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一章(1 / 1)
明,洪武三十年,临安誉王府。
“小姐,怎么办!小王爷派人送休书来了?”丫鬟小喜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脸的泪痕透露着对主子的担忧。
反倒是正主出奇的平静。手中的画笔甚至没有停下。
“小姐?”小喜担心的唤道,怕小姐受不了这天大的刺激。
“是吗?”依旧是平平淡淡地声音,少有起伏。低垂的眼中却燃起希翼地火苗。终于熬出头了吗?柳静云暗中思忖。
三年来,她在没有半个亲人的王府里从努力地适应到对勾心斗角生活的厌倦。连对那拜堂完事就音信全无的丈夫也从期盼、愤恨、绝望到淡然无觉。现在的她只想着解脱。
如今,她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吗?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柳静云诚心诚意的感谢您给予的再生的机会!她在心中默念。
“理由呢?”休妻总需要个理由吧!柳静云心情转好地随口问到。不知道她十七年来几乎是为他而生的,却只隔着红巾‘见过’一面的丈夫用什么理由来打发她。
“奴婢…听…听说是‘入门三载无所出’。”小喜吞吞吐吐的把偷听道的话说出,心中为小姐难过。她好喜欢小姐,虽然因为小王爷不在,府里没人替小姐撑腰,小姐因而被冷落不受宠。但比起其它经常被受宠主子责罚的姐妹来说,她既不用挨骂,还在小姐有空时被教会好多东西。
三年来,她甚至学会了识字,其它姐妹都好羡慕她呢!
唇角勾起嘲讽地笑弧,柳静云不屑地想:‘入门三载无所出?’哼!亏他们想得出来。拜堂后就不见踪影的新郎官,如果她‘有所出’他们才该担心!
“小喜,我带你走可好?”一个好女孩,呆在乌烟瘴气的王府算是浪费了。带她走,除去奴籍成了自由身,也好找个良人嫁了,也算积了功德。
“小喜愿意跟着小姐!”跪在地上,小喜开心的磕了个响头。刚刚,她好怕小姐不要她。“小姐,小喜一定好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瞧你开心的,不过先别告诉别人我知道了这件事,好吗?”露出少见的笑容,柳静云细心地叮咛。
小喜着迷的瞧着小姐少见的笑容,虽然不懂小姐地用意,仍用力的点头。小姐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呀!比府里其她主子美许多呢?
知道小喜不明白,柳静云说明道:“这事你不是偷听道吗?”
小喜恍然大悟,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发现小姐眼中的深思。
这事没这么简单,如果不是小喜偷听到,想必没人会告诉她吧!她会一直待在王府直到老死。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而老天终于开始照顾她了。
她不会忘记她嫁过来地原因只是个和尚说她与小王爷是鸳鸯蝴蝶命的夫妻命格,就算不能同生,也会同死。
所以,她才会嫁来王府,顺应天意。同时也要好好的‘保护’她,只要她不死,小王爷也会活着;如此荒唐的理由,却陪上她的一生。
多可笑!她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被一句话左右,想必他那无缘的相公也不甘心被左右才出走的吧!当然,府内的勾心斗角也是也是加速决定的原因之一!不过,她也快要告别这一切了。
笑容缓缓在脸上绽开,一扫往日的抑郁!
这些,是不必告诉小喜的。
就是今晚吧!她要成为继小王爷,三公主出走后的第三人。作好决定,柳静云垂下眼,计量着往后的生活。
入夜,明月为证!
两条黑影偷偷摸摸的出了王府……
明,永乐二年。
贺兰山东侧银吴平原回部王宫西北角的一个僻静院落,白衣男子合衣睡在窗下屏榻上,眉心微蹙,睡得极不安稳,似乎受困于梦中:
“你说过你不会忘了我的!为什么你见到我后会离开?”女子的嗓音幽幽的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在一团迷雾里更显其语气中的伤心。而这种怨怼的抱怨竟让男子心中莫名的难过。
“你是谁?”男子轻轻的问,想知道女子的名字。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你竟然问我是谁?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女子伤心的叹息,淡绿的身影一闪而逝。
“你别走!告诉我你是谁?”男子着急的唤道。
“哼!你也知道着急么?”略带敌意的声音蓦然响起,阻住男子的步伐。
“请问姑娘,可知方才姑娘的名字?”听出是女子的声音,他不顾失礼急忙问道。
“知道!”
