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从天牢回来，轻梅急忙打听石玉雪的下落。原来，石玉雪从天牢出来后，跑去太极宫连哭带闹，却被石韬把住了宫门，连石虎的面都见不到。哭闹一番没有结果，她性子一起，扬鞭上马，家也不回，直奔彰水前线找冉闵去了。一时之间，偌大的太保府里就剩了她一人，太保府三千家将，连同那些丫鬟仆妇，也都只好唯赵轻梅之命是听了。

第二天，石韬派人来请她赴宴，轻梅欣然前往。席上，石韬看着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赵轻梅见了他那副猴急模样，冲她嫣然一笑，石韬更是魂都没了。赵轻梅举起纤手，笑道：“奴家敬主公一杯。”石韬连忙举杯，一饮而尽。轻梅连连举杯，色迷心窍的石韬来者不拒，敬了数十杯，他就喝了数十杯，终于酒力不支，醉倒在地。

石韬把赵轻梅留在秦公府里，每日里笙歌莺舞，极尽欢娱，只是每次都被轻梅灌得烂醉，天鹅肉挂在嘴边却吃不到，一颗心被撩拨得骚痒难受。石虎病势日危，一切军国大事都交给石宣石韬两兄弟处理了，这一日正是除夕，石宣替父亲祭拜天地已毕，在东宫大宴文武。赵轻梅被石韬留在府上已逾一月，石韬把自己的夫人扔在家里，带着赵轻梅来到东宫赴宴。

太子石宣坐在首席，石韬和赵轻梅坐了次席，众文武东西两列，按品级坐了。石宣一眼瞥见轻梅。只见轻梅一身雪白衣裙，弱不胜风，脸上不施粉黛，几杯酒后，两颊上淡淡一层粉晕，眉目如画，眼睛里却有一丝哀怨，真是人见人爱，人见人怜的一个妙人。石宣看得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此女不是冉闵的人么，今日怎会坐在石韬身旁？

石宣心中纳罕，不由就多看了轻梅几眼。轻梅粉面带羞，似笑非笑，似含情而又若无情，也盯着回瞧石宣。两个人四目相对，石宣心中一颤，急忙将眼神收回。石韬在旁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醋意大盛。

又喝了近一个时辰，石宣起来更衣。轻梅急忙起身，跟了出去，她见石宣出了二廊，便站在廊口等候。石宣更衣已毕，从后厅回席，只见廊口站着一名白衣少女，见他走近，便盈盈拜倒，双目中泪如雨下，正是赵轻梅。石宣急忙吩咐左右将她扶起，赵轻梅却硬是跪着不肯起来。

石宣见她可怜，柔声问道：“姑娘请起，何事要行此大礼？”

赵轻梅仍旧跪在那里，一边抽泣一边道：“贱妾本是南朝山野女子，不期上天做美，得遇右武卫大将军。大将军英雄盖世，小女子得幸侍奉大将军，只盼能如丝罗托于乔木，秉帚托盘，一辈子报答将军大恩。却不想，大将军北征不久，秦公见贱妾略有姿色，便有意收在檐下。秦国公贵为亲王，贱妾村敝，能得秦公垂青本是三生有幸，怎奈贱妾虽然粗俗，但是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贱妾斗胆，恳求殿下，让秦公殿下放奴婢回太保府。贱妾便是做牛做马，也必报殿下恩情。”

石宣知道这赵轻梅在冉闵心中比自己性命还珍贵。他本与冉闵不睦，小公主来时，又曾百般设计陷害冉闵和赵轻梅。今日一听赵轻梅哭拜求救，楚楚可怜，一时犹豫起来，不知如何回答。赵轻梅见石宣并不答话，拭了拭眼泪，凄然说道：“殿下与秦国公骨肉至亲，自然不能因为贱妾一个卑贱女子，伤了和气。只怪轻梅命苦了。”说话间，猛得起身，一头向廊下的大柱撞去。石宣大惊，左右急忙把轻梅拉住。赵轻梅这一撞，其势甚猛，左右随从虽然勉强把她拉住，却已将她衣衫撕破。轻梅头碰柱子，头上的金钏珠花撒了一地。

石宣把她拉住，心中转念一想：为这女子冉闵官可以不做，兵权可以不要，连性命都能豁出去。我如果救了这女子，冉闵必定会对我感恩涕零。冉闵是天下难得的勇将，如若能为我所用，天下何愁不定？石韬一向有龙阳之好，一个女子他如何会放在心上，只消我一句话，便收买了如此一员猛将，何乐而不为？想罢，石宣亲自扶起赵轻梅，说道：“姑娘何苦自寻短见，本宫答应给你做主。”说着和轻梅一同回到大厅落座。

石韬刚才看石宣死盯着赵轻梅，心中已老大的不高兴。现在又见石宣赵轻梅二人先后离席，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得两人并肩回来，见轻梅脸上虽有泪痕，却是满脸笑意，兼之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石韬更是气得连拿杯的手都发抖了。要不是满朝文武在座，他早就忍不住了。

大家又吃了几杯酒。石宣停杯，转过身对石韬道：“兄弟，今天哥哥有一事相求。"

“殿下有何吩咐？”

“君子不夺人之美。兄弟身旁这位姑娘本是冉太保的爱妃。你宫中美女如云，何苦夺人之美？不如放她回去，本宫自有……”

石宣话还没有讲完，只听“啪”的一声，石韬把酒杯往桌上一摔，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不行，你自己色心大起，想调戏我的爱妃，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可以任你欺负？”

