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相逢(1 / 1)
在梦里,她又见着了阿淳,他还是他们初见时的那个样子。
那天,她去一个魔术中心借道具,因为是之前联系好的,所以她到那里没费什么劲儿就拿到了。
只是东西太多,她又懒,不想多跑一趟,便大包小包,连背带拖的弄了一堆。因着东西多,不方便搭公交,她便咬咬牙,准备打车。
不知是碰巧还是怎的,她刚巧就站在了一个小巷子口。
一回头,就看见了阿淳。
不过那时,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她的阿淳呢,正在跟人打架,还是和一群人,他个子高,人又瘦,她当时想,这怎么打得过,人家那么多人。
没有一丝花拳绣腿,挥拳扫腿,全是真刀真枪。
她这样想着,他却似全然未放在心上,唇边竟还挂着笑,看样子像是碰到了很好玩的游戏。
不知怎的,她却替他捏着一把汉。眼见着人家将拳头要打在他身上,她觉得心都揪到一起了。可再看时,那拳头已是擦着他的脸过去了。她心里一松,不知是庆幸,还是为他高兴。
那战场从巷尾移到巷头,没有要停的的样子。她看得出,他身手不错,那些挥向他的拳脚,离他总是有些距离,不远不近,刚好碰不着。她看了这么久,他似没吃什么亏。
她看的出了神儿,全忘了打车的事,最后还是位司机师傅过来问她,是不是要车。
她应下了,人却一直向后看,他还在人群里,那样邪笑着,仿佛风一般。
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车上,刚坐下,他人就跑了过来,紧接着,便飞一样的闯进了车里。他这番动静,不知带起多少震惊。
沐然就那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却对着她邪邪一笑,说不出的放荡不羁。许是这笑太耀眼了,沐然只觉得被晃到了眼睛,只得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些人很快就追了过来,眼见着就要碰到车门,她猛了喊了声:“师傅,快开车。”可能是声音太大的缘故,她腔调都有些变了。
人再快,终是比不过车。她脸贴着车窗,见那些人越来越远,轻轻的输了口气。
只是,好容易放松下来,却立马觉得拘束。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惊得人坐立不安。她虽没看他,但也能感觉出,他在看她,肆无忌惮。
她偷偷的在喉咙了输着气,尽量让自己放松,让自己显得自然些。
其实呢,她没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木偶一样,一本正经的坐着,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搭在膝盖上。
郎祁淳看着眼前这个僵的快要晕过去的女孩儿,伸出手指,点了点她“你在害怕?”
沐然不敢看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前方,心里紧张,嘴上却不承认“没有。”
他明显不信“没有么?我都感觉出来了。你在怕什么么,怕他们追上我?”
沐然嘴巴鼓着,不说话,半晌才看了他一眼,可不知怎的,只一眼,脸瞬间便红了,红的有些烫人。
她这样,郎祁淳觉得有趣极了,笑着说:“真是好姑娘。”
沐然一听,越发窘了,只觉着手心里一直冒汗。
他上车时,冲力太大,将她的那些大包小包,撒了一车。她整理时,他似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直问她是做什么用的。
她将东西都装好了,才说是变魔术用的。他一听,眼前一亮“魔术,你会演?”
“演得不好。”这倒是句大实话,她只是跟门前的林叔学过一段时间,就是觉得好玩,其实没学到什么本事。不想这次倒给翻了出来。
学校要开晚会,要班里出节目,可又实在没什么,她就被硬拖了出来,充个数。
“你给我演个看看吧。”
沐然抬头看他,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波光一片,流溢着万分真诚,这样的他怎会是刚才那个邪笑着与一群人激战的人呢。
她像是被这眼神儿给蛊惑了,不自觉的抽了两张牌,魔术毕竟不是真的,一个诀窍就是眼利手快。她将那牌放在他手上,让他看了看,然后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回来,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两手对叠,轻轻一翻,那牌便不见了。
“嗯?”他眼里很有些迷茫,表情却很认真。
沐然看着,不由得便笑了,将牌从袖子中拿了出来“在这儿。”随即又很细致的演了一次。
他很聪明,第二次演时,便给他瞧出了端倪,连变的法子都给他学了去。他手指细长,那牌给他捏着,很是好看,他变完了,将手一摊,笑着说;“怎么样,变的不错吧。”
他那样认真的表情,像是要讨她的表扬。他变的的确比她好,那些牌,在他手里好像有了生命,他身上那些自如,宛然赌神里面的周润发。
他手里玩着扑克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仿佛他们早就认识了“你弄这些东西是要去哪儿表演么?”
