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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五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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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雪赶到曹府时,玉安面容昏惨惨的白,胸口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透。从匕首上的血印看,伤口约有一指深,所幸未伤及要害,尚有得救的希望。

止血、疗伤、寸步不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伤口的血遏制住了,但人已经元气大伤。

得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用这样锋利的刀刃深深地扎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件事带给了漱雪那么强烈的震撼。许多年后,漱雪还能清晰地记起见历玉安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那个夜晚。

漱雪尽心尽力地挽救着她的生命,笙平也没有闲着,紧跟在她身边帮忙。郭皇后留下来的那只千年灵芝,兜兜转转后,终究派上了用场。

昏沉沉的,玉安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幻象。子泫骑着马从遥远的地方向她飞驰而来。他的手渴望地伸向她,她也试图抓住他,可是却始终没有抓住,子泫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向着无边无际的深渊摔落……

“子泫……子泫……”她呼喊着惊醒,浑身被汗水浸得冰凉。

屋里灯火通明。她的手正被一只温暖的手握着。缓缓睁开眼,竟然是漱雪温柔的面庞。

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两个时辰。

“你总算醒过来了!”漱雪惊喜地转过头呼唤笙平,“看来这千年灵芝果然名不虚传!”

笙平感激涕零对漱雪道,“说什么千年灵芝,这要多亏表小姐你医术高明,华佗再世!”

玉安只觉得自己躺在云端上,轻飘飘,软绵绵,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你真傻。”笙平握着她的手,担忧而关切,“我所认识的玉安公主,聪明勇敢,敢爱敢恨,怎么能轻易选择这样的方式?你就不怕他会崩溃,会疯狂吗?”

子泫。子泫。玉安的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情势所迫,她无计可施。就是因为爱他太深,她才不能允许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受到一点点的亵渎。

“漱雪……”许久后,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我让你来,是有话对你说……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答应我,替我照顾子泫……我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可以托付……”

见她说话那么困难,漱雪连忙伸手阻止她,道:“公主,曾经是你教会我什么是爱,可如今,难道你自己反而糊涂了吗?今生今世,子泫都只会爱你一个人。没有第二个人能走到他心里去,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在他身边停留。没有了你,他便注定会孤独一生。如果你放心不下他,就好好活着,一生一世都好好地看着他……”

体内一股热浪扑来,随即是天翻地覆的痛,玉安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脱离身体,就要死了。她神情悲怆,喃喃道:“我……怕是看不完他的一辈子了……”

“只要你有决心,就一定支持得住。”漱雪紧紧握着她的后,给她鼓劲,“你的体内现在一定有灼热虚浮的感受,这不是因为你要死了,而是千年灵芝的药效开始发挥,你要活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我不会让你死的!”

玉安抬了抬眼皮,努力地看着她。她似乎认识眼前这个女孩儿很久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似乎才真正地用心去“注意”她。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睫毛长长如珠帘,青丝低垂如瀑布,脸颊红润如桃花,嘴角那丝微笑纯净如清泉……

这就是那个和她有父母之仇,有夺爱之恨的梅漱雪吗?她的心中究竟装着多少美好的东西?她的存在真真切切地在告诉她,世界上存在着子泫期盼她成为的那样的女子,只有她那样的人,才是真正配得上子泫的。

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虚弱地流下眼泪。伤口的疼痛若隐若现,心里的疼痛却翻江倒海。没有嫉妒,没有怨恨,面对着漱雪,她的内心只有无穷无尽的心酸和委屈。

“漱雪……你是不是对你的每一位病人……都这么和气地说话……”许久后她张开嘴,缓缓地问。

这个问题有些孩子气的天真。漱雪点点头,笑道:“是。不过只有面对你这位病人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话说。”

玉安的嘴角也露出艰难的笑:“谢谢你这么说……”

漱雪摇头一笑:“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想想云州的百姓,想想天底下不用带着沉重银钱上路的商人,想想私塾里那些学着四书五经的孩子。玉安,你是那么的伟大,所以不能死,我还想看着你创造更多的奇迹。”

