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1 / 1)
整顿行装,准备马车,翌日就要出发了。见笙平准备各种食物、衣料、用件,玉安不禁笑道:“再让你收拾三日,整座皇宫都要被你搬走了!”
笙平说:“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第一次出远门,皇上就委以这么重大的责任。您到时候要一心照料灾民,而奴婢呢,就要一心照料你。这可都是圣旨。”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玉安笑了。她将笙平收拾好的许多东西又一样一样捡了出来,道:“此次须轻装快马,行李多了耽误时辰。更何况我是奉皇命去襄助二位哥哥的,不是享福的。”
笙平纵使不乐意,也不得不依。玉安将那柄尚方宝剑装在剑盒里,似有心事,笙平便问:“公主莫不是担心梅妃娘娘?”
玉安摇摇头:“我担心的是皇后娘娘。”
笙平一边将衣物装箱,一边不解地问:“这是为何?皇后娘娘自从得了尚妃的皇五子,比以前喜气多了,连你也很少过问了。各宫的娘娘们和朝臣们都私底下议论着皇上把小皇子送给皇后抚养是想立他为太子呢。”
玉安却道:“宫里人可真是富有想象力。”
笙平有些似懂非懂:“奴婢不明白。”
玉安叹气道:“你若明白了,皇后也早该明白了。”她心底有些隐隐不安。这段时间尚妃在冷宫不哭不闹,实在太安静了。这份安静令她感到那么忐忑。她转身对笙平说:“你继续收拾,我要前去拜见皇后娘娘。”
从猗兰阁往慈元殿正殿,一路上凉风习习。跨进大门,玉安再次想起了太子祈铉。一年前,他曾经在这里那样柔声地同她说话,一年后,他的魂魄不知在何方?玉安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两句经文,向着皇后的寝宫走去。
皇后的寝宫方向传来了阵阵欢笑声。一定是哪位娘娘或命妇又在恭维小皇子了。听着那如波涛般翻滚的笑声,玉安觉得背脊有丝丝的凉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提醒她。她曾经那么怨恨皇后,也曾经以为这份怨恨会深刻地伴随着自己,可如今陡然发现,那些怨恨早就消失无踪了。是因为皇后对自己那些亦真亦假的关切?还是因为她确实具有母仪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扫地的小宫女见到玉安,欢天喜地地进屋去禀告去。玉安也很快跟了进去。令她没想到的是,屋子里和皇后笑语欢歌的并不是娘娘或命妇,而是蘅冰。
很久没见到蘅冰了。她个子高了,脸上多了成年女子的妩媚,眉心痣更是衬托出一番韵致。见她和皇后说说笑笑,玉安心中疑窦丛生。她们是什么时候熟络起来的?这蘅冰心里又盘算着什么?
想到蘅冰和尚妃有着扯不开的关系,玉安更觉得此行是有必要的。
蘅冰见到玉安来了,冷冷地打了个招呼,便向皇后请辞。皇后也没有留她,热情地让小宫女送她出去。等听到大门“吱呀”开合,皇后招呼玉安坐下。玉安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摇篮里的小皇子吸引住了。小家伙双目乌黑,头发浓密,皮肤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真是人见人爱。
皇后跟过来,满眼爱怜地看着小皇子,笑道:“你看,祈钺的鼻子,长得多像皇上。”
玉安赞同地点点头。也真难为皇后了。她虽然贵为后宫之首,却儿女缘薄,没有一个孩子能够长保平安。
正因为如此,玉安心里的忧虑更加重了。她向皇后拜了一拜,道:“儿臣明日就要启程前往云州。特来向母后辞行。”
皇后点点头:“玉安,派公主做钦差,在本朝史无前例。可见皇上对你给予了很大的信任。你一定不要辜负皇上期望,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刚刚让玉箫打点了一点儿东西,将辽国来的一盒疗伤灵药也给你带上了,以备不时之需。”
玉安道谢后道:“母后,玉安不止是向母后辞行,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见她神情严肃,也敛起笑容,屏退左右道:“你尽管说。”
玉安的目光重新回到祈钺的身上,说:“儿臣希望母后小心提防尚妃。虽然她身在冷宫,但以儿臣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后会意地说:“这我自然知道。你放心吧,我早在她身边安插了细作。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玉安道:“尚妃为人狡诈恶毒。细作不见得治得住她。若被她发现,说不定反被利用。”
“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做?”