“我们学校有晚会。”
他似很有兴趣,直问他可不可以去。
他说话时,突然将脸凑的很近,眼睛在她面前眨啊眨的,又是那样的邪笑,她蓦地,脸又红了了。
她倒未说许不许他去,可他却跟了去。不过,也幸亏他去了,帮了她一个大忙。
这晚会在七天长假前头,大家都急着回家,没几个愿意呆在这儿的,更别说过来帮忙了。她本有个提前说好的同学,要一同演的,可又临时说有急事,来不了了,让她赶紧在找人。
这时候,眼见着要上台了,她哪儿去找这个人去。到负责晚会的学姐那儿去反映,说是不是干脆别要她这个节目了。可学姐却不同意,说是节目单都报上去了,改不了了。
她没办法,便将能联系到的同学,联系了个遍。要么是人已经在家了,要么就是早安排了行程,倒是有个肯来的,就是说什么也不上台。
最后,他却在一边说,怎的不要他帮忙,她一愣,四处找,原来这人就在眼前。
找到了人,她也输了口气,可就这会功夫,隔壁演话剧的见他们清闲,便要来借人,说是临时缺了个演员,要阿淳顶上。
她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立马拦着,说阿淳是她的人,他们俩这边儿也正忙着呢,让他们另找别人。
原本这话也没什么不对,她自己也未多想。可偏经阿淳一转述,意思就变了。许是他长得好,但凡有个事,便总能落到他头上,这时候他就说什么,他是沐然然的人,让人家去找别人。
不光当时,就是后来,他们好了以后,他也没事就将这番话拿出来说一说,说什么是她先跟他表的白,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感动的很,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那时候,他们多好啊,只是这样,越发衬得现在的凄凉了。
她这一病,便在家里窝了一个星期。
那天,不知陆世南什么时候走的,只是第二天起来,看到桌上烟灰缸里厚厚的一层烟灰。终是对不起他的,那样好的聚会,让她给搅了。
打电话过去,想见他一面。他倒是同意了,只是说要改天,这些天有些忙。只是不知这改天是那天,所以就一直拖着。
窝了这些天,不知怎的,就想起吃粽子了。其实呢,早过了端午了。所以,就准备了材料,煮了几个。
许是火候掌握的不对,煮的有些轻了,里面包的那些果子还有些硬。真是太长时间未煮了:自阿淳离开后,她就再未煮过,连手都有些生了。
原本啊,她对这个很在行,在家的时候跟姑妈学的,简直成了她的招牌了。
因着阿淳喜欢吃甜食,所以每次包,总弄些红枣葡萄干梅子什么的卷在里面。
为着这些果子,阿淳还改了个传说。
说是这粽子跟屈原一点关系都没有。多半是古时的一个好姑娘,太钟情她所恋慕的男子了,可是又羞于表达,才想出包粽子这个法子。
他说“粽子,粽子”该是“纵子”的谐音,因为这姑娘喜欢那男子,自然事事都依着他,纵容着他。可是呢,这女子喜欢的男子,偏是个呆头鹅,硬是没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伤了那女子的心。那女子伤心欲绝,便将那粽子全都扔到了江里。
她见他说的没个边际,便将粽子一剥,夹开了,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吧,就你知道。”
他也不与她挣,就着她的手,便将粽子吃了。
沐然看着盘子里的糯米团子,想着,阿淳现在不知道吃不吃粽子了,那位苏小姐是不是会做给他吃,他若吃了,又会不会想起他当日里杜撰出的这个典故,会不会想起另外一个给他做粽子的姑娘。
她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嘴里的东西寡淡无味了。
他们不好这些年,她四处找他,有时会想,若哪一日给她找到了,他已经结婚了怎么办,若是又喜欢上了别的姑娘了怎么办。
她想啊想,却总想不出个结果。最后觉着,能见他一面,她也甘心了。
可如今见着了,他身体安好,良缘美满,这样的结局也算没有白辛苦她这些年,她也该高兴了。可没办法,她心眼儿小。得陇望蜀。
她想着,他既然认出她来了,不为别的,就是念着之前的那些情意,也该来问一下,可总没个音讯。
也是,那天闹得那么大,那位苏小姐自然也知道是她了。她本就是这位洗砚姑娘心中的一个疙瘩,如今几年过去了,她又这样,任是谁,心里也会有些不快的。
若真是惹了这苏小姐不快乐,阿淳又怎会好,必是左右为难的。这样说来,为着她一个人,让三人受累,倒是她的不是了。
她是早该知道,这洗砚姑娘是阿淳家里早就认下的,只是那时候傻,没想到这一遭,直到后来,他们不好了,她才想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