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三章(1 / 1)
雪练寒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走上官道。
一路南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多是选择小路。可今日,他竟莫名其妙拐上大道,说不清楚,就像是冥冥中的指引!
是的,指引他看见眼前的惨状:
遍地的死尸,惊恐的表情!他们在光天化日下被杀害,且死不瞑目!然后,他在另一辆完好的马车里,发现昏迷不醒的小孩,似是被人所救!
凝神细听,远处的树林隐约传来语声,未等举步靠近,就是一阵摇晃。
那是掌风击树造成的,只是不知何人拥有如此刚猛、霸道的内力修为。一阵寂静后,是打斗的声音,担心是坏人行凶,雪练寒忙施展轻功往林内掠去。
在掠进树林的刹那!他瞧见一柄剑刺向一个淡绿身影!心痛袭来,仿佛那淡绿的影子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于是他运气于指——
弹剑!点穴!一气呵成。
咚!
长剑落地!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夏凉风睁开眼,黑衣人近在眼前,却不再动!一双优雅修长的手伸到面前,将他扶将起来:“你没事吧?”夏凉风听见有人如此对他说。
原来他获救了,夏凉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精神稍稍放松,药效袭来,又是一阵眩晕,脚步不稳的又要倒地,那双好心的手再一次稳住他下滑的身子。
“你中了迷药,这是冰山雪莲调制的圣药,服下去会好些!”
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摆在面前,清香扑鼻,知是难得的良药,夏凉风轻声道谢服下后,忙闭目打坐调息。
一个时辰后,眩晕的感觉尽去,忙起身寻找周阳的身影,他记得周阳被点了穴。
还好,周阳就在不远处——挖坑!
“大哥,你醒啦?”周阳兴奋的跑来,头上有劳动后的汗珠。
“你没事吧?”夏凉风认真的检查周阳的全身上下,发现并没有伤痕才露出戏谑的笑容。“没想到你跑得那么慢!”
“大哥,我以后定会努力的练功,保护你!”周阳认真的说。
夏凉风一副受不了的神情,“怎么跟小恩和美雪一样的语气!真被你们烦死了!”
“我会努力不烦你的!”周阳终于明白小恩为什么那么坚持拜雾老前辈为师了。不过从今以后保护夏大哥就会多了一个他。
呀!想起什么的原地跳起,周阳快速跑向夏凉风的紫貂披风,再以旋风般的速度奔回,“别着凉!”
周阳小心的披在夏凉风的肩上。夏凉风无奈的一笑,目光转向立在不远处挖坑的白衣男子。
“那位就是恩公吧!”
“是啊!他好厉害!”周阳一脸的崇拜。
“你去马车里照顾我救下的男孩,他受了惊吓!你别吓到他。”真是苦命的小孩!希望同是少年的周阳能引导他走出阴影。
“好!”
周阳对夏凉风的话言听计从,听话的走向马车!
夏凉风则缓步走向白衣男子,一揖到地:“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在下铭刻肺腑,永世难忘!”
雪练寒,也就是夏凉风口中的大侠、恩公,因夏凉风虚应的客套话而微微皱眉,只回了简单的四个字:“不必客气!”
咦?恩公的语气好像有点生涩哦!
夏凉风眨了眨眼,不确定现在还有这种做好事不愿张扬的人。
抬眼瞧向男子,不禁赞叹。
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仿若冰雪雕成的五官,清俊、冰冷、高不可攀,而眉宇间的忧郁之色又巧妙的柔化了他冰冷的气息,让人有一股冲动,抹去他眉间的忧郁。
他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吧!夏凉风猜测!
