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流血的书(1 / 1)
夜晚看到黑猫之后,陈雨露惶恐不安,在那之后,几乎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庆幸的是,黑猫并没有对她发难,只能用黑夜里散发出紫色光芒的眼睛仇视地盯了她十多分钟,便转身跳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早上起来时,陈雨露感觉头昏脑胀,脑子也不是很灵光,反应迟钝,这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魏欢欢看到她黑眼圈,诧异不已:“露露,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陈雨露苦笑不语,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怎么能睡的好?反倒是魏欢欢睡得酣畅淋漓,鼾声大作,她听了一晚上,都有些嫉妒魏欢欢高质量的睡眠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魏欢欢急了,“是不是一直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无法入睡?”
陈雨露想了想,还是和她说实话的好,要不然她认为自己不把她当朋友看,会生气的,于是声音苦涩地说:“别提了,昨天半夜我醒来,看到了徐树带进自习室的黑猫正蹲在阳台的窗户上,给我下个半死,我以为吓人的身影附到猫身上,来害我了呢。结果黑猫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就离开了。我怕它趁我睡觉的时候再来,一夜没睡好。”
“什么?黑猫又出现了?”魏欢欢不解,“咱们这可是四楼啊,它是怎么跑到阳台上去的?”
陈雨露摇头,这个问题她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算啦,你不要担心,如果再发现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我会使用特殊的手段,帮你解决麻烦。”魏欢欢拿起挎包,拍了拍,示意她里面有不同寻常的东西,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陈雨露感到好奇,忍不住问。
“秘密哟,只有你遇到麻烦,我才会展示给你看。”魏欢欢放下挎包,拉着她的手,“好啦,咱们去洗漱吧。幸好今天不是咱们导师的课,要不然肯定会被她训骂的。我最讨厌她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了,哼。”
陈雨露笑了笑,阵阵困意袭来,让她感到头晕晕的,几乎无法站稳。
两个女孩洗漱完毕,整理好一副,各自拿着包包,来到了教室。她们上午只有一节大课,这堂课共有三百多学生前来听讲,一进入教室,乱哄哄的声音纷乱地传进她们耳朵。
魏欢欢听到这种声音,十分烦躁,对陈雨露说:“这堂课总是找不到安静的地方,哪怕是教授在前门讲课,下面也是说话声不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从寝室楼走到教学楼,本来没有多远的距离,但晚上没有休息好的陈雨露却感觉十分疲惫,急需一个位置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魏欢欢举目望去,正巧看到徐树在向她们招手。他的身边,正巧有两个空闲的位置,相对来说,那两个位置还是比较安静的,不容易被其他人打扰。魏欢欢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来,徐树利用自己“官二代”的身份,赶走了想要坐在那两个座位上的同学,只等魏欢欢和陈雨露到来,确切点说,他只是等陈雨露。
“去他那里坐?”她不甘心地问。
“去吧,位置还是不错的。”这只是借口,陈雨露只想马上坐下来喘口气。
“好吧。”看到她疲惫的样子,魏欢欢心软了,只好扶着她向徐树走去。
见到她们走过来,徐树心里非常激动。他尝试过各种方法,希望可以获得陈雨露的青睐,可惜全都失败了。像今天这种占座的方法,也曾经试过,陈雨露往往视而不见,和魏欢欢坐到其他地方。这次他对自己的占座行为不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竟有如此收获,难免激动。
两个女孩到了座位处,魏欢欢机灵地挨着徐树坐了下来,然后才让陈雨露坐下。随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树,一副奸计得逞的高兴样子。
徐树很不待见魏欢欢,她好像一道不透风的屏障,总是隔在他和陈雨露之间,还是如影随形的那种。有时候响起来,他恨得牙根痒痒,有时候又觉得魏欢欢的行为非常幼稚,让他无法生气。现在就是这种情况,面对魏欢欢挑衅的眼神,他除了苦笑,只有苦笑。
坐下来的陈雨露全身放松了很多,出于礼貌,向徐树报以微笑,说:“谢谢。”
徐树诚惶诚恐,急忙说:“不……不客气。”
陈雨露并不像魏欢欢那样讨厌徐树,恰恰相反,她还是比较欣赏徐树的为人,也明白徐树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感觉这种东西,非常微妙,说不清道不明,明明知道徐树对自己好,她却对他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魏欢欢抓住了不恰当的时机,挖苦道:“哟,尖牙利嘴的徐大公子,怎么变得有些口吃了呢?”
