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进入心灵鸡汤模式（1 / 1）
那一天回去后，林芳菲没有过多责怪乔野，只是警告他下次要说实话，不要瞒着她。
乔野“嗯嗯啊啊”地应了，隐隐约约觉得林芳菲并没有那么反对他跟着周重霄混。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叫人格魅力！连他老妈都服了！
他答应了周重霄要努力学习了，专攻语文和英语，啃得头昏脑涨，在期中考试中还是跪了。
乔野失落了一阵，开始游离在对这两门文科的极度厌弃的边缘，晚上啃到十点多还啃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会恨得摔书，然后不得不再捡起来继续啃。
生活特么的就是这样，面对很多你不得不接受的东西，哭了闹了，最后还是要站起来去面对一样。
而且一旦习惯，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更何况，他还有周重霄和那群损友们。
周重霄看他学得刻苦，就是在背诵上过不去，特地借了语文书和词汇手册，自己拿回去背，然后在每天晨跑的时候和乔野一道背。
为此，他让乔野每天早上跑到自己家门前，然后两人步行去学校，途中背书、背词汇手册，买早饭，到学校后跑操场。
而程澈负责给他答疑，给他讲答题技巧，苏勉给他讲作文，任易健……根本帮不上忙，倒是每天乔野练舞的时候他都会跟着，几个月下来，比之前那个只会模仿的逗逼要好上太多。
一年即将到头，站在年尾巴上，乔野又开始筹备给周重霄的生日礼物的。
还是视频光盘的形式，这一回他和程澈苏勉任易健四人商量着排了一套完整的剧情舞，情节大致走向是一个执着的少年在种种人的拦截阻击下坚持着跳舞最后登上大堂的故事。
乔野全然本色出演那个中二（划去）少年，程澈饰演家长，苏勉饰演老师，任易健饰演同学，三方的围追堵截反而把他逼上了舞台，演了一出因挣扎而精彩的戏。
视频的拍摄和制作都算不上精良，但看得出用心尽力了，视频的最后是四个人齐声喊的一句“生日快乐！”
最后的最后，是乔野单独的一句，“师父，做你徒弟是件很幸福的事，生日快乐。”
周重霄在屏幕前看完了整段视频，他右手盖在唇上，禁不住地嘴角上扬。
这两年收到的礼物，是他一生中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有乔野这样一个徒弟，并认识了这样一群活力四射的孩子，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然而他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关掉了视频，退出了光碟，塞进那个相比去年看上去制作要精良些的卡板纸光碟套，静静地盯着上边的字看了会儿。
四句字迹各异的“生日快乐”。
笔锋分明的楷体字是苏勉写的。
微草大气的行楷字是程澈写的。
横行霸道的大字是任易健写的。
而那一行笔画努力写得清晰端正字的是乔野的杰作。
盯着盯着，他便叹出一口气来，在与【Hunter袁狩】的Skype聊天框中输入：
再让我考虑一下。
周重霄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这一次，他真的难以放下。
期末考试中，乔野比期中考得稍微好一些，但仍是没有太大的进步，这种努力付出了却没什么回报的感觉简直要了乔野的命。
他向来自命不凡，一身傲气，以前觉得自己考不好只是因为自己没好好学，而现在好好学了都没考好，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丧气了好久，逃避地不去碰那两门文科，扬言要靠数理化把文科的分给拉上去。
程澈果决地打击他：“你白日梦好醒了。”
她抄着乔野的期末试卷研究了一天，没忍住拿试卷兜头扇了过去，“你蠢的吗？！还有脸消沉！全都是错别字！英语错也就算了你语文都错，你是哪个国家派来的间谍？！”
乔野干巴巴道，“杰帕腻思。”
被程澈又气又好笑地踹开了。
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分科，四个人里除了文科有明显优势的苏勉修了文科，其余人都修了理科。
乔野依旧过着相当规律的生活，六点起床，洗漱，半出门跑去周重霄家门口候着，上学路上背一发。周重霄收到程澈的强烈建议要让乔野把字和拼写都写出来，于是一路上可以看到乔野手舞足蹈地隔空默写，不知道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乔野的体能比起去年更好了，每日的训练量已经可以不费力地跟进下来了。
学习上刻苦了，体质上强健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腔调也收敛了，不再像以往那样刻意装冷淡，真诚的笑容比以前多了。
现在，他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朝气，阳光开朗。
无论从哪方面看，乔野对比曾经的自己，都要来得优秀得多。
高二下的期中考试，乔野终于爆发了一次，理科生里排第二十三。
班主任都震惊了，喜出望外，还让他给全班传授经验。
靠，能有什么经验？把自己往死里整呗！
要磨多久才能磨出一张光鲜亮丽的表皮，他妈的谁磨了谁知道。
一如周重霄对他说的，你所认为的付出了没有回报，也许只是你付出得不够多而已。
在这个累得像狗一样的高二末尾，乔野在紧张中等来了理强班的名单。
目光从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上扫过，他看到了程澈的名字，在倒数第四个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乔野如释重负。
周重霄说话算话，答应乔野的也不加抵赖，任由他问，自己答。
真正到乔野问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自己并没有那么的想知道了。
他知道这是周重霄不太乐意提及的一段回忆，不然当时他问的时候也不至于脸僵得那么可怕了。
“算了。”乔野笑笑，“我想知道的网上都查到了。”
