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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第六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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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猗兰阁,除了院墙翻修外,陈设、景致都没有变化。但似乎一切又与之前都不相同了。皇上春猎和郊祭大典即将开始,需要带一位二品以上的妃嫔同行。苗妃身体不好,大家都在周妃和梅妃中间猜来猜去,谁知最后圣旨竟然下到了曹妃那里。不过细细一想倒也不怪,这春猎不必游山玩水,曹妃出身将门,从小习得武艺又擅长骑马,外出陪王伴驾,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转暖,可苗妃的咳嗽始终不见好,渐渐地甚至不能下床见风。祈鉴为她招来各地名医,药也一直没停过,却未见起色。蘅冰这个太子妃当得非常称职,每天都到含元殿探望苗妃不说,也常到各宫走动和众妃嫔闲聊。渐渐的她和各宫娘娘都熟络起来,这些人和含元殿的往来也就多了,这原本冷冷清清的地方也渐渐变得热闹。

每近黄昏的时候,祈鉴喜欢带着小春子到郊外散心。春意渐浓,沿岸的菜畦透出油油的新绿,江边的桃林也已经片片红云,农人们牵着耕牛、负着锄犁走过,水车吱呀吱呀地转着。

站在江边遥望着对岸那一马平川的肥沃土地,祈鉴的心潮也如这滚滚江水一样翻腾。

霭霭云间月留客,澹澹湘河水长东。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漱雪留下的信。是的。他的心就如东去的河水,永远朝着一个方向,不会改变。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选择。

“漱雪,”他静静地看着滚滚江水,道,“情是枷锁。原谅我,我要忘了你。”

说完,他翻身上马,向着身后的山坡走去。一路青松翠竹,山泉淙淙,阳光在竹叶间闪烁。不知不觉,主仆二人来到一个山门前。抬眼一看,门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清风观”。

原来山顶有一座道观。祈鉴和小春子翻身下马,牵着马踱步进去。

眼前是一个宽阔的庭院,几排整体的青瓦房向南而立。院中的鼎中起着袅袅青烟,一位青衣白袜的小道姑正在打扫着庭院里的枯木。

如此清幽之境,看来这里并不是一个香火鼎盛的地方。

祈鉴将马缰绳交给小春子,信步走了进去。走过两间空房后,祈鉴走进一间祠堂。里面供奉着玉帝和太上老君等几位慈眉善目的神像。

祈鉴望着那些神像,轻笑一声道:“世人都说做神仙好。都盼望着羽化成仙,可做成了神仙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寂寞高坐,与凡人又有何异?”

本以为只是自言自语,令他意外的是神像后竟然传来一个声音:“斋主此言差矣。神仙虽然寂寞,但心事却与凡俗不同,不可相提并论。”说罢,一位紫衣白袜,长发束起的道姑从神像后走了出来。

祈鉴颇有些歉意地一笑,施礼道:“在下扰了仙长清修,不敬之处,还请恕罪。”

道姑打量祈鉴一番后,还礼道:“这位斋主气宇轩昂,似有仙缘。小观得遇斋主,可谓蓬荜生辉。”

祈鉴叹气道:“仙长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渡不过人间劫数的肉体凡胎罢了!”

道姑又道:“你我今日偶遇,也算得上是有缘人。斋主眉间似有忧愁,如信得过贫道,贫道倒是愿意助你度过难关。”

祈鉴摇头一笑道:“在下心里的结是死结。任谁也开解不了的。”

道姑笑道:“斋主如此肯定,可见你是一个执著的人。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而不与人分担。人生无定,太执着,自然也就平添了无穷的苦楚。”

祈鉴仰望着玉帝含笑的脸庞,叹了口气,道:“请问仙长,在下如何才能忘记这凡俗的苦呢?”

道姑道:“世人多为名、利、情这三样受苦。不知斋主所指是哪种?”

祈鉴心头一丝忧愁,道:“在下既放不下自己的前程,却又挂念着一个人,两权无计,故而心中烦恼。”

正这时,隔壁传来了捣药的声音。起起落落,颇有韵致。祈鉴的眉头不禁蹙起,道:“想不到这清风观里也有研习药理的仙姑。”

道姑笑道:“正是。我这清风观里的徒弟平时也识辨些药材,一为观中姊妹使用,二为山下百姓救急。”

祈鉴笑道:“仙姑们道行高深,竟然也会得病?”

