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惑不解(1 / 1)
被庄禾误会并没有影响楚奇的心情,在他们离开之后,他吃了口饭,便继续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铃声连续不断地欢叫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在床头摸了半天,终于碰到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正是铁子的来电。
接通通话,他懒洋洋地抱怨:“昨天你打扰我得休息,今天把我从春梦里吵醒,你的这种行为,十恶不赦。”
“你除了睡觉还能作别点的吗?”铁子几乎一整夜没合眼,一直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庄禾,此刻听到楚奇的抱怨,难免心中忿忿。
“你当我是猪吗?除了睡觉,我还能做很多事情。”楚奇不屑地说,“不过像你这种人就做不来,因为你没那本事。”
“除了驱鬼驱魔,你能做的,我都能做!”铁子很不服气,大声说。
“我能做春梦,你能吗?”楚奇奸诈地笑。
“这……这有什么不能,我又不是太监……”铁子感觉似乎钻进了楚奇的圈套,只是没有察觉出哪里有问题。
“是吗?原来你也可以啊,我一直以为你不举呢……哈哈!”奸计得逞,完美地摆了铁子一道,楚奇已然完全清醒,放声大笑。
铁子在医院被气的脸都绿了,腮帮子不停地颤抖,有力的右手将手机攥得“嘎吱吱”作响。
笑过一阵,楚奇抽筋似的在床上抖动了片刻,这才止住笑意。睡觉被打扰本是件让人很痛苦的事情,不过相比捉弄铁子时产生的快乐,那点痛苦不算什么。他感觉全身三万六千毛孔无比舒畅,简直要爽到天上去了:“好了,说正事吧,你昨天带来的庄禾,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说正事的时机恰到好处,这个时候铁子已经搜肠刮肚想了很多臭骂他的不文明词汇,刚要破口,他便要说正事。搞得铁子胸闷气短,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既然楚奇说道了正事,又是关于好兄弟庄禾的,铁子没办法不搭理他,只能大喘几口顺顺气,然后苦笑道:“庄禾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呢。”
楚奇对铁子性格十分了解,之所以提到庄河,就是想打断铁子的反击,将他憋出肝火来。却想不到得到出乎他意料的答复,大为惊奇:“怎么住院了?难道他受到了惊吓,进了精神病院?”
“你才应该进精神病院。”铁子终于有力地反击一次,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住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昨天他离开你家之后,在胡同外面等我。我和他没说几句话,他就有些不对劲,说你追了上来要杀他,我四处看了看,哪有你的影子。然后就听见一声巨响,急忙回头,发现他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摔倒在地。我想,应该是怕你怕到了极点,产生了幻觉,想要逃跑的时候忽略了电线杆,才会把自己撞晕的。”
“什么什么?”楚奇在床上乐得眼角抽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确定是一声巨响,不是很小的声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莫名其妙的问题。”铁子大为恼怒,如果楚奇就在他的面前,他早就冲上去痛扁这个挨千刀的小子了。
“随便问问而已,你急什么。”楚奇乐疯了,怕铁子会跑来和自己纠缠,便压制住笑声,文,“他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轻微脑震荡,没有什么大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醒过来。”铁子说。
“嗯,看来你们关系很不错啊,我想你应该在医院里守了一夜吧。”楚奇突兀地说。
