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窥（2）（1 / 1）
许闫被她说的话惹怒了，他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对钟碧霞说道：“我想知道的不是你怎么和死者男欢女爱，如果你听不懂我的意思，那我干脆这么问吧。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他去你家找你，你们做了些什么，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请你如实回答我。”
钟碧霞笑了笑，答道：“我们做的就是你想的那些事呗。做完之后他就开口向我要钱。你知道的，我是她的情妇！怎么说也应该她拿钱给我，而不是我倒贴给他。然后我就把他打发了！这么说够清楚吗？警官你是不是还想知道的更具体一些？”
“算了，许闫.....问不出什么的，别再问了。”楚樊终于按捺不住还是开了口阻止许闫继续发问。
“好！你牛逼！我拿你没办法！”许闫表情有些狰狞，伸出手对钟碧霞竖了个大拇指。
“钟女士，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和死者是情人关系，那为什么你之前声称你不认识死者对我们隐瞒呢？”楚樊问道。
钟女士对楚樊说话的时候口气却客气了许多，她低着头，说：“自从我丈夫被判刑之后，我带着我儿子四处漂泊找到现在这个地方。认识了蒋志雄，但是他年纪大得可以做我爸了.....我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就是因为我不想再听到是是非非，想我的小孩可以不要再在那么多风言风语面前生活。如果我一早承认我和蒋志雄的关系，你知道小区里的妇人小孩会怎么议论我们母子吗？说好听一点，说我是克夫命是灾星！说难听一点说我闺中寂寞耐不住孤独去偷汉子！而且对方还是个老头子！这些都没关系，我认了！但是我真的不想我的小孩再受到任何伤害，他跟着我吃的苦已经够多了........”钟碧霞不断流着泪。
楚樊心想。
或许是他的潜意识提醒着他，应该站在人性的角度上再相信她一次......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所背负的远比自己看到得重.....
6点左右所有的问讯已经做完了，之后钟碧霞一语不发只是不断的哭泣，无论楚樊怎样安抚她的情绪，她仍然不能平静所以审讯只有到此为之。
离开问讯室，钟碧霞快步朝休息室走去，看到休息室里龙龙看着《喜洋洋与灰太狼》不亦乐乎的样子。她转过身，擦干了泪水。她看到楚樊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对楚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龙龙，走啦，妈妈办完事了，我们回家吧。”
“不嘛！我还想看《喜洋洋与灰太狼》！”
“听话！走啦！”钟碧霞抓起龙龙的手正准备离开，却因为龙龙抵抗的力气太大了而无动于衷。
“不要！我要看喜洋洋与灰太狼！家里电视收不到！”龙龙挣脱妈妈的手之后死死的抓住沙发的扶手不肯离开。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钟碧霞大吼一声，连站在休息室外几米处的楚樊都着实被吓了一大跳。龙龙似乎从没看见钟碧霞发这么大的脾气，立马被吓哭了。
“你这么不听话！妈妈不要你了！你一个人在这看吧！”钟碧霞的情绪转瞬崩溃，也许是因为在问讯过程中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迫不得已的她只好对儿子发了火。龙龙见到妈妈真的像是要走了，马上跪在地上搂着妈妈的腿。
“妈妈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会听话的！”龙龙哭喊着。
休息室传来的一声吼叫引来许多同事的围观。楚樊终于还是看不下去，走到龙龙身边扶起龙龙。
“钟女士，别这样。会吓坏孩子的.....”楚樊拍了拍龙龙膝盖的灰，对他说：“龙龙，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你想看《喜羊羊与灰太狼》是吧？你家的电视收得到的。叔叔明天帮你调，好吗？乖乖的跟着妈妈走！”他摸了摸龙龙的脑袋，龙龙一听，立马破涕而笑，然后扯着钟碧霞的衣服说：“妈妈，我不闹了，叔叔是个好人，他明天就能让我看《喜洋洋与灰太狼》，我们回家吧。”钟碧霞始终还是个慈母，她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楚樊说：“谢谢你，小刘，你和小言是好警察。”
“没关系，应该的。赶紧带龙龙回家吧。”钟碧霞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刚才我们在对钟碧霞进行审讯和调查后，钟碧霞终于承认。她与死者之间确实是情人关系。死者在生前最后一次见到钟碧霞是在8月27号。至于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我们仍然不得而知。这两天，许闫搜集了死者蒋志雄的人际网，并且列出了以下名单。许闫，发给大家吧。”
“是。”许闫起身，将手中整理好的资料一份份发到同事们手中。然后打开了幻灯片，来到会议室最前面。