“可否告知在下?”男子心中一喜,开心地追问。
“不行!”
“为什么?”怒气伴着失望上涌,男子失声问道。
“因为你不该当我面问其它女子!即便是她我也不允!”
‘即便是她我也不允’?男子敏锐的察觉到她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女子低低的说。
“你说什么?”过低的语调他没听清楚。
“我说什么与你无关!”声音依旧在迷雾里响起,有逼疯人的能力。
“这位姑娘,在下与姑娘素为谋面也并未得罪过你,为何一再戏弄!”男子的好脾气磨到尽头。虽说想知道刚才那感觉很熟悉的女子名字,却不愿与这位明显带着敌意的女子纠缠。
“哦?‘素未谋面’是吗?”女子的语气充满讥诮,“那我可得让你看清楚了!”
淡红的影子慢慢从迷雾里出现,虽看不见脸孔,但那绣工精细的大红嫁衣让人眼前一亮。
“雪练寒,你的忘性未免太快了吧!对于那个被你在新婚夜遗弃的新娘,你的无情让人心寒!”女子叫出男子的名字,接着白雾突然散去,露出女子薄怨的脸,没有新娘的喜悦,与喜气的嫁衣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子,也就是雪练寒努力瞪大眼,奈何眼前的迷雾虽然散去,视线却依旧模糊,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面纱挡在女子脸前,只能瞧见那刺目的大红嫁衣。
“你是柳静云?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同个人。雪练寒狼狈的后退,在女子出现的刹那,他有种错觉,似乎红衣女子与刚刚那一闪既逝却引起他心中莫名爱怜和痛楚的淡绿身影是同个人。
“什么叫不可能?你都能在新婚夜弃我而去了,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女子轻飘的跟上,不允许他逃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把我丢在王府任我自生自灭而已。”女子快速截断他的话,无视雪练寒一副急着把话说完的表情。
“怎么,我说错了?”女子似乎不悦的扬眉。
“不,没错!”雪练寒理亏的承认。
“没错就好!”女子点了点头,继而说道:“雪练寒!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柳静云究竟那里碍着你,让你厌烦到必须在洞房花烛夜抛下我而去?”语气里明明白白的愤恨让雪练寒几乎招架不住。
看见他懊悔的表情,柳静云依旧恨声道:
“你可曾想过一个从小就因与你有着‘鸳鸯蝴蝶命格’这个荒唐理由被选为妻子的女孩过着怎样的生活!”
“你可曾想过一个三岁女孩如何被带离母亲身边,在枯燥的书房学习读书写字!”
“你可曾想过一个六岁女孩如何放弃玩耍,在枯燥的绣房认真学习刺绣!”
“你可曾想过一个十岁女孩如何女扮男装在父亲的带领下,参观大小宴会学习王公贵族们如何进退才算适宜!”
“你可曾想过一个十三岁女孩如何怀着待嫁的喜悦,一针一线绣着大红嫁衣、鸳鸯锦被!”
“你可曾想过一个十四岁女孩是如何怀着忐忑的心情,期待未来夫婿的善待!”