玉安摇摇头:“云州的百姓……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你……是你救了他们……”

漱雪也摇摇头:“我不在乎感激和封赏。我在乎的是,大家都怀疑我的药效时,你选择了相信了我的话。”

玉安会心地笑了:“这么说,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了?……”

漱雪握着玉安的手也握得更紧,说话的声音也更加轻柔:“或许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过,现在我只想你做个听话的病人,快点好起来。做朋友的,就不要让我手里面出现失败的案例。”

即使没有力气思考,但玉安还是被她的和善、耐心以及幽默所感动。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这世界除了子泫,除了正轻轻为她拭汗的笙平,还有漱雪这样的人物。仅仅这些,就值得她好好地活下去。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漱雪再次为她把脉。脉象虽然仍旧微弱,却渐渐稳定了。折腾了大半夜,她已经十分疲惫。吩咐素玉将公主已经安全的好消息告诉外面曹家的人和两位因为公主伤在胸口而不得不在外面候着的太医,她收拾好药箱便要离开。

“照着药方抓药,内服外敷,早中晚三次。”她吩咐笙平后,转头对玉安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笙平送她们到了公主宅邸的大门,候着的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事发突然,众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正七嘴八舌地问着,不远处一排灯笼开道,定睛一看,竟然是曹妃。

妃嫔深夜出宫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得到了皇上或皇后的恩准;二便是违反了宫禁。

如果皇上得知这件事,即使不能亲临,也会派人来的。如此看来,第二种可能更大。事关曹家兴亡,第一时间请曹妃处理,正是曹正的精明之处。

曹妃摘下斗篷,迎向漱雪,神情几分凝重:“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漱雪答道:“已无大碍。”

曹妃明显松了一口气。转身向着外面候着的家人道:“半夜三更,府里竟然出了窃贼还刺伤了公主,这当值的人还要不要脑袋了?”她又对候着的太医们说,“公主不过小伤,辛苦两位大人了。”抬眼示意,燕儿便将一锭锭金元宝呈了上去。两位太医虽然搅了清梦,却也物有所值,便拜别曹妃匆匆离去。

等所有人走后,她的目光方才又回到漱雪身上:“辛苦梅姑娘了。曹家家事,无谓让更多人忧劳,还请姑娘不要向外人提起。”

漱雪点点头:“漱雪明白。”见曹妃拾级往内院走,她又道,“公主身体虚弱,还请娘娘容她歇息后再做探望。”

曹妃看了看东方的曙光,又看了看靠墙而立、憔悴不堪的曹文,道:“时间紧急,本宫不能等了。不过本宫会见机行事,请姑娘放心。”说罢,燕儿也将三个硕大的金元宝呈递到她的面前。

漱雪莞尔,伸出手谢绝了:“救治公主乃漱雪所愿。漱雪不敢居功。”说完,她向曹妃行礼,便带着素玉匆匆离去。

卧房里,小宫女刚刚为玉安换下血迹斑斑的衣被,远远望去鲜红一片,触目惊心。玉安平躺着,双目微阖,却尚未入睡。听到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曹妃走到近旁,轻轻坐在床沿,伸出手握着玉安纤长清瘦的手指。玉安虽然很虚弱,却不糊涂,目光落到曹妃身上。从曹府到宫廷来回需要差不多两个时辰,曹妃这么快赶来,且发髻井然,衣着一丝不苟,身上飘着提神熏香的味道。难道是长夜漫漫,她也未曾卧眠么?

曹妃并非天仙角色,奉召入宫后,亦从未得到圣眷殊荣。想来她在宫中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捱着过的吧?

