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苏澈前一天独自一人从加拿大直达B市,凌晨程姑娘打电话过来时,正被B市的一帮朋友缠在酒吧脱不了身,原本是准备今天才动身过来找她的,结果听到她在电话里软软糯糯的声音,心控制不住的骚动,一冲动直接连夜开车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个B市的发小兄弟,从车上下来看到程姑娘就点头哈腰直叫嫂子,唤得原本只是红了眼眶的程诺言连整张俏脸都红了。
苏公子呆在国内的时间有限,想领程姑娘去B市玩几天,程姑娘红着脸点头应许。返B市的回程是由苏公子的朋友开的车,苏公子拉着程姑娘上了后座,一坐下车都还没发动就直接侧身搂着程姑娘的腰将头搁在她肩膀上闭眼假寐,他兄弟从后视镜里看到这幕直“啧啧啧”的出声酸道: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呢就腻歪上了,要是我不在是不是就直接亲上去了?
苏公子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拿起一旁的抱枕朝他兄弟的后脑勺甩过去,然后将身体靠上身后的椅背,复而搂紧程姑娘纤瘦的腰,继续倚着她假寐,整个行凶的过程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漂亮。而一直沉默安静的程姑娘只能将头低一点,再低一点,掩饰自己红得媲美西红柿的脸色。
抵达B市时已经接近傍晚,苏澈的朋友将车停在某酒楼门口的泊车位上,打电话将已在里面订好包厢点好晚餐等待他们的众兄弟都唤了出来,此时坐在后排的苏公子和程姑娘均在熟睡中。
程姑娘是被苏公子唤醒的,醒过来时先是大脑空白了三秒,意识逐渐清醒后,窘迫的恨不得挖条地洞直接钻回老家去。睡着之前明明是苏公子搂着她的腰靠着她肩膀的,怎么现在醒过来就变成是她搂着他的腰靠着他的……胸膛呢?值得交代的是,此刻这辆车的四扇车窗外,有数个和苏澈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正在用暧昧至极的目光打量车内刚悠悠转醒的程姑娘和一脸笑意的苏公子。
苏澈先打开车门下车,车外一大片不怀好意的口哨声,苏公子笑而不语,伸手去牵车内的程姑娘。程姑娘看着车外虎视眈眈盯着她和苏公子的人,心里有点小小的打退堂鼓,暗自深深吐纳,克服怯场的心理,将手覆上苏公子干净的手心。
程姑娘才从车里探出半个身躯,就有车外的男生搞怪的出声:哇哦哇哦,这不就是传说中那位让我们阿澈朝思暮想倾心相待的程姑娘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苏澈没回声,返身狠狠给了说话的兄弟一脚,众人均笑,作鸟兽散。
在随后的饭局上,苏公子执着程姑娘的手,笑中带着认真的向众人介绍:程诺言,我家姑娘。侧目又温声向程姑娘介绍:他们都是我在这边从小认识的朋友。
程诺言是南方小镇的姑娘,自然比不上北方姑娘的大气豪爽,只是红着脸微微朝众人颔首,温声轻喃:你们好,我是程诺言。这样软软糯糯的声音和柔柔弱弱的模样瞬间秒了众人,一群大老爷们都不好意思再大声嚷嚷,很自觉地放轻了音量收敛了张狂,纷纷向她问好,有的唤程姑娘嫂子,有的则唤她弟妹,而这侧的程姑娘则是躲在苏公子身旁,随着他们一声声暧昧的称呼而越发将布满红晕的脸埋得更低。
饭局中途时,有年轻漂亮的女孩走进包厢来,熟络的跟众人打招呼,苏公子侧目向身旁的程姑娘低声解释:这也是从小同一个院长大的,粗俗的很,你甭理她。话才落音,那女孩就将视线瞥了过来,盯着程诺言的眼神有些锐利,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哟,苏澈,这就是你马子?长得也不错嘛,不介绍一下?
苏澈丢给她一记白眼,懒得搭理她。向来温和有礼的程姑娘礼貌的朝对方微笑,颔首,亦没有主动搭话。程诺言知道对方是不喜欢自己的,这不是是自己的错觉。常识是说人的声音通过电话会多少有些改变,但程姑娘还是确定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今天凌晨她给苏公子拨电话时在旁边大声唤他喝酒的那个。其实这也没什么,看得出来苏公子看她的眼神别说暧昧,那简直就是恨不得跟她划清界线的不待见,可是程姑娘还是发觉,自己刚刚的好心情打了折扣。
苏澈没搭理人家,气氛多少有些冷场,幸而有下午开车载苏公子和程姑娘回B市的仁兄搭了话,他满眼鄙视的盯着那女孩,不紧不慢的说:阿澈他家程姑娘长得美是众所周知的,要我说你也长得不错,要是脾气性子有人家十分之一好,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人要了。
那女孩怒,伸出玉指指着那仁兄的鼻子怒诉道:蒋涛你他妈说什么呢?有能耐就再给老娘说一遍!信不信老娘让你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那名唤蒋涛的仁兄双手做西子捧心装,表情委屈嗲声道:人家好拍拍哦……众人十分给面子的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又热络了起来。饭后大家一众要求要去KTV唱到醉生梦死,苏公子十分干脆的拒绝,一众哥们都暧昧不明的看着他和他身旁的程姑娘不怀好意的笑,纷纷表示理解,唯独那一大堆男人中唯一的女性不同意了,她语气不善的指着苏澈质问:有没有搞错啊,苏澈你他妈原来就是一重色轻友的主儿,这都还有整个晚上呢,你丫回去这么早是闹哪样?