“只有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您才能真正高枕无忧,也才能让小皇子永远平安地留在您身边。”
说这话时,玉安脸上和平常一样平静,可皇后的脸色却变了。她虽然精于算计,却从来未曾想过动手杀人。更没想过要和任何人合谋。
“玉安,看在你是为本宫着想的份儿上,本宫也就不责罚你。仅此一次,这种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皇后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警告。
“母后,尚妃和周妃的骄纵任性不同。她是一只有毒的蝎子。您千万不能大意。”
“别再说了。”皇后摇摇头,“本宫如果对妃嫔动手,又有什么资格统率后宫?皇上既然把玺绶赐予我,我就绝不会辜负他的信任。你休再多言。”
玉安只好闭上了嘴。二人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玉安回到猗兰阁时,皇后托玉箫送的东西也已经送到了。打开一看,伤药、补品,还有防身用的短刀,样样都是宝贝。
“公主,皇后娘娘对你可真是好啊!这一件件东西,不是辽国来的,就是吐蕃来的,全部都是稀世珍品呢!”
玉安一样一样亲自查验后道:“全部装箱。这些灾区兴许都用得着。”
第二天一大早,玉安便带着笙平,在子泫及十来个卫士的护送下上路了。汴梁宫中和城里平常都以马车为交通工具,但此去云州有五六天的路程,这样的长途跋涉却非得马车不可。马车车厢比牛车大得多,也备有一些日常用品。
马车一路东去,车轮吱吱呀呀。车外的子泫及他的随从骑着千里良驹,本可以很快到达,却因为她们的缘故,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玉安掀起帘子,窗外一道暗影,原来是子泫的马匹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一直没说一句话,以至于她以为他在很远的后面。
“子泫,为我也备一匹马吧,这样行进太慢了。”玉安道。
“不行。”子泫转头看她一眼,语气执拗而不容分辩,“你受不得那个劳顿。”
玉安只好退让一步道:“那就让马车快一些。”
“也不行。”子泫的语气生硬而官样,甚至没有多一个字的解释,“我都有安排,你就不必费心了。”
玉安默默,放下了车帘。子泫这是怎么了?
带着疑惑,她让笙平取出了云州的地图和她这些天查阅的有关云州天文地理的资料。云州上游多山,地势陡峭,因此那一带水势很急,河沙因此被一冲而下,淤积下游河口,导致每逢梅雨便水患不断。史上这里频发洪水。只是两岸土地肥沃,农民们都不舍得荒弃大好土地,每等洪水退去便又纷纷回来重建家园。这才使今年的损失变得如此惨重。
如果要解决水患,非除去这不断堆积的泥沙不可。
车外太阳渐渐升高,车内也愈加酷热,主仆二人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玉安的旧伤在这酷热的天气里更是隐隐作痛。但玉安一言未发,笙平更不能抱怨,只静静地举起一把绢扇为玉安扇风。突然间,马车陡然停下。玉安猝不及防,撞上车厢上的铜皮,额头立刻起了一块瘀青。
子泫顾不得体统,一把掀开车帘,探进头,仔细查看了一番玉安的伤口,见没有大碍,他方才松了口气,道:“下车吧!”