通话的另一头,铁子一愣:“怎么……”
“不要忘了,你混的是黑社会,接触的人中,除了大哥和我,多数都是黑社会。”楚奇难得严肃,说“我知道,关心兄弟是你的优点,很让人欣赏的优点。但你不要忘了,情谊这东西很难让人捉摸,如果说你因为那个小子而陷入太深,我不介意让大哥把你送到号子里蹲两天反省一下。”
“不会的,你想多了。”铁子急忙解释,“其实庄禾这个人,并不……”
“铁子,我不想知道庄禾是怎样一个人,我只想告诉你,小心点。”严肃的话说过之后,楚奇嘻嘻笑了起来,“不过你若是执意帮他的话,就快点从他嘴里套出我需要的情报,他不说,我真的帮不上忙啊。”
听楚奇话音转变,紧张的铁子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一定……一定尽快逃出来,到时候,你可……可别反悔不……不帮忙……”
“我坐得直,站得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那我当什么人了?”楚奇不满道。
“我太了解你了,百变无常,所以信不过你。”铁子开始抓住机会对楚奇进行大反攻。
楚奇刚要反驳,听见院子里有人走动,似乎直奔正房而来。他心中一动,说道:“好了,不和你聊了,贝贝来了。”
“见色忘义!”铁子愤愤地骂了一句,挂断了通话。
楚奇将手机仍在一边,手忙脚乱地叠好被子,穿好大裤衩,来不及穿鞋,光着膀子来到门口,想要打开房门迎接女朋友的到来。
就在他双手抓住门棱时,一股阴寒的气息从门上传来,顺着他的手臂快速蔓延。他从小便与不寻常的东西打交道,对这种感觉无比熟悉。心思一转,便想明白了,门外不见得是女朋友,也许是想要害他的邪灵。
要知道,他居住的这个地方,是阴气的聚集地,常有鬼魂出没,不过那些鬼混多是在人间停留几天对人毫无威胁的普通魂魄,楚奇向来不会去在意他们,甚至还会帮助一些遇到了困难的鬼魂。当然,偶尔也会有比较凶狠的厉鬼出现,不过这些家伙都会察觉到楚奇的厉害,不会轻易前来招惹他。
楚奇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在这个阴气的聚集地,他虽然不是鬼魂,却是这里名副其实的老大,没有哪个鬼愿意和他做对。可现在,正有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停留在门外,毫无顾忌地向他发出敌意。最让他疑惑的是,对方会在一大早出现,这个时间段,很明显不适合鬼魂出现,就算是不畏惧阳光的厉鬼,在这个时候也很虚弱,实力会因阳光的束缚而大打折扣。而他也不是一般的厉鬼能害得了的,难道对自己发出敌意的家伙,想不到这一点吗?
寒意遍布全身,但身体还能活动。楚奇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这点小恐惧,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之所以站在门口不动,只是想不通门外那个家伙的行为,还有要进一步观察对方的动向。
僵持,这中状态他也很熟悉,甚至这是考验双方耐力的时候,无论是哪一方,如若沉不住气想要先发制人,往往会吃大亏。他并不着急,早上这个时间段对他来说,是最有力的。对方明显是见不得光的,在阳光中一定会忍受痛苦,最先坚持不住的,必然是对方。
似乎是为了印证楚奇的想法,安静的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一阵“嘶嘶”的响声传来,仿佛有千百条毒蛇在门外翻滚游动。
楚奇眼睛一眯,其中带着笑意,冷冷的笑意。心想对方果然沉不住气,开始行动了。
他还没高兴多久,赫然发现,木门与门槛之间的缝隙中,不断地想房间里涌进一片鲜红。定睛一看,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脸上也失了颜色。
数不尽的血红色头发从缝隙中疯狂涌入,它们不停地渗出血液,血液好似毒性猛烈的毒水,不停地在地板上向四周扩散。而血头发,则直攻他的双脚。
面对如此诡异的“敌人”,楚奇有些慌张。他可没有学过,怎么来对付会移动的头发。
眼看血头发就要碰触到双脚,他向后一跳,拉开与血头发的剧烈,双手结成印诀,向血头发推去,大声喝道:“什么鬼东西,给我消失!”