男子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打量,背转身去,持续刚才的挖土工作,然后把尸体埋葬,没要求夏凉风的帮忙。
夏凉风当然也没跟他客气,乐得悠闲的坐在刚刚他用掌力打断的树墩上,看着雪练寒劳动。
雪练寒不是木头、不是冰块,他也有感觉,何况常年的习武早已让他的感觉变得更敏锐,他当然感觉出夏凉风探索的眼一直围着自己打转,何况夏凉风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很难让人感觉不到。
雪练寒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就当不知道,就像一直以来对待他人的注视一样。自小,因他的容貌,他的身份,他早已习惯他人的注视。但,他就是忽略不了夏凉风带来的感觉,不是崇拜、不是厌恶、不是痴迷、不是算计、不是贪慕、也不是巴结,不是他先前讨厌的任何一种。
在这样的目光下,雪练寒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不得已,他努力的挖坑,尽量以背对着夏凉风,他好想将他的目光转到别处,却也知道自己没权力要求别人目光投注的地方,更矛盾的是,他甚至希望能一直持续下去。
白衣恩公不好意思了耶!夏凉风从雪练寒的动作了解对方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像是自己认识许久的朋友,让他忍不住想用捉弄来表示对对方的友爱。
心中开怀,夏凉风唇边漾起一朵有名的,令周阳拔腿就跑的‘恶魔’之笑,丝毫不曾悔过他人的‘不好意思’完全出至于他大胆的注视行径。
终于,雪练寒处理完所有的尸体,不得不回身面对不曾稍离的目光的主人。
“你——”雪练寒启口,再愕然顿住话尾,呆呆看着夏凉风似曾相识的容貌,无法成言。他?好像他梦中的女子!
虽说容貌不同,但给他带来的震撼却一样,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刚刚瞧见长剑逼近他咽喉时心中上涌的恐惧,而且,与梦中人相同的,穿着一样的淡绿长袍,这或许是巧合,也是他能立即出手并赠予炼制不易的冰山雪莲的原因。
“在下夏凉风,祖籍南京,目前定居苏州!不知恩公尊姓大名?”瞧见对方呆愣的表情,像是从自己身上瞧见另一个人的影子,也像是梦中的影像找到实体。夏凉风‘好心’的引对方回神。
拉回神的雪练寒,听对方介绍自己,略微一顿才僵硬说道:“雪练寒!”显然很少向人介绍自己。
夏凉风眼中光芒乍现,不待对方觉察瞬间便恢复正常,接着漾出一抹真诚的笑意,轻声道:“天机织罢月梭闲,石壁高垂雪练寒。恩公的名字起得可谓风雅之极。”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雪练寒觉得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有些排斥,原本充满兴趣的眼,也已冷却,似是对自己再没半分兴趣。且‘恩公’两个字从这位新认识的夏公子嘴里念出来,似乎有点怪异?似乎有点他不了解的情绪夹杂其中,莫非他们以前就认识,且他不小心开罪对方?雪练寒认真的思索,压根没注意夏凉风对他名字形式上的赞美。
“雪公子!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在下承蒙公子搭救,不胜感激!他日若有用到小弟的地方,自当全力相助,以报恩公大德!小弟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小弟先行告辞了!雪公子保重!”夏凉风说罢,深施一礼,就要离开!
雪练寒木然的点头作为回应。
果然,他不愿接触自己,雪练寒黯然的想。虽然他不记得有开罪过这位夏凉风公子,但从对方有理却疏远的言词看来,是交不到这位朋友了!
曾几何时他也有了交朋友的心情,只是对方显然不喜欢自己,雪练寒失落的想,忽的想起什么的喊:“且慢!”雪练寒叫住夏凉风。
“雪公子,还有何事?”夏凉风停住脚步。
“那个怎么处理?”雪练寒一比被他定住的黑衣人,他仍维持先前的站姿。
他?夏凉风这才瞧见定身多时的雕像,眼中不掩厌恶!这种人渣竟然做出摧残幼童的卑劣行径,实在死不足惜!
“雪公子可知道此人来历?”他既然能轻易击败黑衣人,应该知道吧,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功夫就很好!
“应是来自西域‘狂花烈林’!”雪练寒从黑衣人的招式看出来历,同时,也只有‘狂花烈林’的人才有此种癖好!
“哦!”夏凉风想了一下才道:“劳烦雪公子废其武功,令其终生不能为恶!”
