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这个暑假程诺言为中国移动做了极大的贡献,每天基本都会接到来自七千公里之外另一个国度苏公子的电话,享受着每分钟流失好几块的肉疼感觉,然后苦心婆口的劝苏大公子,苏公子,咱们还是网上聊吧。
苏公子一般是直接无视她的请求的,他在温哥华那边闲得发霉,哪里会放弃骚扰程姑娘的机会。但每次挂完电话不久,程姑娘都会收到自己的话费充值成功这种信息,问苏公子,苏公子直接转移话题。整个暑假,程姑娘的手机没有主动充值过话费,却始终没停过机。程诺言也会奇怪为什么苏公子不直接在网上视讯聊天而非要用这种烧钱的方式,直到某天逛街遇见了陆颜期。这次陆颜期身边倒是没站着程潇柚,程诺言冲他淡笑着点点头,原本想错身而过,却被他出声唤住。陆颜期微笑着问:程诺言,你跟阿澈常联系吗?程诺言微怔了一下,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诚实的点头回答:是常联系,怎么了?陆颜期笑,没什么,听说我舅舅舅妈让他去他们家温哥华那边的公司实习,据说一天要上很长时间的班。阿澈向来不喜欢被人束手束脚的,一定很不习惯吧,他有跟你说吗?
程诺言有过将近一分钟的怔忡,然后微笑,摇头,跟陆颜期说不知道,还有再见。程诺言不在意陆颜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友好跟她搭话,也不在意他为什么告诉她这些事情,也能不去在意他向她透露这些事情时眼里满满的打量与试探。她在意的是,苏澈每天准时下午一点给她拨电话,苏澈说他闲的发霉,苏澈不愿意网上视讯。程诺言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百度中国与加拿大的时差,得出的结果是大约十二个小时。
她这边接电话时是阳光灿烂的下午,而他那端是夜深人静的凌晨;他所说的那些闲的发霉的时间实则是在做他最没耐心忍受的工作;他不愿意视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特地挑他那边的凌晨时分拨电话给这端正是下午时分完全空闲的她。
次日苏公子打电话来时,程姑娘镇定自若的说:苏公子,以后不能接你电话了。我爸妈让我去我姑的奶茶店里打暑假工,我姑很严厉的,上班时间不准接电话。
那端的苏公子声调微扬,问:程姑娘,你很缺钱?程姑娘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不是不是,是我姑姑的奶茶店夏天生意太好,我是去帮忙的。
苏公子没再纠结什么,没说几句便挂断了。程诺言的心跳的像脱了缰的野马,砰砰砰砰停不下来。撒谎真的是一件很要技术含量的事情,程姑娘不想变成爱撒谎的孩子,即使这只是为了让苏公子能按时好好休息而说出的善意的谎言。于是,一向乖巧安分老实本份的程姑娘真的主动跑去正值旺季的姑姑家奶茶店里帮忙,还是纯义务无酬劳的……
苏公子不再打电话过来,讯息倒是偶尔几条,程姑娘会估摸着他那边的时间选择回复内容,如果他那边是凌晨,程姑娘会说姑姑的奶茶店很忙,没时间聊天了。如果他那边是白天,当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苏公子很少在他那边的白天,亦是程姑娘这边的深夜发信息给她,即使程姑娘有心聊,也会被他催促早点休息。
接近开学时,程姑娘浏览网页看见了一句话,某姑娘咆哮:老娘还不想开学啊!因为老娘还没有在学校谈恋爱啊!程姑娘笑,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有点期盼开学了,虽然她也还没开始谈恋爱。
开学那天,程诺言在人潮汹涌的F大校园门口,看见了苏澈,此时距离她和他上一次见面已经有整整四十二天。F大的校门口今天停着数不胜数的名车豪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连绵不绝,程诺言站在校门前的人行过道上,看着苏澈从其中一辆黑色的轿车下迈出来,随即从车上提出一只稍大的行李箱。有雍容华贵的妇人与中年男子分别从驾驶室与副驾驶室走出来,站在苏澈面前,男子表情认真严肃的在向苏澈说着什么,风华绝伦的妇人在一旁淡笑着补充,反观苏公子,正在满脸不耐的应附着。
苏澈走过来时,中年男子和妇人还在原地目送他。苏澈今天穿着淡米色的V领针织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清冽,似乎瘦了一些,又似乎高了一些。程诺言站在原地,身体有些莫名的失重感,看着他面无情绪的一步一步走近,然后,与她擦身而过。