已是午时,艳阳高照。躲在树阴之下,玉安环视四周,她们早已出城了。不远处停着另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比这辆小很多,也旧很多。
“我们换一辆马车吧。”子泫走到玉安身后,道。
笙平道:“那辆马车又旧又破,公主的身体怕是受不了。”
玉安则说:“我也正有此意。一行五六天,这辆马车太辉煌壮丽,还是换一辆破旧些的稳妥些。”
子泫便着人七手八脚地将她们的那两三箱行李搬了过去。等玉安和笙平上了那辆马车,却发现这辆马车虽然外表破旧,里面却一应俱全。车厢换成了隔热的木质不说,车内也置备了诸多防暑降温的用具,就连座椅也比来时的马车舒服多了。尤为适合身上有旧伤的玉安。
笙平此刻心中方才暗叹子泫的心细如尘。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马车一路前行。虽然出城后地面更加坎坷,但车内的颠簸反而少了。玉安翻着那些地图,一言不发,笙平继续为她打着扇。半晌后她将一卷图册合上放回箱子里,对笙平说:“不要再为我打扇了。你该乏了,睡一会儿吧。”说这话时,她并未抬头,目光仍旧落在一份大大的地图上。那地图上标记的是各地方的税户封地。云州不但是两位开国重臣的养老之地,还是真宗时一位将军的家乡和两位公主的封地。
笙平虽然心有歉疚,却仍旧听话地去睡了。跟随玉安这些年,很多次深夜她曾经试图尽到仆婢职分,待玉安安歇后方才就寝,却很快发现她根本熬不过小小年纪的玉安。她不但容颜宁静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更是似乎不需要正常人的睡眠。
待笙平一觉醒来,日已偏西,他们早就进了灵州地带,子泫已经着人前去和他订好的客店联络。今晚他们将在这个叫做靖县的地方投宿。笙平不解为何他们不联络县衙让他们招待,但玉安什么也不说,就连平日里亲切和气的子泫也跟着打哑谜。她完全弄不清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家客栈虽在当地颇有名望,但毕竟是穷乡僻壤,和皇宫比是天壤之别。子泫包下了整个二楼,这里的房间数远远多于同行人数。见店老板一边笑盈盈地收银子疑惑地看着他们,子泫便解释说自己是前往湖州的商人,还有些同伴夜里会来,让店老板留着门。说着,他又给了他几两纹银。
旅途颠簸,玉安和笙平很早就睡了。圆月在天,子泫却不敢轻易入眠。辗转反侧后,他抱着薄衾起身来到玉安和笙平歇息的门外,靠着门墙,方才进入了梦乡。
翌日,从灵州前往南台州。这一带地势平坦,且常有商贾走动,因此马车跑起来轻快多了。未时三刻便感到了南台州府所在地。子泫事先联系好了三家旅店,临时又机动地换了一家,照样将二楼整个包了下来。
南台往南就是笙平的家乡。天色暗下来,笙平和玉安站在窗前,和她讲起许多孩提时代的往事。她说起那些事情时的表情和那人提起家乡金陵时的神情差不多。眉飞色舞,眼睛充满了神往。玉安受她感染,也跟着心驰神往起来。
约过了三刻,子泫身边的人送来了饭食。饭食是子泫差身边人去买的,且事先都检查过。
“高大人为什么没来?”笙平好奇地问。
“高大人说有要事在身。半个时辰前就不在了。”
吃完饭,笙平掌了灯。南台的人口是灵州的三倍,入了夜,四处更加热闹。看着举着灯笼和蛐蛐儿的小孩儿,笙平的心早已飞到了窗外。
玉安见她心不在焉,笑道:“既然你无聊,来陪我玩两把叶子戏吧!”
笙平怏怏地走过去:“两个人的叶子戏有什么好玩的?上次是因为在大理寺要理清案子,这次又有什么事?”
