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节 工作（1 / 1）
“八百？”这个数字让林雪始料未及，她记得十年年前她大学毕业的时候系主任就对她说，如果留校月薪八百，怎么十年后还是八百。
“怎么，不满意？八百是低了点，不过现在没有工作经验的大学毕业生试用期都是这个价。我还是第一次招聘像你这种三十多岁有家有口却没有工作经验的求职者。”经理说完斜眼看了林雪一眼。
林雪低着头没有说话，经理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他能出这个价已经到头了，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爱干不干，你不干多少刚毕业的大学生哭着喊着要干呢。
“那我，现在，就算是上班了？”林雪怯怯地问。心里有无限悲壮，这就是她离婚后的新生活。
经理把林雪领到一个很小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女孩，她对面空着的办公桌就是林雪的，堆满了东西落满了灰，在她们的办公桌旁还放在另一张办公桌，经理介绍那是办公室刘主任的办公桌，而她对面的那个女孩负责网站论坛，姓宋。
经理凑到林雪耳边补充了一句：她脑子有些不够用，她说的话都别当真。
一股浓厚的怪味儿钻进林雪的鼻子里，差点让她呕了，转头看出了办公室的经理，他油光锃亮的头皮和紧贴头皮的零星头发，一定是始作俑者。
林雪向对面的女孩介绍自己：“你好，我姓林，叫林雪，刚应聘进来的。”
宋女孩看了一眼林雪笑了笑，递给她一张名片。
宋碧玉，倒是个好名字。不知道经理所说的脑子不够用，是指什么？
林雪迅速收拾好她的办公桌，在抽屉的一角发现一张经理的名片，原来他姓朱，名巴甫，名字挺洋气，想不父母那时候正热爱着苏联的巴甫洛夫。不过朱姓糟蹋了好名字，让人联想到朱扒皮。
抽屉里加上桌上竟收拾出一大筐子的垃圾，林雪问宋碧玉垃圾往哪倒，宋碧玉起先对她笑，后来轻声说了一句话，很含糊，林雪没听清楚，想再问，见宋碧玉那个神态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了，拎着垃圾桶就出去了。
等她回来，在桌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宋碧玉和她的□□号。
林雪上了□□，加了她为好友，没想到宋碧玉上来第一句话就打碎了林雪第一天上班的美好心情。
“这是一家骗子公司，我在这里上班三个月了一分钱都没有拿到。”这是宋碧玉的第一句话。
林雪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边又发来第二句话：“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每天上网，我怀疑这是一家洗黑钱的公司。”
林雪这边看得差点没被噎死，宋碧玉又发来一句更骇人的话：“经理是个色狼！”
林雪看得心惊肉跳站起身问宋碧玉这家公司具体的情况。宋碧玉只是对她摇头，然后指了指电脑。
看来她只接受□□咨询。
林雪打字不快，一紧张又容易出错，好容易问了一句：“没拿到工资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他说这个月底一定给我结工资，三个月后他再不给我工资我就去告他，他怕我告。”宋碧玉打字很快，只是她说的话越发让林雪难以理解。
宋碧玉挺年轻，但对她的长相真的无法恭维。“经理是个色狼”，也许这句话里的“色”不指好色，而是单指下流？
林雪还想问点内部消息，一个电话把宋碧玉叫走了，直到下班还没回来。林雪去经理室打招呼下班的时候见宋碧玉并没在那，而经理一副忙碌、正经的样子，连头都没抬，就挥手示意让她走了。
林雪摸出手机想给刘晓璐说说今天的见闻才发现手机一直关着，连忙打开，还没来得及拨号刘晓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哪去了？关了一天机，不怕我担心，你就不怕你父母担心，你儿子担心呀。”刘晓璐劈里啪啦说了林雪一顿。
“我爸妈知道我出来面试。”
“对了，你面试的怎么样？是什么样的公司？月薪多少？试用期多久？签合同了吗？我告诉你现在骗子公司很多，你要警惕点。”刘晓璐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林雪把想问刘晓璐的问题都咽进肚子里了。
还没问她就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要是问了她肯定不让我去上班了，或者干脆把我嘲笑一顿。