道姑答道:“修行修的是精气而非肉身,自然也有得病的时候。”

祈鉴苦笑道:“恰是这药杵起起落落,更使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道姑答道:“斋主的烦恼却也恰似这起起落落,终会有放下的时候的。”

祈鉴点点头,拂袖道:“多谢仙长指点。这清风观果然是清净之地,令在下心情舒畅许多。”

道姑含笑行礼道:“清风观的大门随时为斋主开着。后会有期。”

一路下山,风过竹林,祈鉴的心情果然轻松了好些。只是他心中始终有些疑惑,却道不明白。直到小春子问道:“殿下换了平民衣裳,这老道姑并不知殿下来历,为何如此殷勤?难道竟然真修炼出了一双慧眼不成?”

祈鉴回望一番,不言不语,却似有说不出的亲切。

三月中是祈钧大婚的日子。喜事不事铺张,却也热热闹闹,皇亲国戚都前往道贺。祈钧和沈湘绫虽早已熟悉,大婚这天却都拘谨得很。新娘下轿时祈钧一脚踩到湘绫衣衫上的挂的缎带上,使新娘子险些摔了一个大跟头;拜天地时两个人的头发又稀里糊涂地勾在了一起,就像两只斗角的小牛,怎么都解不开。两个人窘得满面通红,惹得宾客们捧腹大笑。

这样笑声不绝于耳的时刻,玉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睛竟然潮湿了。她远远在宾客里搜索着子泫的身影,可是视野里挤挤挨挨都是人。尤其是那帮常和祈钧往来的文人墨客,酒过三巡后在一起吟诗作对,好不惬意。

始终没见到子泫,却见到了莫言。他一身朱砂色衣裳,和各位大臣谈笑风生,轻车熟路。莫言是一块为官的好料子。因为他有一种让所有和他相处的人都感到舒服的本事。

待皇上和梅妃回宫后,大臣们少了拘束,宴席变得更加热闹。

原曾想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兴许漱雪会偷偷露面,祈鉴一早在王府上下放了眼线。只是午时过后尚没有任何动静,他便携着蘅冰离去了。祈鉴走了,玉安也怔怔地起身,向着王府的大门走去。对于新婚燕尔,她想给一千个一万个祝福,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太幸福了。简单自然的皇家联姻,未有过深刻的爱恨,却就这么两情相悦并将携手一生,以致使那些刻骨铭心却终究天各一方的爱变得多么可笑。

大门前的院落里桃花盛开。春风吹过,飘起漫天花雨。玉安抬起头,花瓣便飞向她洁白的面庞,落到她的眉心和脸颊上。

一双温暖的手悄然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分开一看,竟然是梦萦魂牵的那张脸。他笑着举起桃花枝,弯腰走到玉安面前,轻轻取下她发梢上的一瓣桃花。

一队手捧点心的丫鬟走过,子泫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拉着玉安闪躲到了柱子后。待他们走过,他方才拉着她小心翼翼地穿过隔墙,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山坡上开满了火红的杜鹃花。春天的溪水裹挟着野花和草叶的味道,叮叮咚咚从山涧里流淌下来,溅湿了两侧的小路。明月楼畔,子泫和玉安牵着马,肩并着肩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

走着走着,子泫停下脚步,从路旁的斜坡上采撷了一朵金色的野花,轻轻插在她乌云般的发髻上。玉安伸手摸了摸那朵湿漉漉的花儿,春风一笑,脸上飞过一片红霞。

“好多漂亮的鹅卵石!”玉安望着溪水另一岸那些金光闪闪的小石头,惊叹着跨过溪水中央的几块大石头,弯腰在河滩上拾起那些棱角光滑的小玩意儿。子泫一边牵着马继续向前走,一边含着笑看着她。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能令玉安变得无忧无虑,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那是他最欣慰也最珍惜的时刻。

“玉安,祈钧和湘绫成婚了,你羡慕他们吗?”子泫边走边对小溪对岸的玉安说。

玉安站在溪水的边上,清清的水里倒映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鹅黄的衣衫。笑着点点头。

子泫看着水晕里的玉安,嘴角露出一丝怜爱的笑。刚刚在王府里头,每次众人鼓掌欢呼的时候,玉安的笑容里都透出一丝忧郁。经历了这么多,别人的幸福更容易使他们的故事显得伤怀。而他自己呢?如果没有爱上她,他也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他会像祈钧那样长大成人,直到和温婉美丽的漱雪成亲。他们也会得到许许多多的人的祝贺,新婚那天,他也一定会笑得像祈钧一样幸福。