徐树老脸一红,不知如何作答。
看到他窘迫的样子,陈雨露捂住嘴笑出了声。
徐树看呆了,一刹那间,陈雨露的笑容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占据了他整个心灵。他感觉这一刻,教室里喧闹的声音全部消失,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很安静,让人感到无比静谧,心里流淌着的,是一种极为美妙无法言表的感觉。
正沉浸在无限美好之中的徐树忽然感觉眼前有黑影晃动,吃了一惊,回过神来一看,是魏欢欢的手在他的面前晃动。
魏欢欢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两根手指作挖眼睛状,冷笑道:“小心自己的眼珠子哟,我可是练过‘金刚指’的。”
如同美梦被打破,徐树气急败坏地说:“你这捣蛋鬼……”
“你说什么?”魏欢欢打断他,“你敢这么说我,不想活了?”
徐树猛然醒悟,马上闭嘴。
他记得,眼前这个略微发福、性格彪悍的女孩,是被全校尊为“纯爷们”的假小子,不但胆子奇大,更是愣头愣脑的愣头青,她不把自己这个校长的儿子放在眼里并不奇怪,她几乎不把任何男性放在眼里。曾经有人讨论过魏欢欢这个人,说她投错了胎,生了个女儿身,不过这个女人是个怪物,不但胆子比一般的男孩子大,体质也很过人,据说她在高中的时候,打架一人单挑两三个男生,丝毫不落下风,足可见此女的恐怖。在她眼中,除了鬼神就只有陈雨露和孙倩。总所周知,他们三个人,是最要好的朋友,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想到孙倩,徐树记得昨天似乎传出孙倩生病的消息,为了和陈雨露多说两句话,他无视魏欢欢的口头威胁,歪着头对陈雨露说:“陈雨露,听说孙倩生病了?”
陈雨露一听,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孙倩还躺在医院没有醒来,这让她十分担心,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孙倩永远这样睡下去或是在睡梦中离开人世。脑海中浮现出孙倩的模样,紧接着又出现了神秘身影,垂着头遮住脸的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纠缠孙倩,害得她昏迷不醒?
见她久久不说话,徐树有些担心,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硬着头皮问魏欢欢:“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闭嘴吧你。”魏欢欢恶狠狠地说。
徐树叹了口气,心说我这不是没事找不自在么,和她说什么话啊,自讨苦吃。
魏欢欢嘴上痛快了一下,马上扭头和脸色不是很好的陈雨露说:“露露,你怎么了,从早上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好,真的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吗?”
陈雨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是感觉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
“要不然咱们还是不上课了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魏欢欢说。
“这……不好吧,昨天已经旷课了,今天再不上课,课程都落下啦。”陈雨露强打精神,但脸色没有丝毫血色。
“那个……陈雨露,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要是不行,我……我陪你去。”平日里高傲的徐树真是放低了姿态,连他自己觉得这种姿态会让陈雨露感动。
陈雨露坚定地摇头:“今天一定要上课。”
见她如此反应,魏欢欢忽然醒悟,陈雨露从小便生活艰辛,上学虽说不是很困难,却也是如履薄冰,一旦她的父亲停止了对她的援助,她恐怕就要辍学了。所以,陈雨露才会渴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习更多的知识来充实自己,万一哪一天辍学了,她可以凭借学到手的知识,养活自己。
“好吧,我陪着你。”想通了她的鉴定理由,魏欢欢不再劝她,而是选择了妥协。
徐树不知道陈雨露的过去,不懂陈雨露的想法,他只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于是不死心地说:“可你的身体这么虚弱……不去医院的话,能行吗?”
“没关系的。”陈雨露说。
徐树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再说错话,影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他郁闷地拿出课本,打算无聊地翻开浏览一番。
他刚将书放在课桌上,陈雨露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哮喘病人发病了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魏欢欢紧张不已,她搂住陈雨露,急声问道:“露露,露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雨露脸色惨白,微微摇头,目光却飘向徐树,确切地说,她是看着徐树拿出来的那本教科书。
徐树也紧张了,看到陈雨露惨白的脸,当真是我见犹怜,问道:“怎么了?”
“书……”陈雨露艰难地发出声音,呼吸愈加急促。
“书?什么书?”魏欢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徐树的桌子上,只放着一本普普通通的教科书,她和陈雨露人手一本,并不奇怪。她马上意识到,问题出现在书上,“难道书有问题?”
陈雨露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书?”徐树也懵了,将手压在书上,奇怪地说,“这本书,你们都有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话刚说完,他的心底就泛起一股恶寒,这种感觉就像夏天的人得了严重的感冒,不但心里发寒,还伴随着胃部抽动,恶心干呕。他干呕了两声,表情像是吃了苍蝇般难看:“怎么回事,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很难受。”
“这本书有问题!”魏欢欢扭头看向陈雨露,“你看到了什么?”
