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这个小插曲刚过去没多久，倒是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程诺言碰到了传说中的“钉子户”追求者。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城南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据说主打的提拉米苏做得极好，开张后不久苏公子便领着程姑娘及一大帮子去捧了场，结果回来后苏大公子把主打的提拉米苏的味道忘得一干二净，却对店内一种草莓慕斯念念不忘起来。可惜的是城南距F大多多少少有些距离，坐公交得转四次车，坐taxi来回的花费足够打包十份草莓慕斯，先不说money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为了一个草莓慕斯坐接近一个小时的车所需要具备的毅力与勇气是苏大公子真没有的。
周四下午没课，苏澈被羽毛球社的学长叫去切磋技术，见程姑娘兴致缺缺，苏公子也没唤上她。程姑娘闲来无事，去校外的超市购买生活物品，看到柜台上摆放整齐的苏公子前阵子极宠的曼妥思时，下意识就想起了苏公子这几□□思暮想的草莓慕斯。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莫名的坐上了通往城南的公交车。
程诺言打包了四份草莓慕斯，这东西一次性吃多了会腻，且极不经存放，买多了也没用，顺手给苏澈的那一大帮兄弟带了几样小点心。
回程在转最后一趟的公交车上，默默无闻的程姑娘做了一回好人。当时她正安静的坐在公交车座椅上听着ipod看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发怔，然后无意间在车窗的反光中看见了几个站在她座椅旁拉着吊环的年轻男生，穿得规矩干净，很有学生的气息。当然，真正吸引她注目的只是那位压着帽檐不断靠近他们的猥琐大叔。
程诺言一直默不作声，当看着车窗反光中那男子的手离那几个男生中某一位的口袋愈靠愈近时，心里微微衡量了一下，拽下还在播放音乐的耳机，转过头抬首，镇定自若的朝着那个被当做目标的男生开口：哥哥，请借你的手机给我拨一通电话。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闻言都纷纷侧目，猥琐男子的手瞬间收了回去，避嫌的远离了两步。被程诺言唤的那男生一脸狐疑的盯着她，而他周身的几个同伴则看了看座位上风轻云淡的程诺言一眼，又看了看微微有些怔忡的男生，嘴角纷纷扬起暧昧的笑意。
公交车霎时停下，某站到达，程诺言眼角的余光瞄到猥琐男子已经夹在三三两两下车的人流中溜下了车，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执起自己的耳机正准备再戴上，眼前却递过来一部黑色的手机。程诺言戴耳机的动作缓了缓，侧过头去，看着将手机递向她的男生，淡声开口解释：刚刚站在你旁边那个瘦男子应该是想偷你手机，我那样说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不是真借。说完也不去观察刚刚误会她有意搭讪的几个男生此刻脸上露出什么表情，慢条斯理的戴上耳机，望回窗外继续发怔。
公交车抵达F大附近的那一站时，苏大公子来电。性格温吞的程姑娘边下车边有条不紊的将两手的点心袋子腾到一只手提着，关上ipod的电源，拔下一边的耳机，从兜里摸出手机，按接听键。
姑娘你在哪儿呢？接个电话还能再龟速些吗？苏公子的声音微微不耐，程姑娘望了望近在咫尺的F大校门，温声回答：在学校门口，就快进去了。
你一个人出校做什么？算了算了，不用进去了，我们在校门北路口的余记吃关东煮，你直接过来吧，速度点儿！苏公子在一大片混乱嘈杂的背景声中中气十足的交代完任务后直接切断了通话，程姑娘将手机塞回兜里，转身向北，然后被人挡住了去路。
是刚才公交车里站在她身边的那几个男孩子，程诺言倒是没注意他们也是在这一站下车的，不紧不慢的问了句：有事么？几个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些打量，其中一位向前走了一步，盯着程诺言的清澈到一眼见底的眼睛，颇为淡漠的说了句，谢谢。
