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没有你的空气是冷的（1 / 1）
坐在白芨的Maybach里，我握着我家老头刚放行回来的手机，开机之后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大部分是范禹打来的，我立刻拔下他的号码，却是一片忙音。
身旁的白芨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说：“单单，还记得前面那条巷子吗？”
“啊？”我抬起头疑惑地望出车窗外。
那是我们初中时经常会路过的一条巷子，以前巷子里会有很多大叔大婶在那临时摆摊卖小吃，在那个城管还没这么猖狂的年代，这里是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不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除了吃的之外，关于这条巷子我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只听见身边的白芨感慨说：“想当年我还是个花样美少年时，每回在这条巷子口一站，就会给大叔大妈们招来无数生意，真是怀念啊！”
我点头附和道：“是啊，真怀念，现在你的风骚都不如当年了。”
他白了我一眼：“我这叫更加成熟有魅力了。”
我切了一声，继续打我的电话。
范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我打给周文钧，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他说：“喂？小惟吗？”
我应：“恩，文钧哥，是我，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范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他语气里有些惊讶：“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国际奥委会那边公布了B瓶尿液的检测结果显示蛋白同化制剂呈阳性，他们认为阿禹的确使用了兴奋剂，所以现在阿禹被他们带去调查了，可能被禁止与外界联系了。”
我手中的手机差点掉了下来，努力吞了吞口水，尽量让声音保持冷静地说：“你确定结果呈阳性吗？有没有查到那个匿名举报的人？”
看来范禹说对了，那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文钧有点低沉地说：“没有，还是没查到。虽然官方结果说是呈阳性，也有可能出错或被人做了手脚，这个人的手段很厉害。”
我：“好，谢谢你，你有什么消息的话，请告诉我好吗？”
他答应说：“好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这种时候，说不担心都是假的。原本以为结果出来会真相大白，现在倒好，越来越糟糕了。
不过所幸我家老头可能还没看到这个消息，要不然来十个白芨也没办法把我弄出来。
我低头沉思着，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到范禹，可以找出那个幕后真凶。
在这时，白芨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单单，我想起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转头看他：“恩？”
他瞥了我一眼说：“在章婕瑛住院的那阵子，我有几次看到一个男的出现在她病房外，他没有进去过，每次都是站在门口看一会就走了。”
我蹙眉：“你是说范禹的事可能和这个男的有关，而且还有关章婕瑛？”
他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我勾起嘴角：“真相只有一个。”
然而，当侦探的过程远比想象中难，回到我们合租的房子，我还是联系不到范禹。
我通过多方联系，找到了以前大学里读法学的一个律师同学钟昶，拜托他帮我调查这件事，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钟昶首先从章婕瑛身边调查，寻找可疑点和可疑人物，我则在我和范禹住的地方等白芨回他们医院拿那几段监控视频。
只有一个人的房子了无声息，空气是无声的，呼吸也是安静的，寂寥的。
黑色钢化玻璃质地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陶瓷杯子，那是我们情侣杯中的一个，四年前我大学毕业游去了西安，在大雁塔附近的一家店自己亲手烧制的，当时做得很难看，幸好店主师傅不嫌弃帮我加工，才敢拿回来跟范禹献丑。
杯子里还有半杯水，原来我不在意的一点一滴，都镶嵌在他的习惯里。
我脱了鞋坐到白色的羊绒地毯上，从前我就有这种习惯，不爱坐沙发，每次都直接赤脚坐在地毯上写稿或看书，然后范禹就会在旁边念叨几句，然后帮我拿一个坐垫垫着，说太接地气不好，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看书。
那时的他训练多，这样的时光不多，所以在记忆里也弥足珍贵。
一丝丝带着寒意的风从海蓝丝帘的缝隙中吹进来，冷的感觉从暴露的双足蔓延至全身，我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龙猫抱枕，试图挣脱这种让人心生畏惧的温度。
现在才发觉，没有更好的梦想，没有他在身边，我的世界会变得寒冷起来。
趴在沙发上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醒来是什么时分，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范禹，有章婕瑛，有白芨，有程琦琦……所有人都在，具体故事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故事的感情是复杂的，心都是真实的。