不过世界上也有一种人,能够将别人的深宫幽怨过出自己的形色。

“玉安,”曹妃伸出手拨开垂在她面颊上的一缕青丝,语重心长地说,“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你这是何苦。”

玉安苍白一笑,没有说话。在弄清她的来意之前,虚弱是她此刻最好的护身符。

曹妃看出了她眼底遥远的戒备,她环视屋内一周,道:“你知道吗?许多年前,当我还是曹家的小姐的时候,这里曾是我住过的地方。我曾经在这个院子和一位年轻的勇士一起练过剑,读过书。”

玉安张大眼睛,几分困惑地看着她。她是在像她倾吐心事吗?不。这绝不是曹妃。

“他是我的奶娘的儿子。为了让我安心奉召入宫,父亲便认了他做义子,远去边陲,从了军。”

“后来呢?”但玉安对她的故事产生了兴趣。

“后来他继承了我爷爷的精神,杀敌无数,建功立业,成了战场上最勇猛的将军,也成了整个曹家的荣耀。甚至连他的死,也给曹家带来了无上的光荣。”

玉安心里一咯噔。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妃子,也曾有过如此辛酸的往事。她望着曹妃,她的嘴角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但神情那么宁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他被所有人奉为英雄,风光大葬,比生前还要尊贵十倍。”她继续娓娓道来,“可是不过短短时间,他却已经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了。”

“我不会忘记他。但我也不会去想他。如今我爱皇上,爱我的孩子,爱惜曹家的每一个人。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一点点伤害。我想守住他为曹家带来的荣耀。——这是我祭奠他的唯一方式。”

她的目光落在玉安身上,恳切而真诚。

这一刻,玉安方才明白了她的来意。她是要来和她讲和的,所以给她讲了这么一个悲伤而又温暖的故事。她似乎很了解她,知道这是开启她心灵的唯一钥匙。

尽管已经参透了曹妃的心思,却无法否认,曹妃成功了。

“娘娘希望我怎么做?”她抬了抬嘴皮,道。

“如果今天晚上曹家进了窃贼,于你,于曹家,都好,不是吗?”她微微笑着说,目光里仍旧满是真诚的恳求。

是非恩怨已纠纠缠缠,说不好谁对谁错。但如果知道真相,皇上怪罪下来,她也难辞其咎。玉安没有想太久,便点了点头。

“曹娘娘,”她道,“我想知道,父皇知道不知道此事?”

“昨晚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差人去福宁殿送信了。”她这么回答她,又笑道,“想必是皇上昨晚又去了玉清殿,所以要早上才能得到消息。”

玉安嘴角一丝笑意。曹妃娘娘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不送信给皇上,皇上怪罪下来担待不起;直接送信给皇上,她又会失去和她交涉的先机。于是她采用了这个折衷的法子,让人送信去福宁殿,逗留一阵子再去玉清殿,那时皇上已然酣梦,玉清殿的仆从也定会认为这是妃嫔争宠的小伎俩而将送信的人拦在殿门外头。

待皇上早上得知消息再赶来,必定是一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曹娘娘的用心玉安明白。还请曹娘娘费心家里的人们不说错了话才好。”她说。

曹妃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吩咐燕儿下去备些粥饭,她又道:“玉安,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在你面前,我也就不必拐弯抹角,费尽心思。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日后还要互相扶携,好好地走下去。”

“怎么个扶携法?”玉安望着她,知道她话必有深意。

“如今你在宫外,不知北园出了事。”曹妃叹息一声,“尚明珠幽居太久,已经神志不清了。”

玉安的脸上飘过一丝惊讶。她不需要细问也知道那是怎样的情形。如坠五里云中,喜怒无常,惊魂不定。——服用了过量五石散的人皆是如此。她小时候从尹晓蝶身上便知道了这个。

这是她的杰作。皇后娘娘放在尚明珠身边的人,早在被派去北园前,就已经被她收买了。当初那么做本是为了防着皇后。谁知阴差阳错最后用来对付尚明珠,也算殊途同归。

“这是怎么回事?”她循例这样问一句。

曹妃道:“尚明珠疯掉,玉清殿便是最大的得益者。目前玉清殿集专宠,又和一些朝中大臣联了手,怕是势力将一天天鼎盛。如今六皇子一天天长大,机敏可爱,我不想他有祈钺那样的遭遇,成为宫廷倾轧的牺牲品——我自知没有力量与她争锋,但作为一位母亲,却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曹娘娘的意思是……”第一次交锋,她不得不多提防些。

