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一个谎言(1 / 1)
剧个透么????其实这几章吧,大约就是为了让亲们更不喜欢陈驰而准备的。。。。。。我果然继母了么??家乡永远是最美的,满眼的辽阔洁白,阳光反射到雪地上,更显明亮,我深深地呼吸着凛冽的空气,感觉着N市永远也感受不到的明朗。大约是不习惯这样的刺目,陈驰抬手遮在眉头,远眺树木环绕着的一个个村落,北风吹起他的发丝,吹起他的衣襟,他嘴角噙着笑说这里真好。雪地里他那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像图虅一样印在我脑海里,我想,总有一天,我要牵着儿子的手,对他说:你爸爸来过这里。
陈驰在我家受到了国宝级的待遇,我爸妈对他,好到令人发指,彷佛他才是亲生儿子,而我则是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儿媳妇,他那一身西装别提多拉风,在这浓郁的质朴气息里,愈发显得风流倜傥,引得左邻右舍纷纷前来围观。他好像忽然变回从那个陈驰,那些幼稚到不可思议的事,彷佛都不是他做过的一样,能陪我爸喝酒,聊聊四时节气,能陪我妈做饭,探讨柴米油盐。我说陈驰你不是不会生火做饭么?“谁说我不会的?”“可是那次你在珍珠泉……”“我有说过我不会么?”于是我请他出去把门带上。
偶尔我爸也会问起他的家庭,我都极力遮掩,他却大方得很:“我妈去世得早,我跟谁也不亲近,就出来打工了。”轻描谈写的两句,又惹得母后大人一阵唏嘘,什么“以后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啊”,什么“吃了不少苦吧,怪不得这么瘦”,什么“玲珑要欺负你人就告诉我,我收拾她”……
我很无语,严重怀疑自己是哪个不得宠的妃子生的,难道她担心怕被欺负的,不应该是我么?
虽然如今的春节,早已没了幼时浓郁的过年气息,但是陈驰的到来,着实让这个春节增色不少,父母在厨房热火朝天地煮着饺子,不时低语两句,再暧昧地看看我们,让我无限地愧疚。除夕夜远远近近的焰火和随风淡去的硫磺味,都不时提醒着我,这个美丽如烟花的谎言,落下时不过是破碎不堪的灰烬。
我看着夜空中满天的繁星,它们不知有多少已经死去,看着它们跋涉了亿万光年传递而來的过去,依然如此辉煌,想想人类是多么渺小,几十年的寿命,也许不够星辰一个眨眼,我竟然为了这样的短暂,自怜过二十年,我竟然为了这样的短暂,对着满心爱恋的人踟蹰不前。
北斗阑干,猎户西垂,我默默盯着天顶的一颗明星,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了这样的秘密,你看着它久了,它便有了生命,然后慢慢飞下来,落进眼睛里。我说:“陈驰啊,我要是能变成星星该多好。”他笑,呵出阵阵白气:“女孩子不都希望摘一颗下来的么,你不是女孩子?”
“苏谨行也这样说,搞得我都有点怀疑了。”陈驰不说话,也仰头看天,我继续说:“你看到了么?他们会落在你眼睛里。”
同学会定在初四,据说五六十人,在我高中所在的县城,高中毕业后我一直在外地,竟然一次都没有重来过,记忆中的街道模样早已几经转变,从前觉得颇为宏伟的商场,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学校也早从一排排的平房,变成了高楼,再找不出从前的痕迹,再找不出跨越半个操场打热水的记忆,再找不出寒冬里冷水洗衣的甜蜜。
除了那些离得较近,经常相聚的,大多数已经彼此叫不出名字,我就说吧,迟早是这样的结果。聊着聊着,也便重新熟识起来,毕竟比之大学,在那些最纯美的青春年少里,相互扶持奋斗过一千多个日夜。
从前的老师们也渐渐老去,但仍看得出,他们还是很开心的,那是做为老师的一种自豪。聚会选在县城里还算是比较大的一个酒店,而聚会的行程也组织得井井有条,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主持的主持,我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并不觉得事隔多年,我在这个群体里,有什么变化。
孟臻带着女朋友走过来,还是他那个大学同学李曼文,我曾十分有幸的见过一面,所以在这个比较陌生的聚会里,她对我,还略微显得亲近些。她还是那样攀着孟臻的手臂,做小鸟依人状,热切的向我询问着这些年的境况,我细细打量着她,岁月这把飞刀把每个人都削到圆滑,她看上去比从前成熟许多,而眼里那种单纯爱恋孟臻的程度,已然有些恍惚,尽是浓浓的占有。
