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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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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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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过去。冬去春来。

朱紫阁里的柳树绿了,梁上的燕子也筑了新巢。十六岁的玉安,遗传了尹美人的容貌身段儿,面若春雪,钟灵毓秀。只是她仍旧离群索世,除了读书,几乎从不与外人交道。

子泫为她种的那些花,也早在五年前的冬天全部枯死了。

春日的早晨,玉安一如既往地在书桌前抄书。她端坐着,后背像戒尺一样笔直——这是她深夜时对抗困意,疲惫时对抗懈怠的一种方式。抄书是她五年来不变的功课。每本从御书房借来的书,她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亲自抄誊保存。天长日久,她读遍了御书房的书,也抄遍了那些书。五年的时光,女孩儿们如花似玉的豆蔻年华,朱紫阁里从未有歌声喧闹,有的只是深夜灯下的书声和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响。

五年的时光,即使不能说“通今”,也算得上“博古”了。

《永徽律疏》是最后一本。

朱紫阁里陈设依然简单——每年冬月宫内添置物品的单子都被玉安扣下了,沉云殿的其他用度也因此宽裕了许多。五年下来,朱紫阁里增添的物件,除了堆积如山的手抄书册,最抢眼的便是案前那半壁墙宽的地图。这张地图是两年前玉安问太学院的一位师傅要的,上面做了许多外人看不懂的标记和修订符号。玉安话不多,但笙平知道轻重,朱紫阁里凡是涉及到书册和地图的活计,笙平都亲历亲为,从不让毛手毛脚的小宫女染指。

擦拭完书册和地图的尘灰,笙平开始磨墨。《永徽律疏》是古代立法的典范,为政者必读经典。笙平不懂这些,看着面沉如水的玉安,到嘴边的话终于没有忍住。

“公主,杨美人怀孕了,成了宫里最红的人,今年的花朝节也由她主持。听说所有妃嫔和公主都去了。您要不要……”

玉安没有抬头:“你又跟谁打听的消息?”

消息是昨天梅妃问话的时候得知的。自从几年前玉安一次不经意的警告后,笙平很少主动向梅妃汇报消息。但梅妃偶尔会召她问话,她也如实回答。只是玉安从来不过问,她也就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么敏感的话题。

“昨天晌午后,我在花园里碰到杨美人身边的丫头正跟各宫娘娘送帖子。”

玉安停下笔,看着笙平:“朱紫阁你管事,知道我们没收到帖子。”

她这么轻轻一句话,便使笙平看似圆满的谎言变得暧昧起来。

笙平脸一红。既然玉安暗着戳穿,她也就识趣地放低音调,暗着认错。“公主。你常年不和各宫往来,都快被朱紫阁外的世界遗忘了。”

玉安轻轻用笔尖蘸墨,在书册的末句划上了一个句号,大功告成。

“笙平。”她抬头看着她,目光清澈。“你知道的。对于我而言,这世界上最习惯的事情,就是被遗忘。”

她的目光投向那扇地图。

只要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记得她,就够了。

笙平接过书册,拿到通风的地方晾干。这五年来,笙平一直随侍左右。她周到细心,玉安也将殿阁大小事务交由她全权处理。时间长了,她俩之间便形成了这种似友非友的默契。

见她迟迟不肯离去,玉安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公主,”笙平问道,“这事本不该奴婢问的……您知道,之前太子殿下奉命带着百人车队周游采风,后来却突然失去了消息。现在宫中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为何公主您,从来不担忧,也不过问?怎么说,你和高家二少爷,也算有交情的……”

这个问题不但在笙平心里藏了两年,也在大多数宫人心里藏了两年了。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太子祁铉和他的几位贴心侍从,包括子泫在内,突然在益州和随行车队失散。皇上当即革了益州知州的官职,皇后也派了一队人马搜寻太子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音讯。日子越久,宫里的流言越多,宫里宫外,也越来越多的人坐不住了。

笙平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但宫内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她的立场自然在沉云殿,在四皇子祈钧身上。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笙平,”玉安看着她,语气超乎意料地平静,“我要是你,就会离这种是非远一点儿。”

“是非?”笙平不解。

“是非。”玉安确定了一句。

笙平动手要关门,被玉安的眼神阻止了。朱紫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时候说话都不许关门。玉安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从汴京摸索到益州。

笙平跟了过去。

“你认为,太子失踪,最着急的是谁?”

