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1 / 1)
一个时辰悄然过去,为了不让照君太累,大家便起身告辞了。子泫站在玉安身旁,长长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让玉安和爹娘见面的念头让他紧张了许久。突然见不了,却又难免遗憾。
一行人从西侧门出高家。一路上祈钧和沈家湘绫小姐谈论着高家的建筑和花园,说说笑笑,好不欢喜。大家都被他们的愉悦气氛感染了,就连一向沉默少言的玉安也跟着聊起天来。从天南到海北,从金戈铁马到珠宝玉器。
说起姑娘家的首饰,沈湘绫拉着漱雪的手道:“依我看,漱雪姐姐是最会装扮的了,总是清新自然,端庄娴雅。谁说女孩儿家的首饰就一定要金的玉的好?漱雪姐姐这对珍珠耳环虽然价值不贵,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祈鉴打从进沉云殿就看到了漱雪戴着那对珍珠耳环,这会儿目光正掠过她的脸,却见漱雪杏眼含笑,轻巧地取下那对耳环放到沈湘绫的手中:“既然湘绫妹妹这么喜欢,漱雪就把它当作见面礼送给你吧。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沈湘绫听罢,又是道谢又是向祈钧炫耀,众人都跟着乐开怀,一边走一边游戏欢笑,唯独祈鉴变了脸色,惊诧而恼怒。他匆匆走到众人前头,回望时,却发现不知何时,漱雪已经掉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慢慢地踱步,似心事重重。
他又缓下脚步,直到漱雪走到跟前。
目光在漱雪脸上流连,仿佛想看清她的心。清了清嗓子后,祈鉴沉着声音问道:“你真是大方,竟然这么就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送给别人了?”
漱雪仰头看他,一笑:“雍王殿下凭什么认为这对耳环是我最珍爱的东西?”
祈鉴双手背在身后,自信满满地一笑:“你为人谨慎,每次入宫或出席筵席都会挑选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和首饰,这点,瞒不过本王的眼睛。”
漱雪迎接着他的目光,笑道:“殿下记性真好,连漱雪平日里的衣着首饰竟然都记得,却唯独忘记别的事。不过忘记也好,因为漱雪也会忘掉的。没错,这对耳环是漱雪的贴身之物,但漱雪认为所有这些都不过是身外之物,沈妹妹喜欢的话,送给她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漱雪便绕开他要走。祈鉴却向着她身前一挡。
一双凌厉而恼怒的目光落到了漱雪身上:“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漱雪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满是失望:“故意也好,无心也好,漱雪都是跟殿下学的。漱雪只不过是将自己心爱的耳环送了人,可殿下连自己心爱的人也舍得送出去,试问谁又更加狠心呢?”不顾祈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漱雪心中的疑问一古脑地倒了出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如果我没有猜错,高家大少奶奶就是那天晚上你提到的那个人吧?”
祈鉴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一把握住漱雪的手腕,哑着嗓子许久后方才恨恨地说:“别以为你很聪明。没错,照君是我送给高子沣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高子沣协助我整建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宋军队。但我对她的心意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的狠心,也远不及你。”说完,他用力地甩开了漱雪的手。
手腕火辣辣地疼痛,却全然顾不得这些。漱雪的目光寸步不移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即使到了此刻,他仍旧不会多说两句话,仍旧不会同她交心。是在犹豫不决,是在矛盾挣扎,还是他根本就心如铁石?
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个值得纠缠的话题。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渐渐使自己心中的那个夜晚变得模糊不清。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漱雪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高家大少奶奶天生体寒,心脏也不好,本不适合怀孕的,刚刚我悄悄替她诊了脉,发现她脉象有些紊乱,很有可能会难产。这些话当着少奶奶和高家人的面我不敢说,但稳妥起见有必要让高家再加派些人手照顾少奶奶,也让太医们看紧一点儿。”
虽未婚娶,但祈鉴也知道女人难产常常会送掉性命。他的惊讶可想而知。漱雪就要从他身边走过,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低声说:“你医术好心眼好,能帮到她的,对不对?我不要那帮沽名钓誉的太医,我就要你。”
漱雪这回没有看他,由他的手紧紧钳住她的胳膊也不挣扎:“这是雍王殿下的命令吗?”