其实一早就有看见孟臻,彼此也打过了招呼,完全就像久别多年的知已那样,看上去没有丝毫生涩,其实心里却都明白,那些刻意经营的泰然自若,那些横亘在我们之前六年的光阴,怎样也泯灭不掉了。
他比从前略胖了些,肤色也稍亮了些,我依然能清晰地记起,他在我们那破旧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夏日里的树荫下,阳光细细碎碎地照在他脸上,他摇着头甩去汗水,笑着向我打招呼。
酒店里为营造暧昧气氛,清一色装的昏暗小色灯,我在灯光下看着许久未见的孟臻,他说:“这是你男朋友?”“嗯,陈驰。”陈驰和他握了握手,稳重而斯文,李曼文兴奋道:“好帅哦,我注意他半天了,你那些同学也有都讨论他呢。”陈驰优雅地笑笑:“是么?玲珑也不把他们介绍给我认识。”
我心说你认识他们做什么?明日回家从此各不相干,难道你还想看他怎么嘲讽我的?嘲讽我是如何找到你这个帅哥做男朋友的?李曼文仍未放开附着孟臻的手,稍有大声地说:“就是嘛,你男朋友这么出色,看谁还能瞧不起你,也让那些对你还念念不忘的人彻底死心。”
我听这话怎么都是浓重的火药味,难道这第一个明摆着瞧不起我的,不是你李曼文么?难道你觉得还会有人对我念念不忘么?难道你不觉得此时应该放开孟臻,让我们老同学叙旧么?好歹当初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众所周知的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孟臻稍有不悦,但李曼文的话还是引来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我想女人永远也摆脱不了攀比,你长的比她好,她就与你比金钱,你金钱比她多,她就与你比妆扮,你打扮比她好,她就与你比男人,你男人比她男人长的好,她就与你比男人事业……
有几个已经生了子,有几个做了全职太太,听了李曼文的话,不禁都凑了过来。陈驰问我想喝什么,他去倒饮料给我。我知道她们都藏着什么心思,我也全当看戏了,这年头电影票那么贵,搞得我连电影院都没进过,免费看几个女人一场大戏,也可以凑合。
一个说:“哎呀,林玲珑,你从哪找的男朋友啊?你可看好她,别让他甩了啊。”
一个说:“你男朋友多大了?我儿子都四岁了,结不结婚的,你赶紧生一个吧。”
一个说:“你男朋友干什么工作的?啊?理发师啊?我还以为设计师呢,这可不太好啊林玲珑,我老公公务员,一个月三四千,都不够花呢。”
我说:“你们在哪个市?”
“T城。”
“哦,难怪,N市扫大街的一个月还三四千呢,还能养活一家老小。”
又一个说:“那也不行,不长久,还是个伺候人的。”
又一个说:“就是啊,我家老公是警察我都不想让他干了,整天拿枪追犯人的,危险。”
又一个说:“我男朋友研究生还没读完呢,他家非让他回去接管公司,我也愁啊。”
穿过人群,我看见陈驰在不远处笑着看这出戏。
我朝他笑,意思是你还不快来听听她们怎么说你的,他拿着一杯花生牛奶给我,我忙喝了一口,以掩饰喷笑的冲动。
“呀!你这镯子挺漂亮!”好几只手抓着我的小臂,“我看看,是真的么?”“像真的,我男朋友他爸喜欢玉,他也懂,经常给我说。”说完又举起我手腕冲着灯光瞧了瞧,俨然一副大师的样子。那个又问:“多少钱?哪买的?介绍一下。”
我用那只闲着的手指指陈驰:“他送的,问他。”
陈驰对谁都展示他那不要钱的风度:“家传的翡翠,值不了多少钱,也就十几万,珍贵是因为这是我妈妈的遗物,没有卖的。”我忙转了身假咳,十几万……十几块吧大哥,我已看到有些人闪着幽绿色的目光。
有人不和善地问:“你不是理发师么?”言下之意很明显,怎么可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陈驰顺口就来:“家父是经商的,只是我没兴趣,就出来随便找个职业做做,于是就认识了玲珑。”他这种三分真七分假的话,让我听了都觉得恍惚。
主持人在台上大叫着做游戏,大约也是觉得我这里没什么料好挖了,于是女人们一哄散了,我聊聊地看了几眼,情绪不高。陈驰靠过来说:“我让你丢人了。”
“哪有,你让我终于能成回焦点。”
“我说谎话你不高兴了?”
我失笑:“哪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再说,也不都是假的。”
他看着将软椅搬来挪去,乱哄哄的人群,说:“你很好,用不着自卑。”他说得无比认真,我心中无比苦涩。是的,我自卑,我一切行为方式,都源于这两个字,我竖起层层的壁垒,将真心铸在里面,却被他一眼看穿。
他说走吧,看看有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