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筹备中……100%！（1 / 1）
难熬。
乔野觉得早上的五节课比以往都要难熬，昨天下午那种心痒的感觉又冒了出来，甚至远胜于昨天。
终于熬到第五节课下课，团支书卢潇潇喊道，“有演出的同学直接去礼堂后台啊！”
“靠，那中饭怎么办？”乔野都和同桌走到门口了，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眉头死死地拧了起来。
“傻不傻？叫你同桌帮你带啊！你你你自己快点去！”卢潇潇嫌弃地伸手赶他。
乔野和同桌对视了一眼。
同桌抬着下巴：“求我啊！”
乔野咬牙，“你小子胆子肥了？！”言毕死命地去挠他腰，同桌拼命还击，两人险些在门口滚作一团。
同桌没能打得过乔野，悲愤地被使唤去买饭了，乔野双手卡着裤兜边沿，在走廊里转了一圈，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挣扎了起来，半晌后，他没抵制住诱惑，转头上了三楼，一头栽进了物理组办公室。
这样的一个中午，物理组办公室安静而冷清。一部分老师因为下午没课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一部分老师在自顾自做事，只有几个老师旁边呆了一两个学生。
周重霄竟然属于最后一种。
乔野看到自己的专用小板凳上坐了一个女生的时候，一张俊脸便拉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那个女生背后，光明正大地偷听起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以前都没有上过台……这是第一次。”女生一看就是非常内向的主，说话时头几乎埋到胸口，声音轻不可闻。
面对这样的学生，周重霄根本高冷不起来，用了十二分耐心和温柔，“紧张？”
“嗯。”她轻点了点头，“我……现在有点后悔。”
周重霄道，“想想初衷。”
女生抬起了头，似乎有些触动。
“更何况你参演的节目是你擅长的，有什么好怕的？”周重霄边朝她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这笑直看得乔野心肝乱颤，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于是他更不爽了，在那女生又要开口前先喊了一声，“周老师。”
不满的情绪传达得很到位。
那女生转头看了一眼乔野，脸顿时涨得通红，她不自在地站了起来，朝周重霄连道了两声谢，逃也似的跑了。
乔野就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随后低头含胸，羞答答地说，“这是我的第一次，周老师请收好。”
周重霄坦然自若地抄起一本一指半厚的辅导书就往他脑袋上拍。
乔野抱着头，气鼓鼓的，却很安分。
“马上要上台了？”周重霄边批着作业边问。
乔野不说话，半晌后周重霄停下笔，直视着乔野，“不说话？”
乔野别开目光，冷哼道，“你不重视我。”
周重霄啼笑皆非，“你是小孩子还是女孩子？”但他说归说，还是收起了笔合起了本子，认真地注视着乔野。
被瞩目的乔野心里好受了许多，他低声道，“师父你过会儿……来看吗？”
周重霄问，“你想我来？”
乔野埋着头，“你来了我紧张……”
周重霄道，“那不来……”
乔野忙抬头，“你不来我没底！”
周重霄默然盯着乔野，把他盯得心虚地低下了头，然后自暴自弃道，“行了我知道我是比较烦，我、我来就是想……”
他紧闭着眼睛，张开双臂，孩子气地耍起无赖，“上台前，抱一个！”
索到了拥抱的乔野神清气爽地出发了，抵达时分，同桌的饭送达了，十八中的人都来了，连九中和实验的人都到齐了。
乔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迟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一个人身上时，他不禁咳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来晚了，见谅。”
程澈直截了当地甩了他一个白眼，对他的迟到颇为不满，任易健则一个飞扑，大大咧咧地抱着乔野哭天喊地，“你和疤哥都太不够意思了！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我被轮得有多惨！”
乔野嫌弃地甩开他，“说归说不要动手动脚！……今天我就和疤哥给你讨回公道，行了吧？”
言毕，他开始看九中和实验的阵容。
