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由于戚路宁上的是军校，开学比较早，苑斐把他送走后，又过了一个多月才打包去了H市，H市离N市很近，一个小时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苑斐记得戚路宁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替我守好家”，不去想这是敷衍她还是真心托付，她都在认认真真的执行着，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回去一次，见戚家爷爷奶奶的次数都比见自己父母的多。

苑斐不敢给戚路宁打电话，因为自己说过，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她不知道他在S市过得怎么样，训练苦不苦，吃的合不合适，穿的够不够暖，睡得够不够好，这些苑斐通通不知道，但是苑斐通通都想知道。

他们上大学的那会儿已经不流行写信了，每天都看到各个电话亭下站满了人，苑斐有时候无聊，从宿舍的阳台望下去，正好有个电话亭，她就站在那里，给电话亭里的女生计时，等人家挂了电话，她再看看表，啧啧，打了七十多分钟，这也太能聊了，苑斐心里想着。

有一次，苑斐收到了宿舍阿姨送上来的信件，是网上买东西留下了地址，附赠过来的广告单。她拿着信封，盯着瞅了一会儿，就跑到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了一沓信纸和信封。既然不能打电话，自己一个月给他写封信总是可以的吧。

一个月一封，苑斐给自己定下的规则，可她要说的话总是很多，每次洋洋洒洒都能写上五六页，每每写到宿舍要断电关灯了，她才能收住笔。

音乐学院历年的军训并不算严苛，偏偏就赶上她这一届，校长提倡强壮的体魄，还特意跟所有的教官说，要严格训练他们。

这还真是难为到了苑斐。

“戚路宁，你那的训练苦么？

我跟你说，我都要累趴下了，那黑脸的教官凌晨两点来突击检查宿舍，真是不让人省心，他说我被子叠的不好，要真叠成豆腐块我可还敢睡啊？阿宁，你现在训练怎么样了呢？会叠豆腐块了么？有扛枪么？听说我们过些日子要开始练射击了呢。

哎，教官不仅嫌弃我被子叠的不好，他还用手去摸床板下面，有灰尘就说我没做好宿舍卫生。我睡的是床板，谁还管下面干不干净啊，每天搞得这么干净，这哪还像人住的地方啊。

阿宁，你说让我帮你守好家，你放心，我下周军训结束就回去，我去给爷爷奶奶做饭怎么样，我做的可好吃了，以前在家都是我自己做给自己吃的。等你回来，我也做给你吃怎么样？

阿宁，你每个月看我给你写的一封信，应该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这就没有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

阿宁，你们军校有女生么？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四年后的女朋友，不许你和那些小绿花说说笑笑，听到没有。

......”

戚路宁虽然从来没有对苑斐太过亲密，但是每收到一封信，看完后也都会回一封，只是他的字数就没苑斐那么可观，一页信纸，连半张也用不了。

“你的卫生一直都不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练练。

军校里的训练应该是比你那还要辛苦的。

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没有空关注小绿花。”

虽然字数不多，但每次苑斐收到的时候都是充满了期待，戚路宁很少在信里提问，一般都是回答苑斐的问题，为了俩人持续的沟通，苑斐有时会通篇的问题，跟个好奇娃娃似的，什么都问，一开始戚路宁也是都逐个回答，但后来，实在受不了那些小白问题，他也会问上一句，“你当我是百科全书么？”

大学第一年，苑斐没有见过戚路宁一面，就连过年的时候，戚路宁都因为要在学校里值班没有回来。苑斐想见到他，哪怕在他所在的那个城市呆几天也行。

从小到大，在花销上，苑斐的父母从来都是很大方，每个月都往苑斐的卡里打了足够的生活费。但苑斐觉得，用父母给的钱去找戚路宁终归是不好，不如自己挣钱。她看到自己同寝室的有个女生每天晚上都出去，早上才回来，据说是在某个酒吧驻唱，每天都能赚个几百。

苑斐从小就是乖乖女，连酒吧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更别说要去找份驻唱的兼职赚钱了。

