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今后别叫师父（1 / 1）
虽然乔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看到任易健就犯晕，但由于他们一周两节体育课是一起上的，乔野无处可逃，只能正面相迎。
任易健很喜欢单独开一个篮框和乔野两个人打篮球，这种情况下一般任易健输少赢多，很有成就感。
乔野输了心里也不舒坦，暗地里和他较着劲，后来回班里还被体委夸技术大有长进。
他们两个打累了就会在篮框底下背靠背坐着，乔野拧开一瓶矿泉水，任意健就来抢着喝，最后漏了两人一身也没喝到几口，被乔野举着空瓶子追杀。
现在二班七班的人只要看到乔野和任易健凑一块儿，就会自动在十米外组织围观，太远看不带劲，太近怕被殃及池鱼。
终于，乔野的空瓶子在他背上抽到一下，心里舒坦了不少，两人跑累了又在另一个篮框底下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真不打算跳街舞？”乔野问。
自从那次演出结束，他再没见任易健跳过街舞，贱人对此也只字不提，见了面要么就招惹他，要么就拉他打篮球。
任易健点点头，“不跳。”
“为啥啊？”乔野很想不通，他自诩学得算快的，但也做不到任易健这样一遍记住，这放古代就是过目不忘的神童，天赋异禀的奇才，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这等的金手指？
“没劲。”任易健转着手中的篮球，一下下地拍着，“看一遍就会了，练几遍就成了，没什么挑战性，不像篮球，可以一次次突破，多好玩。”
“靠，说得街舞没突破一样。你看看自己和周重霄的差距，还敢说没挑战性？”
任易健由衷道，“男神周那是真叼，不好比的好吗？”他想了想，“好吧，你们跳的那个比程哥和软面跳得要有挑战性一点，但我还是觉得不好玩，太自虐了。”程哥和软面是他给程澈苏勉取的外号，意外的很贴切。
乔野耸了耸肩，“好吧。”
“没准哪天我就想通了，到时候带我玩儿。”
乔野刚想说好，只见他脸上的笑又贱了起来，“一定要像我现在这样不辞辛劳、任劳任怨地带你玩篮球一样。”
乔野：“……你还要脸不？”
乔野勾搭上周重霄的第二个星期，他的韧带已经拉开很多了，虽然还做不到一字开，但比起之前的弓步程度，已经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韧带开了，果然一些原本他老觉得自己做得难看的FREEZE现在也漂亮多了，乔野已经把周重霄的话奉为圣经了，绝对服从。
第三周的时候，周重霄开始给他补红帽漏下的课——关于一段solo的编排。
他画了张曲线图，“这是什么？”
乔野认真地盯着它。
周重霄循循善诱，“想象一下。”
乔野想了想，“……我。”
“什么？”周重霄一愣。
乔野注视着他，认真道，“这是我。”
周重霄：“……”
周重霄画的实际上是一段solo该有的走势，如同小说情节的跌宕，有低谷，有高/潮，这样才扣人心弦。
一上来把高/潮跳了博了头彩，后面的低谷就会让观众乏味，只有合理的编排，才能全程锁住观众的注意力。
乔野听完后才反应过来，周重霄画这张图真不是在吐槽他的舞姿。
周重霄自播放列表中取了首曲子，让乔野听着曲子粗略地口头设计一段solo，他领悟能力不错，逐次递进，一首曲子下来，把他学过的所有动作都融了进去，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
说完后，他抬眼看看周重霄。
起初周重霄神情很严肃，指间夹着支笔，似乎是在思考，待他转头对上乔野忐忑的目光时，严肃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笔端敲击了一下桌面，“学得真快啊。”
乔野倒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狂喜按耐不住。
“下次教你点新动作。”周重霄持着的笔尖在腾空在纸的上方比划了两下，似乎在想该教他什么。
乔野当场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周重霄诧异的注视下，他面上微烫，又坐了下来，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叫了句“师父”。
周重霄手中的笔忽然一顿，目光停滞在乔野脸上。
他手中的笔在桌上一搁，“啪嗒”一声后，是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周重霄的目光太复杂，乔野看不透，他只知道他似乎触到了周重霄的禁区，这让他顿时不安了起来。
许久后，周重霄轻舒了口气，把笔推到角落，目光偏离开乔野，淡淡道，“今后别叫师父。”
乔野心里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难过，揪得他心里疼，表面上还要故作无所谓，“哦，知道了。”
又是一阵沉默，周重霄回神的时候，乔野正起身准备走，被他逮个正着。