站在河岸边,湿漉漉的水草打湿了鞋袜。他望着她微微笑着:“玉安,我从来不羡慕祈钧,也从不愿意去交换他的人生。祈钧和湘绫虽然琴瑟和谐,但他未曾有过深刻的爱,也未曾被深刻地爱着。而我的心里爱着你,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这份爱也会让我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说完,子泫将马的缰绳向着自己一拉,马便转过身来。他牵着马,笑着跨进那浅浅的小溪,激起一片洁白的水花。正当她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已经来到她的身旁,宽大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

“玉安,以目前的情势,皇上不可能下旨再为你我赐婚。人生太短,我不想再这样与你分离——跟我走吧!离开汴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建一个大大的曼陀庄园。我们可以做几样营生,生几个孩子,终日相对,直到老去也绝不分离。你说好吗?”

玉安仰望着他,问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从小的理想是经世济国,如今一去却只能终身隐姓埋名,你真的放得下汴京的一切吗?”

“人生岂能尽善尽美,事事如意呢?我只能选择最重要的——那便是你。”子泫抬起头,叹口气说,“何况家国天下,只要活得坦坦荡荡,朝堂公卿和山间小民,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的神情告诉她,他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甚或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

玉安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欢畅。是时候离开了。宫廷里变数太多,他们的生活里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变故。

“好。我答应你。”她握着他的手说,“等到谷雨过后,我们两个便一起离开这里。”

她想最后一次为那人扫墓。

子泫笑着纠正她:“不是我们两个,是我们‘三个’。——我想带漱雪一起走。”

“漱雪?”玉安万分惊讶,“你已经找到了她?”

“她住在西郊的一座道观里,我和祈钧一起找到了她。祈鉴一直没有停止过搜寻她的下落,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被发现的。与其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不如一起离开,也好有个照应!”

玉安立刻装出一副不悦的表情。她的手从他手心抽出来,转过身道:“经历过这么多,你反而想享齐人之福了?”

子泫笑不可抑,轻轻从身后圈住她,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说:“你是知道的,漱雪心里早就没有我了,又怎么肯嫁给我?再说了,玉安公主这么厉害,小生即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呐。小生还想多活几年呢。”

玉安忍俊不禁,道:“算你还有几分见识!”

“若没有几分见识,怎么能够骗走我这个不可一世的茶花仙子的心!”子泫得意地高声喊道,不顾玉安的惊呼,一把将她举起来,快乐地转了好几个圈儿,直到一不小心撞倒在一块大石头上,两个人身体失去平衡,双双摔倒在地。看着彼此满身是沙的狼狈模样,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对璧人的身影倒映在清冽的溪涧,悠然雕刻进这旖旎山水中。

春猎和郊祭的行队出发了。祈钧、曹妃以及十几位大臣随行,祈鉴则留下来处理朝中政务。这些日子宫里太平,玉安每天也很少出去。她将曾经伴她多年的那些攸关家国的书全部收起,同时将早已束之高阁的那些子泫手抄的诗册翻了出来,趁着这大好春光全部拿到院落里去铺开晒。

今后长长的岁月,她的生活里将不再有天下事,而只有他的诗词歌赋和柴米油盐。

这段日子里,玉安的心就像春天的云雀飞上了云霄。对子泫的牵挂,对未来的憧憬,令她的心情和胃口都大好,面庞也一天天红润,瘦削的脸也渐渐丰腴。

猗兰阁中早已春光无限。明媚的阳光每天都暖洋洋地照耀着宫里的青瓦红墙,桃红柳绿更是淹没了花园中的每一条小径。闲来没事的时候,玉安便坐在蔚凉亭里,一边轻声读着诗册上的诗,一边听着远处屋宇上杜鹃的啼鸣。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刻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读到最后两句,她的眉头不禁轻轻蹙起,摇头念叨道:“不好,不好。最后两句太悲伤!”说完,她便举笔蘸墨,用一道长长的墨迹将那两句诗删去。将笔放回笔架,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翻过新的一页。

这时,笙平忽然从外面的院子里跑进来,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公主!宫里出大事了!”