实验是个阴盛阳衰的学校，从他们的阵容中就能看出，他们总共来了五人，很有意思，四女一男，所有的女生都是红T恤蓝背带裤加红色工人帽，活脱脱的超级玛丽扮相，格外惹眼。
而九中的打扮嘻哈，T恤上的字母张扬跋扈，上衣是男黑女白，裤子是男灰女黑。
两个学校的风格迥然不同，又各自扎堆，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乔野重点关注了一下九中，在他扫视的时候，几乎是第一眼就戳在了那个飞机头身上，两人目光对接，双方仿佛都了然，没有震惊，只是当看到杨言勾起嘴角时，乔野的怒气值忍不住急剧飙升，爆表的瞬间，他嘲讽地开口了，“你竟然还敢进十八中？！”
“呵。”杨言嗤笑一声，有恃无恐，“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乔野一步上前就想干架，被程澈一拽后领拖了回来，她紧紧掐着乔野的手，无声地给他警告。
杨言更加有恃无恐起来，挑衅道，“有种想打架，没种背处分吗小白脸？一辈子缩在女人背后……”
程澈一个冷眼扫过去，“把嘴给我闭上！”
杨言嘴唇动了动，话却没再说出口，闭上了狂吠的狗嘴。
“我们诚心诚意地和十八中联谊，但你们昨天放鸽子，今天玩迟到，竟然还能那么嚣张，你们就是这样的？十八中就是这样的？”杨言闭了嘴，他们九中的街舞社社长却开了口，连乔野程澈带十八中一并骂了进去。
“我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乔野冷着脸道。
“你诚意不够啊。”社长摊开了手。
乔野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给我演示一下什么样的诚意才够！”
外联部部长一直在使眼色，苏勉会意，上前硬是抱着乔野的腰把他拖了回去，疤哥的大手盖住他的脑袋。
十八中这边清净了。
部长又上前打圆场，“大家都先别说了，退一步好不好？……确实是我们这边不好，昨天缺了人今天又迟到了，但是乔野也道歉了，他性格就是这样，无所谓什么诚恳不诚恳的。”他的目光在乔野和杨言之间扫了一圈，随后对社长道，“或许……之前存在过一些私人过节，但是马上就要同台了，别的都先搁置在一边好不好？罗疆，给个面子吧。”
社长撇撇嘴道，“好咯，谁让你是小林子的兄弟呢。”
这话听得人确实不怎么顺耳，但好歹是松口了，部长强笑了笑，“那好，很快会安排你们上台走一下位，这之前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他说完后，走到十八中这边，望了他们一眼，轻叹了口气径直往后门走。
十八中的六人在后台的后门处停了下来，外联部部长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人靠着栏杆盯着远处的墙发呆，苏勉对其他几人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在他身边低声交谈起来。
出了后门，程澈却翻脸了，“乔野你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乔野翻了个白眼道，“没法控制！看着他那副嘴脸就来气！”
“行，如果你承认自己脑回路简单堪比白痴情商不如六岁小孩行事方式直逼野蛮原始人……我今后就绝不拦你，怎么样？”
乔野的眉头霎时就拧了起来，他咬牙道，“程澈，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程澈冷笑一声，“那天我让你今后遇事冷静点，你自己说知道了，你知道个屁！”
这句话终于把乔野给堵死了，他恨得一时都说不出话，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沉默抿紧了嘴唇。
程澈这回也是真火大了，没有加以嘲讽，只是漠然盯着他，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苏勉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得将部长先搁置，走到两人中间隔开冷战的两人。他的手搭上了程澈的肩，被她没好气地拍开，他也不气，好脾气地笑笑，转而轻轻推抱着乔野往后，带着他下了台阶，走到了墙根边上去谈心。
“不开心啊？”目不斜视的程澈感觉有人自以为悄无声息地贴了过来，讨好地笑了起来，她冷扫了任易健一眼，“滚。”
任易健见她还是开口了，胆子大了起来，直接挪到了她的面前，歪着头凑近她似乎看清她的表情，被她张开五指撑在脸上推去了一边。
任易健不依不饶，嬉皮笑脸地伸出双手道，“哎，别不开心嘛，来，给你拍一下，心情好点行不行？”
程澈面无表情道，“走开。”
“没事！小健哥练过的！不怕痛，真的！”