“不,是请求。”祈鉴急切地回答她,“照君是我从街上带回来的,我不想看到她有事。”见漱雪的头偏到一边,漠然地看着远方,他狠狠用力将她双肩扶正,“漱雪……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你在等我解释,等我道歉,但是我不会解释,也不会向你道歉……因为……因为……”
那句话就像骨头梗在他的喉咙,想吐出来是那么困难。正这时,先前照君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像发疯一样地跑过来追上他们:
“二少爷,王爷,梅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刚才大少奶奶在花盆上撞了一下,流了好多血,怕是要生了……”
消息像一枚炸弹,令大家晕头转向。子泫率先上前问了几句情况后便立刻吩咐下人分头去请太医和产婆、给老爷夫人和子沣送信,同时吩咐准备生产用具。
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向着照君住的小院跑,院落里已经人仰马翻,青石地面一滩殷红血迹。所幸的是产婆很快赶到了。大家在院门外等候,听着院里照君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好不揪心。
约摸半个时辰过了,照君的叫喊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凄厉,外面等候的人也越来越焦急。产婆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衣裙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怎么样了?我嫂嫂和侄子怎么样了?”子泫急切问道。
产婆满脸慌张道:“少奶奶出了好多血,这小少爷的身子也倒过来了……老身……老身实在无能为力呀!”
“你不是汴京城最好的产婆吗?怎么会应付不了难产呢?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子泫拉着她,央求道。
产婆摊着手,呼天抢地道:“老身生平也见过难产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少奶奶这么严重的呀……老身实在没有办法,高少爷……还是早点儿准备后事吧!”
祈鉴一听这话,立刻走到漱雪跟前道:“你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
漱雪连连退步:“我从来没有接过生,我不行,不行……”
祈鉴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恳切地看着她:“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子泫也走过来:“漱雪,刚刚家丁回报说尚妃最宠的大宫女得了风寒,张太医进宫为她诊治去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来不了,现在能救我嫂嫂和侄儿的就只有你了!”
“不,”蘅冰站到漱雪跟前护住她,道,“姐姐不能去。这种事连产婆就不敢应,你若去了,救活了没人念你好,若出了事,他们一定会怪罪到你头上,你千万不要去啊。”
漱雪犹豫片刻后,拉着蘅冰的手道:“人命关天,现在里面的头一点医理也不懂得,就算是冒险,我也须得一试。你若真担心我,就替我求老天保佑吧。”说完,她松开蘅冰的手,转身大步向着里屋走去。
渐渐的,里屋撕心裂肺的叫喊已经变成了嘶哑的哀嚎。众人站在门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正这时,马蹄声响起,子沣飞奔进来,一路高声喊道:“照君!照君!你怎么样了?”
子泫急忙拦住他,道:“哥,你不能进去,嫂嫂难产,漱雪正在抢救她,你现在进去会使她分心的!”
“不,”子沣匆匆掀开他,“她此刻受尽折磨,需要我陪在她身边,我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哥……”子泫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求求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进去不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害了嫂嫂和孩子的……”
正当二人纠缠之际,却见漱雪满身血痕,神色忧重地走出了房门。
众人立即围了上去。
“漱雪,我娘子怎么样了?”子沣焦急万分。
漱雪低头道:“情况很不好。唯今之计母子二人最多保住一个。”
子沣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要孩子,我要照君没事。”
漱雪瞥了祈鉴一眼,哀伤地摇了摇头:“可是,照君心意坚决,为了保住孩子一心求死。”
“不,不……”子沣抓住漱雪说,“你快想想办法,看还有没有两全的办法……”这时,里面突然变得安静,一种不祥的预感袭过来,他连忙掀开跟前的所有人向着里屋跑去。漱雪见状又跟了进去。
这个消息使众人如五雷轰顶。谁也想不到午后的聊天竟然会成了诀别。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愁云中,沈湘绫最年轻,又未见过这种场面,难过得哽咽起来。祈钧见状,一边安慰她,一边送她立刻了高家。
这时,有小厮高声通报,老爷和夫人回府了。子泫的目光立刻落在玉安身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了不让一切显得太突兀,他连忙走到玉安跟前道:“我爹娘回来了,我先前去向他禀明情况,你先准备一下,呆会儿我派人来请你。”
玉安见他有几分紧张,不觉也跟着慌乱起来,却连忙点了点头。子泫便放开她的手,匆匆向着正门跑去。
子泫走后,玉安靠墙而立,心里五味杂陈。墙内又是一番生死离别。高子沣,你的人生注定如此悲凄吗?上天带走正阳后又给你送来楚照君,究竟是垂怜你,还是折磨你?