雪练寒诧异的一瞥,然后不发一言的走向黑衣人,利落的以脚勾剑,快速轻挥,在黑衣人没感觉痛之前挑断他的经脉,制其终生不能动武。
“后会有期!”夏凉风回以真诚的笑容。
这样优秀的男子无论过去有过什么样的恩怨,也很难持续对他的厌恶吧!一切都过去了,他只是夏凉风,一个有妻、有子、有弟、有友的‘平顺’商号幕后大老板——夏凉风!
“后会有期!”雪练寒目送那披着轻裘的身影走出树林,远方响起马车远去的蹄音,心似乎也跟向另一边未知的旅途,绕着那淡绿的身影。
不知会不会再遇?
忧郁的眉宇蹙的更紧,也显得冰雪般俊美的容貌更加夺人心神!
这就是夏凉风与雪练寒的初遇!
“小夜独对月,轻风如往年,月缺月圆有几许?好似破镜重圆。”伴着低柔的吟诵声,夏凉风一袭华服步下马车。
“朝阳!”夏凉风轻声低唤激动得无法成言的幼时知己,语气带着罕见的激动,看得出乃强力自持!
“云!啊……”莫朝阳听见熟悉的声音与自己写给云的诗句,快步奔下凉亭,还未拉住对方的手就被身后一道大力拉向后方。
“可樵?”莫朝阳不明所以的喊着夫君的名字,不明白夫君为何拉住自己,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云啊!
“莫急!”孟可樵轻声安抚爱妻,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华服公子。
俊秀优雅的外表,超凡脱俗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身名门。若是它处相逢,他定会主动结交,只是他从未想过爱妻口中的幼时知己竟是一名男子,想也没想的,便将爱妻拉置身后。
这个人很在乎朝阳呢!夏凉风眼见蓝衣男子戒备的表情,心中十分替朝阳高兴,知道蓝衣人就是朝阳的夫婿,回以友善的微笑。
“云?”莫朝阳回头因看清楚夏凉风的模样微微一愣,然后马上回以了然的一笑,恢复往日的镇静。
“是我!”瞧见好友眼神中的明了,夏凉风轻扬唇角,开心于多年没见两人之间仍保有默契。
莫朝阳也报以微笑,显然与夏凉风想法不谋而合。
可是这种无言的默契在孟可樵眼里不爽极了,二话不说,身形微动,眨眼间,高大的身形将爱妻挡了个结结实实。
夏凉风挺了挺身,眼睛所见的仍旧是孟可樵穿着蓝衣的身影,高大、沉稳,像个山一样挡在面前,抬眼,正对上对方估量、防备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饱含妒意的眼神,见了就想让人捉弄一下。于是,夏凉风笑出一口白牙,神情愉悦的说道:“朝阳,你家相公的迎客之道真是特别啊!”
虽然不明白几年没见夏凉风的性子何以变得如此恶劣,却也不愿给夏凉风作弄自己相公的机会。
于是赶在孟可樵发怒前飞快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孟可樵原本眯起的双眼慢慢地瞪圆,凸起的眼珠不可置信在夏凉风与爱妻之间瞄来瞄去像在确定什么,最后目不转睛的定格在夏凉风的身上。
怎可能?怎么会这样?明明一点都不像,一点破绽都没有。
华服下的身子是单薄了些没错,可江南男子本就瘦弱,不比北方人强壮,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再说那俊秀的五官,就算是美的过头,却也是宜男宜女的那种美,江南山青水秀、人杰地灵,他有好几个朋友就是这幅皮囊。就算不比他美,但他这种长相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人到底要看多久,再久点他可是要收费的哦!夏凉风包含趣味的瞧着孟可樵几近失礼的注视。
对了,就是这种是笑非笑随时要看好戏的表情,根本就不可能是女子嘛!就算社会风气再开放,也不会有人将女儿教成这样。
突的,脑中灵光一闪,是呀!刚刚他怎么没想到,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有个最好认的地方,忙把目光调向夏凉风的领口,对方的领口高束,用丝线绣成雅致的花纹,很好看,很贵气,也很难认!别说喉结见不到就连脖子也挡的严严实实。
最后,孟可樵做了一个结论:这个夏凉风根本就是雌雄莫辨,宜男宜女!