恰巧，大二一开学，系里的一位老师找到了苑斐，“苑斐，我听过你去年迎新晚会上唱的歌，很好听，我这里有首曲子，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声音把它唱出来，你有兴趣么？”老师缓缓的说着，苑斐心里有些吃惊，她知道老师的意思，这无疑是馅饼掉到了苑斐怀里，就看她要不要举起来吃了。找到苑斐的老师，叫杨铖，是他们音乐学院有名的才子，从学校毕业后就一直留校任教，平时也制作歌曲，而且大多都是乐界传唱不休的神作。

苑斐低着头，偷偷的打量着杨铖，三十刚过，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浅色格子衬衣，卡其色的休闲裤，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儒雅的味道。

杨铖看小姑娘在偷瞄自己，索性没说话，微微笑着，任她打量。

“我能看看谱子么？”

“可以，demo我也已经录出来了，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我的音乐室录音。不瞒你说，这曲子我要的急，可能只有两天的时间给你。”杨铖见她发问，也就都说了。

“哦，我最近没事儿，可以给你唱。”

“那好，你先看看谱子，咱们下午去录音棚。至于报酬，可能不会太多，但也绝不会亏待你。”苑斐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原来这是有偿的。

有了杨铖第一次的牵线，后来苑斐就多次替一些音乐室唱歌，都是电视剧的插曲，传唱度最高的莫过于一首《相思劫》，当圈内一些大牌的音乐制作人问起这首歌的时候，都惊讶于，这是一个大二学生唱的。

紫盖缓缓，

他入相思门，

翠华威威，

回看央央宫阙，

却不见那一人，

当日不知，

这相思之苦，

已尝尽。

这是为了配合当时一部很红的穿越剧谱写的插曲，很狗血的讲述了某朝皇帝和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小宫女之间的爱恨纠葛，最后小宫女回到了现代，徒留皇帝穿梭于空寂的宫殿之中。

当时正是贾清纯找到了苑斐，让她唱了这首歌，也奠定了后来她们之间的合作基础。

唱歌是苑斐的爱好，当她发现能靠唱歌赚钱的时候，总是有些欣喜的，她用赚的第一笔钱，给戚路宁买了块手表，然后一张机票，就飞去了S市。

她没有提前跟戚路宁说，等打车到了他们学校的时候，才发现，学校门口到处都是士兵看守，根本不能随意进去。苑斐只好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打电话给戚路宁，手机并没有人接，她又发了条短信给他，“阿宁，我在你学校附近的酒店。”

苑斐这一等就是三天，她学校里还有课，不能停留再多日子了，不情不愿的买了晚上的飞机票，刚买完电话就响了，是戚路宁打来的，“你在S市？”“戚路宁，你这几天怎么不接电话啊，我都等了你三天了，我今晚就得走了，我是不是见不到你了啊，”苑斐一听到戚路宁的声音，就哭了出来，越说越觉得伤心。

等戚路宁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苑斐正在办理退房手续。

苑斐后来知道，自己不声不响的跑来，正好赶上他去山里训练，这也怪不得他。

戚路宁还是一身泥泞，想来是刚从山里出来还没回去换洗，就跑过来了。

苑斐看着他这一身，想笑，又想哭。

戚路宁打车送她去机场，出租车上，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到了机场，苑斐又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戚路宁抬起手，摸了摸苑斐脸上的泪珠，许是自己的手也不干净，越摸，反倒脸越花了，他没忍住笑了起来，苑斐瞪大了双眼，“好了，不哭了，你下次再来提前通知我，总不会让你再这样空等一场了。”戚路宁语气很柔，俩人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当初齐耳的短发，已经被苑斐续成了长发。她听着他的话，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上本来就都是泥，被她一蹭，估计这姑娘脸上是要更好看了。戚路宁无奈，任她抱着。

临走前，苑斐才掏出那块手表，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戴上，就只好塞在他手里，“喏，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我来就是想把它交给你的，你可得好好保管好。”

说完也不管戚路宁的神情，转身就跑进去安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