“你可曾想过一个被丈夫在新婚夜恶意遗弃后的新娘如何委曲求全、小心翼翼的在举目无亲的王府生活!”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对王府生活厌倦,却不选择改变,你懦弱的逃避行为,就是让我这个几乎是为你而生的人承受你带来的痛苦!人生中有几个二十四年,雪练寒,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女子的话语,激起他心中从没间断过的愧疚。她说的这些他都设想过,但是当她亲口告诉他她的生活时,他仍替她感到心疼,他知道她的无辜,也痛恨自己当年的逃避行为伤害了处于花样年华的无忧少女。她说出了他不想听、不愿听却一再逃避的事情。
“怎么?懂得反省了?不嫌太晚了吗?”女子的声音不似方才激动,但仍透着淡嘲。
“拜托你,不要再说了!真的别再说了!” 雪练寒痛苦的大叫,猛然坐起,胸口因急剧的喘息而起伏,额头有冷汗滑落。
窗外火红的夕阳,昭告着傍晚的降临,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但梦境中女子激烈的话语,句句敲在他的心头。
他不由得回想起十年来拒绝想的事情。
他出生在杭州‘誉王府’,却不姓‘朱’。当年他父王极度宠爱他的母妃。在迎娶他母亲为妃的时候,曾答应她一个条件,那就是在生下王府继承人以后,若有第二个子嗣就随母姓。
他出生的时候,他母亲非常高兴,因为与他大哥朱焱出生时都是满室异香,所以在满月的时候,请来最有名的和尚‘乾坤神算’为他批命。
那个和尚说他一生只有一次姻缘,若是与命中女子错过了必会孤老终生。而且那女子与自己是‘鸳鸯蝴蝶命格’,即是同死之命。
他的母亲听后非常着急,派人找出有此命格的女子,不问出身,马上选为王妃。终于在他三岁的时候知道新科探花柳翰林有个甫满周岁的女儿正是这个生辰,于是选为小王妃。
皇帝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膑妃,他父亲身为王爷,身边也是美女如云,偌大的王府,光鲜的表面背后,尽是女人间的争宠。
就在他厌恶这样的生活,想离开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他大哥已生下子嗣而急于让他与柳家小姐完婚。就这样从未违逆过母亲意思的他,就在母亲的包办下与柳家小拜堂成亲。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她,却知道她是南京城有名的才女。才女又如何,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风气下,大家闺秀不过是木美人的代名词,有学问者也是被教导得三从四德,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这样乏味的女子怎能相伴一生。孤老终生又怎样?寻不到心爱的女子,夫妻生活不过是个牢笼。
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进的新房。
房内四处张贴的红色喜字,燃烧的龙凤双烛,桌上摆着的合欢酒,大红的帐幔,鸳鸯交颈的绣被,门边站立的喜娘,坐在床边静待良人掀喜帕的新嫁娘,逃开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再看了眼新嫁娘,端庄僵直的坐姿让他十七年来隐忍的情绪爆发,叛逆的因子苏醒。轻轻说声对不起,便施展轻功飞离王府,一路往西,直到无意间救了回族的王,才定居异域这个民风朴实的民族。
十年来不曾回去,至今也没见过他的妻子是个什么样子。想必就算当年见过了,如今也认不出了吧!十年的时光,对女子的改变极大。
于那个素昧谋面的妻子,他有着深深的愧疚,这次回去,若她有了意中人,他定会与她签下和离书,若是她仍等着自己,他也该尽尽丈夫的责任。
想到这,他非常想知道他的妻子是否就是梦中出现的女子。如果是她,他将会非常期待。
那样的女子共度一生定不会厌倦吧?更别提那份明冥冥之中熟悉的感觉。
此刻的雪练寒完全没想过,如果他遇到了梦中女子,而那个女子并非她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又在家中等待他的归来,这样一团乱的情况又该如何处理?
