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让我妈妈用锅铲敲你（1 / 1）
两个小时前，我接到了卡恩的电话，他告诉我他来了中国，还找到了他暗恋的女孩，想约我出来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我心里默默吐槽，最近怎么老是有外国朋友想介绍我给他们的爱人认识呢？难道我有这么不堪吗？只要我和他们的爱人站在一块，咱就变成衬托的绿叶了吗？或许我该继续保持自信，嗯。
没人数得清人生有多少的巧合，两个小时后的巧合是我没想到的，卡恩带来的这个女人是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再见到的人。
长大版的马漫莎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不过在卡恩看来这是友好的笑意，他说：“Alice，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中国朋友Vicky，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原来我又错了，卡恩是真的觉得普遍的中国人都很厉害，并不只是他喜欢的中国女孩。只不过，Alice？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马漫莎。
那天在Jack的书房里，隔得有些远，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当时带走Addison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倒和眼前的马漫莎有几分相似，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她肯定就是那个在英国看到我后朝我嘲讽一笑的Alice，只是她动作也挺快的，我前脚刚踏入国门，她也跟着回来了。
二十一年没见的老同学，怎么说也得好好招待一下对不？
我双手抱胸望着对面的马漫莎，对卡恩用德语说：“卡恩，这个世界很大，但有时候也很小，你喜欢的这位Alice小姐，不巧，我们刚好认识。”
卡恩颇为意外地来回望了一眼我们：“真是太巧合了，你们是朋友吗？”
马漫莎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吐出了三个字：“曾经是。”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说：“我和你好像只是小学同学而已。”谈朋友，你配不上，当然不是因为你的家境不好配不上，是因为你的行为让我很不齿。
卡恩可能比较会察言观色，开口打破这种僵持的场面说：“两位女士要吃什么？我请客，我去帮你们点，要不要吃猪脚？还是香肠？”
我：“……”卡恩你打算以后都是这么喂马漫莎吗？我开始要同情她了。
卡恩离开座位去自助点餐的时候，马漫莎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我说：“怎么？想不到你还放不下当年那件事，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
我懒得和她辩论，她认为我是怎样的人并不代表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是她的主观看法罢了，我想我和她之间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谈。
我说：“你是约克公爵的私人秘书，Fitch和公爵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顿住拿手帕擦手的动作，勾起嘴角说：“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原来这世界还有你这种背景的人查不到的事，我说过了，Fitch是公爵的朋友。”
我看着她说：“我要听事实。”
她偏了偏头，也直视我说：“我没骗你，你是看上Fitch了吗？虽然我承认他长得不赖，不过他可冷情了，从不近女色，不对，应该说Darcy是他唯一的一个女人，你已经晚了。”
我疑惑道：“Darcy？”
她耸了耸肩：“对啊，公爵同母异父的妹妹，这种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族传统是你施瑾惟求不来的，你还是死心吧。”
我本来还想从她口中问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卡恩却不合时宜地回来了，他端着一盘子的食物说：“你们聊什么？似乎聊得很投入。”
马漫莎说：“我们在聊德国米歇尔大家族的古董琥珀戒指，你上次说你是米歇尔家族的远亲，我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可以看一下这个琥珀戒指？”
卡恩笑若春风地答应说：“可以的，我姨妈很疼我，上次我问她要来看，她就拿出来给我看了，下次你和我一起去她家，她应该很乐意拿给你看。”
我：“……”
二十一年了，马漫莎还是没有改掉这种趋炎附势的性子，从她看卡恩的眼神中，可以知道她并不爱卡恩，只是和当年一样，在利用这个德国男孩的感情来满足她自己的需求，不知道这是她的不幸，还是卡恩的不幸。
作为卡恩的朋友，在和他分别之后，我还是尽朋友的本分发了一条短信提醒他：“卡恩，我是Vicky，抱歉，我想我要收回那句在西班牙说的话，我不能祝你和Alice幸福，因为我了解她，我不想她伤害你，不要问我原因，用你智慧的双眼去发现更值得你的女孩。”
这个周末，刚好是端午节，井小檬想学包粽子，自个儿买了一大堆食材，召唤我、颜尚和白芨过去热闹热闹。
翘儿在幼儿园的舞蹈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老师奖了一盒彩色画笔给她，她很开心，就拉着天无在一边涂涂画画，总之，小屁孩就是很容易满足的。
井小檬她家隔壁的王大妈过来教我们怎么包粽子，刚开始包时四个人都手忙脚乱的，不过颜尚一看就是居家好男人，包了一个粽子后就能手法自如地包得很像模象样了，白芨可能长期抓手术刀切肿瘤比较干脆利落，包起粽子也很干脆利落，就是样子平庸了点，倒是我和井小檬这两个都当了妈妈的人，怎么包都不堪入目。