一道青朦朦的光芒从他的双手印诀中飞出,落在了蜂拥而入的血头发上面。
他长出了口气,尽管不知道血头发怎么对付,可这些奇怪的东西毕竟是阴秽之物,只要用通用的驱邪手段,就可以克制住血头发。
让他吃惊的是,青芒落在血头发上面之后,只是闪烁几下,便消散了。数量庞大的血头发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变得更加疯狂,攻向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这是哪门子的邪物,真是邪得可以!”楚奇一边念叨着,一遍跳上床,准备找出威力强劲的纸符来对付血头发。
正在这时,门外再次想起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悦耳的清脆喊声:“楚奇,你这个大懒猪,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
听到喊声,楚奇叫苦不迭,清脆好听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女朋友叶贝贝的声音。
在这种紧要关头,叶贝贝竟然来了。若是在平时,楚奇肯定鼓掌欢迎,可现在房间里正有血头发作怪,门外也许就站着操控血头发的邪物。叶贝贝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如果门外的邪物突然发难……
楚奇不敢想下去了,大声喊道:“贝贝,快走,马上离开这里,我遇到了麻烦,你千万别……”
话还没有说完,房间的门已经被叶贝贝打开了,她诧异地看着站在床上穿着大裤衩的楚奇,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你遇到了什么麻烦?难道……金屋藏娇了?”
楚奇愣住了,在叶贝贝打开门的一刹那,房间里的血头发以及在地板上扩散的鲜血,瞬间消失,没留下丝毫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叶贝贝虽然体质与常人有异,却还没有厉害到一出现,就把邪门的血头发吓得迅速消失吧。
叶贝贝见他没有反应,故作生气道:“怎么,被我猜中了?你真的金屋藏娇啊,在哪呢,让我看看漂亮不漂亮。”
楚奇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跳下床,向叶贝贝张开双臂:“怎么会呢,藏娇的话,我也只会藏你呀。”
叶贝贝急忙跳开,说:“你是不是刚刚起床,还没有洗漱?”
楚奇张开的双臂僵在半空,诚惶诚恐:“我……这个……”
叶贝贝皱了皱眉:“你脏死了,不洗漱就来抱我,和你说很多次了,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漱。和你站了这么远,我都闻到了你嘴里的臭气,简直可以熏死一头牛。”
楚奇摆出苦瓜脸,晃着上身作撒娇状:“好贝贝,你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让人家抱一抱嘛……”
“看你一脸贱贱的样子,我身上起鸡皮疙瘩啦。”叶贝贝白了他一眼,“你是想死我了,还是想我死啊。”
楚奇愣了愣:“什么?”
“我要是让你抱一下,恐怕马上就会被你的臭嘴巴熏死。”说话间,叶贝贝放好带来的东西,扎起长发,挽起衣袖,“你快点洗漱,我给你做早饭。”
楚奇无奈,只好拿起脸盆,接水洗漱,他一边胡乱地把水抹在脸上,一边问:“你今天没有课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今天是星期六,哪来的课啊?”叶贝贝淘着米,说,“前天打电话的时候,你可答应我要陪我逛街的。”
楚奇听罢,大吃一惊:“我……我有说过陪你逛街?”
“要死了你,又忘了。”叶贝贝没好气地说。
楚奇不敢搭腔,默默地洗着脸,心里流泪,暗想今天肯定是非常劳累的一天。
叶贝贝具有贤妻良母的天赋,做饭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在认识楚奇以前,她最拿手的不过是蛋炒饭。经过近两个月的磨练,她的厨艺有了明显提高,做出来的饭菜很合楚奇的胃口。在楚奇洗漱完毕之后,她的一小碟开胃菜和红豆粥也做好了。
嗅着沁人心脾的菜香,楚奇来不及擦干手,匆匆坐到饭桌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嘴巴夸张地张开,将菜放进嘴里,用力咀嚼,鼻子里发出“嗯嗯”享受的声音。
叶贝贝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看着楚奇吃饭夸张的样子,脸上洋溢着甜甜的微笑,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每当看到楚奇这种享受的表情,自己总会有一种成就感。
咽下口中的菜,楚奇吧嗒吧嗒嘴,笑眯眯地看着叶贝贝:“要是天天都能吃你做的饭,就更好了。可惜你不经常来,想得我心都碎了。”
“真的假的?”叶贝贝不信,“我发现你最近的嘴巴越来越甜了。”
楚奇伸出舌头不雅地在嘴唇添了一圈,故作奇怪:“我自己怎么没发现?”