程诺言至少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谢的是自己方才在车上给他提醒的事，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回：不用。然后低眸饶过他们，继续向北。
喂，你也是F大的吗？这次问话的是另外一名男生，出于礼貌程诺言还是顿了一下脚步，回头嗯了一声，谁知得到答复后又有一名男生得寸进尺的问：你是大一的学妹吗？叫什么名字呢？
这是轮番审问吗？程诺言蹙着柳眉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们片刻，置若罔闻的走开。
到达余记时苏澈一群人已经坐在角落的大桌吃上了，程诺言不慌不忙的走过去，苏公子抬眸发现她时连忙招手，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姑娘你倒是快点儿啊，磨磨蹭蹭是来吃晚餐的呢还是准备留下来吃明天的早餐啊？
程姑娘安安分分的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侧目微微打量了一下苏公子，米黄色的毛线开衫里面穿了一件粉红色的V领棉T恤，隐隐透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味，显然打了羽毛球之后又冲凉了。苏公子突然侧过头来扬着唇角打笑道：姑娘你这是看什么呢？光看我就能填饱肚子吗？语毕周围兄弟很捧场的一片嗤笑，程诺言脸上一燥，连忙掩饰什么般提起手中装着草莓慕斯的袋子递过去，苏公子没有接，看了看袋子的logo，又伸长脖子瞄了瞄袋子里面草莓慕斯的包装盒，刚才微痞的神色稍稍收敛，语气不善的问：又是人家让你帮忙拿给我的？
程诺言连连摇头，忙称：是我自己去买的。苏公子抬起头来，半信半疑的盯着她，程姑娘有些急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连忙从兜里掏出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小票，一边递给他看一边老实巴交的交代：真是我自己去买的，我看你整天都在念叨，想着没事就去了，没骗你。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提起另一袋装着其他小点心的袋子，放在他眼皮底子下，解释：不信你看，我还买了别的点心，是买给他们的。边说边抬起下巴向周身的同仁扬了扬，正在旁边听戏的众人闻言精神均为之一振，纷纷向她手中的点心袋子伸出魔爪来。说时迟那时快，近水楼台的苏公子伸手一揽，装着草莓慕斯以及点心的两个袋子纷纷被他收入手中，迅速藏在了身后，边藏还边填出手向伸过来的每只手都赏上一巴掌，嘴上不饶人：嘛呢嘛呢，不就是一破点心，犯得着你们这群大老爷们争得你死我活么？
众人群舌攻：阿澈，你这是坐着说话不怕闪到舌呀，诺言妹妹都给你单独留一份了你还霸着我们那份，也不怕吃多了便秘啊？！
苏公子拍桌：我靠，老子打了一下午羽毛球赢回的这点辛苦钱，你们几个丫的吵着闹着要来吃关东煮老子屁都没放就领着你们这群白眼狼来了，有吃还堵不住你们这群丫的狗嘴？！说，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忒滋润想松骨头了？
众人没再吭声，不过没再吭声的原因是，心地善良的程姑娘趁正在发飙的苏公子没注意时，从他背后偷偷摸出那袋点心，又偷偷的从桌子底下递给了坐在她另一侧的仁兄，用眼神示意他依次传递过去。于是，苏公子再次怒了，戳着程姑娘的脑袋瓜子直骂她缺心眼，差点将被冠以叛徒称号的程姑娘轰成炮灰。
