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花落千重阙(五)(1 / 1)
燕长宁直到被放在榻上的时候才醒过神儿来,立刻撑起一只手推他,“今儿……不行啊……”
段麒麟早已是微喘不停,见她半躺在榻上欲拒还迎的样,心里的火一下就被点燃了,他凑过去贴住她的嘴,吐着热气道,“都半个月了……身子该养好了吧?”他移上去啃她耳垂,语气低低带着委屈,“就一次,轻轻儿的……不行么?”
她听着他的语调,心一下就软了。其实肚子里早满了三个月,只是为了保险,叫张太医多说了半个月,可人算不如天算,哪知道他半个月都忍过来了,偏这一时半刻中了怔!这叫她怎么是好?推也不是,迎也不是,半撑着身子就是不肯倒,他凑上来,脖子颈项耳垂都快被他啃干净了,那股热气把自己也感染了,渐渐身上软了下来,四肢也无力的一垂,她眼疾手快的抄住他的背,他心里一喜,搂着她倒在了榻上。
她看着殿内灯罩下的烛火,一闪一摇,正如她的身体,是飘浮在海上的孤舟,他承着她,叫她一波波的起伏降落。身子一空,她被他抱起来坐着,嘴里呜呜咽咽的喊,手扒着他的肩,从喉咙里哼出声来。
他的情被她点得更浓,炙热的唇在她胸前游走。与她同榻而眠半个月,每晚嗅着她的香气却顾念着她的身体不能有所动作,真是憋坏了。天天看着她就想把她吃进去,摸也摸不够,亲也亲不够,她也叫他折磨得难受,如今好了,他一股脑儿的把爱倾注进去,搂着她心肝宝贝儿的叫,心里都是满盈盈的暖。
“燕儿……”喘息稍微平息了些,他吻着她的唇道,“我好想你。”
她媚眼迷蒙里有了丝清明,从唇间吃吃笑出来,紧了紧他的脖子,“傻子,天天在你身边,还想?”
“想。”他执过她的手,五指相扣,“就算天天在身边也想。你告诉我,你还会逃么?”
她眼里神色闪了闪,亮晶晶的眸子看了他许久,才渐渐莞尔,“瞎担心什么?这辈子这么长,你若是天天担心我跑,岂不还得担心个几十年?”她在他胸前画圈,嘀咕道,“不嫌累。”
他孩子般的轻笑一声,手渐渐往下探去,覆在她最私密的地方,她脸一红就要去拉开他,被他制止道,“是我不中用?怎么这么久了肚子还没点动静?”
她心里头跳得跟鼓打似的,嗓子眼都震了震,她觑他一眼,“……这么想要孩子,二人世界不想过了?”
他把脸埋在她肩窝,哑着声音道,“……有了孩子,就有了铁镣了,你轻易跑不掉。”
她心里一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眼里含泪道,“就算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我还是一样在意你。你这辈子千万别纳妃,你若是移情别恋,我只怕是会伤心死,到时候你赐条白绫来,或者我去跳江,总之是活不了了……”
他急忙抬头急忙捂住她的嘴,“好的不会讲,尽讲些混话!有你一个心子都占满了,恨不得天天贴在你身上,还有心思去看别人?”
她眼里本来还有泪花,听他这么讲,笑嘻嘻的把他往下按得紧了些,他也主动俯下身贴在她身上,紧紧抱着,真是一丝缝儿也不留的。
“燕儿,”他手□□她头发细细的揉,“再过十来天就是咱们大婚之日了,开心么?”
“嗯。”燕长宁点头,笑得像只餍足的猫,“我终于要嫁人了,嫁世上最好的人。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对么?”
他温柔的笑了笑,替她捻捻额前碎发,“你是我心尖上的肉,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那你呢?会不会一辈子对我好?不会跟别人跑了吧?”
燕长宁摇头,“我只被你拐,只吃你那套。”
他俯下脸吻她,手探上她胸前轻拢慢捻,温柔至极。窗匛外月上枝头,交织着暗青色的穹窿,那光好像浮上他的眼角,显得越发温柔。
半月光景倏地过了,大婚前夜,她坐在燕羽宫的青石阶上,抬头望那疏朗星辰。好像漫天都是他的眼睛,亮亮的,带点迷蒙。她看得入迷,翠娥在身后喊她,“主子!明儿要折腾一天,咱们赶紧洗洗睡吧!”
她绽开唇角,笑着嗯了一声,起身跑进了殿内。
礼部把婚礼置办得异常热闹奢华,整个燕京响了一天的爆竹烟花,彩带四处飞,被孩子们捡来过家家玩儿。迎亲的队伍从城西蔓延到城东,一路吹拉弹唱,花瓣飞洒,伞盖垂缔,阵仗浩大,百姓们纷纷感叹,这帝京宝地从没见过如此隆重盛大的婚礼,叫人看傻了眼!同时,也对这位新皇后十分好奇,是哪位女子可以得到新皇这样的垂青?民间听说过宫里不少传言,都是皇帝怎样宠爱准皇后,一传就没了边儿,在百姓心里,这位女子早是个传奇人物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一坐,一辈子荣华富贵,保管稳稳的!
