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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郝君面色僵硬得很难看,虽然知道那头的临桦根本看不到,但他还是整理了下脸色,深吸一口,一根烟一下子过半。
“他并不是我的表弟。”
疲惫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临桦对此毫无意外,无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从高中时就成了我的邻居,比我小一岁,跟着我上了一个大学,在我大四毕业那年,突然说喜欢我。”郝君又点上一根,火苗从打火机中喷出的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晚连微的眼睛。
“我当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再加上一直跟弟弟似的照顾着,就当成是玩笑,该找工作找工作了,可第二天再去找他吃饭,他同宿舍的人就说他有事回家了,我打他电话没人接,这之后也就失去了联系。
“再有联系就是两年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了。”
临桦一直默默地听着,等那边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起身去厨房,果然,等他倒水回来时,那边仍旧沉默着。
“我是等你走了才知道他是来真的,原本留学的机会学校是给他的,他的成绩可以在原来的学校免费继续深造,但他没读完就来了咱们学校,所以校长为了留住他,就想着给他好的条件,但他却向校方推荐你转而留了下来……”
“说重点。”
临桦不得不打断他,虽然他今天好心在这儿听深闺怨男吐露心中苦,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就可以一句又一句的夸着自家人含沙射影着他。
“咳……我没有别的意思。”郝君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被烟呛得直咳。
临桦挑挑眉梢,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郝君,之前那些,怎么都觉得深沉不适合他。
“继续。”临桦两个字说得很干净。
郝君苦笑一下,听他的继续。
“那天他跟我说完,我心里其实已经开始信了,但你知道,这事儿实在是太难接受了,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当时说实话是慌了,说了什么自己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把人气着了,”郝君自嘲的一笑,“也伤着了。”
“心疼了?”临桦几乎是肯定的反问,郝君又是一笑,没说话。
“当天晚上进了医院,我因为怕他联系,关了手机没找他,结果等人从医院出来,就和我不再说话了。”
“什么病?”他才刚回来郝君就找到了他,只知道连微病了,让他帮忙劝着回医院做手术,可具体的还是一无所知。
“心脏病,”郝君叹道,正在临桦想说他混蛋时,郝君又说,“先天性的。”
先天性的一般都不好治,而他气一个心脏病人,说他是混蛋都是轻的。
“我知道后很后怕,临桦,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害怕失去但幸好没有的感觉。”
临桦被他说得心尖一颤,“嗯。”一个字回答的勉勉强强。
“那时我就彻底明白了,我跟他一样……”郝君说完,手又伸到烟盒上,但想了想,又缩了回来,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间,不再说话。
门口传来一点细碎的声响,临桦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缝,转回来喝了口水,“跟他说了?”
“哪敢啊!”郝君嗤笑,“什么难听说什么,把话都说绝了,不是还要脸,是怕再把人气着了,我时候想了很久,他这么等不及,估计就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我……我真是没办法了,你知道吗?当时他说的回家,就是因为病发回去治疗修养了,我实在是怕……。”
“我会劝他的,”临桦余光扫着门缝的光,“你也别太难受了,早点睡吧。”
被挡到的地方重新回归了光亮,看来是听全了。
郝君则完全不知情,“嗯,你也是。”
关上通话窗口,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想着明天早上还要去学校,正准备关电脑,又来了通话申请。
是于斯。
风盛的事情就是他告诉自己的,这两年,自己想知道些什么……也是他……
“阿斯。”
这次换成他想抽烟了。
“小桦,情况怎么样,你最好近期来我这儿一趟。”于斯的声音温柔如水,在夜里蕴发出蛊惑人心的温暖。
“再说吧。”临桦完全不为所动,声音冰冷程度直逼现在凌晨的室外气温。
“唉……那你随便吧。”
不等他再说话,临桦就关了窗口紧接着关上了电脑。
匆匆躺到床上,入目的房间依旧明亮,但临桦就这样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似乎完全不在乎这种对睡眠来说称为阻碍的光,习以为常的渐渐呼吸平缓。
浑浑噩噩……
一直半梦半醒。
临桦终于难受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疲惫的坐起来,这一觉睡得还不如不睡,临桦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已经五点半了。
皱着眉揉了揉紧痛的眉心,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拿水的几步路,昏迷和恶心双份袭来。
端着水杯回到床头,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临桦皱着眉看了半天,才从其中拿了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在掌心,就着水仰头喝下,等苦味从味蕾漫开,临桦又看了眼表。
五点四十五。
抓过手机,简单的一个号码,他愣是输入了五次,等那边接通,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石沙碾压过一般,干苦感遍布口腔。
“喂,阿斯。”
“……小桦?你怎么了?”
临桦皱着眉用力闭上眼睛,“没事,今天下午,我去医院找你。”
话说完,不等于斯再说话他就挂了电话。
再躺下已经很难睡着了,临桦倚在床头闭目养神,清晨的温度透过厚厚地墙面和玻璃渗透进来,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眼底泛着淡青色,在白皙的肤色上显得疲惫而明显,但他无心关注这些,现在思路清晰,他不禁重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
——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害怕失去但幸好没有的感觉。
——你就撑吧!
——风盛现在坐了轮椅,人也老了,别等着真出了什么事,那就什么都晚了。
梦里,风华酒店的招牌光怪陆离,那个人就站在下面,笑容温柔但惨淡,静静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慢慢的,背后溢满鲜血,像是狰狞伸展领域的恶魔,迅速侵蚀了风华二字,而他,依旧微笑着,直到被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