程澈冷冷道，“滚远点。”
任易健还在拼命地推销自己，“你看吧，每次我和乔野闹僵，他拍完就不生气了，很管用的，你试试？”
或许是“乔野”两个字刺激到了她，她竟然真的不客气，双手狠狠地就拍了下去。
程澈是何许人也，她的速度力度甚至远胜于乔野，“啪”的一声巨响，任易健的鬼哭狼嚎应声而起，滚到角落去大口大口吹伤口了。
程澈瞥向任易健的目光终于放柔和了点，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竟然比乔野还要蠢。”
苏勉那边进展得也算顺利，他一团和气，无论如何乔野冲着他都发不出脾气，他自认为自己的态度是冷冷的，但落在苏勉眼中只能算是蔫蔫的了。
“程澈脾气确实不太好。”苏勉温和地笑笑，“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知道你是想说好男不和女斗，但是她至少也得有女性的特征吧我靠。”乔野恼火地抓了抓头发，“真的，她小时候我还能承认她是女生，但越长大，我越想不通她哪里和女人沾边了，凶得彪悍，猛得无敌，我的天哪，连你都比她像女人！”
苏勉的笑容微微敛住了，乔野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嘴贱……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勉无奈苦笑道，“我知道……”他叹了口气，又莞尔笑了起来，“但无论怎样，尽管她真的很强大，但这掩盖不了她是女生的事实。她小学的时候没这么厉害吧？”
乔野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
确实，虽然程澈性子的彪悍霸气是与生俱来的，但是小学时候的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傲娇刁蛮强势爱管闲事的女孩子，惹到了人都是乔野替她打的架出的头。
那样的日子啊……乔野的心都在滴血，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淡定毒舌强势依旧会管闲事的女汉子了，打架比他还厉害，已经被内定为跆拳道社社长了，就算他被揍趴下了，凭她的身手还能屹立不倒。
这世界疯了！
“知道她为什么去练跆拳道吗？”
乔野努力回忆了一下，初中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他被送去了私立寄宿学校，程澈就留在了松南本地的初中，关于程澈的事还都是从他妈妈那边听来的，这一段他似乎没听说过。
“我们初中班里有个……姑且可以称之为人渣，跟着高年级混子混的，经常欺负班里性子软的同学……”在乔野怀疑的目光中，苏勉无奈地点点头，“对，我就是其中之一。程澈是个很有侠气的女生……”
乔野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确定不是匪气？”
“是匪气就没那么多事了。”苏勉叹了口气，“每次那个人渣欺负人的时候，只有她会站出来，那个人渣也不至于和女生太过不去，但是两人一直都不对盘。那个人渣喜欢我们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经常欺负她，那个女生性格内向，被欺负了也忍气吞声的，程澈一直帮她出头，终于有一次，程澈话说狠了，人渣被程澈逼火了，推了她一把，那下推得很狠，她直接就摔地上了。”
乔野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恨声道，“要是我在，打不死他！”
“程澈被那个女生扶起来后，一直盯着人渣，什么话都没说，直到上课才回座位。”
“后来碰上事情她还是管，甚至被高年级的人堵过威胁过，她告诉我她都是说通的，没动过手，但其实人渣动手后的第二个周末，她就去学跆拳道了。”
“我问她何必，她说，因为没人给她扛伤害了。”
乔野忽然沉默了。
对，从小都是程澈凶巴巴地管闲事，惹了人乔野帮她打架，给她扛伤害，就算两人前一天闹绝交，程澈摊上事乔野还是会边闹别扭边站在她这一边的。
在初中分离的四年，没有人为她扛伤害了，所以她只能把自己武装得更强大，让自己的行为变得更有底气。
乔野的拳头紧了又松，半晌后他故作轻松道，“那人渣完了。”
苏勉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而后他微微一笑，颔首道，“确实，大概是两年后，当程澈把那人渣踹翻在地的时候，全班鼓掌。”
真是大快人心！乔野忽然心情无比畅快，竟然涌起一种怪异的自豪感——我的发小就是那么叼，不管你知不知道，反正我知道！
