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宋家书房，烟雾缭绕。
＂我认为还是应该按他们说的做，那些日本浪人都是些亡命之徒，把他们惹急了，狗急跳墙可怎么好？＂子桥说完，望向三爷。
＂按他们说的做？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去准备？哼！＂杨凯觉得子桥的话很可笑，不屑的冷哼一声。＂到那时不但救不回九儿，连咱们都得一起死！＂
＂有道理。＂另一侧窗边的三爷，表示赞同。
＂那你说怎么办？＂子桥追问。
＂走旱路，赶在荣田之前到达雨落村。勘查好地形，摸清情况，再做打算！＂杨凯吸了一口烟，瞥见楼下花园里的栀子花已经发芽。
＂不能否认，你们这些特务办这种事就是比我们普通人得心应手。＂
杨凯面无表情，对子桥的讽刺不以为然。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三爷问杨凯。
＂明天就走，不过不是我们，是我。＂杨凯熄灭手里的烟，准备告辞。
＂姓杨的你什么意思？＂子桥霍然站起身，冲杨凯发了火。
＂你留下照顾大太太的病吧，我会把九儿安全带回来的。＂杨凯没理子桥，只对三爷的背影说。＂老婆多就是麻烦！＂出门前，他又补充了一句。
**********************
与此同时.......
武汉临江路一幢独门独院的小洋楼中。蒋萧正全神贯注的处理着公务。
这幢表面上看似普通的民宅，其实是中，共，中，央特别行动科的所在地。
＂蒋科长，十七号来电。＂一个电报员从地下室钻出来。
＂什么事？＂蒋萧立即放下手中事务，关切的问。
＂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电报员一脸喜悦，语气很激动＂我们的军工厂已经研制出重型火炮了＂
＂太好了！＂蒋萧拍桌而起。
＂只不过现在还缺少一种零件，是导火识别器上的一种拉力弹簧，负责这个项目的同志说这种弹簧抗战时期日本人曾经做过一批，还没来得及投产，就投降回了国，所以富春同志觉得这批弹簧应该还在国内，想让我们协助寻找。＂
＂好，立即给富春同志回电，请他放心，只要这批弹簧还在国内，我们一定帮他找到。＂蒋萧踌躇满志的应了下来。
**********************
漕帮总舵，内宅......
姜云飞得意洋洋的站在衣镜前，试穿着一身功夫装。薄薄的缎子，袖口，裤口，全部收紧。腰间是一条宽宽的绑带。绑带上面还别着两支飞镖。
＂大哥，这身短褂穿在您身上，真是英明神武，不可一世呀！＂马三儿笑嘻嘻的为姜云飞整理着身上的褂子。
＂滚他妈蛋，没念过书还学人家嚼什么词儿。＂姜云飞抬腿给了马三儿一脚。
＂您这次陪杨部长出门执行任务，对咱漕帮来说，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呀，洪四海要是知道，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呢？＂马三儿揉揉屁股，继续拍马屁。
＂三儿呀，你知道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姜云飞坐到椅子上，一面扇着扇子，一面拿起紫砂壶撇着嘴灌了一口茶。
＂不知道。＂马三儿翻箱倒柜，为姜云飞整理着行装。
＂最重要的就是要会用脑子！＂姜云飞语重心长的教导着马三儿＂否则就会像洪四海那样，失势又失宠。＂
＂是，大哥说得对！我记下了。＂
*******************
杨凯家.......
傍晚，杨凯走出奶奶的屋子，又在客厅里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之后，走到门口，拎起一包东西准备出门。
＂杨凯......＂玉晓从厨房奔出来叫住他。＂你都不准备跟我告别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老夫老妻了，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杨凯立在门口，没有回头。
玉晓奔过去紧紧抱住杨凯，一直被杨凯宠着的她最近一段时间很失落。＂我这么爱你，竟然连句真话都换不来？＂玉晓贴在杨凯的背上，不住哭泣。
杨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掰开玉晓的手臂，转过身，为她擦干脸上的泪。＂真话是要用真心来换的！＂杨凯凄然一笑。＂乖乖在家照顾好奶奶和孩子们，我很快就回来。＂
杨凯的话让玉晓一愣。＂好的，你放心吧！＂玉晓恢复神色，擦擦眼泪，破涕为笑。
********************
天色渐黑，化装成小商贩的杨凯和许副官等在站台上。
＂为什么要带姜云飞去。＂许副官弯下腰蹲在打着赤脚的杨开身边悄声问。
＂很多时候很多事，我们需要这种人。＂杨凯掐着临行前奶奶为他卷的烟卷沉思着。