就在孟可樵认真思索的当口,周阳已经看不下去地来到夏凉风身边,他真的实在看不下去了,赶路累个半死,又在树林遇见一个变态,现在好不容易遇见接应的人,不快回家喝水休息,在这相面干吗?那个人看不出来大哥受伤了吗?
“大哥,我们快进城,迟了伤口会发炎的!”
“不碍事!一点小伤!”
“什么?你受伤了?”莫朝阳听力极好。
“没事,划破点皮。”
“那怎么可以,走!我们快去上药!”莫朝阳越过夫君拉着夏凉风奔向马车。
他看见了,就在夏凉风转身的那一刻,他在夏凉风的耳朵上发现理应是女子才穿的耳洞。他暗怪自己粗心,如此明显的事实为何早没发现。却也不明白既然有如此明显的破绽,为何其他人没发现夏凉风的秘密。
事实上孟可樵不知道的是,江南有个习俗:若是生的男孩体质偏弱,就要穿上耳洞当成女孩来养,这样才会平安养大,有的甚至会穿着女装。
车轮滚动的声音换回他的神智,他不敢置信妻子竟然抛下他不管,忽的他想起刚刚有人说夏凉风受伤的事,既然没了芥蒂,对方又是爱妻的好朋友,他应当尽力帮忙才对,况且,他很是好奇这个浑身是迷的夏凉风。
车子变成远方一个小点,深吸口气,高大的身形化为一道蓝烟往黑点消失的方向掠去……
落梅镇孟氏武馆的后院比起前院练武场的喧哗算是安静的了,夏凉风与莫朝阳静静的在凉亭里品茶——
“真没想到你竟然嫁给一个武夫?”夏凉风笑呵呵的把一个拨了皮的葡萄送进嘴里。
“他不是普通的武夫,大哥急公好义、义薄云天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莫朝阳轻轻的反驳。
“他当然不是普通的武夫,他是曾当过武状元的‘武夫’!”夏凉风笑笑的补充。
“你知道?”莫朝阳颇感诧异。当年的事虽然闹得轰轰烈烈,但夏凉风从海外回来却是今年的事,照理是不应该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究竟嫁给什么人我总得弄清楚吧!”夏凉风放下葡萄,神情认真地说:“朝阳,我虽然不会算命,但我有钱,只要我有钱,没有事情是查不明白的。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很开心!”他一直怕身怀异能的朝阳不被正常人接受,如今亲眼见到朝阳的夫君孟可樵,的确是一个胸襟宽广的大丈夫,他真得很开心,而且周阳托付给他们夫妻俩他也聊了一桩心愿。
“我过的好,你会开心!你过得不好,我又怎会放心!”莫朝阳感动于好友的关心,却也放心不下好友的幸福,特别是前些日子她为他卜了一卦,结果很不好,唯一化解的办法也要先化解好友的心结才可行。
“我过的怎会不好,住这里近半月,每日里我都与你详谈分别这十年来的生活,你怎会不知道。小恩孝顺细心,美雪凡事以我的安危为先,现在周阳凡事也以我为先,我若是再不惜福,就不应该了!”
夏凉风平静的倾诉。
对了,就是这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让莫朝阳有一种感觉,好友的一番费心的安排像是在交待后事。其他人都安顿好了,他自己呢?
“就算你现在过得很好,也不能永远这样过下去。这样的装扮你还想持续多久?你不可能永远是‘平顺商号’的夏凉风!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小恩和美雪被你送到‘风雾谷’有雾老前辈照顾,商号的事有其余三人打理,周阳我会尽心栽培,你呢?打算隐姓埋名一辈子,连父母也不见,让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在王府顶着你的名字过日子,你自己呢?在哪里?”莫朝阳的情绪有些激动。
一副上好地紫檀木棺材!
夏凉风黯然地想,却没说出口,说出了又怎样,不过徒惹伤心!就连天下排名第一的神医‘梅弱云’也束手无策,除非……但那种条件天下间达到的人几乎没有。自己早就对生死一事看淡,不再强求了,反正自己的那条命在七年前就该丢了,活过来,算是偏得,看望父母尽孝道又如何,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不可能的!自己不可以这么做。
“其实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方便又随意!”夏凉风刻意挥了挥男装的袍袖!
