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窗外天色微微见亮,三爷带着一身疲惫回到房间。
可能怕吵醒我,所以他并没有上床来睡,只和衣歪在阳台的摇椅上。许是太累,片刻,就发出轻轻的鼾声。
我起身下床,拄着拐杖,拿了一条毯子夹在腋下,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为三爷盖在身上。
正要转身,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怎么还没睡?不乖哦!"三爷闭着眼睛微笑。
"某人宁愿自己睡在摇椅上,也不陪我,他才不乖。"我跳着转过身,瞪他。
"诶,不要跳。"三爷飞快地站起来,一把抱起我。神情有些嗔怪。
"没事儿,我儿子结实着呢。"我笑嘻嘻的摸摸肚子。
"你这丫头,你不生气么?"三爷将我放到床上,紧紧搂在怀里,目光凄然的望着。
我扳过他内疚的脸庞,轻吻他的嘴唇"我只知道我很想你。"
三爷略微停顿几秒,待自己的哽咽过去之后,苦涩的笑笑"原来我娶了一个傻姑娘。"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遇见你。"他支撑身体,深吻下来。
"早点遇见又能怎么样,你九岁就娶老婆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
"知道会遇见你,我就不娶了,每天蹲在你妈妈肚子旁边等你。"他喘息着,一只手轻柔的伸进我的睡衣。
"骗人,九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我笑笑,脑海中出现九岁的他穿着喜服的模样。
"真的什么也不懂。"三爷也笑了。"大姐进门时,我还以为她是我妈妈呢!"话语间,三爷语气变的哀伤。"那种感情,别人是不会理解的。
"我理解。"我拍拍他的脸颊。"比亲人还亲。"
"恩。"他轻声应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三爷,三爷,别这样。"我见苗头不对,连忙提醒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停下来。揽过我的面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让我听他的心跳。
"怎么跳的这样快?"我柔柔地问。
"你说呢?"他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轻轻的嘶咬。
"不要啦,再忍一忍好不好?"我用力推开他。
"不然还能怎么办?"三爷无奈的笑笑,起身拿着毯子去了书房。走到门口,又回来亲亲小家伙。"宝贝,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老婆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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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子桥躺在罗汉榻上酣然大睡。
三爷轻轻碰碰他"子桥,往里挪一挪。"子桥纹丝未动。三爷伸出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哎哟,谁呀?"子桥惨叫着,坐起来。"你怎么也来了?"子桥揉揉眼睛,看清是三爷,擦擦口水,侧身躺下继续睡"早猜到九儿会把你赶出来。"
三爷没理他,搭着榻边躺下来。子桥因为姿势不舒服,来回地翻着身。"子桥,你不要总是乱动好不好,很别扭诶。"
"嘿嘿,月笙,现在有种关系在美国军营中很流行诶。"子桥坏笑。
"操!"三爷没了睡意,起身坐到椅子上,点了一支烟。"你怎么睡在这儿?"
"不让人碰,脾气还大的很,等我遇见好的,就抛弃她。"子桥也坐起身,向三爷要了一支烟。
"哼!"三爷不屑的冷哼。"过过嘴瘾得了,小心希文听到,又罚你跪。"
"好你个杜月笙,寄人篱下住在我家,还敢窥视我的隐私?"宋子桥憋红了脸,愤怒的大叫。
三爷微微一愣,他本是无心随口开的玩笑,却没想到子桥的反应这样激烈。"有什么嘛,我也刚刚跪完。"
"真的?"子桥孩子一样的撅起嘴,不相信的望着三爷。
"当然。不过是我自己活该。老婆被绑架,都没有亲自去救。"三爷憋着笑,转头弹烟灰。
"其实也不能怪你,这件事实在是没办法,蒋萧为人深藏不露,杨凯咄咄逼人,你去了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万一不慎,引起两党哪一端的猜忌,都会影响咱们的大计。"子桥安慰三爷,声音充满同情。"九儿是个懂事的姑娘,她以后会理解你的。"
"希望如此!"三爷笑笑,对子桥的宽慰表示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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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协和医院,医生办公室内。
希文端着咖啡走到正在写病例的李卫群身边,"卫群啊,总是要你帮忙写病历,真是过意不去。"
"宋夫人说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跟我不用这样客气的。"李卫群抬起头,温文尔雅的笑容很诚恳。
"现在像你这样踏实肯干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多了。"李卫群的谦逊有礼让希文由衷的赞赏。他分到希文的科室实习的时候,希文本不愿接收,是子桥一再劝她,她才勉强同意,没想到一段时日的接触,希文发现李卫群和李宗仁并不一样。"对了,你妻子身体最近怎么样?"