她转头看着祈鉴。此刻的祈鉴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脸色却苍白如纸。
不知何时,蘅冰已经没有了影踪。
正当玉安思绪联翩,一个小丫鬟匆忙来报:“启禀公主,二少爷让奴婢来接您去拜见老爷和夫人。”
玉安疑惑地问道:“大少奶奶危在旦夕,老爷夫人为何不前来探望,反而有空见我?”
小丫鬟回禀道:“老爷说家事归家事,公主贵为金枝玉叶,礼数不可偏废。”
玉安听罢点了点头,让小丫鬟带路,自己便紧跟着她的脚步。
高家府邸比玉安想象的还要大。穿过多少个回廊,经过多少个楼宇她已经数不清。此刻的她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知道自己读遍经书,善于计谋周旋,却唯独没从书上学来如何“讨人喜欢”,可这却是她不得不做的事。为了子泫,也为了他们的未来,她必须努力赢得高家老爷和夫人的好感,让他们接纳自己,这样未来的路才能顺畅地走下去。
可是她的手心已经渗满了汗,每走一步,心跳也不断加速。
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楼宇前,小丫鬟停住了脚步,指着大门的方向道:“公主,这里是高家的祠堂,依照高家的规矩,您要先给高家列祖列宗上一柱香。”
玉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轻轻推开大门。高高的屋顶,宽敞的房间,供奉着高家上下五世的灵位。高家五世朝廷命官,各个身居高位,光诰命夫人就有四个,真是极致的风光。
玉安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些牌位。揣度着高家这奇怪的规矩。要她这位尚与高家毫无关联的公主来焚香祭祖,难道是要向她显示高家的地位,以免他日她摆公主的架子,骄纵跋扈吗?
她的目光落到右下角的牌位上。
亡妻正阳公主之灵位。
算起来,正阳已经亡故一年半了。她的灵位上仍旧不染纤尘,可见高子沣虽然有了照君,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她。这份真情纵使涉及到三个人,也令人深深感动。
想到这里,她点燃一柱香,敬献在正阳的灵位前,道:“正阳公主,虽然你不幸亡故,但你那么爱高家大少爷,一定不忍心看着他妻离子散,希望你在天之灵能保佑大少奶奶和孩子度过这次难关。”
正当她将那柱香插在正阳灵前,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不下于数十个。
玉安疑惑地转过身,却见大门哐当被推开,迎接她的,是高珏和高夫人怒气冲冲的脸,以及他们身后众人惊异而惶恐的目光。站在他们身边的子泫,双眼里则满是担忧。
玉安迷茫地看着众人,有些手足无措。
高珏和高夫人的目光扫过祠堂,见正阳的灵位已被动过,灵前也奉上了香火,二老扑通跪倒在玉安的跟前,却没有看玉安,只老泪纵横地对着高台上的灵位一拜再拜:
“高家列祖列宗在上,高珏未能守护好高家祠堂,让列祖列宗受到惊扰,实在不孝至极,请列祖列宗降罪!”
见爹娘跪下,身后高家众人纷纷跪下,子泫见状,也跟着跪下了。一瞬间跟前黑压压地跪下了几十号人,其中更有子泫和他的爹娘,玉安顿时慌了阵脚,连忙扑通也跪下了,慌乱而紧张地问道:“高老爷、高夫人,求求你们,你们这是……”
高珏抬起头望着她,恭敬而疏离地说:“公主金枝玉叶,竟然在臣下跟前跪下,实在折煞臣下,臣不敢当!”说完竟然是伏地一拜。
见高珏、高夫人连同众人纷纷拜倒,子泫尴尬而为难。玉安慌张地站起来:“高大人,高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让我到这里来,又说这些奇怪的话?这就是高家的规矩吗?”
听罢这番话,子泫连忙转身向高珏夫妇请求道:“爹,娘,玉安久居深宫,不知道女客不能进祠堂的规矩,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高珏瞥了一眼正阳灵位前那一柱青烟袅袅的香,胸中万丈怒火,落在子泫脸上的那个巴掌也分外响亮:“你这个不肖子!祖宗受辱,却只顾得儿女私情!”
