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清早，新官上任的毛人凤满面春风的走出家门。

＂局座，早！＂立在汽车旁等候的副官毕恭毕敬的敬了军礼。

＂恩。＂毛人凤板着脸，拿出威风，故作严肃的随口应了坐进汽车。

汽车一路疾驰，驶向南京陆军监狱。就职第一天，他想用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烧第一把火。

审讯室里，一个端庄优雅的中年妇人淡然自若的坐在毛人凤面前。看似弱不经风，却是一个奸诈狡猾的老牌间谍。她有一个日本名字叫川岛芳子。还有一个中国名字金碧辉。她的真实身份是满清的末代格格。所以她不仅是间谍，更是臭名昭著的汉奸。

＂那批黄金藏在哪里？＂毛人凤冷着脸，貌似凶狠的问道。

＂呵呵。＂川岛芳子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笑＂审讯我？你不够资格！你们国民党里，我只认军统。让老戴来见我。＂川岛整整鬓边的碎发，语气轻柔，却极其傲慢。

＂老戴死了。军统现在只负责搜集情报，提审这部分划归我们保密局。＂毛人凤忍着愤怒，努力保持着风度。

＂老戴死了，就让杨凯来。反正我只和军统的最高负责人谈。＂川岛翘起二郎腿，游荡着脚丫子，审视着自己的指甲。

＂你.....你.......＂几句话，毛人凤被川岛的轻视气的乱了阵脚。＂你以为我不敢对你用刑？＂

＂请便。＂川岛貌似无奈的摆摆手，对这样的结果表示遗憾。

＂好，我明天就请杨部长来，我看你到时说不说。＂毛人凤指着川岛的鼻子，忿忿的跳脚。他知道川岛芳子受过严格正规的忍者训练，动刑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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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三爷出差，我出院。

我猫着腰，被王国海和希文架着，几步一歇，挪出病房。

＂六嫂你真神勇。＂王国海傻乎乎的笑着＂我这两年都没您受的伤多。＂

＂你六嫂受伤都是因为你大哥。＂希文瞪他并数落他。＂尤其这次，你也有责任。＂

＂是。＂王国海内疚的低下头，不再做声。

几分钟的路，我们却走了半个多钟头。

＂回家以后，要多注意休息，少活动。＂希文因为还要上班，不能跟我一起回去。＂我已经给玉晓打过电话了，她会在家里等你。＂

＂放心。＂我笑笑，摆手示意让希文别担心。

离开医院，我的心情渐渐好起来。叫过王国海和他聊天。＂你大哥的胡子呢？＂

王国海低下头，神情有些难过。＂你住院以后，大哥既要照顾你，又要照顾雨儿，还要上班和忙帮会的事，一个人分成几个人使，哪还有时间收拾自己，忙不过来他就给剃了。＂

＂哦。＂我一阵心酸，那样注意仪表的他，剃了胡子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念九居门口，奶妈抱着雨儿等在那里。阔别多日，她的确长了不少。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落在雨儿的小脸上。

＂回来了。＂玉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嫂子！＂我笑笑。

＂恩，快进屋歇着吧。＂她沉着脸，表情冷冷。

我望到她神色不对，试探着问＂嫂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你哥给你娶了一个从良的妓，女当二嫂子。我高兴的起来么。＂玉晓撇撇嘴，眼睛剜向我，不知道是应景的小表情，还是冲我。

＂不......不会吧。＂惊讶之余我立时后悔多管闲事。这种事别人都不好插嘴，更何况我。

＂我还能骗你不成，人已经进门十几天了。＂玉晓一边没好气的说着一边扶我回房间。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缘故，我哥他应该不会......＂我的问话小心翼翼。

＂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他呗？＂玉晓莫名的来了火气。脸色更加不好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虽没生气，但也收起了笑容，靠在床上拿过一本书假装翻看。＂我只是想劝你不要生气，仅此而已。＂

玉晓听到我的话，不再做声。走到妆台前的椅子旁坐下来哭泣。＂她本在茶园里伺候你哥，后来出了事，你哥可怜她，就娶了。说到了秋天就把她送去读书，可是我每天看着另一个女人在自己男人跟前晃，心里还是堵得慌。＂

＂嫂子，我哥他心里有你，你们少年相识，这份感情是没有人能代替的，你何必这样钻牛角尖。＂看见她落泪，我的心软下来＂要不这样，你把二姨太送到我这儿来，我们家人少，你家人多，咱们平均分分。＂

＂真的？＂玉晓破涕为笑，高兴的站了起来。继而又稍稍担心＂可是三爷会同意么？＂

＂会的。＂我放下书，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就是不同意，你妹妹我这点主还是能做的。＂看见玉晓的笑脸，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毕竟她开心，杨凯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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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回到家，不见了如九，脸色更加难看。