“我想和你合作。”曹妃直言不讳。

“蒙娘娘看得起。玉安哪有那样的能耐?纵然先前行走于圣前,如今却已经天高皇帝远了。”

“玉安公主不要妄自菲薄。皇上近日有意疏离你,定然有他的苦衷。早晚有一天,他会意识到,他仍旧需要你这样的左膀右臂。”

玉安不置可否一笑:“纵使如此,玉安若帮娘娘护佑六皇子周全,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曹妃静静一笑道:“公主一定日夜都想回到宫廷吧?本宫愿意帮你离开曹家。”

玉安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她开出的条件是这样。

看出玉安的意外,曹妃又道:“我这个侄子生性纯良却资质平平。如果公主喜欢他,以你的聪颖,定然能辅助曹家蒸蒸日上,如若不喜欢他,这桩婚姻便是一件两败俱伤的事。怪只怪当初我没有铁下心来阻止,才造就了你们今天的错误。”

玉安心里更加疑惑了。她不相信曹妃与当初的阴谋没有丝毫关系,却也知道这番话定是肺腑之言。

“可是,娘娘该怎么帮我回到宫廷呢?”

曹妃嫣然一笑:“以公主的聪明,还不知道惠姨娘可以发挥多大的作用么?”

曹妃不可谓不真诚。都是聪慧之人,轻轻点拨便心领神会。投桃报李。玉安道:“娘娘的心意,玉安也明白。一个月后太子大婚后,不须娘娘动手,自会有人帮娘娘达成心愿。”

以蘅冰的狠绝,如果曹妃能略施小计将火引到周妃身上,一切便会水到渠成。她的建议也算中肯。

以她如今的种种不利,他日要应付宫内外种种,聪明冷静的曹妃将是最好的伙伴。

说起来彼此都不过是宫闱暗涌中身不由己的人物。一时间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曹妃什么时候离去的,玉安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她太困,太疲倦,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这一觉天昏地暗,醒时已是日上三竿。听说期间皇上已经来看过她。因为不忍吵醒她,匆匆一面后便离去了。临走时从禁军拨调了诸人来曹家保护公主安全,并已经下令全城捉拿贼匪。

“皇上拉着公主的手,说了好多话,还掉了好多眼泪。”翠儿怯生生地禀告。

“皇上说什么了?”玉安问道。

“皇上好像说……说他这一年来已经失去太多,太子殿下,正阳公主,皇后娘娘,宝康公主……说公主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不能再失去你了……”翠儿语无伦次地回忆道。

玉安只觉胸口一痛。这一年来,宫里每一个人逝去,对于其他人或许只是宫闱棋局上得利或失利的一着。在皇上那里,却是一个个亲人的离去。

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大都仇恨着彼此。这其中辛酸,又有谁能体会?

想到这里,她忽然不再那么怨恨他这些天来的疏离冷落。

正当她陷入沉思,笙平端着燕窝进来了。同时带进来一则消息:她已经和秦安接洽——星儿遇害之事,秦安对这件事一点儿也不知情。

那么,会是谁呢?她第一个想到蘅冰,却也第一个排除了她。途中害死星儿无疑会破坏多罗和大宋的交情,对双方联手对付西夏无益——这绝不符合祈鉴的利益。

她的脑海里一片昏乱。但不论是谁,希望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虽然离开曹家还不过是一个飘渺的梦,但这个梦有了曹妃的支持,仿佛一瞬间真实了许多。她的心里陡然升起无穷无尽的希望。

唯今只盼望子泫早点平安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漱雪几乎天天会来看玉安一次。为她诊脉、敷药、重新调理配方,细致耐心。就连小宫女们也频频聚头议论,若是哪个男人能娶妻如此,定是修了三生的福分。

在她的料理下,玉安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只是她晚上仍旧常常做着噩梦。梦里有许多戴着面具的鬼神在她的身边跳舞。取下面具,竟然是曹文的脸。