次日，“钉子户”追求者同学闪亮登场。其实并不是程诺言在公交车上帮助过的那一位，而是昨晚追问她名字遭她无视了的那位。追求者同学竟然直接在她们班上自习课时偷混了进来，猖狂至极的以学长的身份指挥原本坐在程诺言身边的同学朝旁挪挪，一屁股坐在程诺言旁边，明目张胆的和她搭讪。乖巧的程同学视若无睹，任由他自说自演。片刻后收到苏公子的短讯，只有一个问号。程姑娘侧目望过去，朝正向她这边打量的苏公子无辜的耸耸肩，苏公子又看了一眼她身旁陌生的异性，用手朝程姑娘小弧度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程姑娘心领会神的从课桌里摸出一盒果汁，让隔在中间的同学帮忙递过去。隔在中间的同学恰巧便是苏公子的兄弟，对诺言妹妹和苏公子之间的小动作恨之入骨，边将果汁向苏公子甩过去边愤愤不平的开口：我靠，你们俩少在老子面前眉目传情，都快腻歪死老子了！
估计是因为身为孤家老人的他内心太过不平衡，导致没控制好发声的音量，结果，惨不忍睹：被讲台上正在低头看讲义的导师听见了，罚站到教室外面的窗户口去自习……程姑娘朝正在低头吸果汁的苏某人瞥了一眼，两人对视，然后纷纷耸肩，表示事不关己，在这点上倒是默契十足。
这时，在旁边观察良久的“钉子户”追求者压低声音问了句：哟，诺言学妹，那个长的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小正太是你男朋友？
程诺言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班级自己的名字，这些她都懒得理会懒得在意，但他刚才那句话里对苏公子的讽刺，她很在意。作为苏澈的朋友，她绝对不允许有不相干的人因为她的原因而中伤他。程姑娘侧目，波澜不惊的回答：像女孩一样漂亮怎么了？比起某些身体已经进化成人体模样，智商却依旧停留在兽类阶层的异类可不知先进多少倍。
程姑娘这句回讽并不算精辟，却让“钉子户”追求者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再不敢轻易开口，还没下课便趁着导师没注意溜了出去。
其实“钉子户”追求者之所以被称为“钉子户”，不全是因为他比程诺言以往的追求者难缠，更是因为他本身的名字就叫丁梓沪，大二的学长，是F大跆拳道社的副社长，当然，这都是程诺言后来听苏公子说才知道的。
次日上午丁梓沪同学没有再出现，程姑娘暗自松了一口气。中午跟苏公子一群人去饭堂，程姑娘作为弱势群体被吩咐留下来看守位置，苏公子带着弟兄风风火火去排队。结果苏公子的午餐还没拿回来，程姑娘看守的阵地却失守了。
程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霸着苏公子一群人座位的几位均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长，不卑不亢的开口：不好意思，这几个位置已经有人了。那位她那天在公交车上给提了醒的学长抬起眸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吃饭，而坐在他身旁的几位同仁却个个满脸不怀好意明目张胆的打量她，其中钉子户同学最为猖狂，竟然直接痞气十足的开口：当我女朋友我就把位子给你让出来。
我靠，就你长得这挫样也不问问我家姑娘看不看的上你！苏公子人未到声先到。程姑娘很自觉地站起身，站到刚领着兄弟打好餐回来的苏公子面前，轻声开口：苏澈，那边有空位，我们去那边吧。
苏公子火气十足的直接将手里的餐盘摔在餐桌上，响声之大将方圆数十米的目光全部收拢了过来。以丁梓沪同学为首的几位学长均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其中一个忒嚣张的问：你他妈想干嘛？
苏公子趾高气昂的回：老子就想坐这里吃饭，你们给不给爷滚？
电光石火间，战火一触即发。怔在原地的程姑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苏公子一把往旁边安全的位置推去，周围霎时间只剩尖叫声和椅子砸在桌上的声音，程姑娘回过神来时，两边的人马已经揪到了一块。
程诺言提着从校医室那里买回来的一大袋药膏药酒，闷不吭声的站在教导室外等待。很久之后两队人马兵分两路郁气沉沉的从教导室走出来，嘴角青紫了一块的苏公子走在最前，程诺言红着眼眶迎向前去。后面有兄弟诧异的问：诺言妹妹怎么来了？下午不是有课么？
程姑娘微微点了点头，没出声。苏公子走过来伸手轻捏了一下她微红的鼻尖，边推着她继续向前走边有些不耐的开口：最烦姑娘家哭哭啼啼了。
