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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羊胛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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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敲击键盘,使我的手指有些发酸,我停下来活动手指,想着“厮乱”阿默尔这个人挺有意思,就好奇地问教授:“党项人的‘厮乱’,是不是这次汶川地震灾区羌族人的‘释比’呢?”教授擦拭着老花镜,说:“是的,只不过八百年前的党项人叫‘厮乱’,现在的羌族人叫‘释比’,他们同根同族,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巫师。在羌族人或者党项人眼里,不管是‘释比’还是‘厮乱’,他们都懂阴阳,知祸福,通鬼神。叫法不一样这并不奇怪,即使在现在的羌族聚居地,汶川与茂县等地的羌族方言也不尽相同,有的发音差别还相当大。党项人本来就是古羌族的一支,他们之间有着悠久的历史宗教文化传承。早在唐太宗时期,党项羌人就在生活在四川茂县、汶川、理县和松潘一带,唐太宗还让那里的党项部落酋长担任了各州的刺史。西夏灭亡后,有一部分党项人又回到了那里的故地,繁衍生息至今。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羌族的释比文化有所变化与发展。‘厮乱’和‘释比’,是党项羌人对宗教仪式执行者的尊称,也是党项羌人最具权威的文化人,承担着传承本民族宗教文化的职责,在党项羌人中享有很高的地位。‘释比’是羌族文化遗产的核心之一,可惜现在整个羌族中的‘释比’不到二十人,听说有的‘释比’也在这次地震中遇难了。解放前那里的羌族人只有三四万人,现在已经繁衍到三十多万人了,令人痛惜的是,在这次大地震中有三万羌族同胞遇难……”那天临走时,阿默尔把没有测出吉凶的羊胛骨送给了我。阿默尔说他琢磨了很久,也没有弄明白上面裂纹的寓意,但可以肯定,这是一块有灵性的羊胛骨。因为每次我来碉楼之前,羊胛骨都会轻轻地跳动,像一颗鲜活的心;我一走,羊胛骨又恢复了平静,像睡着的婴儿。他说这羊胛骨跟我一定有缘,就送给了我。“你留着它吧,或许哪一天你能看得懂。”几天后的夜里,我相信了阿默尔的话。这天夜里,我快要睡着了,恍惚中听到了一种声音。是婶娘梁喜儿的叹息声?不像;是母亲没藏雪的梦呓?也不像;是父亲德仁的鼾声?更不像。是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嘎,嘎,嘎”,很轻,但却很清晰。像是老鼠在啃衣柜,又像是谁在梦中磨牙。后来我才发现声音来自枕下的羊胛骨。我把羊胛骨拿出来,真的是它在叫。我明显地感觉羊胛骨别别地跳,像是要从我手里蹦下来逃走,还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像是眨巴着惊恐的眼睛。我惊骇不已。

真是一块奇异的羊胛骨!几天后,正如阿默尔所预测的那样,城外突然来了许多骑兵。守城的士兵慌了手脚,急忙关闭了城门,举起弓箭。可是等骑兵来到城下,他们认出是父亲和安全的队伍回来了。这些天他们到哪里去了?原来他们出征后不久,就在半道上遇到了听到点集号令赶来的六个军司的兵马。原本应该有二十万,现在却只点集到了八万。父亲让这八万兵马从正面阻击蒙古人,他和安全兵分两路,从南北两个方向包抄过去,斩断蒙古人的后路,三股兵力最终将蒙古人包围在瓜州一带。安全带一路兵马沿祁连山北麓向西行进,父亲的铁鹞军沿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之间的缝隙西进。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蒙古人在他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就已经从正面撕开一道口子,突围了出去。但突围出去的不是蒙古骑兵的全部,后面的三千骑兵被及时赶来的父亲的铁鹞军和安全的甘州军堵住了。父亲和安全默契配合,合力围攻,最终将三千蒙古骑兵全部歼灭。那些突围出去的蒙古人,马不停蹄地撤回了漠北老家。父亲想去追赶,被安全拦住了。

