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一节 重来（1 / 1）
从公司回来后，她就跟一直等在父母家的律师签了协议。从今天开始她和李文涛没有了关系。
妈妈林妈妈从卧室出来，看见林雪面如土色的坐在沙发上，她倒了杯牛奶走过去。
“小雪，把她喝了。”
林雪接过母亲递来的牛奶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妈，我没有胃口。”
“喝点吧，喝点吧。”林妈妈站着不走，极力劝说。
林雪无奈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她希望母亲离开家和父亲去散散步，让她静静坐一会儿。
林妈妈却在林雪身边坐了下来。
林妈妈掏出一个存折递给林雪说：“这是妈这些年存的一点钱，你爸他不知道的，现在妈把这些钱给你，你拿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委屈了自己。”
林妈妈说着话，又哽咽起来，这几天的眼泪都快抽干了她的身子，瘦销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林雪搂过母亲把存折拿过，上面显示有二十万。
“妈，你存这么多私房钱，我告诉爸去。”林雪故作轻松地说。
“这里一大部分是你这些年零零散散给妈妈的钱，我也没用都给你存上了。今后你要靠自己过日子了，这些钱放在身上踏实，收起来，快收起来。”林妈妈把存折放进林雪的口袋。
林雪把存折拿出来放回林妈妈手上说：“我不要。我又不是没钱。”
“你从来不存钱哪有钱？文涛那又……你拿着吧，爸妈有退休工资，能养活自己。”林妈妈又把存折塞回去。
“你能养活自己，我就不能养活自己了？我……”林雪想起自己的确养活不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是李文涛在养自己和儿子。
见女儿没说话了，林妈妈的眼泪刷一下又涌了出来，她想说，早就让你去上班去上班，你偏不，早就说了，不管男人多有本事，作为女人都不能把整个身子靠在男人身上，早就说过这世界上万一的事情太多……但林妈妈又不忍心说，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无疑是给女儿伤口上撒盐，她擦了眼泪站起了要往房间里去，林雪一把拉住了她。
“妈，我那还有钱。”林雪说完把存折放在林妈妈手里，拿起沙发上的包出了门。
她没有告诉爸妈她要去哪，他们也没有问。
出了门她又不知道该去哪了，小区里大概已经传遍了她离婚的消息吧，他们会怎么议论？同情？还是幸灾乐祸？林雪想退回家里，又怕父母围着她小心翼翼地说这说那。
楼上传来脚步声，林雪连忙闪身躲进旁边的台阶底下，直到那脚步声渐渐走远。她刚要出来，又传来脚步声，是有人要上楼。
就这样上上下下，不停有人进出。是下班的时间，大家不是回家吃饭就是出门赴约，只是自己不知该去哪里。
躲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外面渐渐安静了，林雪从台阶底走出来，天已经黑了，起了风，看上去很安静，林雪裹紧了衣服，她准备回家，回自己家去。那里就自己一个人，她得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家里静悄悄的，林雪把灯都打开了，屋子里顿时灯火通明。李文涛如果出差，到了晚上林雪就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否则不敢睡，总觉得某个阴暗的角落藏着什么东西，会趁着熟睡时把她拽入黑暗。
林雪翻找了抽屉，她记得以前也是存钱的，有一两个存折，可是怎么也没找到，倒是见几张□□，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钱。关于钱，林雪一直是没什么概念的，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差，别人有的她都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从没眼馋过别人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诱惑，所以生活得很满足。大学毕业后于李文涛结婚，开始几年还真体会到了拮据，不过很快就过去了，李文涛挣钱了，买了大房子，买了车，她要什么都可以去刷卡，那卡里究竟有多少钱她也没去查过，后来又办了一些信用卡，也都是李文涛在帮她还钱。钱多就多用少就少用，这是林雪的一贯宗旨，可现在真要是没钱了，自己还能这么洒脱地对待钱吗？
翻着空空的钱包，林雪第一次觉得慌。为钱慌。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难不成没了他李文涛我就要靠父母接济了？我要出去工作，再怎么说我也是名牌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的优秀生，找份养活我和磊磊的工作有何难？您别忘了，在大学里我还在杂志上发表过好几篇文章呢。