这次苏公子倒是反驳了,不过程姑娘倒更希望他一如刚才保持沉默是金的美德。因为苏公子是这样反驳那女孩的,他挑眉,语气嚣张且暧昧:我和我家姑娘隔了大半年才见面,小别胜新婚,你说我回去这么早是闹哪样?莫不成还当众秀恩爱给你们这群孤家寡人看?先不说我家姑娘脸皮儿薄害羞,就怕你们受不了这刺激不是?
这话说得,别说程姑娘,就连那大大咧咧的女孩都脸红了。众兄弟笑得前俯后仰,苏公子直接搂着一旁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程姑娘上了车,依旧是今天那辆酒红色的轿车,苏澈亲自当司机。
程姑娘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踌躇了良久才红着脸低声喃喏道:苏澈,你以后不许说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苏公子笑,看着她局促的侧脸痞气的开口:他们误都误会了,咱俩要是不真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他们的误会了。程姑娘的脸红得更彻底,极小声的喃道:我妈妈说过婚前不允许发生关系……苏公子闻言扑哧笑出声,半响才止住笑意,在等红灯的时间缝隙里倾过身轻揉了揉程姑娘柔顺的长发,笑着开口:傻姑娘,真的很傻。
苏澈他家在B市的房子很大,独栋的别墅,许是因为一家人常年在外的原因,显得特别空荡与冷清,没有半分家的感觉。苏公子带程姑娘上下参观,将她安顿在自己以前的卧室里,两个人坐在床上肩靠着肩聊了大半个晚上的天,仿佛要将近几个月因逐渐疏远而缺少的交流一次性补回来。凌晨时分程姑娘犯困,故先爬上床休息,苏公子开壁灯,关大灯,调空调,然后躺在半睡半醒的程姑娘身边,轻吻她微颤的眉眼,互道晚安,相拥而眠。
苏澈只在国内逗留了短短一个星期,他领着程姑娘跑遍B市的大街小巷,尝遍所有的大宴小食,只有两个人,不问世事,只记此刻。苏公子离开的前一天,笑着问程姑娘要不要冒险,程姑娘怔怔的点头,然后被苏公子拉到B市车流最汹涌的街头,站定,任凭喇叭声此起彼伏依旧纹丝不动。苏公子微笑的看着满脸怔忡的程姑娘,倾身,吻住她。十指紧扣,相濡以沫。
苏澈离开F大的第十个月,程诺言步入大三。苏公子和程姑娘的通话再度变回一天一通,讯息来来回回手机都舍不得脱手。程姑娘写给苏公子的邮件比导师交待的论文写得还要长,全是相思之情。两个人比刚开始分开的那段时间腻歪的还要严重。程姑娘和苏澈之前在这边的兄弟依旧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重心,他们不可能再天天围着她诺言妹妹长诺言妹妹短的叫唤,而她自苏公子离开后也没有再跟他们一起聚过餐,亦不会像当初苏公子在时偶尔人手一份早餐或点心,渐行渐远是必然了的。追求程姑娘的人不在少数,学弟学长包括同年级,程姑娘完全遵循苏公子的建议,均无视之。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尚且拒绝的如此明显,追求她的人依旧前赴后继,那长得花容月貌的苏公子,行情恐怕更是不容小觑。于是老实本分心里藏不住话的程姑娘也会向苏公子挑明自己的疑问,苏公子这时候总是会笑着训斥:程姑娘瞎说什么呢,本公子向来洁身自爱,姑娘只管放宽心,无需多虑,等本公子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之日,定用八人高抬的红轿将你明媒正娶进来。
程姑娘笑,只呵呵呵的傻笑,铃铛般的清脆,融化了电话那端人的心。
苏澈离开F大的第十一个月零十六天,程姑娘主动打电话给苏公子,只说了一句,周年快乐。那端的苏公子微怔了一下,笑着回答,周年快乐。
一年前的今天,程姑娘问,你父母误会我们在一起了,怎么办。苏公子回答,那就在一起呗,不在一起都对不住他们的误会了。程姑娘认真的说,你说话算数。苏公子认真的回答,我说话算数。
苏澈离开F大的第一年零两个月又十八天,F大放寒假,程诺言得知苏公子又将无法回国过年,一个人坐长途客车回老家,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身边是陌生的脸孔。程姑娘想念那时坐在她身边的苏公子,想念毫不温柔将她的头按在他肩膀上的苏公子,想念与她共赏一首歌的苏公子,这些想念像突然之间得到浇灌发疯生长的藤蔓,霎时间盘踞她的整个心房。程姑娘靠着车窗边抹眼泪边给千里之外的苏公子发信息,写了又删,删了再写,反反复复,最终只因害怕他担心,一条都没发出去。
腊月二十六,程诺言没有去参加一年一度的高中同学聚会,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盯着楼下的大道站了大半个晚上,这次没有奇迹,没有惊喜,没有苏澈。程诺言将脖子上的银色链子取下来,摊在手上,望着发怔。接近十二点时苏澈才来电,声音透露着倦色,他说,对不起,今天实在太忙忘了看日期,姑娘,生日快乐。
程姑娘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那端沉寂了片刻,苏公子试探的问:姑娘,你生气了?程姑娘摇头,有滚烫砸进手心里,浸湿手心冰冷的链子。程姑娘哽咽着说:没生气,我只是想你。
我只是想你,想得撕心裂肺,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