古语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生活在此处的人民可谓幸福至极。朝代交替,战乱纷争,仍不改其繁荣。
苏州园林美伦美幻;苏州棉纺、丝绸、造纸仍然发达;苏州的风景依然优美。硬是要说苏州府这几年有什么不同,就不得不提提城内新兴的一家‘平顺商号’。
‘平顺商号’的崛起代表着其它商号的灭亡,新旧交替是一种必然,短短时间内‘平顺’商号在各行业已然形成了一种垄断地位。它的兴衰代表着苏州府的繁荣昌盛,就连巡抚大人都对商号老板礼遇有加,天知道老板不止一人。
说起来‘平顺’商号它窜起的速度并非很快,或许是名字起的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在□□、惠帝、成祖交替的动乱年代不但没被弄跨,反而日益壮大,全国各地都有其分号。
说是乱世好摸鱼也好,说是老板经营手腕高明也好,总之,它拥有的财富让官府也不得不巴结一下,特别是近年才从海外归来的夏老板带回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让成祖皇帝也有意出使西洋。而有出海经验的夏老板则成了重要人选。这更使得商号名扬四海、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也使得四位老板身价倍增,成了她人眼中的最佳夫婿人选,整日媒婆不断,虽没有成功的案例,相应的也增加了入围的机会。于是乎!四位老板身边的小事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平顺’商号由四位老板共同经营。分别是陈白露、华晚园、杨海川和夏凉风。不过,大家最常见的是陈白露与华晚园。‘平顺’商号的对外生意一般都由他们打理,至于杨海川则负责商号下属建筑业的设计,不常露面。而那位从海外带回大批财富的夏老板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甫回来时招各地管事见面‘瞻仰’一次后就不曾出现。
私下里人们也都猜测是不是他被同伴杀害、夺财或遭软禁。苦无证据之余,也只好捕风捉影的听信街头巷尾偶尔传来某某下人几时曾见过他的传闻,来证明他还活着的事实。于是人们无比同情这位被曾见过面的管事形容得有仙人之姿,秀逸优雅的夏凉风公子。
同一时刻,‘平顺’商号主宅最东南角,不同于苏州园林风格的一幢古朴石砌建筑的书房传来这样的对话,主角之一正是被广为同情的,传闻被谋杀或遭软禁的,有着仙人之姿、秀逸优雅的夏凉风公子——
“咦?好漂亮的锦盒!难道……这就是你要送我的东西?”好听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盒盖打开的声音。
“嗯!”微不可闻的轻应。
“怪不得你表情怪怪地,还坚持跟我进书房!啊,是‘笛子’!好漂亮的笛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笛子?”几不可闻地自言自语化为轻呼,瞬间又转为疑问,让人招架不住。
不敢抬头的少年硬声道:“你喜欢就好。”
虽低着头,那涨红的脖子却泄露主人的情况。
还好,好听的声音未再响起,让先前紧张得半死的少年松了口气,涨红的面皮慢慢转回健康的小麦色。可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少年迟疑的抬头想知道这样的静寂是否意味着人已睡着,他好不容易存钱买的礼物可不是给人催眠用的,要睡至少等他说出并答应他的请求后再开始嘛!那时他会很积极的帮忙铺好棉被的。
手下意识的抓紧衣襟下摆,慢慢地抬眼——
“啊——你想干什么?”抑制不住的低喊,实因眼前状况是他千想万料都预计不到的‘意外’。最好是‘意外’,他在心里补充。
他心目中的‘完人’、他最崇拜的偶像,俊秀优雅、无所不会的夏凉风公子正用他那弹出天籁之音的魔手试图去揭那小小的笛膜。错觉!一定是错觉!
受到‘打扰’的人不得不停下动作,扬起一抹温和地微笑,问:“周阳,你还没走,是不是找我有事?”
他就说嘛刚刚一定是错觉!周阳压下心头的不安。等到‘偶像’的询问,本欲直接道出拜师本意的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不答反问道:“夏大哥,刚刚你在干嘛?”
“这个吗?”夏凉风重复了下欲揭笛膜的动作,吓了周阳一跳。忙说:“是这个,没错!”不安的因子急剧增加,不愿面对糟糕的答案。
了解到周阳的紧张,虽不知为何,夏凉风仍是安抚的一笑,“这个洞被封住了,我打开它。”
轰!语不惊人誓不休!
转过神的周阳不敢相信的的低呼:“这个是笛膜,你把他弄坏了,就吹不出声音来啦!”
“是吗?”又是安抚的一笑,不过经过刚刚地惊吓所以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夏大哥!你会吹笛子吧?”问的小心翼翼。
轻应一句,夏凉风优雅的抬起笛身,送到唇边——
周阳双眼发出期待的光芒,等待天籁似的音乐响起——
半晌——
“咳……周阳,我虽然十个手指,可八个孔不挨着,怎么办?”略显局促的声调。
八个孔?会吗?他买的时候明明只瞧见六个啊!周阳不相信地凑上前才看见略显笨拙的手指在覆住六各孔的同时仍试图压住笛尾那两个。
“不对啦!后面那个不用压。”有没有常识啊?连他这个初入门的人都知道。夏大哥不会玩他吧!
