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白崇禧坐在沙发上,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魏大新两眼冒火。
斩手指是青帮的刑法,杜月笙此举是明摆着告诉他,这一切是他做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让魏大新告诉自己害女儿流产的是李宗仁,而不是杨凯,想来想去白崇禧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今时今日和李宗仁的关系,不要说害自己女儿流产,就是要了自己女儿的命,他也只能装聋作哑不吭声。杜月笙的精明过人,怎么会看不透这一层。
"军座,老朽以为杜月笙一定是笙想和杨凯同流合污对付我们,我听说近日他的姨太太被土匪绑架,就是杨凯出头救回来的。"谋士徐世宗捋着胡须,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说。
"哦?有这事儿?"白崇禧闻听,立即坐直身体"那依先生之意,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尔欲合,复不失之合,分而治之,之死靡它。"徐世宗引用了<三国>中,周公瑾提醒孙权提防刘备时说的一句话。
"好,就按先生说的办。"白崇禧被徐世宗的之乎者也搞晕,还没弄懂那句话什么意思,就认为是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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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周,三爷告假在家,闭门不出。子桥每天也只点个卯就回家。
吃过早饭,三爷在房间看报纸,喂金鱼。子桥笑嘻嘻的抱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盒子走进来。"月笙,这是英吉利的跳棋。"
三爷因为没有找到说明书只能边下边学"应该让我家九儿陪你下。"三分钟后,三爷弄懂了跳棋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想耍赖吧?"子桥领先三爷好多步。怕三爷逃跑。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这棋应该是给女孩子玩的。"三爷觉得两个大男人拿着花花绿绿的棋子比划来比划去很别扭。
"对了月笙,我姐夫今天出席了早会。"□□已经好久没有参加过官员们的例行早会了,所以子桥就把这件事当新闻告诉了三爷。
"哦?"三爷略微凝神。"最近那边儿好像没什么动静啊?"三爷知道,□□出现在早会上,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不是那边儿的事,是共产国际解散了。"子桥把脑袋凑到三爷耳畔"当时大家正在讨论豫湘桂防务的事,我姐夫突然出现在会上,慷慨陈词,称共产国际解散为天下大势,是不可抗拒的历史规律。我当时心中还纳闷,怎么说的好好的豫湘桂防务,说着说着说到共,产,党身上了?会上讨论如何防卫湘桂地区美空军十几个机场的任务,连夜乘机赶来的李宗仁多说了几句,提出陕西胡宗南部几十万精锐部队,能否调出部分来转用于西南战场,被我姐夫冷脸骂了一句。李宗仁当着大家的面,脸臊的跟猪头似的。看来,我姐夫已经动了杀机!"
"这场博弈没有弱者,现在大局未定,我们要万分小心,不能有一丝大意。"三爷摆弄着玻璃球的棋子,若有所思的听着子桥的话。
"是。"子桥点头。平时看似很爱开玩笑的子桥,在正事,大事上都很听三爷的。"只是我们这边忙着搞内讧,人家那边却在忙发展,陕北那么个不毛之地,被人家搞得红红火火。你对它封锁,人家搞大生产,弄得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不仅会打仗,还会抓经济。打天下坐天下,都会,这太可怕了!我姐夫算是遇上了他一生真正的劲敌。 "说到□□这几年的执政,子桥一脸惋惜。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自己的姐夫。
"老戴说前几天毛过生日,让秘书给委座发了电报,两人隔着电波痛饮了一番。"三爷实在不喜欢下跳棋,便拿起几个五花十色的玻璃球,放到了鱼缸里,又把鱼缸搬到正在看小说的我面前,指给我看"老婆,你看漂不漂亮?"我放下手里的书,笑笑。"漂亮。"
"有这事儿?"子桥像听到了天下第一奇闻一样来了精神"他们说什么了?"
