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巧遇故人(1 / 1)
书房之事让我做起来确实是得心应手,婷婷两个时辰做的活儿,我半个时辰便能完成。回后院,我还是帮衬着婷婷做些粗活,再有闲时,我就教她识字念诗。
一个月后,我已习惯了府上的一切事物,反添无趣了。于是乎,这老毛病又犯了,想外出闲逛。
我拉着婷婷进房,与她并膝而坐,“婷婷,这次我进京其实是有要事在身的,我是来寻父的。”
“寻父?”婷婷睁大眼睛看着我。
“是,”我也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自小便没见过爹娘,是姨娘抚养长大的。姨娘告诉过我,父亲给我留过一份书信,看书信内容,像是东京人士。你看,我来寻父,整日呆在这府中,我怎得寻到父亲。”
“是啊,整日呆在府中,可怎么找呢。”
“所以,婷婷,我想出去找找。我不在府中,你能替我照应着些,不告诉别人吗?”
“这是自然的,姐姐,你就放心去吧。”
说着,我便去房里换了身男装。出来时,婷婷见着我眼睛发亮,“姐姐,你这一身男装打扮绝不输那些王孙公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貌比潘安。”
“贫嘴,多学了些字,便来逗趣姐姐了,”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是高兴的,我乐滋滋的离了府。
入府一月有余,第一次离开司马府。我走在街上,心情甚是舒畅,可却不知从何找起,人在路上有些无措。我一边走着,一边整理思绪。此次我来东京,一是寻父,二是找王公子,要何处寻呢。我是被遗弃在教坊的,此人该常在风月场合出现,风流轶事之多也合情合理;此外,我遇见王公子也是在教坊,不如去教坊。
我对东京不熟,随意走着,来到了一个叫翡玉坊的地方,门庭颇大,有些排场。我刚踏入府门,便被一老妇叫住,瞧她有些年纪,打扮的却十分俏丽,看的出年轻时是有姿色的,想来是这里的姨娘了,“哟,哪儿来的这么俊俏的小哥,想是走错地方了吧。”
“夫人有理,小生初到东京。想来无事,来这翡玉坊品茶。”
“我们翡玉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再者,要是让你家公子发现,还要怪罪到我翡玉坊了。”
我听着她这话,觉得有些恼,有些怒,还有些听不明白。
“不会怪罪的,潘公子是我们约来的朋友,”正值尴尬时,不知何人上来解围。回头一看,竟是秦,晁等几位公子。我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和那姨娘对了一眼,她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对着我笑。
秦观等人才帮我解了围,我也不好立马走人,便与他们一同坐下来品茗。原先只有一面之缘,我对他们知之甚少。今日他们出面替我解了围,再加之一番交谈,才发现秦观等人与人为善,还颇有文采。他们与我讲了许多东京之轶事,上到朝廷新政,下到教坊名伎。我只是静静听着,低头品着茶,不作声。
见我这样,秦观问道说,“潘公子还在为刚才王夫人误把你当男宠之事而生气吗?”
什么男宠,我呛到了茶,赶快掸去身上茶渍。
一个面露正气,年纪稍长的男子说道,“当下士风中有蓄养男宠之习,潘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可能是让人误会了。”此人名叫黄庭坚,此次初识。据说来,他入仕已有几年,谈吐作派较秦观,晁补之成熟不少。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路上遇到的那个猥琐小二了,不免心中作呕。
为了转移话题,我问道,“为何叫我潘公子?”不问无事,这一问便引得秦观,晁补之哈哈大笑。
晁补之说道,“司马兄那日进你闺房后,便不见了踪影,我们甚是好奇。前几日来了东京,便立马把他寻出来问个究竟。接着,他便把你如何威胁,如何偷玉之事告诉了我们。此事当真,潘公子?”