“什么事?”玉安放下手中卷轴,疑惑地问。能让持重的笙平这么慌张,一定非同小可。

“五皇子他……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玉安倏然起身。

“奴婢听说……听说早上周妃突然带着五皇子去冷宫看望尚妃……尚妃狂性大发,指责五皇子是妖怪,便把他摔在了地上……回来的时候五皇子就浑身乌紫,太医说活不过两天了……”

玉安的的脸色变得难看,一言不发地下了亭台。

祈钺,那个白白嫩嫩,不足一岁的小婴孩,那个漂亮却会变成弱智的可怜虫,那个没有力量威胁任何人的小家伙,竟然也难逃宫廷倾轧的宿命吗?虎毒不食子,尚妃即使神志不清,又何至于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痛下杀手?

不,她不希望是真的。否则她难辞其咎。

妃嫔们闻讯,纷纷前来一探究竟。等玉安赶到时,玉清殿里已经围满了人。周妃怀抱着祈钺,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眼睛里毫无神采,嘴唇和手都哆嗦着,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而她怀里的祈钺,双目紧闭,嘴唇轻轻张合,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玉安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来。周妃争强好胜,本以为有了祈钺便有了依靠,谁知竟然如此下场。只是好端端的,她为什么突然带着祈钺去见尚妃?她满心疑窦。

抬眼看到周妃的贴身侍女宁儿心事重重地走过来,她敏捷地躲在了树后,一把掩住她的嘴将她掳到了一边。

宁儿见是她,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道:“晚公主,您吓死奴婢了!”

玉安环视四周后,沉声道:“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宁儿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公主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玉安轻声冷笑:“你现在若什么也不知道,待皇上回宫发落起来,你就真该‘什么也不知道’了!”

宁儿入宫时日不断,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扑通跪倒在地道:“晚公主,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玉安扶起她道:“你若如实告诉我,我就会想办法保你和你的主子周全。否则你们就等着到冷宫去过后半生吧!”

宁儿吓坏了,声泪俱下地说:“自从星儿公主没了,五皇子就成了娘娘唯一的寄托……但是她每天都担心尚妃是装病,早晚会回来抢走祈钺,因此吃不好,睡不好,太子妃便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让她抱着祈钺到尚妃跟前,装着打他掐他,尚妃若是装病,就一定会心疼的……为了不引人注意,娘娘就将小皇子装在食篮里,谁知刚刚一进门,尚妃就扑上来说娘娘要毒死她,将食篮夺过去就砸了……知道篮子里装的是五皇子,尚妃也吓傻了,随后便仰天大笑,真正疯得不省人事了……”

听到这里,玉安的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事情的始末了。她安抚了宁儿一番道:“别哭了,回去吧。将来若有人问起,你就都推到尚妃头上。现在她已经生不如死,多承担些罪名也无所谓了。”

宁儿拭干眼泪道:“奴婢知道了。谢晚公主!”说完便匆匆离去。玉安望着她的背影,匆匆下了台阶向着曹妃的寝宫福安殿走去。她尚不知道蘅冰对祈钺下手的动机是什么,但现在曹妃在外,她实在不放心六皇子。

刚刚踏入福安殿的大门,便见到蘅冰在灵儿和福安殿的宫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四目相对都吃了一惊,但蘅冰的脸上很快露出一抹笑意。

“太子妃是来探望六皇子的么?真是好兴致。”玉安道。

“是啊。六皇弟生得机敏灵巧,我和他投缘得很,因此一得空便想来看看他。”蘅冰回望福安殿一眼,笑道。

玉安不动声色道:“近日太子国事繁忙,太子妃还是多呆在东宫辅佐他吧。照看祈锋的事就由玉安代劳,不劳驾太子妃了。”

蘅冰直视着她的眼睛,轻笑道:“听公主这么说是信不过我了?”

玉安笑道:“太子妃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太子妃大婚后玉安一直未亲自道贺,相情不如偶遇,那就请借一步说话吧!”

蘅冰并没有犹豫,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后便屏退了灵儿,随她走到了花园里的池塘边的凉亭下。亭下微风习习,送来园中百花的清香。二人中间隔着三尺远的距离,并肩而立。

“蘅冰,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两年你做过什么,我心里都清楚;对我做过什么,我更清楚。但因为我欠了漱雪的情,所以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提。但请你就此罢手。如果再出手伤人性命,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蘅冰的嘴角露出一丝自信满满的笑,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天。看来公主的忍耐力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终究还是要发脾气了。不错,当初为了我爹爹和姐姐,我曾经下定决心要除掉你。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是世上唯一可以算计我心的人,你若死了,我岂不是会寂寞?我梅蘅冰从小到大都有一个原则——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但公主刚刚这一番话让我的想法有点儿变化了,或许偶尔做做有趣的事也不错啊。玉安,”她转向她,道,“我突然想和你较一较长短。你不是自小生在那暗无天日的凌光阁么?不是好不容易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么?如果你生命里这些‘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又一件一件地失去会怎样呢?那一定很有趣。”

玉安静静地回望着她,眼神冷漠而遥远:“我不是漱雪。你别指望从我生命里夺走任何东西。”

“是吗?”蘅冰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公主难道忘了,如果郭皇后还在世,你又怎么会被周妃娘娘算计,又不足几月功夫便做了寡妇?”