手指听话的收回,却仍不知用哪六个手指才正确。
“夏大哥,你到底会不会呀!”拜师梦破灭的周阳再也顾不得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偶像’,发挥本性,喊了出来。
“还好,不像弹琴那么熟。”
什么叫不像弹琴那么熟!呸!明明是一点都不会。周阳不甘的想。
最后在周阳的帮助下,手指终于摆在了正确位置。
“这样会不会奇怪,很不舒服!”手指虽按在孔上,笛身摆弄了半天却不知该横该竖。
“你没听过‘横吹笛子竖吹箫’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吧。
“现在可不可以?”试了几次笛身仍无法保持平衡,最后取巧的以一头担在肩上,果然省力多了。
“那不是扁担!”活像是挑东西的柴夫,难看死了。
忍耐!一定要忍耐!周阳握紧拳头不断的提醒自己,以免一时失手打坏那张俊美的脸。可是好难,牙齿咬的有点疼,嘴里也有点腥味,大概出血了。
终于摆好了造型,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嘶!嘶!嘶……
漏气的声音不断传来,就象用竹管吹气。
忍!忍!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周阳在心中默数。呼!忍无可忍!
“够了!”在听了一百次的吹气声后,周阳打断了他的再接再厉。“夏大哥,我求求你告诉我,你一共会多少?”声音里带着哀求。
“嘿!不太多。”
“是——多——少——?”好忍耐地声音。什么叫不太多,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他老人家‘多少’的定义在哪里。
“我为什么告诉你,你会,你来吹好了!”巧妙的激将,笛子瞬间易主。
吹就吹,周阳不服气地接过笛子,乐声响起,虽说有点走调,却比吹不响好太多了。
“原来你会吹呀!”夏凉风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一脸指控“那你还要我教!”
“我以为你吹的比较好嘛,谁知道你根本不会。那你还装作很识货的样子。”提起来就有气。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一下推得干干净净。
“有!上次去乐器店,你说这只笛子很好,老板说你很识货。”气愤地指控。
“我去买东西,老板当然挑好听的说嘛!再说,识货不代表擅长啊!”这边凉凉地驳回。
“可那次你与苏姑娘合奏后,苏姑娘要与你切磋演奏技法,你不是答应了,还决定互换乐器。你不会能答应嘛!”又提出有力证据。
“那次后我不是没再找过她!”明显是敷衍嘛!笨哦!
“好,你有理,都是我想错啦!”大男孩气愤地别开脸,为自己不能学会而伤心。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待得到少年足够地注意后接着道:“你可以向苏姑娘学啊!上回笛子不也是她吹的!”
“她是女孩家啊!”不服气回嘴。男女有别懂不懂啊!
“这样就有点难办呐!”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我不学啦!”想着这辈子也无法和心目中的偶像共奏一曲,周阳伤心的转头就往书房外跑,却在房门口与一个小小的人影相撞。
“周叔叔,你走的太急了。”被红衣女子扶住身形的小孩率先开口。
“对不起,有没有撞到哪里?”瞧见撞了人,周阳立即道歉。
“我没事,到是周叔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小孩关心的问。
“都是你爹啦!”明明是父子,性格却差这么多。
“我爹怎么了?”病了吗?说罢,就要冲进书房。
“你爹没事,是他不会吹笛子,不能教我我难过而已。”呜……好贴心的小孩,才七岁就很懂事。
“咦?周叔叔,你是不是弄错啦。我爹他笛子吹得很好啊?上次与苏姑娘合奏时你也在场吧!”想是他爹又作弄老实人了。可怜的周叔叔!
“可是你爹当时是弹琴呀!”根本就不会吹嘛!
“弹琴不代表不会吹呀,你没听见我爹答应改日互换乐器切磋一番?”
“是有答应啦!不过却没去成,不是你爹明知自己不会没敢去吗?”难不成还另有原因,可夏大哥说?不对,夏大哥什么都没说,全是他自己想的而已,周阳后知后觉意识过来。
“是苏姑娘手受伤才推掉的嘛!”小人纳闷的道出原委。“难不成你不知道?”看他的表情就是一副被耍的样子,想也是爹爹太无聊作弄人玩。
“我……我是不知道啊?”周阳搔了搔头,毅然返身,决定拜师不成誓不罢休!