被逮住的乔野有点尴尬地向他道别，“周老师，下次见。”
“乔野。”这好像是周重霄第一次喊乔野的名字，很郑重，让乔野产生了一种“我很重要”的错觉。
“不是不收你当徒弟，而是我不能当一个好师父。”
乔野不懂，眼神茫然不解。
“我只能指点指点你的动作，告诉你该做什么……”
乔野低声打断了他，“这都不算师父？”
周重霄的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不算。”
之后，乔野一直会想，他已经对自己很好了，指点他动作，告诉他该做什么，但这都不算师父，到底要怎么样才算？
这个问题直到周重霄真的成了他师父，乔野才算有了答案。然而，这将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现今当下，乔野只知道，周重霄的拒绝不过只是一个惨剧的开头，之后的烦心事才叫劈头盖脸，直砸得他几近窒息。
高中期间，总觉得每次的期中考试都杀得措手不及——明明还没开学多久，怎么就期中考试了？时间死哪儿去了？被哪个吃货吞了？吐出来！
为了堵住他老妈的嘴，乔野必须拿出成绩。就算拿不出成绩，至少不能太渣。年级共四百来人，乔野给自己定的是两百名以前，同时，他找到了程澈，“程青梅，悠着点，别去抢年级前六十什么的，在一百多晃晃就可以了，啊，知道吗？”
程澈抬了抬眉，逗他道，“那我争取一下。”
乔野高兴地点头。
开玩笑，程澈从小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她这次要考个年级前六十，他考进前两百照样是要被他老妈骂死的。
有这样一个青梅竹马实在是件很蛋疼的事。
乔野只要不和任易健凑在一块儿，智商还是够用的，这两周间，他连周重霄都没去找，舞也没练，午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看到他坐在教室里乖乖啃书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乔野顿时浑身轻松，在座位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应试教育真是学生素质教育的阶级敌人。他都两个星期不练舞了，浑身的骨头都像僵住了，迫切地需要活络筋骨。
他正想去舞蹈房，班长忽然进门大喊，“都别走，作业还没发！”
全班哀鸿遍野。
为什么考完试数学英语还要发试卷当作业？特么的物理化学还要来插一脚？！乔野怒摔书包。
乔野一向是佩服老师的批卷速度的，期中考后的那个周一大清早成绩已经剪成条由学习委员发到每个人手上了。
乔野双手捏着细纸条端详着，语文向来渣，数学还不错，英语中等，三门年级排名191，也算达到了乔野给自己定的目标了，理化两门都不错，尤其是物理，加上这两门直接把他提上了年级前150。
第二节课下课他就跑去程澈班门口了，恰逢四班去上体育课了，人回来得陆陆续续，乔野没等到程澈，倒先等到了苏勉。
“找程澈？”苏勉莞尔。
“对。”乔野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她战绩如何？”
苏勉：“三门班第五，年级三十七，五门班第四，年级三十二。”
乔野：“……”
乔野：“千万别说我来过。”
苏勉面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随后用笑容掩盖过去了，比了个“ok”的手势，算作应允。
乔野转头就逃，一转身正撞上只穿了件宽松T恤的程澈，一手插在自己运动完有些凌乱的短发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她的校服外套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臂上，身边粘着个清秀漂亮的妹子挽着她，似乎是他们班的班花。
一时间，程澈的爷们气概爆棚。
乔野这才意识到，苏勉的震惊和OK都是冲着程澈去的，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重色轻友！
程澈挑了一下眉，“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来过。”
乔野输人不输阵，挺胸抬头仗着略有优势的身高为自己夺回气势，“还有脸说？说好的一百多呢？还够不够意思了！”
程澈故作诚恳道，“真对不起，‘一不小心’就发挥失常了。”
乔野：“……你敢不敢也让我‘一不小心’一下？！”
苏勉微笑着提议道，“你可以‘一不小心’和程澈交换成绩单，再‘一不小心’把名字改掉……”
程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直冲苏勉比大拇指。
乔野一直当苏勉是老好人的，如今被他这样神一般地补刀，登时愤怒得无以复加，说话都不利索了，
“还、还能不能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