“哈哈,你最坏了。”叶贝贝被他逗得前仰后合地大笑。
“菜是好菜,我再看看粥怎么样。”楚奇拿起汤勺,低头看向红豆粥。
红豆粥是深红色的,里面不但有大米,还有少量的红豆。他将汤勺放进粥里,正要舀一勺粥,却发现自己所用的力量,不能让汤勺移动半分。
“叽叽叽叽……”诡异的笑声突兀地在陈旧的房间里回荡,分外刺耳。
楚奇的脸色变了,他的感知力是很强的,尤其对阴灵的感知。可是,今天遇到了怪事,先是没有感知到合适来到房门的邪灵,直到听到脚步声才发觉。现在又听到奇怪的笑声,而在这之前,他同样没有任何感知。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的这种能力退化了?还是对方很强大,强大到足以避开他的感知?
坐在一旁的叶贝贝眉头微皱,慌张地四处看了看,说:“谁的笑声?听起来好渗人。你不会真的金屋藏娇了吧,我怎么听着像是女人的笑声?”
楚奇可以断定,笑声是阴灵所发,笑声中阴冷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他冷着脸,眼睛不停地转动,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的情况。
发觉他脸色不对,叶贝贝急忙问:“你怎么了?”
楚奇当然不能和她说房间里有邪灵入侵,轻松地笑了起来:“没什么。我说啊,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金屋藏娇呢,怎么对我这么不信任啊?”
“信任你才怪。”叶贝贝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不知道是谁呀,看到裸体的树精,鼻子里开了闸门,鼻血不停地往外流。”
楚奇大为尴尬,他曾对峙过一只柳树精,不巧那柳树精修为不够,自己不能幻化衣服,裸体出现在楚奇的面前,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流鼻血。当时叶贝贝也在场,看到他一边流着鼻血,一边一本正经地呵斥柳树精,几乎笑出声来。从那以后,叶贝贝总会哪这件糗事来嘲笑他。
“那次是意外……”楚奇辩解。
他话没说完,叶贝贝惊叫起来,站起身连连后退,直至退到床边,一不小心,仰面摔倒在床上。
楚奇吃了一惊,起身问道:“贝贝,你怎么了?”
叶贝贝做起来,颤抖着纤弱的手指指着盛装红豆粥的小盆,惊恐道:“粥里……粥里……”
楚奇低头一看,红豆粥里竟然滋生出鲜红色的血头发,这些头发蔓延到汤勺上,逐渐向盆外扩散。已经温热的红豆粥开始沸腾,紧接着数不尽的头发从里面翻涌而出,溅得满桌子都是红豆粥,还有头发中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
他后退几步,以免被血头发沾身,突然,一股恐惧袭上他的心头。
他恐惧的,不是红豆粥里冒出来的血头发,而是忽然发现,刚才诡异的笑声叶贝贝听见了,她又是第一个发现红豆粥里面的情况。难道,她也能看到种种诡异的迹象?如果是这样的话,凭她那弱小的胆量,怎么能经受得起这般恐惧?肯定会被吓坏的!
叶贝贝受到伤害,是他最恐惧的事情。
血头发覆盖了整张课桌,有些已经蔓延到了地上,红豆粥里仍在向外翻滚出更多的头发。
叶贝贝浑身颤栗,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
楚奇快步来到叶贝贝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用手遮挡住她的眼睛,语气轻松又带着几分沉稳:“贝贝,不要怕,没事的,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贝贝在他的怀里不停地颤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情难以平静。
楚奇皱起眉头,看着不断滋生的血头发,大惑不解,到底是什么邪灵,竟敢向他这个追灵人发难,还要连叶贝贝一起加害,这其中是否有其他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