程诺言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用手掐掐自己看是不是做梦,已经走出了几步的苏公子已经顿下脚步回过头来,冲着她怔忡的背影叫唤道:嘿,姑娘你倒是快点跟上啊!爷都快累死了也不知道来帮爷拿个包。
周围人纷纷侧目小声议论,老实巴交的程姑娘夹着尾巴灰溜溜跑过去从苏公子手中接过他随身携带的背包,红脸低头闷不吭声的加快脚步远离人流区。
程姑娘从家里带来的那一大包特产被苏澈那一大帮兄弟给瓜分了,苏澈这次很反常的没有跟他们抢,把那群人乐的花枝乱颤。程诺言很想好心提醒他,那袋特产里面,应该有一两样是他喜欢的,但见他兴致缺缺的模样,也就没有说。结果等他们全部瓜分占尽后,苏公子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慢条斯理的朝程姑娘伸出手,程姑娘一脸迷惘,问:要什么?苏公子风轻云淡的回:我的那份呢?程姑娘错愕,指了指已经横尸地上的空袋,诚实的回答:全都在那,没了。
苏公子的表情瞬间由波澜不惊转换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模样,程诺言忍俊不禁,眼睛清澈的就像两汪清泉,随着嘴角的扬起,瞬间隐进两枚弯弯的月牙中。她浅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递向他眼前,是一个粉红色的不锈钢水杯。苏公子脸色依旧不悦,满脸狐疑的问:什么玩意?程姑娘拧开盖子,示意让他喝一口试试,苏公子看了一眼杯内淡粉色的透明液体,没怎么犹豫,照办。程姑娘歪着脑袋浅笑着问:怎么样,好喝吗?
你自己弄的?苏公子抬眸看了她一眼,脸色缓和了一些。程姑娘点头,轻声回答:我从我姑妈奶茶店里学会的,柠莓,柠檬加草莓,是你喜欢的粉红色。苏公子挑眉,怎么,就拿这个打发我?程姑娘笑得烂熳,回:那我天天做给你喝好不好啊?
苏公子扑哧笑出声,脸上的郁气一扫而光,伸手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子,笑着说:傻姑娘,说话算数。
向来诚实本分的程姑娘自然说话算数,每天变着法子给苏公子做饮品,差点没把其他兄弟眼红死,直酸程诺言不公正,老实巴交的程姑娘只好应允只要自行带杯每人都有份,众兄弟大喜,一口一个‘诺言妹妹’甜的就快把她腻死。结果,当众兄弟各自回宿舍喜滋滋的拿来自己专用的水杯,才刚想塞进程姑娘的课桌里,就被苏大少爷给半路截住了。苏公子提着装了一大串水杯的带子火气十足:你们这群丫的瞎胡闹什么?要喝不知道自己买去?人家有义务替你们做这些烂事么?
众兄弟更是怒火中烧,群舌围攻:我呸!阿澈你丫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他妈倒是快活啊,就让诺言妹妹单独为你服务,凭啥啊?人家诺言妹妹都答应了就你他妈多管闲事!凭啥啊?
苏公子气定悠神毫不羞涩的回:凭啥?就凭她是我家姑娘!怎么,有意见?
众兄弟:呸!你倒是想得美,也不看看诺言妹妹承不承认呢!
苏公子闻言脸色一紧,伸手扯过怔在一旁扮演路人甲的程姑娘,神色认真且严肃的问:嘿,你是不是姑娘?程姑娘怔忡,点头。苏公子再问:那你是不是我家姑娘?苏姑娘怔忡,再点头。苏公子满意的笑了,而众兄弟哭了,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还在怔忡间的程姑娘,个个满脸懊恼的纷纷捶胸表演无敌金刚。
F大天天新闻辈出,花边一点的譬如什么系的老大追到了什么系的系花;专业一点的譬如某某名不见经传的小卒最近被直接保送出国了;而近期最为盛传的就是S市最出名的两所大学,S大和F大据说要分社区分年纪进行联谊比赛。
整个大二参加羽毛球社的同学真的不算多,这不算多的成员里面还有一部分是身兼数个社区成员身份的,像苏公子和程姑娘这种一心一意只“效忠”一个社区的简直就是少之又少,so,临时被抓去赶训的厄运在所难免。苏公子不爱打篮球不爱踢足球,唯一练习过的ball games恐怕只剩下羽毛球了,所以想不精通都不行。但程姑娘就另当别论了,程姑娘的运动细胞自小极度缺乏,拿着拍子接不着球就算了,当第四次因为跳起来接球而摔倒时,在隔壁羽毛球场练习的苏公子怒了,直接摔下拍子走过来,冷声质问正在带着程诺言练习的学姐,你怎么回事啊,她连最基础的根本都没学会,你用得着发那么高难度的球吗?难道你生下来连站都站不稳你妈就直接教你怎么样去跑步吗?