“当然是皇上,不,是皇后。两年前太子走失的消息传来时,皇后在圣元节上吓得花容失色,还立刻请旨调动各路兵马搜寻……搜寻工作直到现在还在继续……不过现在倒是不那么着急了……”她突然揣测出玉安的话,“您是说,太子并没有失踪,这不过是个假消息?”

玉安安如泰山。“他确实失踪过。不过后来又找到了。”

“那为什么他还不回来呢?”笙平困惑地问,“难道有什么玄机?”

玉安点点头说:“你猜对一半了。我们是否可以做一种假设,太子当初突然消失,是他有意避开地方官员的表面文章,从而到各地访查真正民情。事后他派人秘密传信给皇上皇后,皇上支持了他的想法,便帮着瞒了下去。对皇后而言,这是多么好的试探人心的机会。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放过。”

玉安这番话令笙平在心底为自己那个“立场”暗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公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安指着那张地图。“你看,江宁、杭州、雷州、大理、益州……这十七个州县是皇后当初第一批搜寻地点。到各地的距离有多远,快马加鞭的日程,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江宁、杭州、益州、大理,这几个地方的回报在日程上符合,但这以后,时间就错乱了。此外,太子失踪是多么大的事,益州知州竟然能够全身而退,仅仅贬谪雷州?保护太子不力是多大的事,皇后去年竟然还将她宫里的宫女赐给了当初回来报信的侍从?”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过去两年那些毫无意义的琐碎一起涌上笙平的脑海,组成一幅环环相扣的事件链,将她所听说的关于太子行队的各种猜测全部推翻。而那幅地图,也不再是她一时兴起的玩物,每一个星星点点的标记,都半明半昧地传递着某种消息。

笙平暗自叹服。宫里人都错了。谁说她这位小主人“性情愚钝”的?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源自那些卷帙浩繁的经典,她对于周围的人和事有着一种天然的敏锐嗅觉。正如自己先前的谎言,丝毫的差池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玉安起身要回屋。却见梅妃身边的小宫女阿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娘娘让奴婢来传话,猗兰阁的正阳公主身体又不好了!”

正阳公主突然“不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宫里都闹得人仰马翻。去年冬天,好几次都差点儿挺不过去。好容易捱到春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岂料突然又病重了。

正阳公主生病,无论是看僧面佛面,宫里人都会前去探望,无一例外。这也是梅妃来传话给她的原因。玉安在路上徐步走着,阿葵和笙平跟在身后。

“公主,您应该走快一些,显得更匆忙一点。”笙平在耳边悄悄提醒。

“听说昨夜开始咳嗽,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咳了两次血。太医天不亮就进宫了,梅家漱雪小姐帮忙扎了针,稍微好了些。皇后娘娘一上午都在佛堂念经祈福……”阿葵还在报告情况。

能够让一向安如泰山的皇后进佛堂,可见正阳真正已经病入膏肓。

皇家规矩多,连探视都有讲究。前半晌是各宫妃嫔、美人,后半晌方才轮到各位公主。穿过层层朱漆大门,玉安在主事徐嬷嬷的引导下来到正阳所在的南配殿。一路上不断有伺候汤药饮食的宫女太监托着各种器皿出来。

南配殿叫“猗兰阁”,是慈元殿最好的殿阁,阳光普照,四季温暖如春,就连花园里的花也比寻常地方开得茂盛。只可惜,屋里的主人却红颜薄命。

玉安站在门口。徐嬷嬷通报后,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进来。”

徐嬷嬷恭敬地在门外候着,玉安进了门。

此时的正阳斜靠在床沿,头发披在肩上,面色苍白如纸。正阳的眉毛和鼻子像皇上,眼睛和嘴像皇后,虽算不上什么美人胚子,但却有一种天然高贵的气质。见到玉安,她把正在伺候自己的宫女也屏退了。

这五年来,因为正阳身体虚弱很少出门,而玉安又深居简出,二人没见过几面,更谈不上交情。但玉安多多少少从别处听了些有关她的事情。这正阳公主比她小,性情脾气是最好的,健康时也爱说爱笑。小时候曾经因为一次意外险些被绑架,幸为高家长子高子沣,也即子泫的哥哥所救,二人从此便结下了缘分,不久后皇上皇后便为二人赐婚,可谓天作之合。

仪容清丽,知书达理,又投胎在正宫娘娘腹中,这原本应该是怎样一个有福之人。

玉轻轻反手关上门,慢慢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走近了,她看到正阳面前的被单上隐约透着殷红的血迹。

“三姐姐。你来了。”正阳虚弱地叫她。

玉安迟疑片刻后说:“你……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正阳注视着她,嘴角一弯,露出一丝苍白却动人的笑。

