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又见红帽（1 / 1）
乔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过了一阵子，事情淡出了他的记忆，便不再去多想了，他一如既往地喜欢粘着周重霄，继续跟着他练体能、学breaking。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林芳菲自从那天之后，没怎么和他提起过周重霄了。他原以为按照林芳菲的行事风格会警告他，让他离周重霄远点，然后管他管得更紧，恨不得在他身上按一个监控。
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像忘记了周重霄这个人一般，没有再多地过问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只是叮嘱乔野，上高二了，文理要分科了，收收心好好学，争取考进理科强化班。
与此同时，高二开始，周重霄正式开始连乔野的学业一并接管了。
乔野真的很讨厌将大把大把的时间投在学习上——尤其是背书上，他背功极差，这一点连周重霄都拿他没辙，因为每次乔野都哭丧着脸强调自己真的好好背了认真背了，但就是忘了。
那副焦急恳切的态度，简直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
虽说Come To Dance给乔野留下了一段极其惨烈悲痛的记忆，但他依然关注着十月份的那一场决赛，或许还是因为不甘心，他想见识一下这些进决赛的人到底比他强在哪里。
九月中，决赛名单正式在网上公布，乔野点进去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忽然目光牢牢地锁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张天屹。
这是红帽的原名。
他也参加了Come了？之前竟然都没遇上！
乔野犹如发现了新大陆般，新奇地盯着那个名字又看了好几遍。
最终，他记下了红帽的比赛号和决赛时间地点，打算到时候直奔决赛现场去看他，杀他个措手不及！
决赛在10月7日上午十点开始，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乔野在这之前扫掉了所有的作业，以去初中朋友家为名，向林芳菲打了申请。
他原本想让唐明和他一道去的，但唐明当天正巧有事，抽不出空，到头来还是周重霄陪同去的。
“这个人叫张天屹，外号叫红帽，因为一直喜欢戴顶红色的鸭舌帽。他的breaking都是自学的，这点我特别佩服他。”乔野在公车上滔滔不绝，“他走之前说我是他最看好的学生，还把他自学的那张光碟送给我了，我就是这么吊着一口气坚持下来的。”
周重霄听着，时不时颔首，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看来他对你的影响不小。”
乔野嘿嘿直笑，“师父你别吃醋，他是我老师，你是我师父，性质不一样的。”
“很会往脸上贴金啊。”周重霄微笑着拍了拍乔野的脸颊，后者往后缩了缩，脸上赔着笑。
周重霄收手，顺着往下问，“怎么会想到学街舞的？”
“电视上看到，觉得帅，就一直想学。初二的时候，我补课那边开了家街舞工作室，就是红帽开的，然后我报班了。”
“你是怎么瞒你妈的？”周重霄的问题一针见血。
乔野被他的问题弄得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就继续补课啊，边补课边学跳舞，反正都在星期六，我补完课十二点多，红帽的课是一点开的，我就不吃中饭，又省时间又省钱，上一个半小时的课然后回家……”
“你妈什么时候发现的？”
乔野垂头丧气道，“哎，初三下，去年三月份，她发现之后直接给我报了一对一，跟我约法三章，还拿这事逼我一定要考上十八中……”
他忽然心念一动，安静了下来。周重霄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目光和乔野一触，不觉扬了扬眉。
乔野恍然想起女生们对他的容貌的描述——眉峰略带棱角，看上去尤其的英俊漂亮。
她们眼中最完美的眉型，扬眉时英气尽展。
乔野呼吸一敛，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腿——完了完了，他竟然沦落到关注一个男人的外貌去了。
疼痛让他清醒了点，他一手肘搭在周重霄肩上，庆幸道，“我还应该谢谢我妈，不然就碰不上你了。”
很知足，很幸福。
他龇牙一笑，一口白牙粲得灿烂，“我觉得吧，我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周重霄哑然，他的手盖上了乔野的脑袋，使劲揉着按了按，声音中掩盖不住浓浓的笑意，“我怎么觉得，我摊上了天大的麻烦？”
进场的时候还碰上点小麻烦，他们两个都不是参赛选手，又没有入场券，被工作人员拦在了门外。
他们两个以往都是以参赛选手到场的，当纯观众还是头一回，都不知道还有入场券这种玩意。
“师父你等着，我去勾搭一个选手带我们混进去。”乔野决定豁出脸皮，主动出击。
穿着白色兜帽衫的男生在体育馆外来回奔走，多次上前了又退了回来，在原地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乔野在自己人面前没皮没脸惯了，实际上脸皮可薄。
周重霄远远观望，忍俊不禁，叹息着摇头直笑。
他可以感受到，乔野完全是掏出一颗真心直往他怀里塞。这么全心全意纯粹地一门心思对他好的，似乎也只有乔野一人。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乔野的身影，眼看着他终于搭住了一个人，勇敢地开了口。
忽然，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钢琴激情演绎的克罗地亚狂想曲骤然响起。
周重霄接通了，“喂，哪位？”
电话那头陡然传来一个像磕过药的兴奋声音，“哈喽！Shane！”
周重霄：“……”
周重霄：“再见。”
那人忙道，“别！你知不知道我问了多少人才要到你的新手机号的！你好端端地换什么手机号……”
周重霄：“说正事。”
那人笑道，“宝贝儿别那么绝情嘛……好吧，正事内容很长的，我还是先不多说了，国际长途很贵的。加个Skype，网上见，OK？”
周重霄：“不OK。”