“你不是还想知道我为什么退圈散队么？”周重霄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乔野脸变形着继续笑，“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想知道。”
“越来越会说话了。”周重霄笑道。
然后乔野如愿被发了糖。
周重霄是高中起接触街舞的，情况和红帽差不多，跟着外国的教学录像自学的。
上了大学之后，他正式开始参赛，同时组起了自己的CREW，成员起初加上他只有四人，其中一个是高中和他一起考过来的基友，一个是基友找来的学长，还有一个就是唐雨隼。
唐雨隼和他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初见时，他还不是现在这幅伪娘样，长得白皙俊秀，很讨喜的长相，但为人处事上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命不凡，很不讨喜的性格。
其他两个室友不太待见他，只有周重霄待他不错，唐雨隼便理所当然地赖上了他，跟在他后头讨巧地喊他师父，跟着他学BREAKING，跟着他进了团，跟着他一起去参赛。
唐雨隼小时候是学拉丁的，有一定的舞蹈基础，而且他实在是很聪明，下定决心好好学，就没有学不成的。
跟着周重霄一道学BREAKING之余，他学有余力，其他街舞舞种也都涉及了一些，这就形成了现在RE-ZEAL的风格——繁。
两人虽然是最默契的搭档，但在理念上，两人有诸多分歧，这也为之后的散队埋了许多导火索。
周重霄信的是天道酬勤，唐雨隼信的是天生我才，这致使两人之后在招收成员上起了多次矛盾。
同时周重霄是个追求梦想的人，而唐雨隼却是个崇尚现实的人。
在ZEAL初具名气的时候，唐雨隼自己在外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商演，以此将这个舞团的经济效益发挥到最大，周重霄对此却很反感，他觉得ZEAL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排商演的舞，唐雨隼却不以为然，商演的舞还用得着排？随便糊弄一下不就过去了？
总而言之，不提及经济问题，ZEAL内部还是一片和谐团结，一提及利益，正副队长之间就要吵翻天。
唐雨隼每次都是先斩后奏，合约都签了，不演是要赔偿违约金的，周重霄多次想任由他去，但多次被唐雨隼一通软话说得没法坐视不管。
周重霄始终弄不明白他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但他也没问，因为唐雨隼多半会甩他一句，谁会嫌钱多？
09年，周重霄带着ZEAL全力冲国赛，臻至巅峰，一片辉煌。然而正是这样的辉煌，一手推着ZEAL走向分裂。
ZEAL的辉煌引起了商业圈的注目，不止一家娱乐公司愿意签这个CREW，唐雨隼开始愉快地挑选一家更有实力的公司，而周重霄却不想签。
他现在坦言，自己当时实在是个非常理想化的人，他单纯地觉得当初大家是为了街舞为了梦想聚在一起的，签约后虽然会有相对稳定的经济收入，但是同时相对应的，他们会被公司束缚住，听从安排，变得不再自由。
梦想和现实过重地挂钩，会削弱追逐梦想的快乐。
但愿不愿意签约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CREW的事，当他召集所有成员开会提及这件事时，队里绝大多数人都支持签约。
“队长，这本来就是件好事，能跳舞还能有钱拿，不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吗？”
“重霄，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也不小了，签了之后，不仅能继续跳舞，还相当于找到了工作，这样不好吗？”
没有人考虑到把梦想当作职业后，它将背负起它本不该背负的负担。
甚至还有成员问他经费在哪里的问题。
每一次商演和比赛得到的经费都是平分七成存三成的，以备不时之需。
“队长，我们不是怕你独吞了那一笔钱，只是你一直都没公开……”
周重霄心凉了。
“队长，你都愿意带我们去商演，为什么不愿意签约？”
每一次接下商演，唐雨隼都只和周重霄说，然后腆着脸求他，直到他同意。所以在所有成员眼中，给他们布置商演任务的人都是周重霄。
唐雨隼什么话都没说，和所有人站在一起，微微地朝着周重霄笑。
那是一种非常自信笃定的笑，带着强烈的掌控欲的笑，他确信周重霄不是一个会□□专断的人。
这种笑让周重霄彻底心寒了。
他之前就说过，唐雨隼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他下定决心好好做，就没有做不好的事，在街舞上是，在人际上也是。
周重霄几乎成了光杆司令，一个孤立无援的领袖。
的确，周重霄不会□□，不会专断，但他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
于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散队。
“这深水我从没想过要趟，平心而论，我也不想趟。”
“不过，你们……请自便。”
他不乐意把梦想变负担，永远地失去那份乐趣。
ZEAL是热血的意思，当再也无法为之热血沸腾的时候，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散了吧。
他在所有成员面前宣布散队后，唐雨隼当场就和他翻脸了，两人从楼上吵到楼下，路的一端吵到另一端，这场架吵得声势浩大，唐雨隼堪比机关枪，喋喋不休，滔滔不绝，而周重霄是一杆□□，没他那么快的频率，但每一发都稳、准、狠，堵得唐雨隼一时哑口无言。
最后，唐雨隼喘着气平静下来，瞪着周重霄恨声道，“带着你和‘ZEAL\'这个名字滚吧！滚出去做一辈子梦吧！”
“预祝前途无量。”周重霄如是回应。
他把存着的经费悉数平摊了，然后上街舞圈发布了散队退圈的消息，回到了家，在他爸的安排下进了十八中，生活就此稳定了下来。
他的那台笔记本是比赛奖金买的，曾经里头存了许多关于ZEAL剪好的视频和照片，在他散队后被他悉数清除，做得果决，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