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学校的早餐味道一般，校外南边那家相对美味的很，只奈为了贪图早上多睡半个小时，很多时候大学生都宁愿在校内解决。次日程诺言起了个大早，出校在南边的粥店打包了好几份粥，回校去上课时远远看见苏公子领着众兄弟似乎在与另外一群人对峙，程诺言心下一惊，加快脚步走过去。
依旧是苏澈先发现的她，他示意周身的兄弟给娇小的程姑娘让了一条道，蹙着眉问：今天怎么这么晚？程姑娘没回答，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瞥另一侧的一群人，正是昨天斗殴的那一群，便用眼神向苏公子询问目前的状况，苏公子抱臂耸肩，旁边有兄弟酸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记腻歪，我真的受不了你们两尊大佛！说话的正是上次被罚站走廊的仁兄，苏公子返身赏了他一脚，程姑娘则无所谓的笑笑，这种暧昧的玩笑开多了，自然也就不觉得尴尬了。
程姑娘将视线落回眼前这群不相干的人身上，那位面瘫兄见她回过头来似乎用眼神示意了站在身边的钉子户同学，丁梓沪满脸不屑的哼了一声撇开视线，面瘫兄抬腿踢了他一脚，钉子户同学才满脸不甘的将视线转回来，不情不愿的冲泰然自若的程姑娘的说了一声：程诺言学妹，昨天的事对不起了。
程诺言没有吭声，两边都寂静的很。说实话，程诺言对他们道歉的行为多少有些讶异，但讶异不代表她会接受，且原谅。有些人，第一眼就决定了印象，讨厌就是讨厌，再无更改。于是，程姑娘对某些人好不容易拉下面子的道歉置若罔闻，直接转身将手中装着数份早餐粥的袋子塞进正盯着她的苏公子手里，慢条斯理的开口：南边那家粥店的，还温着呢，每人一份，你别把他们的给占了。说完就直接进了教室，两秒后身后传来鬼哭狼嚎的争吵声。
我靠，阿澈，诺言妹妹都说每人一份的！你丫凭什么全占？
你他妈刚刚不是吃了面包吗？吃那么多撑不死你？！
我擦！你丫难道就没喝早餐奶吗？赶紧把诺言妹妹买给老子的那份交出来！
滚边去，老子胃口大，再来十份也装的下。
诺言妹妹，你这缺心眼的干嘛把整袋都交给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压榨我们兄弟么？
程诺言没出声，亦没回头，任凭教室内被走廊上声音吸引的人对她频频侧目，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暑假来临的时候，已时至夏日。漂亮的苏公子穿着粉色的T恤听着粉色ipod里的音乐两手空空的走在前面，摇头晃首，安静的程姑娘穿着黑白条纹的T恤和牛仔热裤默默无声的跟在后面。她和苏公子的两袋行李及一大袋零食，被她身后抱怨低咒了一路的众兄弟轮番提着……
程诺言回老家，苏公子和她同行，当然不是跟她回家。据苏公子解释，他的姨妈和程姑娘同市同县还邻镇，所以此行同路一道过去，去他那已经有好几年未见的姨妈家玩一阵子。
这次坐的是长途客车，众兄弟送苏公子和程姑娘上了车后，先是正儿八经的说了几句路上小心一路顺风什么的，结果在车发动引擎时又纷纷不怀好意的朝坐在后排的苏公子调侃道：哎哟澈哥，机会难得呀，好好对待我们诺言妹妹啊！小嘴在岳父岳母面前可得放甜点儿啊！
苏澈低头从装着零食的袋子里摸索了片刻，最后找出颇算重量级的一个苹果，直接向窗外甩出去，只听见哎哟一声，可巧，又中目标了。
从S市到程诺言的老家，坐长途客车不堵车的话需要接近十个小时才能到县中心。车子发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最早到达也得晚上七点。苏澈和程诺言的票买的迟，只剩下最后排的座位，后排五个座椅是极不舒服的，原本苏澈坐靠窗的位置，程诺言坐旁边，结果后来上来一位黄头青年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中间，也就是程诺言的旁边，苏澈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将一头雾水的程姑娘拽里面一点，与她换了位置。
程诺言晕车，吃了两片晕车片后不敢再吃东西，闭眼进入假寐状态。苏澈也没闹她，扯下一个耳机塞进她耳里，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程姑娘没矫情，顺从的将头倚在他肩上，不多时假寐便成了真睡。再醒过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客车停在一家看起来真不怎么卫生的饭店门口停下，全车的人都下车吃饭。程姑娘上完洗手间出来时苏公子已经买好了两份餐，程姑娘不敢吃，晕车的前车之鉴在警示她现在吃什么待会就会吐什么。苏公子意兴阑珊的用筷子拨了拨炒的有些发糊的菜和煮的有些发黄的米饭，撇撇嘴，什么都没吃就领着程姑娘上了车，去翻零食袋，啃草莓慕斯吸草莓果粒汁。程姑娘什么都不肯吃，最后迫于苏公子的淫威勉强喝了一小盒牛奶。
整个下午程诺言都在半睡半醒间度过，她身侧的苏公子拿出手机断断续续玩了半天游戏后估计也有些乏了，待她苏醒过来时他将下巴倚在她发顶上已经睡着了。
高速公路上顺畅无阻，但司机似乎是新手，一路开得极缓，到达程诺言老家的县中心时已是晚上九点，整整坐了一个对时的程姑娘已经疲惫至极，而从未坐过长途客车这种交通工具的苏公子此刻的状态更是不用言喻。程诺言正准备在一并下车的众人中寻一两个同镇的人拼车回去，苏公子已经扬手招了一辆taxi，直接付全额包了车，将不明所以的程姑娘塞进后座，自己坐了进去。
苏澈，我们不同路。程姑娘很好心的小声提醒。苏公子毫不领情，白了她一眼，朝司机报了两个地址，吩咐司机先去第一个，第一个是程姑娘家的，另一个估摸着就是他姨妈家的了。