“别闹，和你说正事呢，啊。”那边最后轻佻地抬了一下尾音，然后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通话记录，咂舌感叹了一声，“乖乖——”
周重霄道了声别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心情颇为复杂。
他从去年四月宣布退圈后，便换了手机号，和圈里人断了一切联系，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还能重获联系。
打电话来的人就是袁狩，两人是在07年MZONE上认识，袁狩略胜一筹拿了冠军，周重霄亚军，之后又各自组起舞团，赛场上是对手，赛场下是朋友，关系向来不错。
然而前年袁狩把团长位子让了，一个人去了美国，当时还诚邀了周重霄，但他当时因为放不下自己的舞团ZEAL便婉拒了。
隔年，周重霄散了团，退了圈，再不接触圈里的事了。
如今，这一通电话过来，周重霄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圈子边缘。
一时间那种熟悉却又按捺不住的疏离感袭来，这让他有些头疼。
乔野进了又退，想拦人又怕臊，退了三次后自己都唾弃自己。
他开口搭上的第一个人原本乐意带他进去，然听到他还要搭一个人的时候，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乔野不能勉强别人，也不至于撒娇打滚，道了谢后就去找下家。
他又找了两人都不成，一时间有些泄气。
在他垂头丧气之时，他怀疑自己碰上了奇迹。
“帽哥？”他的目光跟随着那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的男人半刻，忙追了上去，“帽哥！”
他喜出望外，一拍红帽的肩膀，成功地叫住了他。
渐渐地，他脸上的笑容被疑惑覆盖了。
他没有认错人，红帽就是他认识的那个红帽，然而红帽看他的眼神告诉他，红帽好像不认识他 。
那眼神里全然是没有乔野的那种喜悦的，只有说不出的尴尬。
“哟，乔野？”他终于叫出了乔野的名字。
红帽的声音还如往常一样，听上去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样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野的疑惑一扫而空，话匣子又开了，“你他妈这一年去哪儿了啊？太不够意思了！我不就回去中了个考吗，回来你怎么就跑了？”
“啊……”红帽恍然地点了点头，呵呵一笑，“你怎么来了？”
“特地来看你的！”乔野捶了他肩膀一下，“什么时候比赛啊？带我进去看！”
红帽慢吞吞地点了下头，“哦……行吧。”
乔野自诩和他还是老熟人，不管他情不情愿，厚着脸皮道，“我再带一个人行不？”
红帽微微提了提神，“谁啊？”
乔野脸上的笑容又明朗起来，“我师父。”
乔野不确定红帽有没有认出周重新，毕竟曾经他总是以“松南第一个走出去并且获得成功的bboy”的形象出现在红帽口中的，也算得上是红帽奋斗的目标，ZEAL也是红帽相当爱的一个舞团，由此可见红帽对他的了解远远要比乔野来得多，不至于像乔野这么傻不愣登地上网查了才知道真相。
他人生中唯二的两位街舞老师碰了面，互相打了声招呼，非常客气地握了握手，由他带着畅通无阻地进了场。
他们入了座，红帽看了下时间，默了片刻，提起了乔野的胳膊，“跟我去趟后台。”
他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周重霄，正了正鸭舌帽，将乔野拖走了。
红帽的号排得偏后，也不急着上台也不急着排练，他把乔野拉到后台的走道里，站定后问道，“刚才那个……是SHANE，以前ZEAL的队长？”
乔野也不想瞒他，笑着应道，“是啊。”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出去，麻烦。”
他原以为红帽会兴奋的，却不料他闻言脸一沉，而后便开始阴晴不定，终道，“够厉害啊。”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乔野听得一阵不舒服，然而他没有想太多，只以为红帽是不爽他之后又找了个师父，便解释道，“谁让你不辞而别的？你走了谁教我BREAKING去？幸好碰上了周……唔，我师父。嗯，不过好歹你也是我的那个启蒙老师，我一样惦记你的。”他还笑着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红帽闻言盯了乔野半晌，忽然推了他一把，“你存心的吧？”
乔野一头雾水，被他这莫名的一推激得有些恼火，“你什么意思！”
“我进了RE-ZEAL，你带ZEAL的队长来看我，存心膈应我？”红帽抬了一下帽檐，语气很冲。
乔野顿时就怒了，“我靠！我是这种人？！”
红帽将信将疑地又盯了他会儿，见他真的动怒了，便笑了笑，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不是就好，我想你也犯不着，我把你学舞的钱全退给你妈了，欠谁我都不欠你的。”
乔野：“……”
妈的，信息量好大，我要消化一下。
“其他人的钱你没退？”乔野冷静了一下，问道。
红帽耸了耸肩。
“所以你就卷了钱换了手机号一走了之然后进了RE-ZEAL？！”乔野忍不住骂了出来，“你人渣！”
红帽却不以为耻，还冲乔野眯眼，皮笑肉不笑，“多谢你妈，是她点醒了我。”
怎么又是我妈？！
乔野咬得牙都酸了，“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无非让我别带坏你呗，说我们这个都是混混跳的，跳不出什么花样，没个正经工作，连稳定收入都没有……”红帽边嗤笑边摇头，很快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大笑着重重地拍着乔野的肩膀，“不过啊，多亏你妈激的，帽哥呢，现在也算熬出头了，果然没看错，RE-ZEAL比ZEAL有钱途。”他拇指与食指中指搓了搓，做了个钱的手势。
乔野甩开他的手，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他，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红帽将帽子歪斜着一扣，挑起半边嘴角，“倒没想到你还在跳。”
乔野发现才一年不见，他已经不认识红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