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再生情缘(1 / 1)
离爹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兆祥决定向惠莲发动进攻。
他在心中默念:“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千万不要有战事发生,让我和惠莲重续前缘吧!”
得知儿子成功打发了小楠,老陈也很高兴,一再鼓励儿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兆祥特意请兆瑞帮忙在美国买了个钻石戒指捎回来。
他脱下军装,没有穿平日喜欢的长袍,郑重其事穿了一身漂亮的西装。他努力回忆艾德蒙向玛拉求婚时的步骤,他当时是在旁边的。艾德蒙单膝跪地的求婚效果非常好,他决定仿效。
穿好衣服,他对着镜子练习了两遍。
“亲——爱的,我向您求婚。”
“亲爱——的,嫁给我好吗?”
怎么说都感觉有点别扭。
后来他决定还是说:惠莲,我们重新做夫妻好吗?
还是这样比较自然。练习妥当,他去珠江饭店找了惠莲。
惠莲正在研究食谱,看兆祥穿的象个外国使节似的进来了,“扑哧”乐了。
“你这是干嘛?要去参加宴会还是给人当傧相?”
“是我自己要当新郎。”
惠莲闻之一楞。
兆祥见四周无人,鼓起勇气单膝跪地“惠莲,我——向你求婚。”还是和练习的不一样。
惠莲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站起身,从后面环住那个让她愁肠百结的小丈夫。
“你还年轻,娶什么样的没有?我都老了。”
“莲姐,你答应了吗?”
惠莲羞涩地点了头。
“这太好了。”兆祥兴奋地象个孩子,一把抱起了曾经一度失去的妻子。
“我们今生今世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兆祥对着惠莲耳语。
惠莲幸福地点着头。
只为这倾情一刻,纵然承受万般苦痛亦是值得,她终于等到他真正爱上自己的这一天了。
中西合壁的婚礼很快举行。
三年前的婚纱已经有些过时了,但惠莲还是坚持要穿那一件,她这辈子是不打算穿第二件婚纱的。
证婚人请到了国、民党元老吴稚辉先生,老陈觉得很有面子。当年就因为自己名头不响才请不来梁启超给儿子作师父,如今能请来国、民党中常委吴稚辉给儿子当证婚人也算弥补了当年的遗憾。梁启超若不是去年已作了古,可能也会来欣然道贺呢!他儿子和儿媳也都来了呢!
结婚仪式上,既有牧师主持,又有新郎新娘拜天地。后者还真不是老陈的主意,老陈现在已经很开明了,反倒是兆祥自己的主意,因为他一直认为当年没有和惠莲真正拜天地是个遗憾。
于是两人执行完西式程序,又换了传统服饰当众拜了天地。
来宾中,也是长袍马褂西装晚礼服百花齐放。大家观礼后都十分过瘾,竟至纷纷讨论起到底哪一种形式更庄严,更适合年轻人。
宴席更是中外大荟萃,有法式大餐、有珠江饭店的招牌菜、还有陈家祖传名菜佛跳墙,让来宾一饱口福。
陈兆祥、董惠莲破镜香圆的故事一时间传为佳话。婚宴上名流云集,连当红名角梅四爷也献上一台“游龙戏凤”来助兴。
当朝司令老蒋也送来了贺词,如果不是有特殊事情,也是要来婚礼现场的。
老陈喜的合不拢嘴,儿子的这场大婚虽然费了不少银子,可是也给陈家赚足了面子呢!想来祖宗地下有知,也不会怪罪的。
老陈现在只盼着快些抱孙子——老三这一房的。
陈家人都去饭店了,纪小楠抚摸着陈府里随处可见的“喜”字,心如刀割。
她要走了,再也不会来这个伤心之地了。
“祥哥哥,我们从此山水不相逢了。
我不会再爱你,也不会再恨你;我不会祝福你们,也不会诅咒你们。
我走了,我会忘了巴黎、忘了陈家、忘了这世上和你有关的一切。
我的心已死,但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重生的力量。”
兆祥回家后读着小楠留给他的信,气的直跺脚:“这个死丫头,她就不能消停吗?”
惠莲见兆祥直拍脑门,忙问情况。
“小楠走了,肯定又去投奔共、产党了。”
“楠妹不会有事的,也怪我对她关心不够。让她觉得受了冷落。”
惠莲的真诚让兆祥感动。
“莲姐,我真的只拿她当妹妹的。”
惠莲掩了他的口:“我知道,是我不好,当年不该疑神疑鬼。
兆祥紧紧抱住惠莲:“莲姐,有一阵子我真的很沉沦,我想忘了你,可是忘不了。我才知道,人和人一旦相爱,真的是生死相随了,有一回在战场上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临死前想的都是你。”
惠莲有点不相信的说:爹和娘都没想?