“书……书里……笑声……恐怖……”陈雨露身体剧烈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恶心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徐树刚感觉好了一些,听到她的话,心中顿时慌张起来,自己这本书普普通通,会有什么问题?正疑惑间,他还在树上的手忽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他定睛一看,差点吓得跳起来。哪有什么东西顶他的手,分明是课本正在一下一下地掀动,恰巧让他感觉手被什么东西顶着上上下下地动着。
他的另一只手垂在侧身,没有去反动课本,为什么课本自己会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掀动?回想刚才恶心的感觉,正是他刚将手放在书上时才产生的。
“书……在动……”陈雨露颤抖着声音说。
“什么?”魏欢欢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眼里,徐树的手安静地放在课本上,课本在他的手下安静地躺着。
“书在动!书在动!”也许是被吓坏了,徐树没有将放在书上的手拿下来,只是盯着一上一下翻动的课本,喃喃自语。
“我怎么看不到?”魏欢欢这回是真的急了,“那本书根本没动啊!”
她的嗓门太大了,一声大吼之后,嘈杂的大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听到了,大家纷纷停止说话,全部将目光投射到他们三个人这里。
一瞬间,他们成了教室里的焦点。
他们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十分狼狈,哪还顾得上上百人的目光?
陈雨露身体瘫成一团烂泥,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徐树的课本,一脸绝望的神色。
不知所措的徐树刚刚想起要将手从课本上拿开,也许是放在课本上的时间太长了,手有些麻木,他想努力将手移开,却心有余力不足。就在这个时候,课本猛地掀起一个大幅度,然后一股鲜血从里面喷了出来,在课桌上铺成一片刺眼的妖艳。
课本再次闭合,纸张之间的缝隙中,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液,在桌子上形成了几条细小扭曲的河流。
“这……这……”他尽力将身子向后仰,后背已经靠在了后面的课桌上,此时此刻,他希望距离课本越远越好,但他的手还放在书上。
血液不停地流淌,逐渐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她的表情很痛苦,表情扭曲,嘴巴张开,似乎要大声叫喊。
陈雨露眼睛瞪得极大,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开始抽搐,她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魏欢欢焦急不已,顾不得刚刚走进教室的教授,顾不得全班同学诧异的眼神,她匆忙背起陈雨露,丢下徐树,在所有人奇怪的眼神中,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教室,没给教授质问的机会。
就在所有人目送魏欢欢、陈雨露离开的时候,徐树大吼一声,身体猛然弹起,撞倒了一片桌椅。手终于从课本上拿来下,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惊愕地发现,课本里已经不再向外流淌血液,而是开始爬出令人作呕的头发,血红色的头发。
那些头发像蛇一样在课桌上爬行,纷纷来到鲜血组成的画上,停留在形似女人脸图画的头顶,好似要为光秃秃的女人头顶做出最后的点缀。
一张完整的女人脸终于完成。
课本流血、爬出血发已经让徐树震惊不已,心声恐惧,但还没有结束。课桌上,诡异的血色女人脸忽然动了一下,是她的眼睛在动,嘴角也在动。
徐树感觉得到,课桌上的女人脸,在盯着他看,还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他胆寒了,心慌了,恐惧了。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这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
他想逃,逃离桌上女人脸画的视线,逃离这间教室,逃离学校。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情更加恐怖,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了跳出来了。
“叽叽叽叽……”诡异的笑声响起,就在他的耳边环绕,不断地刺激着他听觉神经。
徐树崩溃了,他什么都顾不得,惊慌地踢开挡在身前的课桌和椅子,顺着密密麻麻课桌间的过道,急冲冲地向教室门口冲去。
教室里一片哗然,先是魏欢欢、陈雨露跑掉,现在轮到了徐树,今天是怎么了,这三个人发什么疯?靠近徐树作为的学生察觉到徐树好像对放在课桌上的课本很恐惧,他们定睛一看,那是他们十分熟悉的课本,人手一本,很正常,没有丝毫异样。没看到任何问题,他们对徐树的举动,大感诧异。
“徐树,你做什么,给我回到……”教授也气坏了,向前跑掉的两个女学生他没拦住,正怒火中烧呢,徐树在这个时候也发起了疯。就是个泥人也有脾气秉性呢,更何况他一个大活人了。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顾不得徐树的背景,大声呵斥。
徐树如同丧家之犬,狼狈逃窜,在逃命的时候有人挡住自己的去路,他眼睛顿时红了,用力推开挡住去路的教授,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粗口,闯出了教室。
在冲出教室的一刹那,诡异的“叽叽”笑声忽然变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