艰难包完三十条粽子之后，井小檬和颜尚就进厨房去煮粽子，翘儿和天无刚好画好了自己的作品，拉着我和白芨给他们评价谁画得更好看。
白芨指着翘儿的画问：“你画的这个女人是你妈妈吗？”
翘儿点了点头：“嗯，我画得漂不漂亮？”
白芨说：“你画得漂不漂亮是一回事，你画的妈妈漂不漂亮又是一回事，或者说你妈妈漂不漂亮也是一回事，所以你是想我评价什么东西漂不漂亮？”
翘儿被白芨的一句话绕得表情快哭了：“哥哥，你说我画得到底漂不漂亮嘛？”
白芨又想开口为难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我随手拿起果盘里的一块哈密瓜塞到他嘴里，堵住他的绕口令。
我摸了摸翘儿的小脑袋，笑着说：“翘儿画得很漂亮，只是你画你妈妈她是在干嘛啊？”
她说：“妈妈在包粽子。”
白芨吞了一口哈密瓜插话说：“我还以为她在洗马桶，刚好你尿裤子了，也顺便洗一下你的裤子。”
翘儿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朝白芨尖叫着说：“我才没有尿裤子呢！哥哥你冤枉人！”
我瞪了一眼大笑着的白芨，这么大的人还欺负小女孩，真是幼稚。
我试图平息翘儿的怒气，转移话题说：“那妈妈隔壁这个人呢？你画的是谁？”
翘儿转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是干爹，干爹在帮妈妈包粽子，妈妈很笨手笨脚，但干爹很厉害。”
我摸着她头的手停了停，若有所思地望向厨房里那两个忙碌着的和谐身影，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一双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回过神来，瞧见翘儿指着隔壁的一幅画问我：“干妈，你快看天无弟弟画的画。”
我将视线移到天无的画，画风很简单，一个大的长方形，里面有很多小的长方形，正下角的长方形看起来像电视柜，上面的正方形像电视，在右上角还有一个大的长方形，里面画了三个圈圈。
整幅图以简单表现出无限寓意，真是简约派风格。
只是这无限寓意，我还不是很能领会，于是就问天无：“儿子，你画得是什么？”
他言简意赅地说：“家。”
一阵掌声突兀地响起，白芨边拍掌边说：“我的小外甥就是聪明，比会尿裤子的小女孩厉害多了。”
“闭嘴！哥哥你再说话，我就让我妈妈用锅铲敲你！”小女孩发起飙来很是强悍。
白芨识时务地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他憋屈的模样真是十年如一日，看来翘儿会成为第三个让他抓狂的小女孩，不知道井小檬领悟到这个事实会不会想跳黑龙江，真是令人期待。
日子总是过得悄无声息，一晃眼就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在这个星期里，有个高中同学找上我，说她们对外文学出版社缺翻译员，问我要不要去应聘出版社翻译部的职位。
我琢磨着我之前都是在做随身翻译员，主要是这样比较自由，而且当初跟着客户到处去也方便寻找范禹的踪迹，现在范禹找到了，虽然还不能让他回来，但我也要为天无考虑一下未来，所以我打算接受她这个提议，先去她们出版社面试一番，实际上就是老同学聚聚会嘛。
去的这一天是星期一，出版社的同仁都很无精打采，估计周末玩得太疯狂了，不知道节制，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和老同学张加加聊得很High，她是出版社的副总编辑，模样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鼻梁上挂了一副厚重的眼镜，不过她这人很实在，不是古板的人，聊起来天南地北的话题都能HOLD得住。
两人一聊就聊了一下午，一直到她下班，怕她会将聊天场所从办公室搬到餐桌上，我就匆忙说晚上有事而先行离开了。
实际上，今晚我的确有事，井小檬前阵子去超市买东西抽奖，抽中了一家西餐自助餐厅的四张免费消费劵，所以她叫我带上天无跟她和翘儿一起去过四人世界，为此，今早井小檬还打电话嘱咐我中午不能吃太饱。
我开车去婆婆家接天无，天无穿了一件小超人的小衬衫，小小的肩上背着一个小书包，迈着小短腿小跑出来，看着他日渐活泼的样子，我心里真是欢喜得紧。
我大步上前抱住他，在他脸上狠狠地印上一个吻，他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痕，说：“妈妈不许非礼我。”
我黑线：“谁教你‘非礼’这个词的？”还教我儿子开始反抗我，哼。
他说：“爷爷。”
我：“……”
他见我没说话，自觉承认说：“爷爷教我的是‘非礼勿视’，这个‘非礼’是我跟着初初姐姐从电视上看来的。”
我：“……”
看来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天无身边的玩伴了，要不然初初这个三观不正的丫头迟早会带坏我们家天无，到时候我怎么跟他爸交代啊！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交代的时刻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早。
在西餐厅的地下停车场里，我和天无遇到了范禹和Addison。
范禹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脸的部位，但天无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挣开了我的手跑了过去，停在他面前，伸手拉着他的衣角，抬头望着他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这稚嫩的两个字在偌大的停车场里显得尤为响亮，响亮到能听到墙壁反弹回来的回音，震得人心恍惚。
我站在原地，望着十米远外低头看着天无的范禹，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让我好好地记住这一幕，这一幕在脑海里想象了五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