＂亲爱的，你先去洗澡，饭马上就好，我做了你爱吃的青笋炒肉丝。＂玉晓哼着歌，在厨房里高兴的招呼着他。

她的开心让杨凯更加明白。他负气的脱下军装，大步流星的奔向厨房，准备理论。却被奶奶挡住。

＂没事，那丫头去流氓头子家了。＂奶奶一面回头机警的望着厨房，一面向杨凯眨眨眼睛。

杨凯皱起眉，不解。奶奶开心地说＂九儿搬回来了，上午玉晓去看她，说流氓头子出差了，就她们娘俩在家，寂寞的很。又说九儿听说了如九的事，觉得她们有缘分，就让玉晓把人送过去陪她住几天。＂奶奶拍着手，嘻嘻坏笑＂这下咱们可解放了。＂

＂哦＂杨凯轻声应了，不再说话。转身上楼去洗澡。

吃晚饭时，他忙着为两个孩子和奶奶夹菜，自己并没有吃几口青笋炒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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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卫群被绑架后，白崇禧别院每晚都灯火通明。

＂这他妈的是谁在背后搞老子？＂白崇禧听完手下关于游街事件的报告，暴跳如雷。

＂那个刘大宝怎么会跑到南京来？＂李宗仁倒很淡定。

＂我怎么知道，当年我真该杀了他。＂白崇禧狠狠的咬起牙根。＂我们动手吧。我受不了了。＂白崇禧单腿蹬在茶几上，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烦躁的揪了一把头发。

＂万万不可，现在还没到时机。还要再等等。＂李宗仁当即否决。

＂还等什么呀？＂白崇禧喊叫起来。

李宗仁阴险一笑＂等他打了败仗。等他失去民心。＂

＂哼，现在这种对峙可长可短，老蒋万一哪天用不着咱们，就会将你我一脚踢开，到时我看你怎么办？＂

＂不会，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就在这半年内动手＂李宗仁拿过一支烟点上，很有把握的吐出一口烟雾＂韶关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守将毛人龙听说咱们让他扣留的是宋子桥，跟我好大不乐意，当时就放了人。＂白崇禧理理头发，长长叹出一口气＂我最近为什么老是走背字？＂

李宗仁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胡宗南，杨凯为什么敢得罪人？＂白崇禧没说话，默默等待下文。＂因为人家一个有势力，一个有实力。＂李宗仁幽幽的望白崇禧一眼，接着说＂杜月笙为什么从不得罪人，因为人家有智慧，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他们不就是会比我使阴谋诡计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白崇禧不服气的努努嘴。

＂那你也使呀，阴谋诡计你也可以用嘛，没人拦着你。＂白崇禧的态度让李宗仁更加瞧不起他＂别人不提，就说杜月笙，本来老戴死了，老蒋把他调到身边是要控制他，可是你看看现在，这才短短几天呀，人家就和委座相处的这样默契，委座前几日到杭州会见美国特使，只带了他一个人啊！＂说到这里，李宗仁露出不得不佩服的神情＂更高明的是，他拽着孔祥熙跟他一起进了总统府，有了这个人跟他绑在一起，不但那些伺候人的活有人干了，而且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宋美龄都不好开口了＂李宗仁叹了一口气＂对上他游刃有余，对下他也很吃得开，就连那几位横主儿对他也是见面敬三分，虽说暗里和他不是一条线上的，但是谁动他了？是杨凯动他了，还是宋家动他了？连胡宗南都死心了，这个人啊，真的不简单。＂

＂不过是为人处事高明一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白崇禧依然一脸不屑。

＂你.......你可真是冥顽不灵。＂李宗仁被他气的无话可说，准备转身就走。可到了门口，越想越气于是又转回来＂你可以得罪人，但是你不能得罪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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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茶园别墅。杨凯办公室。

许副官把支票放在桌上，偷偷瞄着杨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杨凯依然懒散。歪在沙发里摆弄着鎏金烟盒，眼皮抬都没抬，故意不看他。

＂部.......部长。＂许副官擦擦额头上的汗＂属下真的不知道这张支票怎么会跑到我的口袋里。＂

＂诶，这么紧张做什么，钱是好东西，他杜月笙愿意给，你就放心花。＂杨凯觉得心里震慑差不多了，一骨碌坐起身走到茶桌旁，开始泡茶。＂他能用他的私人支票给你钱，简直是给你天大的面子。＂杨凯拿起一盅碧螺春喝下＂又或者他只是在告诉我，我身边有他的人。＂

＂是。＂许副官的冷汗越出越多。

＂过来坐，品品这道茶。＂杨凯招呼他过去坐下。主动岔开话题，不让他再难堪。＂游街之后，白崇禧和李宗仁有什么动静？＂

＂仿佛消停了很多。连宋子桥的事都放弃了。＂许副官接过茶盅，渐渐安下心来。

＂咱们又变相的帮了杜月笙一次。＂杨凯想起九儿总是觉得他没有三爷豁达而有些窝火。＂这茶真不错，你多喝几杯。＂

＂部长，属下有一事不明。＂许副官陪着笑脸向杨凯讨教。

＂但说无妨。＂杨凯把茶盅在茶盘上打斜摆好。这几日他正在练习日本茶道。

＂众所周知白崇禧蠢，可李宗仁并不是等闲之辈，他怎么会和白崇禧混在一起呢？＂许副官见杨凯高兴，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