“我指的是什么你应该明白。我不想见你一个人孤苦一生。我为你批过命,你这一生只有一次姻缘,你与那人虽不同生,却会同死。这是你与他转世前的约定,也是无人可改的缘份。我不知道这一世你们之间出了什么差错,也许这是上天对你们爱情的一种历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原本我不应该说更多的,但——”莫朝阳抬起头,语气坚持、镇定:“你若是企图回避,就算是泄露天机会被处罚我也会唤起你前世的记忆,成就你今生的幸福!”
“你这又是何苦?唉……好吧!我会为自己打算的,你什么都不要说。”夏凉风无奈的承诺,他相信朝阳定会为他做到这步,但泄露天机的处罚却不是他乐见的!
“希望你好好的把握,他绝对是值得托付的良人。不管他当初做错什么,你可以惩罚他出气,却不要就此斩断彼此的缘份。你生他生,你死他亡!”
“好啦!我答应你。不要再说了!”真的,当朝阳说出那句‘你生他生,你死他亡’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仿佛在很久以前真的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是谁呢?不期然的浮现一张冰雪雕成般俊美的脸,是他——雪练寒!
“云,最近你是否已见过他?”
“唉!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夏凉风没辙的低叹。
“一次错过,两次错过,机会来之不易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下次再遇见,就算你不主动,也不要避开,好吗?”莫朝阳的声音带有乞求。
“嗯!”
还会再见吗?那样一个男子说不动心是骗人的,即便他做过的事对自己造成那样的伤害,相反也成就了今日的她。
就像是一种魔咒,见到他的那一刻丢了心、失了魂。就算因知道他的身份而压下所有的好感,但好感存在便是存在了,当年的怨恨早已淡去,从新开始有何妨?只是不甘心呵!
瞧见好友的神情,莫朝阳感到心痛,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许久,夏凉风像是有了决定,脸上的笑容明朗动人。
“朝阳,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这件事办完我就会照你心中想的去做!”
“真的?”
“嗯!决不食言!”
“那——好吧!”
许久之后,两人的讨论告一段落,莫朝阳与夏凉风起身回房前夏凉风不放心的追问:“真的没问题吗?你相公不会嫌麻烦不帮忙吧?”
“只要你遵守你的承诺,在事成之后认真追求自己的幸福,一切就包在我身上!”
“刚刚我不是答应了吗!那一切就麻烦你相公了?”夏凉风轻笑着回房,莫朝阳直到对面的房门关上才离开。
卦象显示,好友一生两次死劫。上一次化险为夷。近日还有一次,而且这次红鸾星动,就在即将发生的事件中,她和他定会重逢,而且对于好友未来的灾劫,那名男子将起决定性的作用,此劫一过,一生平顺、万事无忧!
她定会全力帮忙的!
半个月后,全国各地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样一则告示,或者将之称为武林贴更恰当一点。它的内容是这样的:
七月初七,西子湖畔;
狂雷后人,不见不散;
挥剑断情,再不相干。
落款没有名字只画了一朵飘摇的云,让看者不知其意,但却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
原因无它,只因在帖子的左下角加了一行小字,注明:若是有人能够在三个月内将这篇告示的内容背下来并转诉给十个人知道,这个人将获得白银一两;百人知道,二十两;千人知道,白银三百两。但,领银者必须持有被转述者的签名或者是手押,防止充人数的现象。
常理来说,这样的告示条件优厚的像骗人,就算人们贪心,也不敢冒然前去,但这张告示上有衙门的朱砂印,领银的地点还设在全国上下最童叟无欺的‘威风镖局’,而且据领过百两以上银票的可靠人士说,银票是在‘平顺商号’下设钱庄兑现的!
这一下真是三重保险!既不怕贼把钱偷光,又不怕不能兑现,而且还得到官府的准许。这样的好事真是百年不遇啊!