不过说来她已经七八天没有见到曹文。从受伤到康复都是家丁和丫鬟两边跑腿,他从来没有来过宅邸看她。

这也正适玉安心中所愿。她亦从未主动提起他的名字。

直到第八天下午,笙平从前院的小丫鬟那里听来了些消息。这段日子曹文白天出去寻花问柳,晚上便回屋喝得酩酊大醉。

玉安躺在窗前的貂皮椅上看书,同时漫不经心地听着笙平的话。书页翻过,她的脸上仍旧如冰雪般素淡。

“听说……”笙平吞吞吐吐地继续禀报,“前天晚上,驸马爷酒醉后误入了如烟姑娘的房间……这两天晚上他都住在那里,甜腻得很……”

翻书的动作停止了。看来这件事情很快便可以解决了——甚至不需要她出面。

玉安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曹文如果爱上如烟,或许他会愿意放开她。即使他仍旧不肯,她也可以以他新婚便纳妾为由提出和离。虽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她是公主,自然可以享受些优遇。

从那天起,传到玉安耳朵里的关于曹文和如烟的传闻便越来越多。玉安静静记在心里,等着曹文来向她开口提纳妾的事。不料日子一天天过去,曹文没来,新年倒是来了。

除夕的前一天,皇上带着妃嫔和公主王孙一起在祠庙里祭奠先祖。完毕后玉安破天荒地接到了圣谕。到了御书房,方才知道子泫等人即将回宫。奏报已经传到,皇上派去的钦差和多罗进行了交涉,宝康公主以王后礼仪在多罗和大宋的边境风光大葬。而宝康公主的死因也有了结果——最大疑犯是金国的武士。据密报,这些年来金国培养了一支秘密的高手队伍,活跃在各国的边境打探消息并不时制造骚乱。

案头上祈鉴的奏折还在。早在半个月前他就上疏说金国是北边的狼,不可不防。但皇上一直认为这不过是他杞人忧天。认为只要宋辽始终结为友邦,就不愁对付不了金国。可如今看来,祈鉴却是一语成谶。得到钦差的信报后,皇上勃然大怒,在早朝上当即宣布让祈鉴厉兵秣马,建造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只是事后又有些后悔,心里一时没有了主意。

“知道朕为什么今天召你来吗?”皇上关切了一番她的伤势后,问道。

星儿的案子水落石出,她洗去了嫌疑,皇上自然无需再有顾忌。

“父皇关切儿臣伤势,儿臣惶恐感激。”她答道。

皇上一笑,没有回答她。原本正当壮年的人,经过这段时间,却似乎苍老了许多。他在案前坐下,从厚厚的文书中抽出一本《史记》,递到玉安手中。

“这本书想必你已经烂熟于心了。朕今天想和你谈谈一个人。”

“谁?”

“汉武帝,刘彻!”

玉安顿时会意。皇上目前正在谋算整体的对外方略。

“武帝在位几十年,一直坚持对匈奴作战,甚至纵深千里,彻底摧毁了匈奴对中原的威胁。但同时他穷兵黩武,军费支出甚重,良田大量荒芜,致使民不聊生。”皇上叹了口气,“朕用兵谋略不及□□皇帝十一,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朕又担心蛮夷气焰日盛,等到他们势力进一步壮大,怕是中原也难以久安。”

玉安默默。皇上的担忧不无道理。以目前形势,大宋若主和,待四邻壮大,他们会越来越不甘寂寞,对大宋的要求也会更加得寸进尺;可如果要主战,如今大宋面临的敌人不止一个,且各自建立了国家,拥有自己的城邦和文明,再也不是汉朝武帝时匈奴那样的游牧民族。

更何况有宋以来朝堂一直重文轻武,向来是文官的天下。若他坚持主战,一无可用之人,二则必定会阻力重重。其三,大宋百姓安居乐业,早已习惯和平岁月。如若调兵遣将,劳民伤财,民怨自然也会不少。

事关大宋国运,不可不为,却又不可贸然为之。

“回禀父皇,我大宋朝这些年虽然与西夏征战不断,但儿臣以为,西夏却称不上大宋的心腹大患。其一,西夏与宋交锋,不过是想要钱粮,就和土匪抢掠没有差别。以这些年李元昊治国的方略看,西夏仍旧重骑射,轻商贸。这样的民族,不可能真正渗入到中原中来。但西北面的蒙古和金国却不相同。尤其是金国,这些年不停研习中原文化,谦逊恭顺,反而不得不防。这次刺杀星儿便是他们的一次试探,我们如果不有所行动,今后,他们怕还会有一连串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要练兵备战?”

