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监狱诡案（1 / 1）
日头将要落山，李晨还躺在家中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脸上流露出一副极为满足的笑容。
他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一名实实在在嫉恶如仇的铁血汉子。
几天前，他成功破获了一起恶劣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在全省警界名声大噪。正因如此，公安局长批了他一个星期的长假，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破获案件的时候，他五天五夜没有合眼，确实需要好好调整身体状态。
就在他沉醉在梦乡中不想离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无情地钻进了他的耳朵。梦想美丽的画面被击得粉碎，迫使他不得不清醒过来，缓慢地睁开双眼。
“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狠狠教训打电话的那个人。”他揉了揉眼睛，气愤地喃喃自语。
探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抓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不由得苦笑。心说，就算是没有重要的事情，自己也不敢把这个打电话的人怎么样。
打电话的是市公安局的局长，他的顶头上司。
急忙接通电话，他小心翼翼道：“局长，您好。”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爽朗的笑声，道“我猜，你现在一定躺在床上。”
李晨与局长的关系非常好，无论是工作感情还是私人感情。局长虽然身居要职，却是个十分体贴人的领导，很多事情想得面面俱到，一些工作根本不需要手下人操心，他的身上，蕴含着让李晨十分佩服的气度与魄力。李晨呢，虽然年纪不大，本领却不小，否则以他二十三岁的小小年龄，又怎么会成为一队之长？局长爱惜这个人才，对他自然关爱有加。
正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摆在那里，一向厌恶拍人马屁的李晨才会嘿嘿一笑，玩笑道：“局长圣明。”
局长又是一阵大笑。
“那么，我也猜一下。”李晨说道，“在下属假日期间，一般的时候，局长都不会给部下打电话，怕影响部下的休息。更何况，我这个假是您亲自批的。所以，我推测，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或者说……是大案。”
局长的笑声戛然而止，原本轻快的语气变得很是深沉：“没错，确实有大案，而且这个案子非由你办不可。”
尽管局长看不到，李晨洋溢着笑意的面庞忽然变得冷峻、严肃，一股萧肃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低声道：“是什么案子？”
“咱们市的女子监狱，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案子。”说到这里，局长叹息一声，道，“一个女犯离奇死亡，死于非命，还有一个女犯成功越狱，逃之夭夭。就在刚才，女子监狱的领导给我打了个电话，希望咱们派人去调查一下，看看能否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我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你能够破获这个案子。”
乍听到女子监狱的名字，李晨的脸色变得有些忧郁。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孩子，一个曾经和他发生过故事的女孩子。
也许，应该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她，他想。毕竟，自己向她做过承诺，一个看上去荒唐，但他并不后悔的承诺。
如此一想，他忧郁的心情又变得激动起来，有些迫不及待要飞到女子监狱了。
“给我配搭档了吗？”李晨问。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仙，破案的时候所观察、想到的东西是有局限性的，有时候甚至会钻牛角尖。这个时候，就需要另一个人提出另一种想法或者观点，一方面是扩展破案思路，另一方面是保证侦破行动不偏离破案的大致方向。
“嗯，有，是宋竹佳，你们大队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局长道，“我已经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在女子监狱与你会合。”
“哦，好，我马上就过去。”李晨道。
“这个时候，你不想说些提气的话吗？”局长问道。
李晨一愣，随即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局长再次发出一阵大笑：“好，去吧！”
“是！”李晨放下手机，急忙穿起衣服，匆匆离开了。
女子监狱，位于这座城市的东南角，距离李晨的家并不远。他出了家门，打了辆出租车，只用了二十分钟，便来到了女子监狱的大门。
女子监狱高高的大铁门上，开着一扇小门，小门外，站着几个人。
李晨下了车，急忙走了过去。
门外的几个人见了李晨，匆忙地迎了上来。
首先走过来的，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一看他的体貌特征，李晨便断定他是女子监狱的领导。