“打断一下……问你，你和程澈怎么好上的？”乔野终于问出了这个他压了大半年的问题，他总觉得程澈和苏勉应该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
“那时候我很懦弱，她边帮我出头边骂我，唔……那个时候，她一直拿你给我当正面教材，说是男人就该有点血性，应该要不计后果的冲动一次……”苏勉说起过去的时候很镇静，甚至还能保持住他的微笑，乔野闻言忽然脸上发烫，他没想到程澈还能拿他当正面教材，他摸了摸滚烫的耳根，催促道，“你冲动了没？”
苏勉推了推眼镜，嘴角上扬，“嗯。在一节体育课上，他又带人来欺负我，然后……”他诡秘地眨了眨眼，“我摘了一朵花献给了他，说我喜欢他很久了。”
乔野喷了，边咳边竖大拇指，绝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见着我就绕道走。程澈也觉得这方法损，损得她心花怒放，从那之后她终于看得起我了。”苏勉说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乔野的肩道，“所以我想说的是，一，无论她多厉害，她都是个女生，你让着她点，行吗？”
乔野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心头堵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他闷闷地点了点头。
“二，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她比你要来得更懂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该忍，她可以忍两年，你为什么一时都忍不了？”
“这性质！……不一样……”乔野起初还想辩驳，但话到嘴边又弱了下去，申辩得非常无力。
“最后，她说得没错，你是男人，所以你答应过的事，请放在心上。”
乔野彻底沉默了。
许久后，他漠然抓乱了一脑袋短毛，“知道了。”
待他回到程澈面前，他郑重其事地盯着她道，“这一次我没说绝交，所以，你不能和我绝交。”
“你有病吧！”程澈斜了他一眼。
乔野没好气道，“你有药啊？”
“就算我有，我为什么要给你。”程澈冷眼相待。
乔野低声道，“小气鬼，喝凉水。”
程澈戏谑地抬了抬眉，扬手作势要扇他，手却停在他脸上轻轻一推，“老师打你歪歪嘴。”
儿时的童谣作为口令，契合度达100%，好感度回升，两人对视，彼此间都笑了，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一切又恢复平静后，一直沉默的疤哥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和九中联谊？”林煜松腰靠着栏杆，微微侧首问道。
部长闻言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十八中和九中过去有些过节，但是我和他们的外联部长，就是罗疆口中的小林子，是初中哥们。”他又道，“联谊是他提出来的，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冰释前嫌，对十八中也没坏处……”
林煜松道，“但结局你看到了。”他叹了口气，自顾自道，“要不是团委老师换人了，这联谊的节目都批不下来。”
“为什么？”部长微微站直了身。
林煜松用食指关节抹了抹额角的疤痕，漠然道，“因为上一任的团委老师，恨透了九中，也恨透了街舞。”他笑了笑，“你们这一届不错，运气好，碰上改朝换代了……”
乔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些什么，“疤哥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林煜松笑笑道，“知道点两年前的事情。”
乔野蹙起眉，豁然开朗，“师父说的那个学长就是你？！”
他想起那次他申请社团失败，周重霄帮忙找出历史原因后说是他们的学长说的。
这个学长竟然就是疤哥。
林煜松不置可否。
他伸了个懒腰，矫健修长的四肢舒展开来，像只刚睡醒的雄狮。他深邃的眼睛微眯了眯，拍了拍手道，“加油吧，我们得帮乔野把仇给报了。”
向来成熟沉稳的他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意气风发之色——憋屈了两年，今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斗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