很快林雪又自信起来，不就是挣钱嘛，别人能挣她也不能差了，再说她有房有车，只是找份吃饭的活又有什么难的。
好像那些工作俯首可拾一般。
把以前发表的文章找了出来，在楼上的杂物间里，已经布满了灰尘。一篇篇文章被剪成小块粘贴在一个本子上，竟然有大半本，与这个粘贴本在一起的还有一本日记，零散地记了一些十年前的心情。
二零零零年二月二十七日星期五阴雨，离情人节过去十多天了，我心里对那件事情还是放不下，难道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冲他发脾气？不该怀疑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想起这件事，心就揪着疼。
二零零零年四月月十日星期五阴，系主任找我，问我想不想留校。留校？我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我的头上。可文涛说毕业后他并不想留在北京，那我呢？我怎么办？我是留在北京还是随他回去？
二零零零年六月五日星期五，她来找我，问我最后的决定。如果我留在北京她就随文涛回去。我去问文涛的意思，文涛却说随我选择，谁跟他走，谁要留下，他无法左右谁。难道我在文涛心里只是和她一样的“谁”吗？
二零零零年七月三日星期五，我决定回去，随文涛回去。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才在哪不是工作呢？何必留在北京。文涛听了我的决定后紧紧抱着我，说会一辈子对我好。我知道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一定会。
……
林雪一页页翻看着日记本，边看边哭，边哭边看。是什么带走了李文涛的诺言？是什么一下子就抽走了她十年的光阴？在那布满灰尘的小屋里，林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该走向哪里？
林雪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整整三天，谁叫也不开门，直到李文涛来了她才拉开门，虚弱地对着惊慌失措的大家微微一笑说：“我很好。”然后继续关上门，蒙头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林雪的父母刚起床，林雪就穿戴整齐地来敲门了，看着林雪脸色虽焦黄、人也瘦了，但精神很好，老两口这颗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磊磊更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玩具似的抱着林雪不松手。
吃好早饭，林雪宣布她要出去找工作，开始新的生活。并叮嘱磊磊，好好照顾外公外婆，从现在开始，他是他们家唯一年轻力壮的男子汉，必须承担一个男子汉的责任。
磊磊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了，这才松开一直紧握妈妈的手，林雪像冲向战场的战士一般冲出门外，这一步跨出她无法料定自己是全军覆没还是起死回生。
把自己关在房里的三天，林雪并没有闲着，她像撒网一般把精心制作的简历撒向她认为可靠的公司，但收到的回复却寥寥无几，她也打电话问过，人家都以没有工作经验拒绝了她。幸好一家小网络公司愿意聘请林雪，今天林雪就是去面试的，她信心满满，定能夺下这块“阵地”，并打算先做几个月等有了工作经验再跳槽去更好的公司。
林雪这边一走，林妈妈连忙给刘晓璐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林雪去哪个公司面试？机会有多大？刘晓璐说她也不知道。放下电话后就立即给林雪打电话。
这时候林雪刚走进经理办公室，当着经理的面把手机关了。面试前她仔细研究过面试宝典，手机关机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果然经理很认真地看了林雪的简历，又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说：“你今年多大了？”
林雪回答：“32。”
“从来没工作过？”
林雪惭愧地点点头。
“那现在为什么出来工作？”经理继续问，虽然林雪不想继续回答，不过她还是回答了，说：“因为家里出了一点小状况。”
经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干瘦男人，有些谢顶，衣服也穿得随心所欲，和浑身名牌、妆画得一丝不苟的林雪相比，他更像个应聘者。
林雪有些心虚把放在办公桌上的LV手包悄悄拿下来放在脚边。
“我们这工资不高。”经理开腔了。
林雪心想有戏，忙接话：“没关系，只要有发展前途就行。”
“我们这虽然是个小网站，但还是很有前途的，我上面有关系，可以搞到内部消息和内部招工，点击率肯定会飙升，你的工作就是网站所有的文字工作，还有我会安排一些采访，从今天开始工作，试用期八百，试用三个月，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