兆祥点头说,“我就想:这辈子太亏了,连最爱的女人都没碰过。不行,不行,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和董惠莲有了宝宝之后再死。”兆祥忽地把惠莲抱起。
惠莲惊叫着被抱到了床上。
红绡帐底卧鸳鸯,大红帐子放了下来。
兆祥小心翼翼地吻着惠莲,惠莲亦是情难自禁,她抚摸着兆祥结实的后背,哽咽着说:“兆祥,你信命吗?”
兆祥想了想说:命运还是要靠自己去把握和争取,要是我不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我们不是就永远错过了吗?
惠莲笑中含泪道:“就算你不回头,我也还是——你的,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可你不是吧?”
兆祥拿起惠莲的手,“我该打!”
惠莲的手却落到了兆祥的鬓角,她轻轻地为他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还是长头发好看。”
兆祥撒娇耍赖般地躺在惠莲的胳膊上,一脸的幸福说:“我想要宝宝了。”
惠莲说:“我也想,可是再娣怎么办呢?”
“什么再娣,爹起的那个名字太难听了,叫维世,陈维世,又响亮又好听。她是我们的长女呀!我们以后生的宝宝都是她的弟弟妹妹啊!”
“嗯!再娣——维世就是我们的长女,以后我们有了自已的宝宝也一样会爱她,不会让她觉的受了冷落。”
“莲姐,你知道我最爱你的是什么吗?是善良,从内到外的善良。”
“人之初,性本善,你不也如此?我没读过多少书,也没出过洋,老是觉得配不上你。以后,若是有什么应酬之类的事你尽量不要带我去,我一见大场面心里就发慌。”
“我也不喜欢。我还想着转到大学里去教书呢!白天教书,晚上回家享受天伦之乐,象我大伯一样。莲姐,我现在已经厌倦军旅生活了,打来打去打的都是自己的同胞。”
“当个教书先生当然也挺好,我支持你。不过爹怕是不会答应,去教书就没有现在这样风光了。”
“原来以为,国家统一了,慢慢就会变得强大起来。可现在大家都在争权夺利,有些腐败的行径和以前的官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惠莲很抱歉的说:“你说的我不太懂,不过我开饭店看的出来,现在有些官员的确是一掷千金,不管百姓的冷暖。”
兆祥苦笑了一下,“我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别人,我自己也不干净,为了给二哥赌窟窿,我也变成一个中饱私囊的人。
惠莲说:“你以后别什么都自己杠,给二哥还债的事爹会同意的。”
兆祥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继续和惠莲絮叨。“我试探过,爹说把钱扔到水里听响,也不给二哥还债。自已的梦让他自己圆。其实爹心里也惦着二哥,我好几次看到他拿着二哥的照片掉眼泪。爹也够操心的。二哥到现在还不敢回家,大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事做,四弟脑子不行,老被媳妇欺负;五弟不好好读书,让爹惯的不象话。我也让爹不省心。唉!我们这五兄弟!
“你小时候,大哥二哥总欺负你吧?”
“也不算欺负,他们也就大我两三岁,小孩子难免有些欺生,我小时候又是顶不合群的。现在我还真挺惦记爹娘、兄弟的。惠莲你将来千万不要给我生出一堆儿子来,多生几个象维世那样的乖女儿吧!兆祥搂紧了惠莲。
兆祥和惠莲在一起时话非常多,惠莲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惠莲忽然想起告诉兆祥:“我开这个饭店其实是赔钱的。”
“赔钱?我看人来人往,挺兴隆的。”
“爹说了,你的朋友来吃饭,全都不能要钱,爹说这是在给你积累人脉。”
兆祥有些气恼:我哪有那么多朋友!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有钱人,收了救济百姓也好,爹最好博这些虚名。
“也别这样说爹,他表面上对你们三个大的严厉,实际也煞费苦心。爹有几次在饭店宴请朋友,都是为给大哥找合适的事做。有两次让你来给撑个场面,你又不来,爹也很没面子。”
“我大哥这个人,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肯做,他的事也真难找。不过我看他很适合继承家业,爹不如都交给他算了。”
“依我看爹也很疼大哥,但对他不信任,钱财的事基本不让大哥沾边。”
惠莲很聪明,看问题既客观又准确。
兆祥又想起问到:“四弟的孩子智力没问题吧?”
“灵着呢!可聪明了!”
“那就好,四弟善良厚道,就是心眼慢,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爹说不是天生的,现在没遗传到下一代真是太好了。”
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深夜才拥抱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