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洞箫（1 / 1）
打那事之后本就不平静的扬州城戒备明显多了起来，街上随处可见巡查的人，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可与之相反，程府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里不安。谁也不知道程芜在想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清响是在四天后回来的，那天解语正在轮哨，远远就听见了马蹄的声音。接着便看见牵着马走来的清响和冷眸，绝歌和弄月都已经出去了，解语自然免不了下去开门。
“回来啦！”解语打着招呼，接过清响和冷眸手中的马缰，然后说：“快进去歇息，她们都出去了。”
“累死我了。”清响伸展了一下懒腰，像才睡醒一样。
解语把马向茶楼一边的马厮牵去，无意中瞥了一眼马脚上面的掌铁和的马鞍，没人察觉的笑了一下。
“这几天去哪玩了？”解语走进去笑意盈盈的说着。
“什么去哪玩了？”清响一脸诧异的看着解语，然后又说：“回临安了呗，我可没时间玩，赶过去又赶过来的累死我了。”
“你没有去临安。”解语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清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四天你都在扬州，甚至没有出城。”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清响到了一杯茶，喝了很久，眼神虽然一直盯着茶水却不时用余光怯怯的看着解语。
“马脚上面的掌铁已经起锈了，说明这马没有走多远。”解语依旧笑着，不紧不慢的说：“马鞍上面纤尘不染，像是奔波了几百里地？”
“额。”清响再一次端起茶杯，袖口掩住了脸颊，似乎在刻意隐藏什么。过了很久才放下手，尴尬的笑着说：“解语姐姐好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然后又走过来把手搭着解语的手上像是巴结的再说：“解语姐姐最好了，不会告诉绝歌的吧！”
“不会。”解语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都告诉你。”清响喜上眉梢：“这些天我确实没有离开扬州，我把扬州八古刹全部逛了一遍，还有二十四桥……”清响扳着手指，滔滔不绝的数着。
“你为什么不回去。”解语质问着：“这事很重要，而且我们可能阻止不了。”
“我这样回去说谁信？”清响摊了摊手，“再说那老东西本来就不要我来，我回去了还能出来？”说到这，清响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的说：“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谁？”解语急忙问着。
“程芜。”清响眉毛向上扬了一下。
“怎么会？”解语有些不太相信的说着：“程府大门我们一直都有人盯着，没有看见他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再我们没察觉的情况下出来的，反正我是看见了他，而且绝没有走眼。”清响很严肃的说着：“就在熙春台后面离二十四桥不远的一个亭子里面，我还看见了一个像是金朝的人。我本想走近些看，可四周都是护卫。”
“看来我们这些天白忙活了。”解语有些气愤的捶了一下桌子。
“我知道都告诉你了，你想办法告诉绝歌，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最重要的是别说我没离开扬州。”清响瞪大了眼睛在说。
“知道了。”解语边说边挪动了一下桌上的茶具，这对她而言无所谓。
待日暮，绝歌和弄月先后终于回来了。解语急忙走了上去，言简意赅的说：“我今天在二十四桥看见了程芜。”
“二十四桥？”绝歌惊讶的问着：“怎么会在那里？你又去那里做什么？”
“二十四桥明月夜嘛！来扬州总不能不去看一下。”解语笑着说完后收敛了笑容又说：“还有一个像是金朝的人，我没看清。至于为什么在那里我也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这些天白忙活了，他怎么出来的我们毫无察觉。甚至程府只是一个幌子，他根本就没在里面。”
“好你个解语，你去玩都不带上老娘，有你这么吃独食的吗？”弄月不满的说着，然后气愤的踢了一下桌角。
“那就这样，明天弄月你就去二十四桥看着。有消息马上回来通知。”绝歌接着又问清响：“皇上什么意思？”
“那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信。”清响扑在了桌上，装作很累的说：“他让我拿出证据，可我有吗？于是我就只好回来了。”
听见这解语笑了一下，清响察觉到了，赶紧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这时弄月又说：“钱呢？说好了双倍的哦。”
“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惦记着这个，钱投的胎。”清响没好气的说着，然后结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我忘了拿，这个你就先拿着，以后我来赎。”