鲜血从子泫的嘴角流下,子泫却纹丝不动,静跪在原地听凭发落。子泫挨了打,玉安的心立刻乱了起来。见高珏的手再次高高扬起,玉安即刻拦到他们中间,伸手拦住高珏的那个巴掌,声调恢复了平常的冷淡,道:“高大人讨厌玉安,不想我和子泫一起,明说便是,何必要设计陷害我,又何必要打子泫来让我难过?”
高珏气得发抖,语气也变得僵硬而冷漠:“公主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即使是要臣的项上人头,臣也不得不从。高家世代忠良,恪守为臣之道,即使公主将高家的祠堂尽数毁弃,高珏也毫无怨言。但公主污蔑臣下设计陷害,臣死不瞑目!”
高珏声声谦卑,却句句锋利如刀剑,玉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愤然起身道:“你简直是愚不可及!”说完,便一甩衣袖,向着祠堂外跑去。
子泫立刻起身要追,却被高珏一声喝住:“高子泫,你若敢迈出祠堂半步,你就不是我高家的子孙!”
高夫人也一把拉住子泫的衣袖,苦劝道:“子泫,你就听你爹的话。祠堂一向是高家的清净福地,这个玉安公主却擅闯祠堂,若你嫂嫂和侄子有任何闪失,可怎么办啊!”
子泫又痛心又难过,却终究推开了高夫人的手,跪拜道:“爹,娘,孩儿了解玉安,她绝对不是莽撞之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她这样没头没脑跑出去,孩儿担心她会出事!待孩儿找到她,再来向双亲大人和列祖列宗请罪!”
说完,他不顾高珏的怒骂和高夫人的哭喊,向着玉安的身影匆匆追去。
花园里,不记得经过了多少亭台楼榭,玉安越跑越快。羞辱、愤怒、尴尬、恐慌……她的心中闹中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填满了,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想任何事情,来不及去分辨风声和子泫的喊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走,逃得远远的,逃到再没有高家人,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责难和规矩的地方。
跑着跑着,一个石块绊脚,玉安身体一歪,眼见着就要掉进湖里,子泫飞身上去,一把拉住了她。
玉安惊魂未定地看着子泫,却用尽力气推开他:“不要拦着我,我再也不想呆在你们高家!你们高家每一寸土地都是风水宝地,碰不得摸不得的!你爹娘讨厌我,竟然想出这样的招数,未免太卑劣了!”
“不,我偏要拦着你!我一辈子都要拦着你,不让你做傻事,不让你离开我!”子泫死死地抱住她,不留给她半点空隙挣扎,“玉安,你曾经答应过我永远不离开我,怎么受了一点点委屈就想食言了?我不允许!”
“不,我不想食言。”玉安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拉着他的手道,“你带我走吧,我们按照原计划离开汴京好不好?”
“好。”子泫扶着她的肩,再次拥她入怀,“我答应你。但是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无论看你受委屈,还是冤枉了我的爹娘,我都心如刀绞啊。”
“此话怎么说?”玉安疑惑地问。
“刚刚听到你和我爹娘的对话,我就觉得好生奇怪。你口口声声说我爹娘陷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爹娘传话让我去祠堂焚香,却又因此而大加责难,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子泫摇了摇头:“不对。我一直陪在我爹娘身边,半步都没有离开,他们根本没有跟你传过什么话。我们高家的祠堂世代不允许女眷进入,他们更不可能让你去那里的。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你,引起你和我爹娘的误会。”
玉安方才恍然。院门口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祈鉴的脸、祈钧和沈湘绫离去的背影……唯独少了一个人。
你三番害我,我再不能再姑息。
“怎么办?”她抬头看着子泫,“今天我在祠堂对你爹娘口出恶言,他们不会再原谅我!”
“傻瓜。”子泫伸出手指一弹她的前额,安慰地笑道,“只要玉安公主肯纡尊降贵呢,跟在下到祠堂外跪着为嫂嫂和侄子祈福,我爹娘是通情达理的人,误会消除后,就会原谅你的。”
玉安点了点头,与他相视一笑,向着祠堂的方向回去。刚走过回廊,却见迎面匆匆走来几个丫鬟,一边走一边哭泣。
“发生什么事了?”子泫见势不妙,拉住其中一个问道。
“大少奶奶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
子泫的心一沉。“大少奶奶怎么样了?”
“大少奶奶血流成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