杨凯笑笑，为他解释。＂这就好比两个一起走夜道的人，虽然又吵又嚷，彼此不服气，但是有人陪着，做起坏事心里不害怕呀。＂

＂哦.......＂许副官恍然大悟。＂等他们一动手，我们就可以拥护大公子以锄奸之名上位了。＂许副官嘿嘿一笑。＂到时，您就是大功臣，我就是大功臣的副官。＂许副官是从抗日战场上回来的职业军人，并没有多少城府。杨凯看中他的，是忠心。

＂诶，不能这么说。＂杨凯放下茶盅，连忙摆手阻止许副官。＂做大事的大忌讳就是只想着结果。不要想结果，要想过程。＂杨凯拍拍许副官的肩膀，站起身踱到窗边点燃一支烟＂做领袖身边的人更要如此，淡泊名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是。属下受教。＂许副官也站起来。

＂大公子和委座的区别是，他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奴才。以后我们和大公子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妨学学杜月笙的不卑不亢。＂杨凯望着窗外，眼神变的深邃＂去把李卫群叫来。＂

＂是，属下明白。多谢部长教诲。＂许副官应声出去。

不多时，李卫群进来。斯文书生见到屋内栩栩如生的猎豹标本，一个步子没迈好，跌倒在地上。口袋里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是她？＂杨凯拾起，扑哧一乐。＂气质不错，可惜年纪大点儿，能当你妈妈了。＂

李卫群窘红了脸，一把抢过希文的照片。＂只大十六岁而已。＂

＂你不是很爱白尚美么？＂杨凯走到办公桌旁坐下，翘起二郎腿。＂又怎么会暗恋宋子桥的老婆？＂

＂我才不爱白尚美，一点都不爱。＂李卫群扭过脸，被绑架之后，他觉得很解脱，解脱越久他越不愿想起白尚美。

＂那你为别人的孩子顶包？＂杨凯拉着不屑的长声问他。

＂我愿意是因为我根本无所谓，而不是因为爱。＂李卫群撇撇嘴，没好气的回答着杨凯的话。＂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让男人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一是深爱。二是不爱。我对白尚美就是不爱，所以他跟谁有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娶她，就是为了我爸爸。＂

杨凯忽然觉得这个李卫群有点意思，于是对他开始感兴趣。＂请坐。尝尝我泡的茶。＂

气哼哼的李卫群微微愣住，在茶园居住多日，他知道这个杨凯非常孤傲，尤其是他的茶，不是谁都能喝的。

＂我父亲的事我并不了解多少。＂李卫群犹疑着端起茶盅。

＂我知道。我们今天不谈你父亲，我们谈爱情。＂杨凯嘴角上扬，撇出一个讪讪的笑。

＂啊？？？＂李卫群咧着嘴望向那头冷冽的猎豹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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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晚上，三爷出差回到家。

手里依旧拿着一个风车。＂奶妈，把雨儿抱下来。＂语速一惯的沉稳，但内心却是无比急切的想念。

奶妈在洗澡。一身淡黄色乔其纱短褂的如九抱着雨儿奔下楼。

三爷一只手举着风车，另一只手拖着刚拽下来的领带，愣在那里。＂你是谁？＂

如九被三爷审视的眼神吓到，低下头，怯懦的回答＂杨家的二姨太。＂

＂杨凯？＂三爷回过神继续脱西装。

＂是。＂如九恭敬的回答着。

三爷不再说话，接过雨儿，抱在怀里，上了楼。

＂回来了。＂我倚在床上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恩。＂三爷把雨儿放在床上，去洗漱。稍后回来，打开雨儿的襁褓检查。＂唉哟，闺女，怎么尿了这么多呀？＂他抽出雨儿的尿布，抱起她去洗屁屁。洗完又重新换了新尿布。把她包好。

＂你看到如九了？＂我试探着问。

＂叫什么？如九？＂三爷抬起头，瞪我一眼。

＂是。＂我的声音变小。

＂看到了。＂三爷包孩子的技术越来越娴熟。＂长得和你很像，冷眼一看我还以为你学会分，身术了＂

＂那个......她要在咱们家住一阵子。＂三爷不太好看的脸色，让我有些难言。

＂住吧。＂三爷看也不看我＂谁送她来的？＂

＂没人送，是我主动让她来的........＂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述一遍。

＂你以后少管人家的事，玉晓的性子争强好胜，你又不会八面玲珑，日子久了难免会生出很多矛盾。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总在一起掺和什么？＂三爷少有的发了火。

我委屈的落了泪。＂都是一家人，帮忙是应该的。＂

＂什么一家人？谁拿你当一家人了？＂三爷指着我，在床边不停的踱着步子。＂那玉晓是干什么的？人家是接受过系统学习的职业间谍。你以为你们一起出去逛街买衣服，吃东西，一样每天系着围裙下厨房，带孩子，你们就一样了？我告诉你，不一样！人家可以不知不觉的杀了你！＂三爷的喊声越来越大，吓哭了雨儿。一时他更加气愤。抱起孩子，摔门而去。

我不明就里，为什么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却被他的态度弄的很伤心。没吃晚饭，只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