"还好,就是妊娠反应比较大,吃什么吐什么。"提到白尚美的身孕,李卫群灿烂的笑容划过一丝落寞。
"哦?这样啊。"希文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我在美国留学时曾经选修过一段时间妇产科,如果你们有需要,我或许可以帮忙!"希文佯作不经意地笑笑。
"好啊!"李卫群微微一笑。"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叫我不要客气,自己怎么还这样客气。"希文像个长辈一样嗔怪李卫群,继而快速的用咖啡杯挡住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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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正好是星期天,希文提着一大堆珍贵补品去了紫金山白家别院。
"宋夫人,快请坐!"李卫群热情的招呼着这位自己一直很欣赏的女士。
"你妻子怎么样了?"希文的微笑一向很有亲和力。
"还是老样子"李卫群沉下脸,表情有些无可奈何。
"卫群,谁来了?"白尚美听到客厅中的谈话声,大声的向楼下问。
"是宋夫人,你快下来。"李卫群不耐烦的向着白尚美声音的方向瞪了一眼。
"我不太舒服。"白尚美任性的叫嚷着。
"哦,我去看一下吧?"希文征询李卫群的意见。
"不急,您先喝杯茶,她每天早上都要无病呻吟一会儿。"李卫群赌气的说。
"我肚子疼。"白尚美见李卫群还没上楼,便越发来劲。
"还是去看一下吧。"希文起身上了楼。
楼上,白尚美正顶着满头的卷发器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听见脚步声,连忙向床上跑。
希文进房为她简单的做了检查"问题不大,饮食清淡一些就好了。另外怀孕期间,孕妇情绪容易波动,卫群你要多陪陪她。"
"哦。"李卫群无奈答应。
"嘿嘿,就是嘛!"白尚美得意一笑。
"好了,我该告辞了。"希文看看手表,向李卫群告辞。
"那我送您!"李卫群和白尚美送希文下楼。此时,电话忽然响起"尚美,你送夫人下楼,我去接电话。"
"好!"白尚美因为刚刚希文向着她说话,对希文有了好感。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下楼梯,白尚美忽然脚下一滑,翻滚着跌下楼梯,立时不省人事。
"李太太......!"希文尖叫着奔下楼,扶起白尚美。
"尚美......!"李卫群闻声也跑了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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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希文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泣。"有人在楼梯上抹了油,我敢肯定这是有人蓄意制造的阴谋!"
子桥沉默不语,望向三爷。
"咱们还是晚了一步,本来是想借着你和李卫群的关系稳住白崇禧,反倒让人家抢了先,泼了一身脏水。"三爷站起身走到希文身旁递给她一方手帕"希文,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能理解。"
"没关系。"希文缓冲了一下,接过手帕。
"老婆,眼下时局动荡,月笙也是为了大家的将来。"一旁的子桥见希文脸色有所缓和,才敢开了口。
"我知道的,不用你在这儿聒噪。"希文狠狠的瞪子桥一眼。
"嘿嘿,就知道我老婆最好了!"子桥并不恼,陪着笑脸将希文搂到怀里。
"滚开。"希文一把推开。转过脸不理子桥。
"是!"子桥起身立正站好,向希文敬了一个军礼。"请老婆大人下令,让我往哪里滚?"
"爱滚哪儿去滚哪儿去!"
"这里.......还是那里......?"子桥一左一右的晃着身体。
"讨厌。"望着子桥滑稽的样子,希文终于破涕为笑。
一旁的三爷也随着他们笑起来。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哄过九儿,又不禁一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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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烂醉如泥的魏大新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走在漆黑的巷子里。
"伸手摸姐面边丝 ,乌云飞了半天边 。伸手摸姐脑前边......."他一面唱着<十八摸>一面趁着夜色真的在女人身上摸起来。
"死鬼,猴急什么。"女人娇笑着推开他。
"嘿嘿,等一会儿看爷怎么收拾你!"魏大新猥琐的笑着。开了门,拽着女人,踉跄进了屋。
"别动!"黑暗中,一个冷冰冰的枪口顶在了正欲魏大新的脑门上。
魏大新的酒登时醒了一半儿"好汉,好汉,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手下留情啊啊!"
"啊,救......!"一旁的女人正欲尖叫,王国海快速腾出一只手,将其打昏。
"跪下!"王国海一脚踹在魏大新的膝盖上。"哎哟!"魏大新惨叫一声跪到地上。
"好汉,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此时,魏大新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看见了角落里那个优雅的背影。
"白小姐的事,是谁要你做的?"三爷没有转身。
"这......!"魏大新转转眼珠,思忖着怎样说才可以蒙混过关。
三爷见他犹豫,便向国海摆摆手。
王国海二话没说,拽起魏大新的手,铺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削去他的小手指。
魏大新登时疼的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半个钟头后,王国海走过去,把一片高纯度的吗啡塞进他嘴里。又用特效的金创药为他止了血。
"是军统杨部长。"魏大新耷拉着脑袋,再不敢隐瞒。
"是杨部长还是李宗仁?"三爷转过身。
"三........爷?"魏大新借着月光瞅清三爷的脸,立时瘫坐到地上。"对,对,是.....是李宗仁。"魏大新回过神思后,明白了三爷的意思。
"很好!"三爷俯下身拍拍魏大新的肩膀"去告诉你舅舅知道吧,别让他冤枉了好人。"三爷从容的扔下一张支票,带着国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