苏公子一脸倦色，车子才发动没多久就直接将脑袋搁程姑娘单薄的小肩上了。年轻的司机从后视镜内看到这副情景打笑道：妹子，这是你男朋友呀？
程姑娘脸上一阵燥热，轻声说了句，不是。然后低眸偷瞄倚在她肩上的苏公子，苏公子依旧一脸倦色，没有其他反应，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taxi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抵达程诺言家门前的大道，苏公子已经醒过来坐直了身子，程姑娘借着昏暗的车顶灯在包里摸索，苏公子问，找什么呢？程姑娘诚实的回：钱呐。苏公子瞬间反应过来，边骂她脑子进水边倾身越过她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将她推了下去，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程诺言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看了紧闭的车门以及隔着车窗满脸不耐向她抛白眼的苏公子，苦笑用口型对他说，我的包。车门被再度打开，程姑娘的包被苏公子粗鲁的甩了出来，车门再度关上，taxi却没有要开走的意思。车内的苏公子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程姑娘咧着嘴笑了笑，转身向家门走去。是苏母过来开的门，程诺言前脚踏进家门，忍不住回头看了看，taxi还停在原地，车内的人影已经看不清楚，程诺言朝着后座紧闭的车窗摆了摆手，taxi缓缓启动，呼啸而去。
程母疑惑：谁呢？跟你一道回来的吗？程姑娘诚实回答：大学朋友，亲戚住在这边就一道回来了。程母见她面色坦然便没再多问，给她放洗澡水去了。程姑娘边换鞋边摸出手机，给苏公子发短讯：平安到达后回信。一分钟之后收到一个嗯字。
明明疲乏的很，要换往常肯定是沾床就睡，程诺言今晚却辗转难眠。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十一点半，苏公子还未来信报平安。苏澈所说的他姨妈家的地址就在邻镇，坐taxi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绕完整个镇，程诺言不放心，终究将电话拨了过去，幸好那端没有冰冷的女声机械提醒机主已关机之类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苏澈的声音带着倦气十足的沙哑，低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程姑娘老实的回，你还没发信息给我报平安呢，难道还没到吗？
我怕你睡着了会吵醒你，睡吧睡吧，刚到呢，甭瞎担心。苏公子的声音微微带了些宠哄的成分，程诺言见他似乎就要切断，连忙出声道了一声晚安，脱口而出后又发觉自己矫情的有些莫名其妙。那端静默了几秒钟，苏公子几不可察的恩了一声，低吟，晚安。然后挂断电话，程姑娘捂着有些发烫的脸，一夜好眠。
次日吃午饭时，收到了苏公子的急call，桌上震动加响铃的手机将饭桌上程父程母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程诺言慢条斯理的扒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抽纸巾擦了擦嘴角和手，起身说：爸，妈，我吃饱了，您们慢用。然后捞过还在响铃的手机，边上楼边接电话。
程父与程母对视，均满脸狐疑。程父问：咱姑娘是不是在大学早恋了？程母赏了他一记白眼，回：咱姑娘有分寸，你别瞎说。程父还想说点什么，程母边向他使眼色边咳嗽了一声，只见程姑娘面不改色的从楼上走下来，一脸平静的开口：爸，妈，我出去见个同学。
程父其实很想问程姑娘要见的这同学是男是女，结果程母一边赏他白眼一边朝程姑娘满脸慈爱的笑着，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儿回来呀。程父在一旁小声不满的嘀咕，得，好人都让你给当了。
而这端在玄关处背对着程父程母换鞋的程姑娘，比原本速度快了二分之一倍的心跳已经出卖了她的慌张。深知若方才父母逼问自己去见什么同学是男是女认识多久了之类的，她肯定会毫无保留的一一老实回答清楚，有时候不会说慌未必是一件好事。要真让程父程母听了只怕是又要误会了，要知道她和苏公子的友情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苏公子刚刚打电话要她出去，他在她家门前十字路口等她。程诺言走到十字路口时，心已经沉下一大半，到场的除了理所当然该出现的苏澈，还有久未谋面的陆颜期和程潇柚。
陆颜期浅笑着跟她打招呼，程诺言，好久不见。他身侧的程潇柚表情不明的唤了她一声阿诺，程诺言笑的有些僵硬，颔首，算是回应。一旁漂亮的苏澈笑得灿烂，走过来拍了一下程诺言有些僵硬的肩膀，揶揄开口：我靠，无巧不成书啊姑娘，没想到我姨妈的儿子和你居然还是高中同学，他还是你堂妹的男人呢，这世界上的巧合真他妈多，没想到吧，姑娘。
程诺言笑，回答：真没想到呢。记忆却瞬间追溯到去年夏天，她和苏澈初次真正相识的那个场景，他唤，嘿，姑娘，这里。她木讷的端着餐盘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程诺言微笑看着苏澈，心里却在说，若最开始就知道世界上会有这种巧合，那一刻，我可能更宁愿置若罔闻的走过去，与你擦肩而过，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