玉安的脸色沉了下去:“果然是你。”

“是的。”蘅冰轻笑道,“不过我那么做并不是因为我和郭皇后有什么仇怨,而是因为尚妃拿着我的把柄要挟我帮她。我就索性帮她个彻底,将她的儿子变成笨蛋,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威胁祈鉴的位置了。可没想到祈钺竟然到了周妃手里,那些不怀好意的朝臣则试图把他培养成未来的傀儡皇帝,我不得已,才用了这么个一石二鸟的法子。如今周妃失去了祈钺,她的势力也就瓦解了;而尚明珠亲自摔死了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比死还难受吧?是的,敢要挟我的人,我绝不会让她轻易死掉。这天下只能是祈鉴的,而祈鉴,也只能是我的。这条路必须是平坦的,谁挡着都不行。包括我姐姐,也包括你。”

“所以你不折手段嫁给祈鉴,排除异己,即使伤害漱雪也在所不惜,对吗?”

蘅冰笑着摇头道:“你错了。姐姐和太子之间的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当初我和姐姐约好各凭本事去争取,最后我赢了,那也是太子自己的选择。并且我也并不介意将来太子召姐姐入宫,只是她自己不愿意而已。所以也怪不着我,不是吗?”

玉安冷笑道:“说得真是冠冕堂皇,连我都要为你鼓掌。可惜真正的感情是不可能共同拥有的,从你赢了那一刻,你们三个便是一个死局。你的内心有那么疯狂的占有欲,早晚也会想占有祈鉴的心。漱雪太了解你,所以会离开这个是非的漩涡。我想现在你一定每天都很矛盾,想找到她又怕找到她吧?不要自欺欺人了,那天在祈钧的婚礼上我就看出来了,你对祈鉴早就动了心。”

蘅冰脸上顿时一丝愠色,道:“那又怎样?难道我不可以爱上我的丈夫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没错,我的手下确实握着不少人的性命,但如今太子重用了梅家的人,先前被打压的几位叔叔和表兄也都被放到了最适合他们的位置,奋勇杀敌,连战连捷。梅家光宗耀祖,祈鉴大业将成,再往上看亦对得起国家和百姓。为了这些,那些人牺牲一下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玉安的嘴角一丝嘲弄,冷淡地说:“为了私利和权势而不折手段的人,不配做皇后。”

蘅冰笑道:“那你以为什么样的人配做皇后?苗妃娘娘,梅妃娘娘,还是曹妃娘娘呢?我听说这次春猎是你向皇上推荐曹妃同行的,看来亲戚就是亲戚,买卖散了还连着交情。但是我想有件事公主一定还蒙在鼓里,若知道了,怕是就不会这么热心地为曹妃帮忙了吧?前不久朝中关于周妃的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早就知道了。鉴于正好能派上用场,我才没有去揭穿它。只是冰雪聪明的玉安公主难道没有发现这种迂回隐晦的借刀杀人手法有些面熟么?你好好想想,郭皇后在长宁宫敲她的木鱼,若不是传出她要重新回宫的谣言,她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死掉?”

玉安的心里陡然像堵着铅块一般。

蘅冰又道:“你匆匆赶来是担心我对付祈锋吧?”她轻哼一声,转向她,“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曹妃走之前她已经安排得天衣无缝,一点破绽也没有。——刚刚送我出来的那个瘦瘦的小宫女你看到了吗?她的工夫怕是比这御前侍卫还要强上十倍,别说我没有打算,就算是真想下手,怕也是难上加难!曹妃娘娘绝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得了圣宠做了皇后,她一定不会甘心让祈鉴登上皇位。未来我们之间必有一场殊死的较量。成王败寇——这是宫廷的生存法则。”

她的话音落下,四周便陷入了绝对的沉默。玉安没有再说话,一时间竟然有些迷惑了。这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无非都是想平安地活着,却从未细想世上有些人不会满足于活下去,而一定要活得比别人好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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