“根据我所搜集的有关于死者蒋志雄的人际关系网，经过两天的调查后，我将最有可能犯案的名单和他们的资料罗列出来。这些人在死者生前都与死者有着多多少少的过节，并且他们也是具有犯罪动机和犯罪条件的。首先第一位罗旭，男，67岁。死者生前曾向他借了不少钱，而且根据死者的女儿透露。死者生前的部分债款是没有还清的。罗旭是死者年轻时的战友，退伍直到现在一直在从事古董生意，家境殷实，我们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污点及犯罪前科。第二位，也是所有犯罪嫌疑人中唯一的女性，钟碧霞，女，38岁，死者的情人，据调查发现，死者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很可能就是她。虽然目前没有发现这个女人任何的犯罪动机，但是她对于她和死者的关系一直有所隐瞒，这一点非常可疑。第三位，裘龙，男，15岁。钟碧霞的儿子，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和双相情感障碍。如果他具备犯罪动机的话，那只有一个，就是不堪其母与蒋志雄偷情从而对蒋志雄动了杀机。第四位，蒋南，62岁，死者蒋志雄的胞弟。曾因为兄弟二人争夺母亲死后留下的房产而翻脸，之后蒋南更是因为不堪忍受他哥哥抛弃妻女从此与蒋志雄划清界限更是对外放言老死不相往来。之后蒋楠与儿孙搬到了外地居住。第五位和第六位分别是死者的外孙周立尧，24岁和死者的女婿周建新50岁。死者曾经因为房产一事对自己的妻子女婿拳脚相对，更是抛弃糟糠，导致周立尧的外婆在其小学三年级时过世，对周立尧的童年生活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但经过调查周立尧与周建新为人本分老实。周立尧更是刚刚接手了姑姑的化工品生意，经常全国各处出差应该没有犯罪的可能。”
看着幻灯片里所有犯罪嫌疑人的资料和照片，楚樊不禁觉得可笑。许闫所罗列出来的六个犯罪嫌疑人中有三位都是死者生前的家属，其余三个一个没有犯罪前科，另外两个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还有一个智障的小孩。
“从明天开始，楚樊，许闫，孟言，志邦。你们兵分4路，楚樊负责调查钟碧霞和裘龙母子。志邦，你去调查罗旭。孟言，你再去死者家属那里着重了解周立尧周建新父子。许闫，你得出趟远门，找到蒋南向他了解情况。死者背景和人际关系单纯，关系网也并不大，能够找到与死者有过过节的只有这6位。另外，我们的人没有接到任何和此案有关的案件，也没有发现有其他的抛尸点。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凶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和死者尸体的其他部分。案子处理起来比较棘手，我们也只能暂时从死者的人际关系下手！希望有所收获，散会吧。”张队拍了拍手，示意大家下班。
楚樊整理好文件正准备要离开，张队却从后面叫住他。
“张队，还有别的事吗？”
“楚樊，我希望你记住我今天告诉你的那些话，你是一个警察，法理始终大过于人情。正是因为这个社会有太多你我不能预料的事情！所以你不能用一个正常人的眼光去处理每一起案子。我们做刑侦的，如果想要破案，就必须像狗一样仔细的闻！不能放过任何和案子有关的线索。我调查过钟碧霞母子的背景，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遭遇。相信你早就知道了。做为一个人，的确，我很同情他们。但是做为一个警察，我就必须放下这些法理之外的事情去办事！破案，必须无所不用其极......懂吗？”张队语重心长的对刘楚樊说道。
“我明白了，张队！”
离开分局后，孟言提着包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谁。
“孟言，怎么还不回家？”
孟言嬉笑着望着他：“今天忘记开车来了，所以指望你送我一程咯。”
上车后，楚樊看了看她，似乎她想说什么，但却不好意思开口。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接着孟言向他询问了今天在审讯室发生的一切，楚樊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她听了之后，有些失望。楚樊知道，孟言自从进入警队后不久就视做事谨慎机智的张队为偶像，加上这次钟碧霞母子的特殊情况。孟言和他的感受一样，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张队这一次面对身世悲惨的钟碧霞所表现出来的是异如往常的冷漠。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在一宗劫案里被歹徒杀死。从那以后我便励志要做一名警员。这是我决定做女警的初衷.......”孟言眼光暗淡随即望向车窗外说：“当我听着这个女人的故事，我真的很想为她做点什么。说实话从开始到现在，我就不相信钟碧霞和她的儿子会是这宗案件的凶手。但是身为警察，我们不得不履行上面的命令，尽管再不情愿，我们还是要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她那个智障的儿子进行监视。谁知道我最开始的初衷现在却变成了被破案规则和法治利用和反制的工具。”
“其实张队有一句话说对了，干刑侦这行的，永远都要在人道和法制之间徘徊。只不过最终我们都要选择遵循法制办事。”楚樊说道。
想起钟碧霞带着龙龙离开分局时失魂落魄的背影，想起她在审讯室内面对许闫的冷静淡定。为什么此刻会有如此不祥的感觉？楚樊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