＂大哥，大哥.......！＂不远处，姜云飞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拎着一个南洋藤箱，戴着一副墨镜和一顶南洋礼帽奔了过来。
杨凯没有看他，径自起身上了火车。
＂你他妈的要去南洋打擂台呀！＂许副官扔给姜云飞一个包裹＂快去换上，我在这里等你！＂
十分钟后，衣衫褴褛的姜云飞哭丧着脸从火车站的厕所里走出来。
*******************
雨落村是典型的鄂南小镇，隐蔽在重山峻岭之中，民风淳朴，山清水秀。
两天后，杨凯三人以货郎的身份抵达了这里。
＂哎，瞧一瞧，看一看，南洋来的乔其纱，苏杭来的蚕丝线，胭脂水粉雪花膏啊……＂
姜云飞挑着货郎扁担，许副官打着拨浪鼓，杨凯负责吆喝和收钱。村里大人小孩都围了，人群越来越拥挤。许副官示意姜云飞放下扁担，原地售卖。
＂英吉利的印花布......法兰西的棉袜子.........还有大鼻子的指甲刀，哎，哎，哎！＂按照货郎行当的规矩，杨凯的吆喝声改成了唱腔。姜云飞一边卖东西一边随着杨凯的唱声扭着屁股，忙得不亦乐乎。
＂英吉利的棉袜子......法兰西的指甲刀.....还有大鼻子的印花布，哎，哎，哎！＂不知何时，对面又来了一副货郎担子，唱腔同样字正腔圆。
杨凯凝神望过去，蒋萧凝神望过来。两人同时把手伸向了腰间。又同时抽回。
＂掌柜的，怎么了？＂许副官问杨凯。
＂当家的，怎么了？＂蒋萧的警卫员小虎也问。
＂没事！＂两人继续对望，异口同声回答部下。
一时两家货担唱起了对台戏，越唱越卖力，越唱声越大。
忙了一天，杨凯三人找了个空屋子过夜，货担子搁一边，三人啃着干粮。
一阵脚步声，蒋萧也带着人走了进来。
无奈，村子太小，就这么一个地方能住人。
＂小兄弟，给口水喝。＂姜云飞不明就里，向小虎要水喝。
从小在苏区长大的小虎根红苗正。倔强的转过身＂不给！＂
＂给他！＂蒋萧脱下满是泥水的布鞋，声音轻轻的吩咐小虎。
小虎不服气的瞪了姜云飞一眼，不情愿的把水囊递给他。
＂多谢，多谢！＂姜云飞抬头牛饮。＂大哥，你喝！＂自己喝完，姜云飞推开身后等待的许副官，把水囊递到杨凯面前。
杨凯瞪他。＂哦，掌柜的，喝水！＂
＂不喝！＂杨凯侧过身，去睡觉。
自讨没趣的姜云飞又推开不断舔着嘴唇的许副官把水囊还给小虎。
一夜无话，各睡各的。
*********************
一阵鸡鸣，天色渐亮。
＂听老乡说，再往前一个村子，就能进山了。＂早起出去打探情况的许副官俯在正用露水洗脸的杨凯耳畔低声汇报。
＂好，抓紧吃饭，抓紧赶路！＂杨凯接过姜云飞递过来的毛巾擦干脸。
＂是！
三人准备停当，正要动身。与蒋萧和小虎在院子里相遇。
一时五个人一前一后，挑着两副货担走在泥泞的村路上。
＂等等......！＂进山前，蒋萧和杨凯同时看见了设在山口的一处哨卡，同时叫住部下。
＂是这里的乡团。＂许副官上前查看之后回来说。
＂不对！＂杨凯咬着一根草棍儿，远远望着哨卡。
＂哪里不对？＂小虎问。
＂端枪姿势不对！＂蒋萧答。
＂是日本人！＂蒋萧和杨凯再次异口同声。
＂那怎么办？＂小虎和许副官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分开走！＂又是如出一辙。
杨凯提着一个包裹，最先混入进山的人群中间，黑龙会的卫兵警觉地看着每一个过路人，对每一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查个仔细。
到杨凯了，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眼神锐利的盯住他，＂站住！干什么的？＂
＂城关做小买卖的，赤党在那边打仗，回家躲躲，我家就在山里。＂
首领沉着声音吩咐手下＂检查他那包！＂
手下夺过包裹，打开后，里面装了丝线，胭脂，各种小玩意儿＂周围的乡人都驻足好奇地在望。
＂没有问题＂手下向头领报告。
＂吆喝几声＂杨凯脸上的伤疤让首领依然有疑惑。
杨凯亮开嗓子，大声吆喝。
＂过去吧。＂首领摆手。
见杨凯被细查，远远躲在人群中的蒋萧扔掉了手里的包裹。
＂干什么的？＂头领又截住蒋萧。
＂教书的。＂跟杨凯的不羁比起来，蒋萧斯斯文文的。
＂把手伸出来。＂头领命令。
蒋萧伸出手。头领仔细验看，一番摸索。
＂过去吧。＂头领摆手。
＂老总。＂姜云飞挑着担子笑嘻嘻的奔过来，想表现自己的应变能力。
＂快他妈滚！＂一个卫兵端着枪，飞身给他一脚。
一行五个人总算顺利的进了山。山中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儿就大雨倾盆。大家躲在山神庙中躲雨。
蒋萧靠在廊子的柱子上抽烟，杨凯靠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柱子上＂借个火。＂杨凯叼着烟走过去。
＂九儿被日本人绑架了。＂杨凯吐出一口烟，对蒋萧说。
＂什么？＂蒋萧险些被火柴烧到手。＂那三爷呢？他没来？＂
＂他的另一个老婆病的很重，需要他照顾。＂杨凯叹气。
＂这就是封建体制的弊端，一夫一妻制才符合社会秩序。＂蒋萧感叹。＂可惜九儿不懂。＂
杨凯扫了蒋萧一眼，重新回到另一端的柱子。