弟,你的功夫不赖嘛!哥哥收你做个兄弟如何,你好生伺候我,哥哥不会亏待你的。”男子的眼发出狩猎的光芒,功力高出周阳许多的身手并不急着打败对方,像是戏弄老鼠的猫。
同时,注意力被周阳的吸引的黑衣人早已放弃先前的猎物,当然也就没瞧见随后进来的夏凉风悄悄抱走小孩。
两人一来一往斗了数十招,周阳的招式虽巧妙,临敌经验确是大大不如对手老道,已渐露败迹,全靠不服输的意志勉强支撑。
“够了!”男子失去玩兴,以极快的手法点住周阳的穴道,成功的让周阳跌倒在地。
黑衣人瞧了瞧周阳涨红的脸庞,垂涎的伸出手——
“兄台,碰我家弟弟可没经过我的允许哦!”
带笑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在身后发出,男子大惊的回头,长剑出鞘,然后呆愣。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折返的夏凉风,身着紫貂皮裘在转暖的四月天里虽有点怪异,但更突显来出他的尊贵和绝尘风采。特别是那春风般的盈然笑意让他不禁赞叹,来人简直比女人还要美丽,除了他家主子外他从未见过比他更秀雅的男子,他咽了下分泌过剩的唾液,决定把他带回去献给主人,主人一高兴或许会赏给他那种新研制出来的会让人□□的圣药。
不过,他可没忘了来人无声无息近他身的本事,不觉将手缩进袖里,预备出其不意的迷昏来人。
离黑衣人很近的周阳倒在地上,将他在下面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要出声警告,奈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以眼神暗示夏大哥快逃。
夏凉风回个安抚的笑容,转向目光犹疑不定的黑衣人,眼中的笑意更盛,凭他多年的被袭经验,当然早就发觉对方的不良企图。
“这位兄台,在下与舍弟无意经过此地,打扰了兄台,还望见谅!小弟自幼承庭训,绝不做多言之事。若是兄台囊中羞涩,小弟愿将家资全数相赠,还望兄台手下留情,让舍弟随我离去!”说罢,当真拿出怀中银票,并解下腰间玉佩,不见丝毫迟疑之色。
黑衣人阴鸷的目光估评的打量着手托钱财笑得诚挚的夏凉风。心下暗想:这个看似无害的贵公子,真的如外表所见的那般无知,还是深藏不露的隐士高手!不过,无论如何他是定要带他回去见他的主人了。就算会武又如何?瞧他不过弱冠之年,比起自己练了三十年还差远了,瞧他弟弟的身手,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刚刚的近身,不过是他的一时疏忽罢了!想到这里,他心中的警戒放缓,原先缩在袖中想掏迷药的手也伸了出来,决定省下这珍贵的药材。
人性的可悲就在于不肯承认自己的过失,却拼命找一些理由掩盖它,视而不见。
“把东西放在地上!”常年的江湖生涯,让他防人之心甚重。虽觉来人不足为患,该有的小心还是有的!
“好!” 瞧见黑衣人眼中的轻忽,夏凉风心下稍安,依言照做,轻轻把东西放在地上。弯身之时恰逢微风拂起轻裘,露出内里淡绿长袍,引得黑衣人色心大起,虽不敢动主人的礼物,但——
“把皮裘脱下来!”黑衣人命令道,一双不怀好意的眼仿佛有穿透力的注视皮裘内的轻薄身形。
夏凉风闻言一顿,眼角余光瞧见周阳急得满头大汗,焦急的眼神告诉他别听黑衣人的话,心中已有了计量,小心的让低垂的黑眸盖住憎恶的幽光,再抬眼时又是一派春风般的笑容。
“这位兄台,可以了么?”夏凉风左手轻抬,缓缓除下貂裘,折放于地。盛满的笑容掩住眼底的鄙夷,平静的瞧着黑衣人淫亵的目光。
不可以!黑衣人在心中说道,却也不敢再深要求,若再看一眼那淡绿色的身影,难保自己不会扑上前去,但若动了想献给主人的人?黑衣人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
“可以放了舍弟吗?”夏凉风依旧是温和有礼的语气。
再看了眼飘逸的淡绿身影,黑衣人不知道自个儿是因为惧怕门规,还是不敢亵渎仿若仙人般飘然而立的夏凉风,总之,不再露出淫亵的目光,专心思索着如何活擒夏凉风,口气也比先前有礼许多,想是受了夏凉风的影响。
“可以!”黑衣人爽快的答应!目光一转显然还有下文。
“兄台若能放了舍弟,在下感激不尽!”夏凉风拱手答礼。心想,等他一解开小阳的穴道,自己拼了命也要将他击毙。
“我若放了他,对我家公子不好交待,不如公子与我前去解释。我家公子素来惜才,一向愿意结交向公子这样的俊秀的人物!”黑衣人乘机说道,心下盘算,若是眼前人与自己同去,刚刚那个小子一定会跟随,那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那个少年。
“就依兄台所言!”