这时的林雪如此脆弱，却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敷衍了刘晓璐几句就回家了。
父母照例对林雪一番盘问，知道林雪这么快就找到工作有点不相信。老两口在厨房嘀咕。
“听楼下陈姐说，他儿子研究生毕业都很难长工作，小雪年纪这么大了又没有工作经验，她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有没有可能被人骗了？”林妈妈问。
“我看没事。小雪这么优秀，找到工作很正常。”林雪爸爸回答，但林雪脸上故作轻松的表情让他心里很是忐忑。
林雪在厨房外听着父母的对话，心里很难受，就越加不敢把宋碧玉说的一番话拿出来对父母说了，他们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自己担待住吧。
连续上了三天班，果然如宋碧玉所说没一点事可干，朱经理也不交代任何任务，问他他就让林雪自己先熟悉熟悉。宋碧玉再不和林雪说话，□□上也不露脸，任凭林雪像个包打听一般热情地追问，她丝毫不为所动，像之前什么话都没说过一般。第二天听经理说，她主动要求去B座办公室。
网站在信息城有两个办公室，一个在A座，一个在B座，离A座有一点距离，有两个网络维护员工在那边，现在又多了宋碧玉。
第三天，传说中的办公室刘主任出现了。看见他，林雪脑海里立即就冒出一句歌词：“霹雳一声震乾坤，打倒土豪和劣绅，往日穷人矮三分，如今是顶天立地的人。”这句歌词还得由王昆唱才有气势。
刘主任身高1.68米左右，和朱经理一样干瘦如柴面如土色，更甚是他穿着一双布鞋。林雪知道现在有钱人爱穿布鞋，手工纳底的布鞋价格比皮鞋贵了好多倍。但刘主任的这双布鞋，鞋底沾了很多不明物质，鞋面更像是被无数双脚踏了似的辨不出本来颜色，鞋后跟被踩塌了堆在一块，让这双鞋有了拖鞋的功能。
刘主任的鞋不怎么样，但神态很威严，看上去比经理好像经理，他朝林雪扫了一眼说：“你就是新来的文字编辑？”
林雪连忙点头。
刘主任又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一摞材料扔在林雪桌上说：“把这个整理出来，做成专题放在网站的首页。”
来三天了，林雪第一次有活干，有些兴奋，花了一下午仔细研究材料，又去别的网站看了看，临下班前总算是完成了，发给刘主任看，他瞄了两眼就点头让林雪传了上去，又让宋碧玉设计了网页和图片。
林雪反复在电脑上看着自己的成果，内心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无以言表。回家后她又让爸妈看了，又在□□上把这个网址发给所有的好友，包括李文涛。
第二天早上一进办公室，朱经理就来道贺说，网站的点击量猛然增多，还多了很多新注册的会员。也就是说林雪的这篇专题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了。刘主任却不阴不阳地说：“刚开始自己点自己，自己给自己留言倒也成，但久了肯定不行。我们的网站不是办给自己看的。”
林雪没明白对刘主任话，她打开网站，专题的点击不错，还有留言，林雪进后台看了一下留言注册信息，注册邮箱竟然是同一个，林雪对这个邮箱号再熟悉不过了，它是李文涛的。
难怪刘主任阴阳怪气！
林雪抽出手机就要拨号，做了个深呼吸后把手机放进了包里。自从离婚后，林雪就发誓再也不主动给李文涛打电话了，今后就算是无路可走、就算是孤独终老，也与李文涛毫无干系了。昨天□□上的留言，纯属炫耀却被他用这样的方式打击了。
林雪就觉得心绞痛得让她难以呼吸时，刘晓璐打开电话向林雪道喜。
“工作的感觉怎么样？”刘晓璐问。
“挺好的，比做饭洗衣服收拾家有成就多了。”林雪回答。
“听你声音，不像很高兴呀？”
林雪拿了手机悄悄出了办公室把李文涛注册网站的事说了，刘晓璐第一反应是：“李文涛对你太好了，这么点小事他都抽出时间亲自为你做，我越来越怀疑他离婚的原因。”刘晓璐的反应与林雪截然不同，林雪诧异了问：“你不觉得他这是故意捣乱吗？害我们公司的人以为是我自己给自己留言。”
“怎么我眼里的好事到你那就成了坏事呢？小雪，你的心理太阴暗了，你得变一变你的思维方式。”
刘晓璐直言不讳地指责林雪，让林雪无话可说，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过份了，不管怎么说李文涛应该是出于好意，也许他也希望自己尽快站起来，这样他内心的负疚感就会轻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