见他们的样子,我有些羞,自己平生做出最出格的事,竟让他们都知道了去。不过,我也并非气恼,做得出便不怕承认的,我对此事一笑了之。后与秦,黄等人吟诗作对,甚是欢愉。不多久,我见天色晚了,便施礼拜别回府。
是日,秦观等人为我解了围,可我要做的事却未做成。本想去教坊打探些消息的,但我与秦观等人不熟,也不好多问,生怕他们会多心。我想着问问教坊官伎倒是无妨的,改日再去即可。
过了几日,才得了个清闲的日子。我忙完所有的活儿,在房中换衣,正准备出门。张姑姑突然来找我,说是让我去书房向公子回话。我心想不妙,平日里处处小心避让,这下恐怕躲不过去了。但话说回来,我一向处事妥当,没有过错,司马大人不发话,他也不好赶我走的,最多是被他嘲弄一番。这样想着,我便给自己打了气,跟着张姑姑去书房。
张姑姑把我送到,便自行离开。我一进书房,只见司马康在写字,我就乖乖站在一旁,静候吩咐。
“你看看,这些书装订如此简陋,如何交代,”他忽然抬头,瞧了我一眼。我被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我想着自从我干这活儿以来,从未出过纰漏,只是不擅长做那针穿纸的活儿,纸业装订确实不如婷婷的工整。但是,他怎么见到我一点儿都不讶异呢,他的镇定倒是让我愣住了。
见我没回话,他接着说,“你来府上的事,我早已知晓,见你处事还算得当,我便未赶你走。”是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婢女吧,我想着。
“刚入府的婢女,你以为是谁让你来书房重地做事的。”
“谢大人提点,”我不好气的说。原来是他安排我来书房做事的,不知他是何心思,不过这样安排一来,倒确实让我解脱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我的口气不好气到了他,他开口说,“把你这几日装订的书重新再装订一遍。”什么?重新再装订一遍,这好几天的活儿,哪是一时半刻做的完的,今日肯定是出不去了。可我也无法反驳,无奈,只好拆了重装。
第二日,他又把我叫去书房,让我把一些旧的藏书按朝代和类别整理一遍。我为理这些书花了几日的时间。在我看来,这些事可做可不做,看他一副傲慢的样子,定是在整我。
做完这些,我刚得清闲,准备换装出去时,他又差人来寻我,让我把一些古书抄录一份。他从前几日我整理的书籍中抽了几本出来,让我抄录。说是珍贵古籍,要备份才是。为了不浪费前些日子的功夫,我每抄完一本,再得按顺序放了回去,而他又会找出书来让我抄。就这么几日,我与他两人在书房独处,我整日整日的在抄书,手腕酸楚难忍。而他在悠闲看书,也不曾离开,使我一刻也不敢偷闲。
再后来,他又说,“我这几日在看书,发现这些古书长期放在书房,有些受潮,你把他们拿出去晒晒。”
我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对他说,“公子,你拆奴婢做事儿,本无可厚非。但您不能一次说完嘛,再者,先晒,后抄,最后整理,这样不是更有序些嘛。”
也许是被我这几日平静后的突然爆发所震慑到了,他有些无措,结巴地回道,“我是公子,你是婢女,不是该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嘛。”
我瞪了他一眼,便去干活了,我按照书分好的类,一批一批的晒,收时也按照放的顺序收,以免打乱书的顺序,又须重新整理。
我在晒书之时,他常找我搭话,我不理他,或是简单的回他,‘是’,‘知道了,’敷衍了事。
过了几日,这书总算是晒好了,他又叫我去书房,我想着他又是想出什么活儿来折腾我了。想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就做,你能困我一时,总不能困我一世吧。
我进了书房,见他更了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见我来了,便转身对我说,“你去换身男装,对了,叫张管事备两匹马。”
我想他这是要带我出去,可要去哪儿呢,我也没功夫想了。我牵来马儿,在府外等着他,不一会儿,便看见他出来了。我别过头,佯装没看见他。
他清了清嗓子,欲引得我注意,“你有些月头没骑马了,不会是把我所授之学又还给我了吧。”
“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不知怎得,心情好像好些了,竟也和他练上了嘴皮子功夫。
“好了好了,雨过天晴咯。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外出行猎,”说罢,他也不等我,就上了马,自顾跑了。
这傲慢之人,我在想着,赶忙上了马,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