中年男人满脸愁容，到了李晨面前，强作笑脸，轻声问道：“李警官？”
“是我。”李晨点了点头，尽管断定对方就是女子监狱的领导，还是开口发问，“您是……”
旁边的一个穿着一套牛仔劲装的漂亮女孩马上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女子监狱的领导，已经给咱们局长打了电话，想必队长你已经知道了。”
说话的女孩就是市公安局长在电话里提到的宋竹佳，身材婀娜，脸蛋精致，是市公安局里散发着无限魅力的警花。
“幸会，幸会。”李晨一边与女子监狱的这位领导握着手，一边道。
“我也是久仰李警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难怪你们的局长对你青睐有加。”女子监狱领导恭维道。
“哪里哪里。”李晨适当的谦虚了一下，感觉已经寒暄够了，马上切入主题，“我大致知道了一些情况，只不过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您看，是不是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女子监狱领导已经被这起突发事件搞得十分狼狈，急需尽快破案。听李晨这么一说，心中暗赞不愧是实干家，和其他玩面子上的警察就是不一样。他很看好李晨，将破案追越狱犯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高兴地说：“好好好，跟我来。”
领导带路，其余女子监狱的人簇拥着李晨和宋竹佳，走进了女子监狱。
李晨看了一眼宋竹佳，低声说道：“你来得够早的啊。”
“当然咯，局长派我和你这位铁面无私的大队长搭档，我怎么敢迟到？否则还不得被你训得体无完肤？还有，这可是我第一次经历的大案，一定要认真对待。”宋竹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都带着丝丝的怨气。
李晨苦笑，不再多言。
原来，宋竹佳来到警队不过两个月，却已经被李晨训了好几回。没别的，就是因为新人到来，难免做出一些事情，引得李晨大发雷霆。宋竹佳刚刚警校毕业，身上还带有一些学生时代遗留下来的小毛病和孩子气，这更让李晨难以接受。尽管她大李晨一岁，却还是被李晨毫不留情地痛斥。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宋竹佳，对李晨是又敬又怕，对他还有些怨气。
几天前的大案，李晨没有让她参加，认为她身上还不具备一个合格刑警所具有的能力。这使得她对李晨的怨气又重了许多。
不过李晨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虽然长得漂亮，却并非花瓶。她的头脑十分聪明，仅在两个月时间，就已经开始轻车熟路地工作了。现在看她工作的样子，绝不会想到，两个月前，她还是警校里的一名稚嫩的学生。所以，李晨开始对她刮目相看，面对她的怨气也只能苦笑。
时间不大，他们来到了案发现场，一间普通的女子牢房。
女子监狱领导走到牢房门外，便停住了颤抖的脚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叹息一声，对李晨说：“你们进去看看吧，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敢进去了。里面太过血腥，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马上就吐了。不过你们放心，现场绝对没有被破坏，尸体……甚至还在里面躺着呢。”
李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看向宋竹佳，眼神中带着疑问。
与李晨相处两个月的宋竹佳已经能够读懂他的意思了，马上道：“我不怕，我可以进去。”
李晨点了点头，不再做过多的事情，走进了牢房。
宋竹佳摇着下唇，闪烁的目光突然变得坚毅，紧跟着他进去了。
诡案突发，已经将这间监狱里的其他人吓得魂不附体，早已被狱警转移到其他牢房去了。这里，只有几张脏乱的床铺，地上的一具女性尸体，以及满地红褐色的血液。
血腥味弥漫整间牢房，不断地刺激着两个人的嗅觉器官。
“呕……”一看到这种场景，宋竹佳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很不争气地弯下腰干呕起来，表情十分痛苦。
李晨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息，说：“实在不行，你就出去吧。”
“我……呕……行……呕……”这两个字，宋竹佳说得十分吃力。
李晨又摇了摇头，不再理她，走到尸体旁，掏出刚刚从宋竹佳那里拿来的白色手套戴上，然后缓缓蹲下，观察尸体。
理所当然，这是一具女尸，仰面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因为人死之时，瞳孔会在短时间内放大，而眼球则会微微变小，所以在这具尸体的眼球里已经已经看不到瞳孔了。女尸的嘴巴张到了极致，两排牙齿外露，上面沾染着褐红色的斑点，不用问，一定是血。她的双臂无力地放在监狱冰冷的地面上，手腕动脉处一片狼藉，似乎是被某种动物撕咬所致，甚至可以看见里面断开的筋和血管。
除了这些算得上是有价值的线索，在女尸的身上，李晨再不能发现别的什么。
他站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忽然，一面墙上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瞳孔猛然收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面墙上，用鲜血写了三个大字：别找我。