安全说,我们把蒙古人赶出边界就是胜利,没必要再去追赶,万一中了蒙古人的埋伏怎么办?父亲很懊恼,好好的一个包围圈,却让蒙古人撕开了口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溜走了。

那点集来的八万兵马如同一盘散沙,一碰即散。这些平时疏于操练的兵马,关键时候只能摆摆样子,根本就无力抵抗。事后父亲才知道,蒙古人不是因为害怕而撤退,他们这次进攻,只是想探探我们的虚实。他们目的达到了就主动撤退了。但不管怎么说,消灭了三千蒙古骑兵,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父亲和安全在瓜州城外的营帐里喝酒相庆。安全喝多了,人高马大的他流起了泪。他对父亲说,我本来是有爵位的,他们不让我继承。不让继承也就罢了,又把我发配到甘州去戍边。戍边也不要紧,他们又杀了我的爱妃。士可杀,不可辱,我心里难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那天夜里,他们喝了很多酒,安全不停地说,父亲默默地听。安全说到伤心处,父亲也陪着一起叹息。父亲很同情安全,认为他是一条汉子,可以做朋友。那时,父亲早已把爷爷临别时的叮咛忘得一干二净。进城的时候,父亲和安全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前列,阳光洒在他们锃亮的头盔和宽阔的肩膀上。他们的马挨着马,肩并着肩,两匹战马的步伐整齐而有节奏,看上去是那样和谐与威风。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不同。安全高昂着头,傲慢的笑容后面掩藏着怨恨。父亲面无表情,眉头紧锁。胜利了,父亲为何还不开心?从皇上的庆功夜宴上回来,父亲对爷爷说:“蒙古人这次进攻,只是想刺探我们的虚实,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来!”可是爷爷并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为甚不在路上干掉安全?”父亲反问爷爷:“羊群遇到恶狼时,头羊是转身收拾刚才冒犯过自己的小羊呢,还是去共同对付面前的恶狼?”“可他不是一只羊,他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我没有看见一条匹着羊皮的狼,我只看见一个勇敢的骑手!在失去自己的爱妃后,他能把仇恨和悲伤收起来,转身去跟敌人厮杀,我怎能对这样的人下手?”“可这个人很危险,他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我没有看见他带来的灾难,我倒是看见了别人给他带来的灾难。”“你忘了他带兵围城的事吗?他是叛贼!”“一个月前他是叛贼,那时如果皇上一声令下,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他的人头。可是现在他是功臣,我不能对他下手,何况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皇上杀他的旨意。蒙古人迟早还会再来,现在我们应该考虑今后如何对付蒙古人,而不是如何对付自己人。”“你这个呆子,等到哪一天你的脑袋被人砍下来你就明白了。”父亲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我担心父亲,悄悄跟了出去。父亲从马厩里牵出他的白鬃马,骑上马背,看见我站在面前,什么也没有说,一把将我捞起来,放在他的怀里,骑马跑出了都督府。我不知道父亲要带我去哪里,但不管去哪里,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行。父亲很久没有这样跟我亲密了。从前他带我出城狩猎,经常会把我放在马背上,让我躲进他宽阔温暖的胸怀,听他粗重的呼吸,还有耳边呼呼的风声。现在,我又嗅到了父亲久违的味道了,一股热热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翻滚,我不由自主地将脸颊紧贴在父亲的胸前。我又听见了他有力的心跳,但他的身体为何如此冰冷?我搂紧父亲,想用我瘦小的身体去温暖他。父亲在巷道上跑了一阵,突然放缓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我扭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我们站在了安全的王府门前。父亲想干什么?难道他想象爷爷所盼望的那样杀了安全?父亲在那里站了片刻,掉转马头,带我跑出了城门。月光还没有出来,星星格外明亮。

