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最美的情话(1 / 1)
在一个地位显赫的家族里,能人异士是会比普通家庭多好几倍的,特别是范家这种世族大家。
果然,范天殷的身份也不可小觑。
他是一家跨国企业的CEO,总之就是一个商人,一个无奸不商的人,仅仅每年从他开在拉斯维加斯的三家赌场就获利上亿美元来看,可知他有多奸,这样看,他跟同是奸商的姑姑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拿出了一个黄皮纸的袋子,递给我和周文钧,我们接过来认真地看了看。
片刻后,我抬头欣喜地说:“姑父,你好牛逼哦,这样都能查到。”
他很受用地点了点头,问我:“你们的视频呢?”
我赶忙从包里拿出来,然后问姑姑借用了一部手提电脑,把U盘□□去。老实说。来之前我也没看过这几段视频,到底对范禹有没有用还不知道。
总共有四段视频,时间都是晚上,而且每次都是章婕瑛的父母或范禹离开的时刻,一个身穿黑色长裤和蓝色外套的平头男子带着白色的口罩悄悄走到章婕瑛的病房外,他停在门口没有进去,只是透过门上的探视玻璃望进去,大概几分钟后就离开了。
我心底顿时颇为失望,从这个角度上看,根本不能知道这个人是谁。
“等一下。”周文钧制止住我要关掉视频的动作,视频中的男子正走到安全通道的门前,一只手抬起来捏住眉头。
我和姑姑姑父都不解地望向周文钧。
他很是激动地指着视频里的男子:“是他!绝对是他!”
我无比期待地拉着他:“谁?”
“卓拂云。”
卓拂云。拂云,少年心事当拂云。这是唐代诗人李贺劝解少年应当有壮志凌云的诗句。
只是不知道这个应当有壮志凌云的卓拂云究竟是谁,为何要陷害范禹?
周文钧说:“卓拂云,这个人是我和阿禹还没退役前在短道速滑国家队的陪练,以前我们只要有训练,他都会在场一起陪练,所以我对他特别有印象,也熟知他有捏眉头的小动作,而且这个人的身形和他一样,应当错不了。”
我沉思着,他是陪练吗?陪练是属于不为人知的工作者,他们要反复观看国内外著名优秀的短道速滑队队员的比赛视频,模仿他们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和国家队的队员训练比赛,好让正式队员找到攻破对手的战术,他们背后付出的辛酸不比正式队员少,但他们很多都只能看着五星红旗为别人升起,自己的眼泪就自己硬吞下去。
难道是因为嫉妒吗?可是为什么会和章婕瑛有关?
我问:“钧哥,卓拂云和章婕瑛认识?”
他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应该不认识吧,卓拂云为人很低调,不怎么爱说话,而且婕瑛从前来过几次队里看阿禹训练也没和他说过话,感觉不像是认识。”
姑父瞥了我们一眼,说:“可以查一查这个章婕瑛的资料。”
周文钧无声地朝我使了个眼色,表示查一个已经逝去的人的底不太好吧……
我点了点头赞同说:“恩,我已经拜托律师同学去查了。”
周文钧:“……”
离开风雅小区后,我拒绝了姑父抛弃姑姑邀我共坐一车的好意,一个人走去公交站等车。
傍晚时分,路上的行人不多,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这座城市的影子,黑得神秘。
“哎,你说这世上最美的情话是什么?”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两个年轻女孩正在讨论着属于她们这个年纪最热衷的话题。
“嗯…...应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一个扎了单个高高马尾辫的女孩如是说。
她身边的短发女孩接着说:“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觉得,但是这世间不可能说所有相爱的人都能白头偕老,有人会出车祸,会生病,会死亡,我认为最美的情话应该是‘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结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还长的很。’”
高马尾辫女孩嘟嘴不服说:“哪有人这样觉得,这不是代表你爱的人不够爱你吗?这有什么美好的?”