“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玉安便在她的床前坐下了。

正阳没有说话,玉安也没有说话,持久的静默,令呼吸声也显得十分尴尬。许久后玉安又说:“我给你倒点儿水吧。”

正阳摇摇头。“每天给我端茶倒水的人很多。可其实我最希望的是有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地,一起说几句真心话。”

玉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阳已经伸出手握住她的。

“三姐姐……其实,我不喜欢叫你姐姐,叫你的名字,玉安,多好,和你这个人一样安静。这个时候,咱们就像不是什么公主,而像民间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可以自由地逛庙会,交朋友。只可惜……可能我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了。”说这话时,她眼圈一红,两行清泪落下。

玉安顿时很局促。她和正阳并不亲近,没想到她会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她的眼泪更是令她方寸大乱。她本想学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慰她,可是喉咙就像堵住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是的。凭这些年读的书,她知道当一个人面无血色,眉心暗沉,就已经无药可医了。如果她说什么,也都是假的。

正阳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不想再为难她,便指着不远处的衣橱说:“玉安,麻烦你帮我取一件东西。”

玉安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这个衣橱是上好的花梨木制的,做工也极为精致,是上品中的上品。都说正阳公主是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星儿不过是讨了个口头欢喜,这话果然不假。

按照正阳的指示,玉安取出了红木箱子里的那套嫁衣。

这套嫁衣的面料和刺绣都是举世无双的精品。鲜红的缎面衬着正阳的肤色,就像雪地里的红玫瑰花。正阳的手轻轻拂过上面的珍珠,脸上露出一丝羞涩而幸福的微笑。

“我外婆的父亲当年是江南最大的织造,这件嫁衣是我外婆出嫁时,全国最好的十二个绣娘绣了三年完成的……听说父皇母后大婚时,母后也穿着它。后来,母后又把它传给了我。我真的好想有一天能够穿上它……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秘密……可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样的话,子沣哥哥一定会提出立刻娶我回家……你知道的,我不能拖累他……”

玉安定神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阳因为说话太急,突然剧烈地咳起嗽来。玉安想要帮她点儿什么,但她咳得太厉害,浑身上下都抽搐着,她完全派不上用场。她慌忙到门外叫人,却被正阳一把抓住了:“不要叫人……我一难过,这宫里就有一百个人难过;我一哭,就要惹得这宫里一百个人哭。我的病铁定好不了,也无谓让更多人难过了……”

玉安停住了脚步,觉得自己的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了。她笑不出来,哭不出来,也说不出来,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噬咬一般难受。正阳已经咳出了血,眼见着就要滴落到那件价值连城的嫁衣上,玉安扑身上去,用袖子挡住了它。大片的血污染红了她的衣袖,只有一滴滴落到那件价值连城的嫁衣上,不偏不倚将一朵白梅染成了红花。

片刻后玉安指着嫁衣说:“我帮你收起来吧。别弄坏了。”

这时,徐嬷嬷在门外通传:“公主,皇后娘娘驾到了!”

玉安站直了身接驾。

皇后风尘仆仆地进来了,身后跟着一队端着各种汤药饮食的宫女。

“正阳!”皇后急匆匆地来到床前,担忧溢于言表,“听说你吃不下汤药,是真的吗?”

“母后……”正阳有些歉疚,又有些娇喃地说,“汤药太苦,喝到嘴里就觉得恶心。”

玉安虽不通医理,但古书看得多的她也知道,正阳喝不下药并不是因为药苦,而是她的胃功能已经严重弱化,无法再消瘦任何刺激,所以她才会喝一次吐一次。

皇后的声音嗔怪中带着爱怜:“这怎么能行呢?生病就一定要吃药,才好得快呀!来,母后让人在汤药里放了冰糖,不苦了,你努力喝一点,好吗?”

正阳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之色。她实在被折磨够了。但那丝恐惧被甜甜的笑容替代:“好。”

皇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眼神示意宫女拿来汤药,用汤匙轻轻搅拌后,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地送到正阳嘴边。

这就是那位威仪棣棣,母仪天下的皇后。此刻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骄矜,只充满了爱意和温柔。

玉安看在眼里,五味杂陈。那个人为她缝补风筝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浮现。

“皇后,儿臣先告退了。”她行礼说。

她没有叫“母后”。但皇后显然心思不在这里,点头示意应允,玉安便退身离开了。

走出南配殿,她回望了一眼殿阁上方清新飘逸的几个赵体字:“猗兰阁”。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她不想看到她们的温情,也不想看到她的绝望。这个地方,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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