看着周阳冲动的背影,红衣女子勾勾唇角。漂亮的凤目隐约露出盈然笑意,如寒梅初绽。
“美姨,我们要进去么?”小孩轻轻询问。
“当然要,你不是有事要和你爹谈?”略带异域的腔调,说明女子不是中原人的事实,也让人对她真正的身份好奇。
“可,周叔叔在。”言下之意,就是怕打扰他爹消遣人的乐趣。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
书房内,去而复返周阳再一次‘恢复’刚进来时的紧张状,双眼充满对‘昔日’偶像的崇拜。
“那个…夏大哥,你可不可以教我吹笛子?”满怀期待的口气,就怕听到‘是’以外的答案。
“哦?你不是认为我不会吹?”似笑非笑的戏谑声音扬起,完全不似先前吹笛子时的无助。
“我想错啦,夏大哥,你就教我好不好,我一定用心学,不给您丢脸。”周阳认真的保证,一脸期待的望着夏凉风。
“不给我丢脸吗?”手指轻敲桌面,像是开始考虑收徒的可行性。
“嗯!”周阳用力点头保证。
“可以告诉我你为何想学笛子吗?”毕竟当初弹琴的人才是他,要学也是学琴呀!这是夏凉风一直不解的事。
那个……咳!周阳清了清喉咙,想了又想,最后才下了大决心要说出实情,虽说有点难以启齿。
“是……是……咳!你弹琴的样子很好看,我也想和你合奏,所以想学笛子。”少年说得吞吞吐吐,但总算表达完全,也松了口气,剩下的就看夏大哥的啦!
“原来是这样!”夏凉风恍然大悟。
“爹,你就教教周叔叔吧!”突然插入的童音几乎让周阳喜极而泣,因为小少爷提的要求,当爹的几乎有求必应。
“怎么?同情你周叔叔啦!”这个孩子就是心肠软,心地好得不得了。
拉过儿子,抱坐在腿上的同时询问进屋后未发一言的女子:“你说,我教不教呢?”
看见最终决定权交棒,周阳乞求的目光立即移位。“嫂子?”
嫂子?除周阳外的三人均是一愣,不过没有人出声更正。
被点到名字,若不说些什么似乎有点交待不过去,东图美雪想了下,决定帮闲着没事做的夏凉风找个差使,免得无聊的到处戏弄人。
“教!”女子无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语调,仅以简单的一个字回答。
耶!周阳差点蹦了起来,“谢谢大嫂!也谢谢你小恩!师傅,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太好了,他一定用心学,有朝一日他就会和夏大哥合奏,那将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啊!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不冷不热的言语,成功的使咧得大大的嘴因吃惊张成O字型。
“师傅,你不是要反悔吧!”周阳不相信自己的命如此的苦。
“反悔?我像那种人吗?”夏凉风无辜的眨眨眼。“不过,我有句话要先说明。”瞧见周阳一会吸气一会又松口气,为数不多的善心决定放过这个单纯的少年,他今天受到的捉弄够多了。
“第一,我并不是神,你不必用‘景仰’的眼神膜拜我,就像刚刚那样,在一些我不会的东西上也是笨拙的,你做得到吗?”
虽然有点难,但他会努力克服的,于是周阳点头。
“第二,十天以后我们全家会去京城过年,十天内你能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用眼神制止三个人启口:“或者,一路上你愿意充当马夫也是可以的。至于为何去京城过年则是因为京城比较热闹!还有四个月才过年,我们可以边走边玩,然后就小恩就照先前的意思,去‘风雾谷’找雾老前辈。我讲完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吧?”
结果当然是没有异议!
尤其是周阳,兴奋地简直是无法形容。要知道,与心中偶像一起出游是他想都不敢想地好运。这几天他都会失眠的。
相较于周阳的欢天喜地,另两人的反应就平淡多了,四个月后就分开了要怎样才高兴起来。一大一小的两人眼中写满愁思,夏凉风则转身望向窗外,将思绪付于行云不欲与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