"两人在电报里约好了,只做君子之较,都不赶尽杀绝,不管谁输了,赢得那个都要放另一个一条生路。"三爷一面和子桥说话,一面不停的摆弄着那个鱼缸"老婆,摆这边好,还是摆那边好?"我望着他抱着鱼缸左右摇摆的样子憋不住笑"哪边都好。"
"怎么放对方生路?"子桥跟在三爷屁股后面追问。
"如果你姐夫赢了,就把陕北给毛,如果毛赢了,就把台湾给你姐夫。"
"啊???这么大的事,怎么说的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子桥诧异的呲牙咧嘴。
"这世上很多事都是看起来复杂。做起来简单。其实小孩子也好,领袖也罢,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而已。"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三爷又抱着鱼缸回了阳台。
"你的鱼吃的什么鱼食,味道怎么这样怪?"子桥跟过去,拿起鱼食想喂鱼,不想被鱼食的味道熏的直皱眉。
"美味佳肴。"三爷夺过鱼食,抱着鱼缸又到了屋里。
"我说你来来回回的折腾什么呢?"子桥不耐烦"这棋还下不下了?"
"不下了。"三爷又抱着鱼缸去了浴室。
"为什么呀?"子桥大叫。
"那根本不算是棋。"
"怎么不算棋呀,这是英吉利跳棋。"子桥气的直跳脚。
"思维逻辑太单一,下久了,人会变傻的"三爷不知道在浴室里摆弄什么,里面传出唏哩哗啦的声音。
"杜月笙,大赖皮。"子桥忿忿的拿着他的跳棋出了屋子。"我诅咒你的鱼全死掉。"
"你在做什么?"子桥出去后,我不禁也一阵好奇。
"没什么。"三爷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
"小金鱼呢?"
"在浴缸里。"
"好好的为什么把它们放进浴缸?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金鱼生宝宝了。"三爷擦擦额头上的汗,如释负重的长长呼出一口气。"生了好多。"
"你刚才就是忙这个呀?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害你担心。"
"两个人如果相爱,不是应该一起分担所有么?"
"说这话的人一定不懂爱情。"他走到床边搂过我,吻吻头发。
"你是在说我么?"我笑。
"当然不是,你不止懂爱情,还懂我。"他亦笑笑,将我搂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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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白崇禧的私人办公室里,谋士徐世宗坐在办公桌前戴着花镜看<三国>,一边看一边赞许地点头,他的桌子上有个毛笔架,吊着几管小狼毫.旁边是一幅刚刚写好的大字:足智多谋。
有人敲门,徐老学究低声应道:"进来."
李宗仁的副官走进来"徐先生,军座请您过府。"
"哦,什么事?"徐世宗隔着眼睛着抬起眼皮。
"李司令昨晚从驻地飞来南京开会,会上被委座训斥,军座不知委座如此这般意欲何为,请您老过去商量一下。"
徐老学究听完,放下<三国>,随之摘下花镜,笑笑"这是周瑜打黄盖"
副官有点着急"老先生还是快过去吧,军座等着呢。"
徐世宗摇摇头"年轻人,做事要沉得住气。这些年委员长最信任的两个人是谁?一个是姓戴的,一个是姓杜的,姓戴的贪财贪色,小人也,姓杜的草莽匹夫,只知打打杀杀,这二人何惧之有?至于那个姓杨的么?三十出头,黄口小儿也,老夫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外面那些无知鼠辈把他们传的神乎其神,老夫实在不以为然呀......."
副官越听越急,站在原地跺起脚"我说先生,您就快点吧!"
徐世宗淡定一笑"不急,待我再写一幅字,以示明志。"
副官急得一甩手,摔门出去。忿忿得蹲在墙角抽烟。
"长官,这老头儿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都要请三次才能跟咱们走呀。"
"他娘的,他这是装诸葛亮呢。"副官因为他已经挨过几次骂,此时越想越生气,扔掉烟蒂,拔出枪"走,押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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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杨凯等在南京码头,一艘巨型越洋轮船靠岸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下来。衣着得体,气质斯文,一举一动温润如玉。
"杨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男人讪讪一笑,用力的和杨凯拥抱握手。
"公子哪里话,卑职义不容辞。"杨凯的笑容里带着少有的真诚。
蒋经国再次拍拍杨凯的肩膀"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转身引过站在自己身后的陆京生。"这是京生......!"
"京生久闻杨部长大名,今日相见,幸会,幸会。"陆京生拱拳行礼。
"彼此,彼此!"杨凯礼貌的回应。陆京生儒雅的气质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只是那双眼睛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蒋经国此次是秘密回国,为了躲人耳目,除了陆京生,其它心腹随从一概都留在了英国。除了杨凯之外,包括□□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英国,
见面简单寒暄后,杨凯带着二人快速的上了汽车。车子一路疾驰,开向茶园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