别找我？什么意思？李晨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稍稍有些适应这里环境的宋竹佳走到李晨的身边，轻声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李晨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然而他没有表现出来的是，那三个字的字体，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等你的时候，我已经问得很清楚了。”宋竹佳顿了顿，强忍着胃液不断翻涌的痛苦，皱着眉头说，“这里发生的一切。”
“说说。”虽然感到意外，但李晨面无表情。宋竹佳今天的表现，让他感到比较满意。能在他到来之前，询问知情人，这是进步的表现。他不是一个善于用语言赞美别人的人，也怕夸这个在他眼里是小丫头的大姐一句，她会骄傲得把尾巴翘上天。
“下午四点左右，值班的狱警听到这间牢房里传来惊恐的叫声，就跑过来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然看到一个女犯正在发狂地撕咬自己双腕动脉处。其他女犯被惊醒，看到这疯狂的一幕，全都被吓呆了。这个发了疯的女犯把自己的动脉咬断，鲜血乱喷，甚至溅到了其他女犯的身上。狱警也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愣了很长时间。就在这段时间，发疯的女犯流血过多，无力地摔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宋梅佳说得非常快，似乎想尽快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如数告诉李晨。
李晨听得明白，却感觉事情没有完。他从局长那里得知，这里是死了一名女犯，越狱了一名女犯，而宋梅佳所言，并没有提到那个越狱的家伙。
“继续。”他沉着地说。
“虽然发疯女犯失血过多，只要抢救及时，还是有救的。女狱警马上紧急呼救，并打开门，想要救下发疯女犯。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牢房里一位表现非常淡定的女犯走到了狱警的面前，并对她微微一笑。女狱警顿时变得精神恍惚，而那淡定的女犯，开始向狱警下达命令，让狱警与她交换了外衣，并老老实实呆在牢房里，然后淡定的女犯穿戴着狱警的一身行头，施施然走出了牢房，离开了监狱。就在这段时间，发疯的女犯死了。很多狱警反应，她们都见到了那女犯，有的被蒙混过关，有的则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虽然认出她是女犯，却还是放她离开了。”说到这里，她偷偷看了一眼李晨，因为这些情况十分荒唐，先是发疯的女犯咬断自己的动脉，又是另一个女犯离奇越狱，任谁听了这汇报，第一反应都会是不相信。事实上，在她刚刚从狱警们口中得知这些情况的时候，很是诧异，甚至怀疑监狱的狱警们是不是找这种荒唐的借口为自己开脱罪名。
她很怕，怕李晨也不相信，然后再一次呵斥自己，说自己办事不利，只找到这些不着边际的、不像线索的线索。
出乎她的意料，李晨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保持沉默，不过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宋梅佳感觉很压抑，她深知，超乎寻常的平静，往往比暴风雨还要可怕。
良久，李晨艰难地发出苦涩的声音：“知道……越狱女犯的……名字吗？”
“知道，她叫田瑞。”宋梅佳瞄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回答。
一切都明了了，李晨终于理解了局长那句“我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你能够破获这个案子”的深意。田瑞，是他抓进监狱的，她越狱，自然要他追回。而局长不知道的事，田瑞，正是那个与李晨发生过故事的女孩。而那“别找我”三个字，正是田瑞的笔迹，难怪自己觉得那字体眼熟。
为什么？李晨大惑不解。好好的，田瑞为什么要越狱？她为什么留下字迹？这是在对谁说？如果是对他说的，那么，她怎么会料到他会被派到这里调查这件案子？
诸多疑问，让他感到头晕脑胀。
没有头绪的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女尸，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说道：“这个女犯死得很反常，反常必有妖，看来我得找一个帮手。”
“什么？”宋梅佳顿时大感委屈，心说我不就是你的帮手吗，你这么说，完全没把我当搭档看，更是对我能力的侮辱。想到这些，她郁闷难当，对李晨的怨气又加深了一层。
李晨没有理会她的感受，也没心思去顾及她的感受。越狱犯的身份，已经让他变得思维有些迟钝。思前想后，他掏出手机，在电话薄里找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然后拨通了电话。
“喂，大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电话的另一端，一个郁闷声音传进李晨的耳朵。
听到楚奇苦涩的声音，李晨愣了愣，说：“楚奇，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另一边的楚奇看着性格大变，张口闭口“靠靠靠”的叶贝贝，苦笑不已：“大哥，有什么事？”
“我听你的语气，似乎遇到了麻烦？”李晨很是关心自己这个小弟。
“别提了，我现在焦虑得要死。”楚奇捂着额头说。
“有没有时间来帮我个忙？”李晨问。
“什么事？”楚奇反问。
李晨沉默了片刻，说：“田瑞……越狱了。”
楚奇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