石宣万万没有想到石韬会当着满朝文武如此出言无状，只气得浑身发抖，把桌子使劲一拍，怒道：“好大胆的奴才，本宫钧旨，不听也罢了，还出言无状，左右何在？”殿下武士应声而入。

石韬霍得起身，一脚将桌子踢翻，指着石宣的鼻子骂道：“你以为天下人全都怕了你不成？我却并不怕你。父皇健在，你已经如此跋扈，以后众兄弟和满朝文武还不尽成你的鱼肉？明日我们见了父王再说。”说罢，带着左右和赵轻梅，扬长而去。殿下武士也不敢阻拦，留下目瞪口呆的满朝文武和已气得浑身乱颤的太子石宣。

石韬回到家中，怒气不消，指着赵轻梅大骂。赵轻梅任由他暴跳如雷，只在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粉面含笑，看着石韬。石韬骂了一会，又被她看得酥了，讪讪问道：“你笑什么？”

“你只会在人前耍耍威风，一动真格，就炀了，如何不可笑？”

石韬怒道：“这是什么话！”

赵轻梅叹口气，嗔道：“我们女子只求将来有个靠山，后半世能够太太平平的过些安稳日子。太子殿下早晚要南面为君，他虽然对奴家动手动脚的，但是想到将来日子，也就由他了。你今日虽然逞了一时之快，将来他要报复，如何是好？”

石韬冷笑一声，“别看他现在是太子，但若说这皇位，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哼，你别少吹了，你不就仗着天王宠爱你么。现在天王病体沉重，不知哪天就撒了手，到时候人家石宣想把你捏成扁的，你就圆不了。还吹什么大气。”

这一席话真把石韬说住了，石韬现在凭着受石虎宠爱，看上去和石宣不相上下，但是石虎一死，登基坐殿的是兄长，他只有北面称臣的份，这一切他如何不知？

赵轻梅见他没话可说，扑哧一笑，说道：“主公前些日子答应奴家的话，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可是……”

“主公记得就好，法子奴家倒是有，只是担心主公念及兄弟之情，狠不下心。”

“哼。你看这厮今日又哪里顾及什么手足情意了？况且天下为大，就是天王老子，我都豁出去了。好宝贝，你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跟我说了吧，我如能身登大宝，保证散尽六宫，只奉你一人凤冠霞佩。”

“奴家这后半辈子也只能托付于主公了，到时候，主公反悔，奴家也是没有法子。”石韬一迭声的不会不会。

赵轻梅这才说道：“其实也不难，今日主公不是得罪了太子么。明日便下一道请柬，说是您酒后失德，回到家中很是后悔，明日在府中设宴赔罪，并把奴家献上。石宣垂涎于奴家姿色，必然亲自上门。主公在两廊之下，布满刀斧手，等得他们进得大厅，用迷香将他们迷倒，把门一关，大家一拥而上，乱刃分尸不就成了。事成之后，我们再想些办法搪塞天王，到时候木已成舟，天王也只能立主公为太子了。”

石韬连叫妙计，他找来赵青、段存、郝稚、刘霸、郑靖、尹武等文武亲信，仔细商量了一番，定下大计。

第二天，石宣接到石韬书信，看罢大笑，便要传令备车赴宴。正这时，从外面急急忙忙走进一人，正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谋士杨丕。

杨丕见石宣正要更衣，急道：“殿下可是要到秦国公府赴宴？”

“不错，我刚刚收到石韬赔罪信，还不曾来得及招呼你们，你却怎生知道了？”

“哎呀，殿下，万万去不得呀。”

“怎么？”

“殿下随我来见一人。”说话也顾不上朝礼，拉着石宣来到前殿。

前殿一个乡下妇人打扮的女子，白布蒙头，一身土布，见石宣出来，连忙起身向前参拜。石宣觉得奇怪，待得走到近前细看，却原来是赵轻梅，更觉奇怪，转过头看了杨丕一眼。杨丕忙上前道：“石韬设下毒计，要对殿下下毒手。多亏了李姑娘报信，若晚上一步，便要铸成大错了。”接着便把今天早上如何在路上被赵轻梅拦住，赵轻梅如何说石韬摆下鸿门宴，但等太子上门送死的事情。他如何帮着赵轻梅化妆改扮，避过秦国府耳目来到东宫，详细说了一遍。

石宣听罢大惊，望了赵轻梅一眼。赵轻梅款款跪下，泪如雨下，颤声说道：“殿下昨日为奴婢做主，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难以相保。谁知石韬这獠禽兽之心，回府后大发雷霆，险些将奴婢打死。奴婢装作昏死过去，才逃得一命。石韬见奴婢昏死，便召来手下商议，说是今日要假意赔罪，骗殿下去他府上，他布下武士，要对殿下不利。他还尽起虎贲军，封锁了邺城九门。如果事有不成，他便挥军直入，血洗邺城，刺杀殿下，然后逼迫天王让位。奴婢与石韬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如若篡弑，轻梅死不瞑目。普天之下除殿下外，再无人能制此獠，因此奴婢才乘他酒醉，冒死逃了出来。幸遇杨公搭救。殿下乃天下众望所归之主，还望殿下明察。”说罢，已泣不成声。

石宣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找来自己亲信牟成，朱生，赵揽等人商议。大家闻讯都是大惊，有些人甚至将信将疑。赵轻梅见了，又道：“奴婢绝不敢欺瞒殿下。殿下如若不信，可去将郑靖捉来，一问便知。据奴婢所知，石韬手下文武，全都留宿秦府，只有郑靖一人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