好几道程序一走下来,燕长宁累得浑身无力。心里腹诽道哪个麻烦的礼部侍郎,这样折腾人?就不说头上这顶凤冠了,重就重些,她也认了,偏偏点个新娘妆耗了不少时辰,她连水都顾不上喝,銮轿宽敞庄重,却也颠得不得了。御道上,百姓齐跪两旁,她掀开盖头,想拉开帘子朝外瞅两眼,偏偏每次掀开一点儿就被翠娥猛地遮下来,还怪她不守规矩。
“娘娘,您忍忍吧!再过一会儿子就到东宫门了,咱们直奔金銮殿,拜了天地就直奔燕羽宫歇着。皇上定也难熬!等应付了酒席肯定麻溜的跑了来!”
翠娥这么安慰着,她却不受用。手抚上肚子,不是她难受,是实在有些恶心了。害喜这件事真是没个准儿,都三个多月了,还时不时的来上一回,猝不及防,真真心烦的。
前头栈道安静了下来,銮轿一拐弯,不远处就是东宫门。眼下已然十一月初,空气有些凉了,好在她的喜服宽厚,坐着不动不至于寒冷。
金銮殿内,众臣列阵相迎。她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拖着长长的嫁衣一步步走进宽敞华丽的宫殿内。白驹过隙,很久之前,她也如这般跨进金銮殿,在海疆皇后那三个奇问下展开了诡谲的命运。她随波逐流,终流浪到他的身边。
不知上了多少层台阶,手上一暖,她被喜娘递到他的手中。隔着盖头,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眼睛从红布下瞟过去,他的喜服掺杂了些黑色,显得庄重又不失喜庆,腰带上有一抹碧玉,光华温润,像他的目光。
他搀着她的手,转身面对着朝下众臣。金銮殿很高,宫门之外是秀丽江山,这万年疆土,见证了她此生的幸福。
婚礼由王福亲自主持,高昂的嗓音下,她与他拜完了天地。盖头下,红唇一弯,绽出浅笑,他突然掀开她的盖头,她微微一惊,抬首触及到他如少年般闪着亮光的眸子。
他看着她,朗笑几声,弯下身子环住她的腿,一把将她举了起来。燕长宁惊呼一声,这可是在前堂,这么失礼,说得过去么?惊惶中,她望向一旁的司仪王福,王福眯着眼睛只顾着笑,不作言语。她又望望台下众臣,有人眼里微讶,有人眼里兀自带笑,却没有不善神色。她心刚刚定下来,垂头就看见他对她展颜一笑。
“小燕儿,”他笑,眼里像装满星辰,“整个大燕帝国,只有你比我高。”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话从九五之尊的口中说出来,意义浑然不同!
她惊讶之余,心里汨汨的浮上厚重的暖热的糖汁,几乎要将她溺死在里面。心里热热的,夹带着一丝丝酸楚。这就是幸福的感觉么?他这样宠她,这样爱她,怕是这辈子撂不得手了。他一国之君都不顾礼数,她也不要顾了!新娘子的手猛地捧住他的脸,红唇贴上去,狠狠的亲了一口。
段麒麟还没反应过来,堂下就已经一片哗然,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嘈杂中夹杂着一些人不拘小节的朗笑,燕皇高兴得大笑起来,“这才是我大燕国母的风范!”
她笑得眉眼弯弯,脸颊边的红晕像殿门外遥远的晚霞。
宴席过去,天上烟花四绽,与星辰同辉。燕京有这么一件喜事,整座城池几乎整夜不眠。花开半夏,夜凉如水,烟花是奢靡的雾,罩在燕羽宫上方,往下看是旖旎星辉。内殿幽香四溢,有两人肌肤相贴,四肢扭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饶是初冬,依旧汗水低迷,他温柔到了极致,直叫她全身开出花来,两只皓臂死死搂住他后背,指甲都要陷进去。情浓时,她在他耳边轻语,“……要一辈子快乐,记住么?”
他此刻神智混沌,脑里鼻尖都是她体肤幽香,也顾不得她话中深意,紧紧搂着她嗯了一声。雕花木窗外是五彩的花火,有如她体内绽开的欢愉,那样重,那样叫人无法割舍。身上的温暖让人贪恋,他每一次亲吻抚摸都是她心底火种。这辈子,好歹叫她尝到了深爱的感觉,做一回母亲,也就不悔了。
炽热过去,殿内残留着脉脉温情,空气都温温的。他有些疲累,搂着她昏昏睡了过去。隐约间感觉她动了动,怀中渐渐空了,他心一紧,瞌睡清醒过来,立马侧过身抓住她细嫩的臂,声音里头还有些低哑混沌,“去哪儿?”
燕长宁从床头回过身来,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还能去哪儿?我渴了,出去找水。”
段麒麟一哂,把她往怀里拉,“麻烦!叫人拿进来不就行了。”说着就要喊人,却被她蓦地捂住嘴,“使不得!你瞧瞧咱们这样子,可见得人?你不臊我臊!”她正说着,就被他舔手心,那只手也不老实的探进亵衣下摆,她吃吃笑着推开他,“好生黏人!快放开,我渴得慌!”
他不纠缠,轻轻放了她,悠然的倚在床头,嘴角一抹餍足的笑。
今晚的月亮那样好,他枕着手,望向雕花木窗,隐隐还可见到一两束烟花炸开,整个穹窿就好像被泼了水彩,奢华得缤纷四溢。
好半天,内殿好似有人走进来,他慵懒的轻笑,手一把伸到后头捞了她过来,嘴里抱怨着,“怎的这样久,叫我好等!”
哧。
话音刚落,暗夜中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