玉安点点头。“即便现在我们军力薄弱,百姓也不喜欢战争,但必须未雨绸缪,开始厉兵秣马。大宋建国以来一直主张盛世不兴兵,如果要转变这个局面,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需要几代君主的共同努力。父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要对付虎狼,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力量更加强大。”

皇上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话,眼里却仍有一抹忧虑:“不被动不为,又不急于求成,如果能如你所说那样循序渐进自然是好。只是这样的话,我大宋的局面就要完全改变了。朝中文官削减,武将兴盛。有朕一代,有祈鉴一代。必当无虞。但到祈鉴之后,武将已达鼎盛,而那时的帝王能否有掌控一切的能力,便未可知了!”

“父皇认为,外敌和内乱,究竟哪个更可怕?”玉安跟在他身后,问道。

皇上摇摇头:“两个都危及大宋江山。都决不能被容许。”

离开宫廷,玉安的仍旧想着皇上的话。他在战与和之间已经辗转了十年。如今看来,还会继续辗转下去。

那么他和祈鉴这对父子也就仍旧充满了变数。既可能是亲密合作的朋友,也可能变成各持己见的对手。

以祈鉴的主张,必会倾尽一国之力,整顿军队,挫败周边各国。可是要灭掉一个部落易,要灭掉一个国家难。因为有了国家便有了文明。而文明就像野草的种子。只要遇到突然,便可以生根发芽。要彻底驯服,谈何容易。

思来想去,才发现目前的情势,竟然似一场无法解开的死局。

回到宅邸,发现外庭空无一人,宫女太监全不见踪影。院门虚掩,她匆匆推门而进。走到卧房外,竟然听见里屋传来男女的呢喃燕语。

是曹文和如烟的声音。玉安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趁着她不在将如烟带到了她的房里。

心中愤怒自不待言。但她终究忍住了。在外厅坐下,静待他们出来。谁知二人许久没有出来,反而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拿她做起消遣。笙平几番快坐不住,却又被玉安按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传来走动的声音。门被轻轻推开,如烟探出了半个头。这一看不要紧,竟然见玉安正在外厅端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匆匆整理好衣衫出来跪地求饶。但玉安的心思却不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迎上已经整顿好衣冠从里屋出来的曹文。曹文见到她,却丝毫没有慌张,嘴角反而露出一丝陌生的笑。

“对不起,让公主久等了。”他一边束好玉带,一边道。

玉安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静静道:“我只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也再不想见到你。什么时候你写好休书,我差笙平去取便是。”

曹文的嘴角却是一勾嘲弄的笑:“公主贤良至此,我又怎么忍心休掉你?”

玉安淡淡一笑:“新婚不久你便另立妾室,甚至到了公主宅邸行苟且之事,你以为,根据大宋律法,本公主就奈何不了你么?”

曹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凑近她身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立妾室了?公主是不是糊涂了?”

“你……”玉安看着跪在眼前的如烟,震惊而愤怒。而如烟则更是哆哆嗦嗦,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凄惨。

“玉安,全世界的女人,我只爱你一个,所以到死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人人都说你善于谋略,作为你的丈夫,我自然也不能输给了你。我喜欢如烟,可如果你想借此让我休了你,我宁愿今生今世都不给她名分——你永远都赢不了这一步棋。”

曹文这番话实在令玉安太意外。这些天的期盼,一瞬间又变成了一个飘渺的幻影。可未及她言语,面前的如烟早已不堪羞愤,飞快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见曹文丝毫不为所动,玉安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就不怕她出事么?”

曹文整了整衣袖,道:“比起她,我更在乎眼前这个,面庞通红,眼里只有我,也有许多话对我说的你。”说完,他抖了抖衣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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