周围练习的人闻声都纷纷侧目或嗤笑。带领程诺言练球的学姐被苏澈这么当众一说自然窘迫不已,仰着脖子反讽:比赛都迫在眉睫了谁还有空手把手教她从基本功连起啊?既然什么都不会还参加个毛线!苏澈面上一冷,满腔蓄势待发的怒气刚被挑出发泄的缺口,衣角却被人轻轻拉了一下,苏澈侧目,是一脸沉静的程姑娘,她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别冲动。苏公子看她这么一副明明委屈至极却硬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更是火大,自家的姑娘,自己再怎么说怎么骂怎么欺负都没关系,哪里轮到别人来摆脸色?他眼神寒冽,目光咄咄的盯着眼前的学姐,以及站在一旁准备劝和的羽毛球社社长,一字一句摞下狠话:我不管什么联谊比赛,反正她就是不参加了,你们爱找谁找谁,谁也甭跟老子说不行,逼急了老子也不参加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伸手拉过一旁默默无语的程姑娘径直出了练习场地,留下面面相觑的众成员。
苏公子耍横的要求最终被羽毛球社接受了。其实大二参加羽毛球社的女生真不多,所以即使什么都不会的程诺言也被拉去滥竽充数死马当做活马医,但是大二参加羽毛球社的男生也很少,有些身负几个社团成员的身份,关键时候弃了羽毛球社选择了其他热门的社团,像苏澈这种技术含量高的更是凤毛麟角,求而不得。简单的说就是,程诺言可以放弃,但苏澈绝对不能放弃。
再说这端的苏公子与程姑娘,苏公子送程姑娘去校医那里买了跌打伤痛膏,又一路将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免不了絮絮叨叨的念程姑娘几句,程姑娘一路发挥沉默是金的美德,直到抵达女生宿舍的楼下,才抬眸看着高她许多的苏澈,轻声问:苏澈,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公子最怕程姑娘这副委委屈屈柔柔弱弱外加即将哭哭啼啼的模样了,伸手轻戳她的脑门,笑着低吟:哪能呢,谁敢说我家姑娘没用老子直接灭了他!边说着又边揉了揉她微乱的刘海,温声道: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若不适合站在这个位置,就一定会有另外一个更合适的位置在等着你,知道吗?
程姑娘红着眼点头,再点头,滚烫溢出了眼眶。
苏公子的话果然是真理,这个位置不适合程诺言,那么一定会有另外一个位置合适她,这个位置便是,正式升职成苏大公子的专属女佣了。训练在加紧进行着,苏公子除了必须要去上的课程以及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呆在羽毛球训练场地,然后,他在训练场的这段时间,天生奴仆命的程姑娘必然也是在的,端水递毛巾,捶背揉肩膀,甚至在他训练结束后老实巴交的跟在他后面去男宿,等他冲完凉后再替他把衣服送到校门口的干洗店去。有时候程诺言实在心疼他每月一笔一笔付给干洗店的money,也会堆上两天再去男宿一并替他洗掉,这样的义举酸得同宿舍的舍友兼兄弟一个个质问她是不是要直接改唤她为澈嫂了,程姑娘红着脸懒得搭理,一旁的苏澈则手里拿着什么直接甩什么,甩中一个算一个。
苏公子的说法是,姑娘你看,本公子长的花容月貌,所以得时刻带着你在身边替我挡挡烂桃花,你虽长的不算成鱼落雁闭月羞花,但这姿色和羽毛球社的那些“漂亮阿姨”相比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是?而且,还可以免费让你实习以后当贤妻良母的生活不是?
苏公子说得理直气壮,程姑娘听得垂头低眼,脸都红到耳根子那里去了,明明苏澈的话里是没带半分暧昧与调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