我从地上撑起坐得发麻的双脚，用劲拍了拍脸颊，努力使自己清醒起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刻，要快点找到解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进厨房倒白开水喝的时候，听到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快速接了起来，是白芨。
他说：“单单，我拿到监控视频了，你过来医院拿吧，我这边有个手术走不开。”
我应他：“好。”
他又说：“对了，我查了一下探访记录，没有这个人的登记信息，医院里的同事也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你拿到视频也可能查不到什么。”
我说：“嗯。”
他黑线：“你还嗯？还真淡定，不过这也是你的性子，既然你要来医院，就顺便帮我打包一份晚餐吧，好歹哥哥我帮了你的忙，我要吃冬菇鸡，还要打包一份冬瓜薏米老火汤，最近肯定上火了，居然长痘痘，虽然这样还是帅的一塌糊涂真是无奈。”
我朝天翻了翻白眼，他还真是自恋之神俯身！
搭出租车去中心医院找白芨，中途停下给他打包了一份晚餐，送过去他办公室的时候被医院的护工大妈看到了，瞅着我的眼神一阵暧昧。
从他办公室出来时，护工大妈还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说：“小姑娘是白医生的女朋友吧，以前都没见过你的，你可能不知道，白医生这俊小伙在我们医院很受欢迎的，以前也有大胆一点的女护士带饭给他，他都婉拒了，听说是有什么洁癖症，不爱吃外面的东西。你给他送来，他就吃了，真是恩爱啊！”
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话：“大妈，您认错了，我其实是白医生家的保姆，是白太太让我送饭过来的，她最近怀孕了，不方便送过来，这些菜都是她做的呢，我一个小保姆做的白医生都不吃。”
大妈很震惊：“白太太？你是说白医生结婚了，他太太还怀孕了，这真是天大的消息，居然瞒得这么紧。”
我诚恳地点了点头，大妈有些失神地转身离去，嘴里还嘀咕着：“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打算把我家闺女介绍给他的……”
我也转身边走边放纵到嘴边的偷笑。
看来，大妈眼神不怎么好使，要不然怎么会没看到我进来时提着的外卖袋子上写着大大的“福记酒家”几个字呢？
坐在出租车上，我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周文钧说我拿到监控视频正往他那边去，另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
施月云久违的声音破空而来：“小惟，你在哪？我刚刚去你家了，我大哥说他把你赶出家门了，真是为爱痴狂的小女孩啊！”
我抽了抽嘴角：“姑姑，您怎么回来了？新加坡人民驱逐您了吗？”
她嗓音清脆地说：“我回来凑热闹啊，听说你的小情人最近闹得满城风雨，我就跟着回来瞧瞧呗。”
我敏锐地抓住了某些字眼：“跟着回来？这么说上次的相亲大叔俘虏你了？”
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在吃什么东西被噎到了，咳了一会后，咬牙说：“施瑾惟，你会不会用词啊？什么叫他俘虏我了，是我勉为其难和他在一起好不好？”
我刚想回答她，却发现姑姑的手机被人夺走了，大叔带点深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小侄女，听说你和阿禹是男女朋友？”
我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就应了一声：“是的，叔叔。”
“叫我姑父。”他这样纠正道：“我也在帮阿禹调查这件事，我这边有些线索，我想知道你是否也查到些什么。”
我立刻回答：“有，我手里还有一份监控视频，要不我现在拿过去给你？”
他说：“你现在过来风雅小区B栋207公寓，我跟你姑姑在这。”
我：“恩，我能再叫一个人过去吗？阿禹以前在国家队的队友文钧哥，他是阿禹的朋友。”
他：“可以。”
我来到风雅小区B栋楼下时，刚好撞见从国家训练馆赶来的周文钧，便跟他一同上楼。
给我们开门的是姑姑，她见到我时就毫不客气地朝我扔了一块苹果核，我闪过攻击物，甜甜地朝站在一旁的大叔打招呼：“姑父好。”
他扶了扶眼镜框，勾起嘴角应了声：“你好，小侄女。”
姑姑鼓着腮帮子，对我们这对瞬间诞生的姑父侄女关系无可奈何，只能走到未来姑父跟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如果你看得够清楚，你会知道踩的力度绝对是撒娇的力度，果然，再强的女汉子，在爱情面前都会变得小孩。
站在我身后的周文钧咳了一声，适时介绍自己说：“你们好，我叫周文钧，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我头一歪，发现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姑父叫什么名字，他和范禹又是什么关系。
姑父开口解开疑惑：“你好，我是阿禹的小叔公，范天殷，这是我老婆，小惟的姑姑，施月云。”
我确定我被雷到了，声音颤抖地重复：“小叔公？”
他欣慰地点头接受我对他的称呼：“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虽然我更喜欢你叫我姑父。”
姑姑和周文钧则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缓了缓神没缓过来，又使劲缓了缓还是没缓过来，最后缓了缓才缓过来。
这是哪门子的亲戚关系？我姑姑看上了范禹的小叔公，我看上了范天殷的堂孙子，这辈分也忒纠结的。
人生怎么一个囧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