程姑娘跟上他的脚步，双手攒拳，硬是将涌上眼眶的滚烫逼了回去。身后有嗤笑的声音，讽意十足的说了句：果然不沦为祸水，都妄为红颜了。
程诺言听出来了，是“钉子户”同学的声音，她身旁的苏公子闻言直接顿下脚步，眼看着撸上袖口就要回身，程诺言已经先行一步转了身，没有看说那句话的“钉子户”同学亦或者其他人，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天她出声帮助了的，此刻依旧一脸淡漠的男生，一字一顿冷声开口：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话毕那边便有骚动，钉子户同学似乎扬拳就要上来，却被一直保持面瘫的男生伸手阻住了，那男生依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程诺言没在理会，转回身拉着身旁脸色有些许疑惑的苏公子离开。众人走过楼梯转角时，只听见后面隐约有抱怨的声音传来：我艹，为首那男的长得跟姑娘家一样秀秀气气，下起手来的狠劲可不得了，我擦！老子的手都要废了！
身后有兄弟嗤笑出声，程姑娘侧目去瞄身旁的人，苏公子侧脸紧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真难得。
众所周知，女生宿舍是男生的禁地，而男生宿舍，女生完全来去自由。程诺言跟着苏澈一群人直接回了男生宿舍，一群人本也不都是同一个宿舍，最后纷纷聚在了苏公子所在的宿舍。这是程姑娘首次参观异性的住处，确实完全没有网上所说的那么凌乱不堪，整体色彩有些单调，倒也算得上整洁。尤其是苏公子的床，被子叠的一丝不苟，床上没有乱放任何东西，程姑娘恍然，苏公子是有着严重的洁癖症的。
苏公子拉了自己的电脑椅给程姑娘，自己在卫生间洗了把脸便直接坐回床上。程姑娘没坐，将堆放着药膏袋子的椅子拉到床前，拿出一支药膏仔细看了说明书，拆开包装挤了一点在消毒棉签棒上，拿着消毒棒小心翼翼的向他泛着青紫的嘴角凑过去。
你跟他们认识？苏公子扬着下巴配合她疗伤的动作，漫不经心的问。程姑娘的手顿了顿，边轻轻擦拭他的嘴角边慢吞吞的将那天在公交车上的事情跟他叙述了一遍，末了还老实巴交的问，苏澈，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那种人就活该遭人扒。
苏公子气定神悠的看着她，似乎轻叹了一口气，半响才语重心长的回答：程姑娘，现在问题的重点不是你该不该帮他，而是你该不该有点危机意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但是做好事得分场合看形势，你要是在街上看到有乔装弱者博取同情骗人钱财的乞讨者，你上去把自己兜里的零钱全给他了我也不怪你，但碰到在公交车上你说的那种状况，即使对方不是今天那群人只是老人或者妇孺，你也不该那么明目张胆的去提醒，你这不是招贼惦记么？要是人家没偷到直接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还能稀罕会半路冒出个见义勇为的人来拔刀相助吗？姑娘，好人难做，你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群体，无论什么时候首先要做的是自保，这样才有余力去保护别人，懂么？
程姑娘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执着沾了药膏的消毒棉签棒，可怜兮兮的盯着满脸认真严肃的苏公子，点头，再点头，又红了眼眶。
旁边有坐别人床上的兄弟冲着她这边嚷道：哎哟，诺言妹妹，你别只惦记给阿澈上药啊，我们几个还都挂着彩呢！随即有同仁附和着呼痛：哎哟哎哟，我的手都快疼死啦，我的脚也疼死啦，哎哟哎哟，连蛋都疼了。
苏公子火大的提起床旁电脑座椅上装着大大小小药膏的袋子，毫不留情的向发声的地方甩过去，命中一大片目标，嘴上还不饶人：叫叫叫，叫个球啊，哪里疼自己擦，人家甩了几招花拳绣腿的跆拳道就把你们一个个都打趴下了，真他妈丢老子的脸。
我也踹了他丫几脚是你他妈没看见好吗？！有兄弟不满的反驳，苏大公子这次连骂都省了，直接将程姑娘手中的那条药膏拽过来砸了过去，只听见哎哟一声，又中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