白鬃马奔驰在草原上,耳边的夜风呼啸而过。我们谁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在夜晚的草原上奔跑,直到听到了夜幕中飘来一个男人沙哑的歌声,那是甘州的“花调”:十八叉梅鹿血染了心里装下根灵芝草三魂七魄尕妹你走远了天上的鹞子啄瞎狼眼了……谁会在夜晚的草原上唱这么忧伤的牧歌呢?父亲似乎听出了什么,寻着歌声走去,果然看见安全一个人坐在月光里喝酒唱歌。他的战马在一旁默默的站着,忘记了吃草,好像被主人的歌声迷住了。父亲跳下马,一声不吭地坐在安全对面。我从马上下来,坐在父亲身边。

安全不唱了,看了一眼父亲,没有说话,抓起草地上的扁壶递给父亲。父亲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还给安全。两个党项骑手,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喝着酒,没多久,两个人都喝醉了。

安全又开始唱他的甘州“花调”,唱了一首又一首。我能听出来,这些“花调”都是唱给他的爱妃灵芝的。后来,安全的嗓子唱哑了,父亲开始说话了。父亲说,我们的骑兵如今已经不会打仗了,他们变成了一群散乱的绵羊。可是从前,我们的党项骑兵是何等的勇猛啊。我们党项以武立国,从元昊称帝到乾顺皇帝,年年点集,月月征战,战争从来就没有间断过。我们跟宋朝打了一百多年,又跟甘州回鹘、凉州吐蕃、青唐吐蕃打了几十年,后来又与辽国兵戎相见。那时我们很少打败仗,多次深入敌国腹地,打得他们鸡犬不宁。先祖元昊带领我们的骑兵消灭了回鹘,攻占了凉州,打败了宋兵,把进入我们河套的辽兵打得落荒而逃。那时,我们的骑兵天下无敌!可是现在,我们的骑兵再也不会打仗了……那天夜里,父亲的话特别多,一直说到月明星稀。第二天清晨,我去叫爷爷吃饭,听见爷爷和叔叔正在书房说话。爷爷说:“这几天我心里很慌,总感觉要出事。”叔叔说:“安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昨晚的夜宴上,我看见他跟太后暗中交换了几次眼神。我们不能再等了,得先下手!让阿哥带领他的铁鹞军活捉皇上和太后,我带人冲进镇夷郡王府杀了安全。”爷爷叹息一声说:“你阿哥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我们不能指望他,也不能让他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了,不知会惹出甚乱子。”叔叔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吓得大气不敢出,悄悄退出了书房。这天早朝时,皇帝诏令嘉奖安全、德仁和所有参战将士,大赦境内,修复被蒙古军毁坏的河西走廊的沙州、瓜州等城堡,并改“兴庆府”为“中兴府”,意思是要复兴大夏。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提心吊胆,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根据太后的懿旨,安全没有返回甘州,暂时留在都城里。据说安全每天都在自己的王府里饮酒唱歌,好像把什么都忘了。我们都督府里也风平浪静。跟以往不同的是,叔叔德旺宴请客人的次数更多了,其中还增加了许多陌生的面孔。爷爷有时练习书法,有时跟梁德懿下围棋,但是爷爷常常心不在焉。梁德懿说:“大都督的棋艺越来越臭,不如从前了。”爷爷笑着说:“不是我的棋艺越来越臭,而是御史大人的棋艺越来越高了。”一个月过去了,我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两个月过去了,仍然平安无事。这期间,我的羊胛骨一直没有鸣叫过。有一阵子,我甚至怀疑是否听到过爷爷和叔叔在书房的那次对话,怀疑那只是一个梦。可是后来我惊奇地发现,我们都督府围墙外面经常有陌生的影子在晃动。有一次,我甚至看见了那个跟踪过我的那个女人的影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天早晨,我突然又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儿。我知道,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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