“这次,”玉安举起一张牌,“还是查案子。”
笙平信以为真,正打起精神要陪她“查案子”,谁知玉安竟是唬她的。她教给她一种新的叶子戏玩法,又简单又有趣。笙平这种不爱游戏的人也只一会儿就上了瘾,直到夜深了,须为玉安准备洗澡水,方才收拾起那些叶子牌。
圆帐轻垂。轻纱之中,金色的木桶上方洋溢着薄薄的热雾。玉安踏进柔软的水中,立刻被热浪包围。但那热浪中裹着一丝清凉,将浑身的疲惫一丝丝抽走,只剩下惬意和轻松。
笙平转身去衣橱里去取她要用的毛巾。谁知刚刚打开衣橱,她手中的衣物便统统跌落,失声尖叫起来。
衣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通向隔壁房间衣橱的通道,她刚刚打开,子泫便从那边钻了进来,同时做着噤声的手势。
“高公子……哎呀……你不能进来呀……公主……”笙平着急得很,又不敢大声说话,一边跺着脚一边回望。
玉安并不知这边情形,只轻声问:“笙平,你在嘀咕什么呢?”
她双目微合,两只胳膊□□在木桶外,双腿轻轻踩着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虽隔着纱帐,仍旧能看到她垂在外面的乌云般的秀发,白玉般的脖颈和双臂。
子泫吓得魂飞魄散。转过身许久,双颊仍旧燥热通红。
玉安也发现了他,惊慌失措地沉到水里去。
“笙平姐姐,为了公主的安全,我才特地备了这两个房间。”子泫仍旧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压低声音说,“等公主洗完澡,你们便静悄悄地搬到隔壁屋子里。先好好休息,寅时三刻我再来接你们。”
“出什么事了?”
“今天一直有人跟着我们。看似路数不正,我担心晚上会有事。”
“什么事?”身后有声音问。子泫小心翼翼地回头,见玉安正从圆帐后走出来。虽然她已经穿好衣服,但赤着脚,头发也湿漉漉地滴着水,子泫仍旧觉得心惊肉跳。
“噢……我是说……你们搬到隔壁去住。但这间房内灯火亮着。”子泫有些结舌地说。
玉安瞥了一眼窗外,沉声道:“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他们一直很隐秘,人数也不多,像是江湖中人。”
玉安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想谋害她的无非两类人。一是尚家;二是不希望这次治水成功的人。如果她遭遇不测,皇上的谋划便会被全盘扰乱。宫里的新利益格局不能及时形成。这样算起来,朝中保守派,朝外豪强,可能性太多了。
玉安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街市,转身问子泫:“你呆会儿去哪里?”
沉吟片刻,子泫看着她一笑:“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外面守着你。”
说完,三个人便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东西。合上衣橱门,便到了另外一个宽大的房间。
不能掌灯,只有盈盈月色相陪。子泫轻轻合上衣橱门,转过身,月光立刻洒了他一脸。在一片黑暗中,玉安突然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但那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凄苦,相反,清凉里还带着一丝愉悦。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吧。我已经备好了新的马车和线路,等出了南台地界,沿途各州就有了地方驻军,我们就安全了。”说完,子泫恋恋不舍地望了玉安一眼,抬轻脚步向着门外走去。
玉安却叫住了他。四目相对,两个人眼底都含着一缕说不出的情绪。“敌暗我明,你守在外面有什么用?不必拘礼了,你就在屋里呆着吧。有事也更好照应。”她又转头对笙平道,“早点儿睡吧。”
皓月当空,桐枝轻摇。屋内四张木凳,两张椅子,便是子泫临时搭成的“床”。床上已经传来了玉安和笙平均匀的呼吸声,他却久久不能入眠。辗转反侧,他轻轻起身来到窗前。外面一片静谧,打更人像幽灵一样在空荡荡的街市上游走。子泫的心里波涛起伏。
玉安。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决心要守护的人,此刻就近在咫尺。这种相依相守的感觉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即便周围杀机四伏,他却仍旧希望东方不要变明。漫漫长夜,每一个时刻都那么充实而珍贵。
忽然间,一双手从后面圈住了他。她的脸轻轻贴着他的背,呼吸那么近,那么近。
“玉安,是你吗?”他没有转身,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