“这里有一颗药丸,公子常做宁神之用,瞧你一路行来怕是受了惊。”黑衣人扫了眼四周零落的尸块,并不为自己的残忍感到愧疚。也加速夏凉风击毙他的决心。
手指一弹,药球落在夏凉风面前。
夏凉风俯身拾起,没有犹豫的放进嘴里吞下,似乎当它是颗糖球。
“这样可以了吧!”夏凉风对黑衣人说道。
见人吞下药丸,黑衣人露出放心的表情。那药丸的用途是让人动武之后立即昏厥,遂不再刁难。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个,至少达成了初步共识。
黑衣人伸出手,在碰到周阳身体的刹那,突的回头看向夏凉风,瞧见对方仍挂着文雅的笑容立在原地,才放下心,利落的解开周阳的穴道。
刚获自由的周阳顾不得酸麻的四肢,马上跳起来把夏凉风拉挡在身后,离黑衣人远远的,黑衣人也算准了他们跑不掉,并未阻止。
“大哥!你有没有怎样?”周阳语调哽咽,忙着察看吞下药丸的夏凉风有无不适。刚刚他差点急死,大哥对他好好啊!比亲人还亲。他以后一定不再有二心,大哥愿意怎样捉弄他都行,他都不反抗。
“我没事!”夏凉风替他摘掉头上的树叶。
听到保证的周阳很是安心,但他没忘记大哥以自己换他自由的事,唯今之计只有打败黑衣人。
“可以走了吧!”黑衣人看够了,决定早点回去领赏。
“好!”
伴随着一声好字,一股庞大的气流推向黑衣人!
轰!
地动树摇,尘土飞扬,被狂风卷起的树叶形成漩涡飘了三人满身。不过瞬间,树林已是一片秋意。
三人完全愣住,时间趋于静止。
黑衣人虽侥幸避开中心,但因为是被攻击的目标,左肩没能幸免,大概残废了。但他无心理会,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刚猛霸道的内力,更不敢相信内力的发出人就是那个看起来飘逸出尘的文弱公子。但他不得不信,他清楚的看见那淡绿的衣袖一挥。仅一只手就有如此可怕的效果,他家公子也不过如此。
周阳也愣住了,几个月的相处,他从不知道他的夏大哥的功夫那么好!以前每当有状况发生,总是大嫂出面。但他有点不解,大哥的功力这么强,刚刚为什么不出手,是戏弄黑衣人吗?但他明明感觉到大哥的忍耐。不过无论原因如何,在他的心中更加崇拜大哥,他已经被夏凉风完全吸引,不管是眸光晶亮的戏弄,还是处乱不惊的优雅,或是对家人的温和。在失去父母后,他首次有了家人的感觉,心中满满的,未来不再孤独。
夏凉风也愣住了,发出一掌后,他运气调息,感到头晕目眩,身手不稳,想是刚刚服下的药丸效力发作了!只是他没想到药力这么强,连他自小修习的‘逆转心经’都抵抗不了!他对生死早已看淡,此时挂心的只有周阳——
“你先走,快回马车,咱们落梅镇见!”深吸口气,勉力推开周阳。
“好!”刚刚那一掌让周阳相信大哥的实力,听话的转身,不想成了大哥的累赘。
“想走!没那么容易!”黑衣人回神,一掌击向周阳,见夏凉风上前,忙撤掌避开,转一想到夏凉风已服下药,便不再惧怕,抬起手中长剑,招招夺命,断臂之仇让他顾不得夏凉风是他选给主人的礼物。
“啊!”周阳惊叫,被黑衣人再次点穴,瘫软在地。
又抵了几招,堪堪避过刺来的长剑,夏凉风运气调息,预备致命一击,心知越拖下去情况愈惨。心惊于黑衣人只剩一臂招式还这么凌厉。
再躲过几招,夏凉风已是狼狈不堪,衣襟被长剑划过,手臂也受了伤,淡绿的长袍染上血渍,就像草地上的红花。
反观黑衣人却是愈打愈顺手,他已发现就算药效不发作也没关系,他的对手只不过内力惊人,除去深厚的内力,其他诸如轻功、招式则是马马虎虎,不需忌殚,只要小心避开对手掌风即可。
稍不留神,踢到突起的石块,夏凉风脚下一绊,重重栽倒在地,长剑直刺咽喉,认命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