就是不知道谁有这样的大手笔。
大家虽然对那个能让官府准许,‘威风镖局’担保,‘平顺商号’出钱的神秘人万分好奇,却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学差人办案,找幕后神秘人!毕竟自己兜里的银子才可爱,别人的再多也是别人的,自己也用不了。
大家奔走相告,沉寂已久的江湖再一次沸腾起来!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隐约听见类似的对话:
“狂雷是谁啊,你有朋友叫狂雷的吗!”女人甲的声音响起。
“我的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管那些做什么,赶紧背好,等会儿,我们去你表姨舅家,他家人口多,赚个几两银子不成问题,别被旁人抢先了!”男人着急的叮嘱。
“好……”女人的回应。
“阿彩,我让你托人把名字签在咱们家,你做了没有?”臧家院里传来老人的大嗓门。
“去啦!可小狗子不但不签,还让我签在他们家哩!”女孩轻快的语调。
“那以后就不要和他家来往啦!一点小忙都帮不上……”老人气愤的抱怨。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好浪漫哦!”少女感叹的声音梦幻般的低语。
“浪漫个头啦!你没见后面写着‘挥剑断情,再不相干’吗?八成是寻仇的!”少女旁边的少年很实际的戳破少女的幻想。
“真讨厌!都不懂人家的心思!”少女生气的跑开。
“我没说错啊!”少年不解的搔搔头,忙紧张的追去。
“张大哥,你收拾包袱去哪里?”
“杭州西湖啊!”
“那你的店铺怎么办?”
“唉!李老弟,你还真是死脑筋,摊子再摆就有了嘛!那么多人去西湖,还怕没钱赚吗?不多说,我要走了!”
“张大哥,等一下——”
“有事吗?”
“那个我也想去?”
“你是读书人?怎么做生意!”
“我想……我……那个人……和狂雷后人挥剑断情以后,我们也是有机会的!”
“想不到读书人也有这种心思!”
“读书人也是男人,一样娶老婆。”何况能如此大手笔,必定是有钱的女子,那他的下半生不就锦衣玉食?考取功名的好处也不过如此。
“那就一起去吧,不过先说好,路上费用一人一半——”
“知道啦——”
“狂雷,莫非是当年江湖排名前六位‘风、云、雷、雾、雨、雪’中的柳老前辈,那,不管是谁发出的帖子,都可以看到空前的决斗喽!若是我能打败已到暮年的狂雷,就可以在武林中扬名立万……”背剑的少年奸笑着离开。
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思,为名、为财、为人!可见,发告示的人事先必定经过很好的算计,知道怎样做既保证自己的幕后身份,又能将人性的弱点利用好为自己办事!
大家真的很好奇谁有那么大的面子在黑白两道畅通无阻!
“这样,你满意了吧!”侯云亭内,莫朝阳依旧是一身灰衣,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夏凉风含笑的黑眼。
“嗯!”夏凉风神情愉悦,想起一个早上的听闻更是开心。
有钱有势有朋友真好!这下就算柳狂雷她这个恩同再造的老师,躲到天边也会出现的。七月初七,梅弱云也会赶来吧!呵!不知道狂雷、弱云的再聚会是怎样一番局面。
又解决了一桩大事的感觉真好!
“答应我的事呢?”
“放心吧!朝阳,我一定会做到的!距离七月七,还有三月多的时间,我这就去‘风雾谷’寻找雾老前辈,事情总会解决的。以前的我不强求,但既然答应你凡事替自己着想,就一定会做到。相信我!”
“凡事小心!”朝阳细心的叮嘱。
“好!”转身来到周阳面前:“以后,你要认真的学习,有事就去商号,知道吗?”
“大哥?”周阳的眼红红的,随时会掉泪。
“嗯?”
“我会想你的!”
“傻瓜!想大哥就来找我啊!大哥也会想你啊!”夏凉风摸摸周阳的头,眼光转向孟可樵:“孟兄的鼎力相助,小弟很是感激,这块玉牌是小弟的信物,有事,只要拿着它到商号的任意一处,定会有人相助,小弟也会尽速赶来!”
孟可樵接过玉牌放在怀里,知道这是夏凉风的心意。对夏凉风自称小弟也已习惯。只沉声道:“凡事小心,朝阳会担心!”
这人真是,没救了!夏凉风失笑的摇摇头,缓步走向马车,开始下一站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