“是我。”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就像飘荡在空气中的氤氲。
耳畔传来笙平均匀的呼吸声。
子泫转过身,玉安那张巴掌大的脸便沐浴在月光之下。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好像怕一松手她就会溜走似的。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静静感受着她心脏的起伏。爱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好像即使抓住了每一刻,都永远是不够的。
“玉安,还记得在大理寺时,我跟你说的那首诗吗?”子泫俯身问她。
“记得。”她一动不动,轻声答他,“流落天涯谁见问,少卿应识子卿心。”
“玉安,我爱你。”他俯下头,吻了吻她额前的发丝,“等完成这次的使命,我就带你走。山长水阔,全天下都是我们的世界。”
玉安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说:“我也爱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在宫里浮沉这些年,她曾经以为谋划、算计、猜心就是每一个人的人生。直到子泫在明月楼为她勾画他们的曼陀庄园,直到笙平跟她讲她家乡的美丽黄昏,还有那人忆起茶花和哥哥的时候脸上恬静的表情……外面的世界早已对她充满了诱惑。如今对她而言,只在静待那么一个时刻和契机。等那一天到来,她便会毫不犹豫地迈出宫门。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再没有一句话,只静静地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别人的爱情会是什么样的呢?下颌抵着玉安的额头,子泫不由自主地想。但是那都不要紧,此刻的幸福已经把他填得慢慢的,何况身后还有好长好长的岁月。
如果早知道未来的路是那般令人绝望的艰难,他定会期待他们的天空永远停留在这一夜无边无际的黑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子泫警觉地放开玉安,轻轻向外走。玉安想拉住他,但他的脚步很快,门轻轻打开,他的身影敏捷地闪了出去。
玉安握紧皇后赠与的那柄西域短刀,迅速去床边叫醒笙平,两个人都警戒地站在衣橱两侧,倾听着那屋的动静。
很快,那屋里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隔着墙壁,玉安还听到有人在瓮声瓮气地说话。从兵器和拳法、力道听来,子泫带来的侍从共七人皆在其中,而对方总共约有五人左右。子泫的侍从都是禁卫军中的佼佼者,他们又事先有如此精细的防备,如无意外,子泫他们定然无虞。
笙平紧张得浑身都僵硬了。玉安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色。她会意地点了点头。正这时,她们身旁的衣橱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一袭夜行衣的身影从里面摔出来,哐当落地。正当笙平吓得目瞪口呆,玉安已经眼疾手快地举起身旁的大花盆,重重地砸在那人的头上。那人一声痛苦的嚎叫,鲜血溅撒了玉安一身,便歪头断了气。
玉安和笙平都吓得后退了几步。这时,子泫已经从衣橱里冲过来了,看见血淋淋的玉安,连忙握着她的手:“你没事吧?”
“我没事,”玉安指着地上的尸体,“这是他的血。那边,怎么样了?”
子泫说:“来了五个人。加上这个死了三个,一个昏迷,一个被擒住了。他们正在审问。”
“去看看。”玉安正说着,却发现自己手握着的地方湿湿的,原来子泫的左侧胳膊竟然负了伤,衣服破了,鲜血更汩汩地往外冒,不由得“啊呀”叫了起来,连忙吩咐笙平掌灯并拿纱布和药。
“我不碍事。”子泫摆摆手说,但他的脸色苍白,整个胳膊都在战栗。
玉安觉得浑身都变得冰冷,血液就像冻结了一样。即使是自己伤痕累累的时候,她的心也没有感到过这般的疼痛。等笙平拿来了药和纱布,她颤抖着扒开他的伤口,为他一点一点上药。见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玉安知道他定然疼得钻心。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缠上纱布。
子泫的手下已经将那个俘虏五花大绑押过来了。侍从中有两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笙平连忙替他们包扎。玉安的目光则落到那个俘虏的身上,像两把利刃要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