“这我可不敢要，要了要遭天谴的。”弄月急忙退后了两步，可目光依旧顶在那做工精美且无暇的玉佩上。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清响站了起来，强行塞到了弄月手里。弄月谁口头上说着不敢要，可手却握着不放。几番推辞后看着一旁的冷眸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弄月才敢收到了囊中。那神情好像谁委屈了她似的。
次日，弄月很早便出了去，可没多久就匆匆赶了回来。绝歌急忙问道：“是不是来了？”
“没有！”弄月喘着气说：“我看见那里已经封住了，可能待会儿就会来人。怕到时候来不及，我就飞叉叉的跑回来了。”
“走，过去看看。”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桌上的剑。
弄月带路从阡陌纵横的小巷穿来穿去没过多久二十四桥就映入了眼眸，桥名传闻是唐年间有二十四个姿容娇美的歌女巧遇诗人杜牧，于是杜牧便写出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句子，由此吴家砖桥在口中就逐渐变为了二十四桥。桥为单拱，桥下水流平缓，水声潺潺入耳。桥上栏杆由汉白玉而成，饰彩云逐月的浮雕，远看上去真如玉带飘飘。桥周围遍植丹桂，景色旖旎。
而桥边不远的一个有亭子，应该就是吹萧亭了。亭子周围有不少装束统一的人，应该便是他提前来的护卫。这架势似乎这二十四桥成了他程芜的宅院山水。
“你来过这里。”解语边走边问着弄月。
“老娘再这里呆了两年，自然熟悉。”弄月说的有些得意，“那时还没那个姓程的。”
“就在这里等着。”绝歌停了下来，此时离吹箫亭还有百步多一些的距离。
“我们该怎么做？”清响问着：“这么频繁的和那边的人会晤，看样子他是要兵变了。”
“我们没办法找到证据，可也不能让他们得逞。”绝歌不容人质疑的说：“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吹箫亭。”
“我们这样做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可就坐实了。”解语半开玩笑的说着。
“那样出名可就快多了。”弄月也打趣的接过了话。
“清响能在这里干掉他们吗？”绝歌看着远处的亭子。
“应该没问题。”清响伸出拇指对着吹箫亭比了比，像是在估测距离。然后取下了装着弓箭的包裹。
“别急！”绝歌握住了清响的手，然后说：“等人来了再说，现在散开，别被他们发现了。”
“等等。”解语叫住了她们，然后说：“若是他们来了，清响也只能杀掉一个。一旦一个死了，另一个必然会马上躲起来。再说这些护卫相比都不简单，我们要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扬州逃走，也绝非易事。”
“解语说的在理。”绝歌沉思了一下，抬起头说：“待会儿等人来了，你再和弄月过去，想办法吸引住那些人的注意，到时候清响再动手。”然后绝歌又对清响说：“先解决谁视情况而定，别意气用事。”
“放心吧！”清响答应的很轻松，此时贴着河面的风吹来，送来馥郁的花香。站在临水栅栏旁的清响半闭着眼微微笑着。垂下的柳丝飘来飘去，裙摆也随之起舞，嫣然另一道风景。
散开之后，清响又向前走了几步，在一个亭子前坐了下来，那是一个观察风波亭绝佳的位置。解语和弄月则顺着河边慢悠悠的走着，时走时停的佯装成踏青的游人。
“洞萧。”解语看着一个头发都已经白完了的老妪手在一株斑驳的柳树下面摆着地摊，上面放着不少做工精美的洞箫。
“你会？”弄月看了一眼她。
“看看去。”解语像那老妪走了过去。
“两位姑娘是要买洞箫吗？”老妪看见解语她们走了过去，便询问着。
“嗯，我们选一支。”解语点了点头。
“挑吧！”老妪摊了一下地上的洞箫然后说：“有紫竹洞箫，九节萧，还有南萧和雅萧，做工都不错。”
“就这之紫竹的吧！”解语拿起了一支，付过钱之后又问：“老婆婆你每天都在这里吗？”
“平常都在。”老妪整理着被翻乱的萧然后又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经常都有官府的人拦住了二十四桥不要人过，就连周围都不准人接近。”
解语缓缓站了起身继续向前面走着，一手拿着紫竹箫轻轻打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神色恍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什么呢？”弄月推了一下她。
“事情。”解语笑了一下。
“心事？”弄月来了兴致，“那家公子哥能让解语都挂念着？”
“没你的事。”解语也推了一下她，然后又沉思着。其实一开始她是在想该如何才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好让清响动手。不过弄月被那二愣子那么一问，倒是真想起了心事。那是两年前的一幕，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蔡州斑驳的城墙上尹城坐在城头吹着洞箫，城墙下解语浅唱起舞。
“来了，来了。”弄月这两声打断了解语的思绪。然后便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人走进了吹箫亭，紧接着便有官府的人封住了二十四桥并驱赶着周围的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