短发女孩则一副嬉笑的表情说:“就是美好啊,像这种高智商的句子,你那点脑细胞理解不了的。”
高马尾辫女孩:“知道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短发女孩耸了耸肩:“不知道。”
“……”
公车在乘客的期盼中缓缓驶来,我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半开的车窗吹进一阵冷风,我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子。
细细回想起刚刚那个短发女孩说的那句最美的情话。
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结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还长的很。
我知道这是出自张爱玲的一句话,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一直觉得能认同这种爱情观的人不多。
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你死了,我的世界也崩塌了。但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活得更好。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爱到这种程度,所以说这是最美的情话,的确不为过。
说起我心中认为最美的情话有两种,一种是听别人说过的,一种是听范禹说过的。
听别人说过的最美情话是‘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这是尼克卡萨维茨导演的一部爱情片《恋恋笔记本》中的一句经典台词。
最美的情话不是听你说爱有如何轰轰烈烈,而是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因为遇见你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开满了紫色的紫藤花,美得醉人,从此芬芳无比。
常言道,遇见是一种缘分,所以且行且珍惜。
听范禹说的最美的情话,其实并不是那么优美的一句话,但在我脑海里就像深深雕刻了一辈子一样,抹不掉,忘不掉。
一年又两个月前,我还是一名社会新闻记者。
D市发生特大洪涝灾害,有几个偏僻村庄的群众被困在洪水中两天两夜了,为了报道这一状况,我和几个同事跟随救灾官兵前往了受灾现场。
大雨连续下了一星期,山路崎岖难行,我们的车队刚开到坑坑洼洼的山脚下时,山顶上早已被雨水冲刷地承受不住重力的一块石头滚落下来。
大石砸中了我坐的那辆车的左侧,巨大的冲击力使车身向右边侧翻。
坐在右侧座位上刚想要浅眠一会的我突然感受到车子剧烈的震动,之后我的头被甩到车窗上,整个车子往我这边的方向倾斜,彻底翻倒了。
身体被一个重物压着,左脚传来一阵剧烈的痛处,我倒吸了一口气,听见耳边有一丝微弱的□□声,我睁开眼睛,发现同行的摄像男同事从左侧的座位上被撞击得倒在我身上,此时的他头上的血正汹涌地往外流,车窗的碎片插在他的脸上,混着流下来的血,模糊了整张脸,非常惨不忍睹。
我顿时被吓呆了,脑袋空白了一阵后,晃过神来,伸手将他从我身上吃力地撑起,感觉到手下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跳动,心里一喜。
车队中其他车辆的人员很快便过来营救我们,和我们同坐一车的还有两个同事和一个志愿者,他们也受了很重的伤。
我们被送到了附近的县医院,很庆幸大家都活了下来,只不过那个摄像同事从此变成了植物人,很是遗憾。
我受的伤不重,只是左脚骨折打上了石膏,但也因此被迫放弃这次的报道,让其他同事赶赴前线工作。
那时范禹在国外封闭训练,准备下半年的比赛,他知道我受伤是我被送回家的三天后。
越洋电话那头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惟惟,我才不在你身边半个月,你怎么就把自己的骨头给折了呢?”
我也委屈道:“我也很郁闷,这样子就不能跟朋友去爬华山了,要不你比完赛我们就去吧?”
他叹了口气:“你给我老实在家待着,你该庆幸你只是骨头折了,要不然我真的要对你不客气了。”
我沉默了半秒说:“恩,我是该庆幸的,这次事故我一个同事都成植物人了,他之前还跟我说他打算今年年底和他女朋友结婚的,可是现在……”
“所以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替我照顾好自己。”范禹这样说:“这是我的一个心愿,你完整的存在是我对你仅有的一个心愿。”
你完整的存在是我对你仅有的一个心愿。
不求我有多爱你,不求我有多完美,只求我一切安好,便是你仅有的一个心愿。
如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着你的担忧,你的无奈,你的心疼,你全部的爱。
这就是范禹对我说过的,最美的情话。
一个小时后,我提着在A小区对面的一家快餐店打包的一份瘦肉粥回到了住处,掏出钥匙开门时,发现门缝里塞了一个白色信封,信封上什么都没写,连邮票也没有,有些奇怪。
我走进屋里将瘦肉粥放进厨房,再坐到沙发上拆开那个信封。
信封很轻,很薄,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一张A4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鲜红的“死”字。
这是恐吓吗?现在轮到我了?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收到除了情书以外的信居然是一封恐吓信,这让我很是受宠若惊。
现在范禹在国际奥委会那边,他的安全我是不担忧的,而且姑父手中的证据也足以还他清白,相信最迟后天他就能回来了。
但我们目前知晓的也就这么多,还不能彻底找出幕后黑手,那个不会善罢甘休的人应该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现在这个突破口是在我身上吗?
过于冷清的氛围被一阵手机铃声划破,我按下接听键。
钟昶说:“小惟,我这里查到了章婕瑛的资料,发过去给你看看吧。”
我应他:“好的,辛苦你了!”
从房里拿出笔记本,连了无线网络,点开邮箱接收钟昶的资料。
资料里说,章婕瑛其实是一个孤儿,两岁时她亲生爸妈遭遇了空难,作为她爸妈挚友的章综元夫妇收养了她,七岁时她开始学花样滑冰,十六岁进入国家队,有五次在国际大赛上得奖,成绩算是优异的。
至于她和卓拂云之间貌似真的没有什么。
章婕瑛没有交过男朋友,要好的男性朋友也没有几个,很难说她和他认识。
会不会是卓拂云暗恋章婕瑛而报复范禹?我揣测着。
抬手拍了拍脑袋,我想我可以让钟昶再去查一下卓拂云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